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宁,原琳琦
(山西大学 哲学社会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维特根斯坦一生从未成为一个正式的基督徒,却怀有着深厚的宗教情感,他的著作中虽然少有直接论及宗教信仰的内容,但任何一位研究维特根斯坦的学者都不会否认宗教信仰在其生命中的重要地位。他曾对好友德鲁瑞说:“我不是一个教徒,但我总不由自主地从宗教的角度看待每个问题。”[1]
维特根斯坦在序言中说,《逻辑哲学论》是要为思想,更准确地说是要为思想的表达划界,从而区分什么是可以思考和言说的,什么是不可以思考和言说的,以达到凡是可说的要说清楚,“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2](TLP7)。
“哲学中正确的方法是:除了可说的东西,即自然科学的命题——也就是与哲学无关的某种东西之外,就不再说什么。”[2](TLP6.53)在此,维特根斯坦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即在他所建构的逻辑世界里,可说的是自然科学的命题,至于不可说的,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中没有明确说过宗教信仰是不可说的,直接涉及宗教信仰的命题是,“世界上的事物是怎样的,对于更高者完全无关紧要。上帝不在世上现身”[2](TLP6.432)。之后,维特根斯坦又说:“确实有不可说的东西,它们显示自己,它们是神秘的东西。”[2](TLP6.522)这两个命题结合起来,可以理解为,上帝作为不直接在世界上现身而只通过它所创造的世间万物而显示自己,是不可言说的神秘之物,由此相信上帝的宗教信仰也被划入不可言说的领域。
同时,维特根斯坦明确说道:“伦理是不可说的。伦理是超验的。”[2](TLP6.421)不过,维特根斯坦对于伦理学的定义并非单纯地继承了摩尔教授的观点“伦理学是对善的探索”,而是在一个更广泛的意义上理解伦理学。在1929年11月的一次演讲活动中,维特根斯坦认为:伦理学是对有价值的东西的探索、对真正重要的东西的探索、对生活意义的探索、对正确的生活方式的探索[3]。可以看出,对维特根斯坦来说,伦理学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对价值的探索和对人生意义的追寻。而作为一个有着深刻的宗教情感和宗教关怀的人,在对人生意义问题的探索中他将答案寄托在宗教信仰之中。他说:“信仰上帝意即理解了人生意义的问题;信仰上帝意即看到了人生有一种意义。”[4]因此,通过宗教信仰,就实现了对人生意义的追寻,也就达到了对伦理学根本问题的回答,但这种回答却不是用自然科学命题的形式,以一种能够为大家所普遍理解和接受的方式来回答的,而是在根本上不能用言语表达,而只能在个人的宗教信仰行动中表现出来的。
维特根斯坦所划分的可说与不可说的界限,同时也是一条意义界限,但与维也纳学派将人生意义和价值这样的问题作为不具有认知层面上的意义而将其从哲学中清扫出去的态度有着根本不同的是,维特根斯坦并不因为伦理、美学、逻辑形式、哲学问题以及某些神秘之物的不可言说而将其认为是不重要甚至是无意义的。恰恰相反,不可说的部分才是真正重要的。正如《逻辑哲学论》出版前,维特根斯坦在给编辑L·V·费克的信中所写的那样:“这本书的观点是一种伦理的观点……我的著作由两部分组成:写在前面的再加上所有我没写的。正是这第二部分是重要的部分。”[5]
维特根斯坦是反对科学万能论的,认为在科学与哲学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尤其是在关于人生意义的伦理学问题上,科学更是束手无策。“我们觉得,即使一切可能的科学问题都已得到解答,也还完全没有触及到人生问题。”[2](TLP6.52)因为自然科学是关于世界中“事实”的言说,而伦理学问题是关于意义和价值的,而世界的意义在世界之外,或者说世界中本没有如自然科学所发现的“事实”那般客观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它们是由人们在实践活动时所赋予的,而且没有一个大家一致认可的统一答案,所以维特根斯坦才说,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样的价值,即如自然科学命题那样可说、可教,它也就丧失了价值。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维特根斯坦才说伦理学是不可说的,而宗教信仰又是关于人生意义的一种回答,进而宗教信仰也划入不可言说的领域。
此外,在宗教信仰的本质问题上,维特根斯坦也是秉承着同样的思路。“对于宗教信仰的本质是否可以言说呢?宗教的本质显然与被言说的东西没有关系,或者更确切地说,被言说,这本身就是宗教行动的一部分,而不是理论,所以,甚至根本就不取决于词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是无意义的。”[6]宗教信仰在本质上是不可言说的,其不可言说的原因就在于宗教信仰不涉及可言说的具体对象,“宗教性”很难通过语言来表述,它只能在宗教活动和宗教仪式中“显示”出来,因其“显示”而得以“看见”,“能显示出来的东西,不能说出来。”[2](TLP4.1212)所以,宗教不是一种理论,它只能体验,并且是一种神秘的、超越的体验,在这种体验面前,言语也“无语”了。
故而,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早期的维特根斯坦看来,宗教信仰关乎着人生的意义问题,在本质上属于伦理学的范畴,因而它栖身于“不可言说”的超验领域,即形而上学主体所处的神秘体验之域,因而我们最好保持沉默,但沉默不意味着不说话,因为基督教信仰中所包含的忏悔、祈祷、布道、传教、读经等活动每一项都与言说密不可分,只是这种言说已经与宗教信仰行为结合在一起,而非纯粹理论上的。
后期的维特根斯坦不再以可否“言说”为标准将世界进行二元对立的划分,而是转向将宗教视为生活方式的一种,并认为宗教生活是最值得过的一种生活。
维特根斯坦在生活方式的层面上,将宗教活动更多地视为一种实践,他的这一思想可以说是深受尼采的影响。尼采在《反基督》中提出:基督的、宗教的生活本质上不应是一种信仰,而应该是一种实践。这种生活方式以特定的风俗、制度、传统、仪式和实践构成。对尼采著作的阅读并没有使维特根斯坦放弃宗教、反对宗教,相反,他对尼采的思想进行了扬弃,并坚持认为基督教的生活方式是通向幸福的唯一正确道路。
维特根斯坦认为,人生的意义存在于这个由诸多生活方式所组成的世界之中,而信仰、价值、体验等都是人生意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他不再将宗教视为神秘的体验,而视之为对世界、对生活、对人生所采取的一个立场、一种态度。这一态度便是由风俗、习惯、意识、规则和实践为基础,最终,态度确定下来,成为根植在宗教信仰者心中的生活形式,更进一步地说,它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在具有宗教信仰的人与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实践着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在我看来,宗教信仰仿佛只不过类似于对一种参考系统的热情信奉。因此,尽管它是一种信仰,但其实这是一种生活方式或者是一种对生活作出评价的方式。信仰就是怀着热情抓住这种看法。”[7]93这一热情体现在宗教信仰者生活的方方面面,以信仰为界限,具有宗教信仰的人和不具有宗教信仰的人实际上过着两种迥异的生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对于一个不信仰基督教的人说“上帝”“末日审判”这类的词根本没有意义,但对于信仰者而言,它们的意义却关乎重大。所以维特根斯坦会说:“只有当我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时,这个词才有某种意义。”[7]49
因此,要看一个人是否接受了宗教信仰,首先就要观察这个人是否以此种信仰作为他自己生活方式的指导和准则。正如我们不能有意义地谈论不同的生活方式之间有无矛盾那样,我们也不能有意义地谈论信徒所持有的宗教性的生活方式与非信徒所持有的生活方式之间存在矛盾,因为它们分别处于事实世界中不同的两个层面。实际上,由于对宗教信仰的疏远,非信徒不会理解宗教仪式、宗教活动背后所蕴含的深层文化背景和特殊意义,进而也就不会理解建立在精神体系之上的宗教语言系统。因此,对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来说,宗教的一切意义就仅仅体现在它本身所呈现出的表面意义。
正因为宗教作为一种独特的生活形式,或作为一种独特的生存方式,因此在维特根斯坦看来,一个人若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教徒,真正地接受某种宗教信仰,这就意味着他必须遵循这一宗教信仰所规定的生活形式,并由此获得与之相对应的生存体验,他必须发自内心地对自己先前的生活方式做出彻底的改变,必须满怀激情地把自己的命运完完全全地交付给上帝。因此他说:“我相信基督教所说的下面这一句话:一切好的学说都毫无用处,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或者你的生活方向)。”[7]78
维特根斯坦强调了激情对宗教信仰的重要作用,这与克尔凯郭尔的宗教思想一脉相承。他们都反对将宗教信仰理性化、科学化,并反对通过理性对上帝的存在进行证明。作为唯信论者,克尔凯郭尔坚信信仰高于理性,理性再三对上帝的存在进行论证,却永远无法触及上帝,相反,理性必须“放手”,只有凭借信仰的跳跃才能达到上帝。“放手”的瞬间同时就是信仰之跃的瞬间,也是奇迹出现和证明上帝存在的瞬间。由此,克尔凯郭尔认为,信仰就是对无限者和永福的激情,他将激情视作信仰者进行抉择和行动的源动力。在他看来,激情不再是一种极端纯粹激烈的情绪,而是主观性最高的表现,是生存的极点。
因此,在如何改变生活形式的问题上,维特根斯坦认为,人想要彻底地改变现有的生活方式从而进入宗教的生活方式,这就不能仅仅依靠智慧,而必须依靠激情。因为你不能依靠冰冷冷的智慧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正如你不能锻造已经冷却的钢铁,信仰的树立需要趁热打铁,只有在火热的滚烫的激情的帮助下,你才能使你自己彻底改变生活形式,建立起自己的宗教信仰。因为在维特根斯坦看来:“智慧是灰色的,然而,生活和宗教却充满色彩。”[7]92“如果我要真正地得到拯救,我需要的是确定性而不是智慧、梦和玄想——这种确定性就是信仰。信仰是我的心灵、我的灵魂所需要,而不是我的思辨的理性所需要。因为,必须加以拯救的东西,是我的那个充满激情的、似乎有血有肉的灵魂,而不是我的抽象的精神。”[7]49
如果说对语言的分析和使用是理解维特根斯坦前后期哲学思想的基石的话,那么对确定性的追求则就成为理解维特根斯坦宗教思想的关键。前期的语言图像论追求语言的确定性,意图通过理想语言来构建世界。语言作为原子事实的逻辑图像,在现实世界中必然存在着对应物,但宗教信仰作为伦理学意义上的神秘领域,是语言无法触及的。因此维特根斯坦认为,对于宗教信仰,需要的不是来自语言的论证和探讨,而是来自日常生活的实践,由此他提出了“语言游戏说”,将目光回归到对日常语言的使用,宗教的生活方式在日常语言的使用和实践中固定下来,人生的意义也在信仰的确定性中得以体现。
显而易见,在宗教信仰问题上,后期的维特根斯坦经历了从追求语言的确定性到追求信仰的确定性的转变,但这种前后期的转变并非是截然对立的;相反,仍旧基本保持了其前期的基本立场,它们都从对语言的理解出发,以确定性为支点,保持了内在逻辑上的一致性。因此,我们可以说,维特根斯坦前后期的宗教思想是一致的。
无论前期还是后期,维特根斯坦都认为对宗教信仰不需要论证。前期的维特根斯坦从“语言图像论”出发,阐释了语言、思想和世界的逻辑同构性,认为对日常语言的误用是阻碍我们认知世界本质的重要原因。“没有任何一种宗教信仰因误用形而上学词汇所承受的罪责,像数学中因这种误用所承受的罪责那样多。”[7]3因而他追求语言与事实之间精确严格的一一对应关系。然而宗教信仰并非建立在事实经验的基础上,无法经由逻辑图像来构建,因此他将宗教信仰纳入了“不可言说”的范畴,既然不能被言说,就更不需要对其进行论证。因此,对于信仰,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后期的维特根斯坦则强调信仰的无因性。在基督教的历史问题上,维特根斯坦认为,基督教并非立足于真实的历史之上,因而不需要对它作出历史的证明。就像乔治·奥威尔在其寓言小说《1984》中提出的“双重思想”概念,在信徒的心中也存在着两种迥然不同的“信念”。在事实世界中存在着的是真实的历史,而在基督教典籍中存在的是基督教的历史,如果对两者加以比较,就会发现《福音书》中所记载的历史远非真实的历史,但对于信徒来说,这恰恰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历史证明与信仰之间毫无关系,在信仰中并不涉及理性真理。“信仰者与这些叙述的联系,既不是他与历史真实(可能性)的联系,也不是它与关于‘理性真理’的学说的联系。”[7]48相反,在这里真正起作用的是“激情”,与真实历史的偏差并不会丝毫动摇教徒们的信仰,因为不会有信徒仅仅是凭借证据的存在而信仰上帝,相反,他们是因相信上帝而信仰宗教,同样地,他们也是因为相信上帝而相信基督教典籍中所讲述的历史。因此他说:“基督教不是立足于历史的真实之上;可是,它向我们提供了一种(历史的)叙述;它说:现在去相信吧!”[7]48
在关于上帝的问题上,它总是超验的,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因此对于这类问题,我们总是不能有意义地谈论上帝的存在,但对于基督教的历史却存在着真正的历史。维特根斯坦指出:“基督教不依赖于历史事实,通常的关于历史事实的信念不能作为它的基础。”[8]这是因为宗教信仰不需要也不可能建立在历史的真实性之上,因而作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历史,真实的历史也无法否证它。因而,信仰依赖于激情,依赖于语言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对于信仰,不但不需要论证,而且任何来自于理性的论证都有可能减损信仰的权威。他认为我们应当将信仰当作最值得过的一种生活,在语言的日常实践中寻求信仰的确定性,从而得到灵魂的拯救。
注重对语言功能的分析,一直是维特根斯坦宗教思想的基本立场。早年他受罗素逻辑原子主义的影响,成为逻辑经验主义的先驱,注重的是理论对现实的反映,追求语言对世界和事实的精确描述,断言“我们确实有意义谈论的事情都只能用科学和逻辑才能说清楚”,强调语言逻辑对事实结构的表达。正如上文所言,科学并非所有问题的解药,尤其是对于宗教信仰、人生意义和伦理学等问题,科学都是无能为力的,所以维特根斯坦才会将《逻辑哲学论》视为一部关于伦理学的著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维特根斯坦将宗教“悬置”起来,将它归入超验领域。
在后期,维特根斯坦更多地将视线集中在了对日常语言的分析上,更加注重语言的实践性,成为日常语言学派的代表人物。这一时期他的主要观点是通过语言分析来保证概念的清楚明白。维特根斯坦相信通过日常分析,特别是对语言的分析,可以来纠正我们的思考。在这里,语言不再是人们日常生活的边缘话题,也不再是一个工具,而成为我们理解世界的关键。由此,在对语言的理解上,维特根斯坦的哲学观念经历了从理论哲学到实践哲学的转变,但他通过语言来审视宗教的路径,保持了内在的稳定性和一致性。
维特根斯坦一直都认为,宗教信仰需要个体在生命当中不断地践行,信仰的意义就根植于日常生活的实践之中。虽然早期他将宗教信仰划入“不可言说”的领域,通过沉默将它“悬置”起来,但不可言说并不意味着信仰不存在,更不意味着宗教信仰活动不重要。恰恰相反,正是通过“悬置”,维特根斯坦强调了他的实践观:哲学是一种活动,而不是一种理论。当我们不能言说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在行动中实践的时候。因此,宗教信仰应当体现在日常的生活实践中,而非简单的言语中。维特根斯坦主张通过实践去接近信仰,获得人生的意义,也正是通过实践,使宗教“悬置”起来,从而为信仰保留了最后的地盘。
可以看出,维特根斯坦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康德哲学的遗产,在对宗教的态度上,两者之间甚至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在康德看来属于“自在之物”的宗教,在维特根斯坦这里则归属于神秘的、“不可言说”的领域,康德通过确保道德法则的确定性和普遍性论证了宗教信仰的合理性,将上帝的存在作为人类道德生活的保证;而维特根斯坦则将宗教视为人生意义的保障,虽然宗教信仰“不可言说”,但信仰上帝便赋予了人的存在的意义。正是在这种语境下,宗教信仰因其独特的文化价值和道德价值,得以在科学大行其道的今天依旧生生不息。
后期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的意义在于语言的使用之中。这一时期他表现出强烈的反本质主义思想,强调语言意义的开放性,认为语言的具体含义不在于定义而在特定的语境中。意义即使用,赋予了语言更多的实践性,语词的意义不再游离于语言之外,而蕴含在于语言的使用中。语言的使用是一种活动,并且遵循一定的规则,这种活动和我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成为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想象一种语言就是想象一种生活方式,语言的多样性确保了生活方式的多样性。维特根斯坦将语言游戏和生活方式联系起来,主张将语言作为一种生活现象、文化现象和实践形式加以审视,生活方式的确立需要来自日常生活的反复实践,而信仰作为最值得过的一种生活,就需要我们在日常生活和语言中最大程度地实践。信仰的生活方式不仅根植于信仰的语境之中,更根植于信仰的实践之中。
对于维特根斯坦前后期哲学间的关系问题,学术界已经形成了普遍共识,即存在一个明确的转变,然而在维特根斯坦前后期的宗教思想之间的关系问题上,却尚未有一个明确的定论。笔者认为,维特根斯坦思想的转变主要发生在对语言的理解上,而他的宗教立场则保持了内在逻辑上的连贯和稳定。来自宗教的影响贯穿了维特根斯坦的一生,在哲学问题上,他主张哲学不是一种理论而是活动;而在宗教领域,这种对实践活动的重视就促使他将语言视为一种关于信仰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前期对语言确定性的追求还是后期对信仰确定性的追求,维特根斯坦都始终将宗教信仰视为确定性的根基和人生意义的保障。在这个意义上,维特根斯坦临终前所说的“告诉他们,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便有了更深刻的含义:宗教信仰的基础在于作为有限存在个体的人的心灵所承受的无限痛苦,在于人们渴求慰藉和解脱的精神需求。正因为痛苦,才需要解脱,正因为得到了解脱,所以才是美好的一生。在信仰中,维特根斯坦完成了对自己一生的谅解和救赎。不要因为惧怕苦难而放弃生命,而要在信仰中拥抱它,这大概便是维特根斯坦留给我们最后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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