张晨曦
(沈阳师范大学,辽宁 沈阳 110034)
《淮南子》作于西汉淮南王刘安组织门下宾客集体编著的一部论文集。刘安门下的“数千人”的学术队伍可谓庞大。我想这也是《淮南子》能融合各家思想的原因。《说山训》中有“求美则不得,不求美则美矣。求丑则不得丑,求不丑则丑矣。不求美又不求丑,则无美无丑矣?是谓之同?”这句话的意思为,人不美却要追求美,是得不到美的;人美不用追求美,自然是美的;人不丑却要丑化是丑化不了的;人丑却要说不丑还是丑的;不刻意追求美也不刻意追求丑,那么就无所谓美和丑,这才叫做天道人合。这是淮南子继承庄子“齐物论”的思想,泯灭美丑差别。庄子在《山木》篇讲到“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业。”这是“美”“丑”的相对性的一种含义。
《淮南子》对道家文艺观进行了秉承和背离。《淮南子》中的美,偏指美感。在《淮南子》中“美”有两个含义,一种是感官愉悦之美。
《说山训》中对描写西施的描写表明《淮南子》是带着辩证的眼光把握感官之美的规定性。但《淮南子》有时会仍会受庄子思想的影响,忘掉美丑属性的界限。尽管这样它对美的认识依旧没背离观感的愉悦,《淮南子》的另一种含义是以美好的属性为美。这种美感是建立在理性判断的基础上而超越感性的。如上述我提到《说山训》中对于“求美……”的那段文字,虽然也是齐物论思想的反应,但此处的“美”是“美名”的美。
再如《说山训》中对“美之所在,虽汙辱,世不能贱;恶之所在,虽高隆,世不能贵”把“美”与“恶”构成一对对立的说法,把美恶差别归为事物内在本质的差别,这也标志着《淮南子》对“美”的范畴的认定比前一种感官体悟有了进步。说完了《淮南子》对于“美”的感悟,再来谈谈《淮南子》的“自然主义”,说到“自然主义”就一定会联想起老庄的自然文艺观。老子美学中的“道”—“气”—“象”是老子美学的精髓也是中国美术史的起点。老子的“道”后来又被庄子所继承,所以我们称之为老庄的“自然论”。《淮南子》迎含了老庄的“自然论”,也更积极关注现实,走了一条既秉承老庄道家又背离他们的新路。他们的出现在文学史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老子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认为文艺之美在于“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文艺制作应遵循“大巧若拙”的原则,反对一切伪饰。老子说:“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而庄子提出的“天籁”说正是对老子的继承,庄子认为万物的生命力在于“自然”。
《淮南子》继承了这一论点,也认为文艺的产生是“道”化的结果。《原道训》中“夫无形者,物之大祖也;无音者,声之大宗也……”它提出“无形、无音”的主张,强调无形产生有形,无音产生有音,这实际上涉及了文艺的源泉问题,表达了无形的道产生文艺的意思。《主术训》说“乐主于音,音生于律,律生于风,此声之完也。”这里的风与《庄子》齐物论中的风有异曲同工之妙,由此可以见得《淮南子》的“道论”既体现了,哲学本体色彩,又从源流度把文艺看作是“道”,因而《淮南子》的“道”感性的“道”
《淮南子》秉承老子的思想,倡导自然,归质朴的文艺观,它强调“自然美”反对雕琢奇特和虚伪夸张的美。《淮南子》追求的是大巧之美,它追求的美,蕴藏了与道合一,与自然合一的大美境界。当然《淮南子》也对儒家的《诗》、《书》、《礼》、《乐》有所批评!在它眼里,儒家把礼乐和仁义看作是失掉朴真的载体,是不符合自然之真的虚伪行为,于是《淮南子》倡导自然之下的礼乐存在。《淮南子》立足于老庄对于真性的观点,认为文艺观中尚有真情的一面。真情起源于真性。真性即人之本性,也是道家的“法自然”的理论,道家认为“道”的自然性落实到人性局面,即人的本性也应是自然。而庄子崇尚质朴的人性,并非否定人的七情六欲,而是认为从自然出发而形成的文艺作品所给人带来的艺术享受也是人真性情的表现。这与上面提到儒家强调人为的礼乐强调艺术的政治教化作用有着极大的对立。
《淮南子》强调的是自然之美,强调艺术要通向自然之道。由此可见,《淮南子》是对道家文艺观的秉承和背离,也是对诸子思想的包容与扬弃。它对“美”有着自己的理解与坚持,对“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与执着,它扬弃老庄思想中的形而上,追求文艺观的现实性的情感,更以宏观的视角来看待现实中的“美”,站在审美的观点上看得现实生活,既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禁锢,也没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绝对,既不像老庄那样仅根据“道”去探讨文艺的本质,也不像孔子一样以“言志”去揭示文艺的性质。《淮南子》是融洽百家思想,对现实与“美”的关系和审美情趣做了新的阐释,对魏晋南北朝的美学思想起到了指引,也为中国美学史做出了不小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