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哥萨克文学研究

2018-04-03 22:10连丽丽
绥化学院学报 2018年8期
关键词:哥萨克果戈理高加索

连丽丽 刘 雯

(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黑龙江绥化 152061)

“哥萨克”一词最早记载在1240年《蒙古秘史》中,俄文中“казак”一词最早出现于俄罗斯民间文学俄文壮士歌中。由于哥萨克所应具有的自由精神、英雄主义情怀和对古老宗教信仰的虔诚,使俄罗斯作家形成一种“哥萨克情结”,创作出俄罗斯独具特色的“哥萨克文学”。一提到“哥萨克文学”人们就会想到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其实在俄罗斯哥萨克文学中,这部小说只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俄罗斯哥萨克文学大体分为三个时期:俄罗斯古代文学中的哥萨克文学,如壮士歌等;19世纪俄罗斯古典文学时期的哥萨克文学,如《哥萨克》《塔拉斯布尔巴》《上尉的女儿》《叶尔马克》等;20世纪现当代文学中哥萨克文学。在中国的学界,学者更多关注20世纪哥萨克文学研究,对19世纪哥萨克文学研究的文章不多;另外,学者们对19世纪哥萨克文学研究多是单篇作品的分析,或者是从高加索文学的角度对其解读,对整个19世纪哥萨克文学进行整体研究的文章不是很多,有很大的研究空间。

19世纪是俄罗斯文学的黄金时代,哥萨克文学也得到了长足发展。虽然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创作特点,表现的哥萨克生活也各不相同,正像有些学者所说的:“果戈理笔下的乌克兰哥萨克、普希金笔下的顿河哥萨克、托尔斯泰笔下的捷列克哥萨克等。”[1](P13)但是因为哥萨克是一个特殊的自成一体的组织结构,所以在文学描写上也表现出共有的文学特征。

一、哥萨克自由精神的颂扬

学界对哥萨克的形成说法不一,但是很多人赞同哥萨克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当时俄罗斯的一些农奴或城市平民不满沙俄时期的压迫和迫害,为了自由而跑到俄罗斯辽阔的大草原,渐渐地他们养成了放荡不羁,热爱自由的习惯和性格。俄国著名作家库普林认为:“对我们后代来说,哥萨克的自由精神十分珍贵。但需要公正地说,革命前那个叛乱年代的政府并没有将这种精神特别地保存下来。虽然沙皇政府与自由人的联盟比与不自由的人的联盟更牢靠,但沙皇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2](P51)19世纪的俄罗斯作家也把哥萨克热爱自由的精神写进了他们的作品中,并且大加赞扬。

哥萨克天生就是热爱自由的。果戈理的中篇小说《塔拉斯·布尔巴》中描写了一个充满自由的特立独行的“共和国”。小说中的乌克兰已经被割让给了波兰,但是热爱自由的哥萨克们没有投降,而是在“扎波罗什的谢奇”建立了一个哥萨克再生的基地,成为一个热爱自由的人民的栖息地,也成为抗击波兰政府侵略的一股重要力量。正如果戈理所说的那样,哥萨克们聚集的“谢奇”成为“那些如猛师般傲慢强健的人不断从中跃出的巢穴!自由和哥萨克精神也就是从这儿传向了整个乌克兰!”[3](P201)“扎波罗什的谢奇”是个自由与平等的王国,这里的人们心胸宽广,性格豪迈,都是把祖国的独立和个人的自由放在生命中最重要位置的人。就连谢奇的领导也是民主产生的。在小说中,因为老首领不想发动战争夺回被波兰人夺取的土地,在老布尔巴的带领下,哥萨克们使老首领放下了权杖,以他们自己的方式选举吉尔佳加为新首领,新首领就带领着热爱自由的哥萨克们开始了斗争。

在19世纪,哥萨克生活的地方成了世外桃源,是孕育自由的地方。在莱蒙托夫的诗歌、普希金的诗集《高加索的俘虏》、小说《上尉的女儿》和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哥萨克》中都有明显的体现。在作家的笔下,哥萨克生活的那片土地,是充满诗意的自由之地。如普希金的《高加索》:“乌云在我脚下温顺地漂移,/透过云层传来了瀑布倾注的喧响;/云幕底下矗立着光裸的巨崖危壁;/往下已有枯索的鲜苔和灌木生长;/再往下面便是丛林和绿色的阴翳,/野鹿匆匆奔跑,小鸟则啾啾鸣唱。”[4](P361)“从普希金成功的描写开始,对俄国人来说高加索成了不仅是奔放的自由、也是取之不尽的诗歌的神圣的国土,也是沸腾生活和勇敢幻想的国土。”[5](P191)这里的高加索就是哥萨克生活的地方,也是当时俄罗斯贵族青年向往的地方。

二、英雄主义的颂歌

在19世纪的俄罗斯文学中,作家大多赞扬哥萨克的英雄主义精神,在作品中哥萨克的形象是“为正义而战的英雄和战士”“民族英雄”的艺术形象。[6](P87)对哥萨克的历史和文化极富兴趣的著名的文学家、哲学家霍米亚科夫,于1825—1826年在巴黎完成了戏剧《叶尔马克》,戏剧中塑造的英雄形象“叶尔马克”得到了普希金和别林斯基的高度赞扬。在普希金的《波尔塔瓦》和《上尉的女儿》中,普希金塑造了马赛帕和普加乔夫两个英雄形象,特别是普加乔夫的英雄业绩借着书中的爱情故事得到了高度的渲染。

普加乔夫在俄罗斯历史上被官方一直称为“暴徒”“贼”“残忍者”,普希金在参考了大量史实之后把他塑造成一个真正的英雄,一个品格高尚、勇敢机智、乐观豪迈的人民领袖。在普加乔夫带领起义者攻打白山要塞时,许多士兵都被突然飞来的炮弹吓得散开并后退了。但是勇敢的普加乔夫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一个人留在前面挥舞着佩刀,向他的士兵们发出号召:“小子们,前进啊!冲过去,跟着我走!”因着普加乔夫的勇敢行为,士兵们士气大作斗志昂扬,终于在万难中攻下了要塞,赢得了士兵们和要塞居民的赞扬。果戈理被称为“哥萨克历史文化的百科全书”,他的作品《狄康卡近郊夜话》和《米尔戈罗德》以乌克兰民间故事和哥萨克民风民俗为素材创作了哥萨克一幅幅的英雄画卷。果戈理用10年的心血创作了史诗性作品《塔拉斯·布尔巴》,这部作品有“人民英雄史诗的品格”。[3](P199)在小说中,果戈理塑造了几十个血肉丰满棱角分明个性突出的英雄形象——老塔拉斯的大儿子奥斯塔普、博夫久格、摩西·希洛、库库边科……这些真正的哥萨克人都是小说所颂扬的英雄。当然在这些英雄当中最具代表性的还是老塔拉斯,他一生为信仰和自由而战,把自己的孩子也按照哥萨克的方式来培养。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被烧死在木桩上的他还不忘叫伙伴们如何占领高地赢得战争,而不顾自己脚下的火焰如何吞噬自己。“作家让这位老哥萨克最后以自己的生命为祖国举行的壮烈血祭,把哥萨克的爱国主义精神,自我牺牲的品质,宁死不屈的气质,刚烈豪迈的气魄均推到了空前壮丽的高度。”[3](P204)

三、美好和谐生态环境的赞美

国内著名生态学家鲁枢元认为,人不仅仅是一种生物性的存在,一种社会性的存在,同时还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就人的生存状况而言,除了自然生态、社会生态,还应当有一种“精神生态”。他指出∶“自然生态体现为人与物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社会生态体现为人与他人的关系;精神生态则体现为人与他自己的关系。”[7](P147)在19世纪的哥萨克文学中,一方面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即自然生态的和谐;另一方面也看到了人类文明进步给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带来的变化,文明浸染下的人,特别是当时上层社会的人感到物质的进步给人带来的精神苦果,人成为物质与金钱的奴役,因此哥萨克那美丽的自然环境和充满自由的人文精神在当时的俄罗斯备受贵族青年的推崇。莱蒙托夫、普希金、果戈理等作家正面描写了哥萨克生活的美丽的乌克兰草原、高加索地区的自然风光,托尔斯泰则直接描写了厌弃上层社会的贵族青年在哥萨克那里受到灵魂的洗涤,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狄康卡近郊夜话》是果戈理蜚声文坛的第一步小说,它永远使人们想到“那阳光普照、草木葱茏的乌克兰,想到它那往昔时代舒适的穷乡僻壤,那里居住着那么憨厚、那么懒惰,同时有那么狡黠而机智的哥萨克、农民和居民。”[8](P412)果戈理笔下的哥萨克是自然之子,他们简单而幸福地生活在美丽的大自然之中。

法国伟大的思想家卢梭曾在《社会契约论》一书中这样写道:“人是生而自由的,但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的一切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人更是奴隶。”[9](P122)卢梭提出了现代文明是人类枷锁的重大命题。的确,在现代文明中人更多地感受到物质文明进步同时身心感受到巨大压力,以致于人类更多感到的是不自由和窘息。这一点在19世纪文学大师托尔斯泰的小说《哥萨克》中已有很好的体现。在小说中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共处,为生态环境恶劣的现代人了美描绘出了美好的画卷,那里淳朴的生活及和谐的精神世界给人以很大的震撼。小说主人公奥列宁是俄罗斯的贵族青年,他厌倦了莫斯科上流社会腐朽、虚伪、空虚的生活,为了寻找生活的意义他来到高加索加入了步兵团。奥列宁一方面为高加索地区的美丽自然风光所吸引——巍峨的群山、茂密的森林、湛蓝的天空、飘逸的白云;但更吸引奥丽宁的是哥萨克人的精神状态,那里的哥萨克淳朴善良、性格豁达豪放,过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高加索壮丽的大自然和哥萨克的淳朴生活给寻找生活意义的奥列宁很大的启示,他领悟到:“幸福就是跟自然相处,欣赏自然,跟自然谈心”。[10](P114)是的,在哥萨克生活的高加索,奥列宁找到了幸福的涵义。

结语

“哥萨克的自由精神和英雄主义受到俄罗斯各界人士的高度评价,进而形成俄罗斯文学创作中独具的‘哥萨克情节’”[1](P13)。在19世纪,众多作家塑造了形色各异的哥萨克形象,但是却有很多共同的特点,作家们赞扬哥萨克的自由精神和英雄主义情怀,并且着力描写了哥萨克美丽的自然风光和人文环境,值得现代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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