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悦
(沈阳大学 外语学院,辽宁 沈阳110041)
超验主义是诞生于美国三四十年代的一股浪漫主义思潮。其创始人是思想家、散文家及诗人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他的思想集中体现了超验主义的核心观点。
超验主义并不是一个完整而严密的哲学体系,而是一个由相近或相同的思想观点构成的集合体。迄今为止,国内学者对超验主义所做的概括大多为其外在特点或某个方面的内在特点,比如对“超灵”的信奉,对自立与民主精神的弘扬,以及对美国文化独立的重要意义。但是很少有学者对这些特点之间的内在逻辑做出全面而准确的分析与总结。本文希望通过研究爱默生思想的内在逻辑来弥补这一空白,为更加深刻地理解超验主义思想的重要性略尽绵薄之力。
在成为超验主义创始人之前,爱默生曾经是一名优秀的牧师。当时的美国虽然已经历了启蒙运动,但基督教文化氛围仍旧十分浓厚,因此爱默生所创立的超验主义必然是深深扎根在基督教文化之中,他所宣扬的思想观点也具有深沉的宗教情感,以独特的逻辑表达了对神性的信奉与追求。
他相信人类与万物都共有一个神圣的源头,这个源头就是“超灵”(oversoul)。这个超灵具有超越的性质,完满而自足,蕴涵在人以及万物之中,每一事物都只是局限地而非完满地呈现着。这样的逻辑就把传统的“上帝”从封闭的教堂中解放出来,使之化身为隐藏在世界万物深处的那个普遍存在的神圣的“一”,即“超灵”。这使得世间万物天然地就具备了“内在的神性”[1]。
超灵之所以是神圣的,原因在于它具有两个基本特点:一是它超越于万物的具体存在形式(这个超越并非指相互的位置关系或权力关系,而是指相互的存在关系);二是它完满自足,与之相比万物的存在状态都是残缺而有限的[2]207-228。爱默生向人们宣告,这个神圣之灵是世界的本质,人们应该顺从它的感召从而摆脱残缺的生命状态并恢复自身的完满,即恢复自身本来所具有的神性。在这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基督教的思维痕迹:“灵”对于人具有感召作用,以及人在此感召下可以摆脱原来的浑噩状态,从而不断进入更高的境界,即实现自身的神性。
超验主义所信奉的“超灵”并不是人格化的神而且并不与世界相割裂。相反,它存在于世界万物的内部,与万物相融合,因此每个人以及每个事物所具有的“神性”是内在于自身的。每个人以及每个事物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宇宙,其内部包含着支配世界的一切法则,同时也具有世界的全部意义。(“The universe is represented in every one of its particles.Every thing in nature contains all the power of nature.”——宇宙体现在它的每一个粒子里。大自然中的每一个事物都包含着大自然的一切机能。[2]99)
在爱默生心目中,上帝就是“超灵”,上帝存在于每个人与每个事物之中,人寻求上帝的方法不是向身外寻求,而是向心内寻求(“nor does he tend to loose himself in vastness,but,at how long a curve soever,all his regards return into his own good at last.”——“他也不会迷失在广阔的世界之中,而是不管经历多漫长的曲折,他的注意力最终会回归到他自身所具有的美好之中。”[2]339);人类与上帝的关系不是服从与被服从的关系,而是相互融合的关系;人类并非接受上帝的统治,而是接受上帝的感召;人类在此感召下,并非是实现脱胎换骨的改变,而是不断发掘自己的内心并恢复自身本来就具有的神性。爱默生在其重要的散文《自然》中这样说道:“The currents of the Universal Being circulate through me;I am part or particle of God.”[3]10(宇宙的浪潮环绕着我,从我体内涌过;我就是上帝的一部分。)
爱默生认为,既然世界与人的神性皆内在于自身,那么超越就意味着回归。回归的目标就是恢复人的天性,因为人自身的天性中就包含着神性,人的天性是“超灵”的直接产物;另一方面,在回归的过程中,人们必须不断超越社会文明与世俗生活的局限性,因为社会文明与世俗生活只是人类活动的产物,并非直接源于神圣而完满的“超灵”。
首先需要阐明的是,与“回归”相反的方向就是“向外寻求”,而所谓“外”就是指社会文明。这个观点包含着爱默生对人类社会文明的本质的深刻洞察,也包含着爱默生对人类文明已经发生的异化现象的警觉。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人类逐渐在地球上建立起庞大的文明体系,这个体系包含着极为繁杂而沉重的内容,比如宗教、政治、哲学、艺术、道德、法律、商业、工业、科技、风俗、传统、观念,等等。爱默生认为,如此复杂而庞大的文明已经成为人类心灵的迷阵甚至桎梏;无论在世俗生活领域中还是在精神信仰领域中,人类的自主性几乎被淹没在浩大纷繁的社会文明之中。在人类社会中,到处存在着无数权威,他们的言论以及他们制定出的规则控制着人们的思想与行为,甚至影响着人们的感知方式;在世俗生活中金钱与地位的诱惑也在不断刺激着人们,对金钱与地位的追逐成为大多数人主要的行为动机。这一切的最终结果就是,人类越来越偏离自身的神性,变得盲目而软弱,而文明也终将因为人类自身的退化而渐渐衰落。
爱默生在他的很多作品中反复强调文明与人类的真实关系,即文明为人所创造,人性是一切社会文明的根源,社会文明只是人性表现出来的现象,人的神性其实存在于人的自身。比如,爱默生在《历史》中指出:“There is one mind common to all individual men.” “Man is explicable by nothing less than all his history.” “Epoch after epoch,camp,kingdom,empire,republic,democracy,are merely the application of his manifold spirit to the manifold world.”[2]34-35(所有的个人都拥有一个相同的心灵,即超灵,只有全部历史才能解释人。一个时代接着一个时代,部落、王国、帝国、共和、民主,这些不过是人类精神的各个层面在同样多层面的世界上的体现罢了。)很显然,在这里,所谓“历史”并不是这个词的字面含义,而是指全部的人类文明(包括宗教)。
因此,爱默生认为人的超越主要是指让心灵独立于社会文明,纠正社会生活对心灵的扭曲与干扰,回归本真的自我(aboriginal Self[2]74)。而实现超越的重要方法之一,就是走进大自然,让内心中的“超灵”与大自然所蕴含的“超灵”相互感应,恢复人与世界最初的联系(aboriginal relation[2]18)。他在《自然》中指出:“To go into solitude,a man needs to retire as much from his chamber as from society.”(若要实现真正的独处,人不仅要远离社会,还要远离居室。)“His intercourse with heaven and earth,becomes part of his daily food.”[3]9-10(与天地的交流应该成为他日常的食粮。)
其次,爱默生认为“超越”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不断成长。摆脱群体并不是指机械意义上的孤立,其根本意义在于精神的提升[2]79-80。他还指出,一旦停止成长,生命的力量也就消散了,因为生命的力量就存在于从一个状态进入另一个状态的瞬间[2]78。在《论爱情》中,爱默生指出,爱本身不是目的,爱的根本意义在于其能够帮助人成长,大自然的法则就是不停地生长,而人的生命是一个不断进步的过程而非停滞的驿站[2]114-115。
第三,爱默生认为超越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超越事物的表象,寻求人与事物的内在连接。爱默生并不否认物质层面或者世俗层面上的生活的客观存在,但是他指出人看到的或经历到的一切本身都不是目的,而只是一种途径,其真正目的在于让人感悟到万物深处的神圣之灵,从而唤醒自己的内在之灵。这本质上仍旧是借助外物而实现内在的回归。在其散文集《论自然》的序言中,爱默生说:“Why should not we enjoy an original relation to the universe? Why should not we have a poetry and philosophy of insight and not of tradition,and a religion by revelation to us,and not the history of theirs?”[3]7(我们为什么不恢复与天地万物的本真联系,并欣欣然于其中?我们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真知来理解诗歌与哲学,却依赖传统的成见?为什么不接受天地万物的启示来形成自己的宗教,却迷信别人的陈词滥调?)他还说:“Nothing in nature is exhausted in its first use.”[3]28(大自然中的一切都不能仅凭粗浅的接触来解读。)在散文《论美》中,爱默生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肉眼所见的美并不是最高境界的美,美的真正意义在于唤醒灵魂[3]19。
从逻辑上来看,对于内在神性的信奉必然导致对社会文明的超越,而这两点导致的共同结果必然是个人主义思想,即追求真实、独立、健全、充满力量与勇气的自我。爱默生认为,这样一个健康而清新的自我是实现社会进步的根本希望。
这个观点仍然首先体现在爱默生对社会生活的质疑态度上。他说:“Society everywhere is in conspiracy against manhood of everyone of its members.”[2]65(社会中到处都是阴谋诡计,专门扼杀社会成员的阳刚之气。)在社会生活中人们必须遵从的事情太多了。除了必要的法律与道德之外,还有思想与信仰上的权威,大众的习俗,以及物质利益的诱惑。就连宗教与道德也已经背离了最初的本源,成为僵化的律条,束缚着人们的身心,消耗着人们的生命。虚假的社会生活已经扭曲了人的天性,破坏了人的内在神性,使人丧失了美好的天然本能[2]88-89。爱默生倡导“不顺从”(non-conformist)精神,号召人们从虚假的社会生活中走出来,成为真实的人,拥有真正有意义的人生。他说:“Whose would be a man must be a nonconformist.”(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必须首先成为特立独行的不顺从者。)爱默生告诉人们,不要盲从,不要模仿,而是应该顺从自己的天性;模仿意味着自杀,因盲从而做出的行为毫无真实的意义,只有循着内心的声音而做出的行为才能真正揭示人生的真谛。
因此爱默生格外强调人们的自信、勇气与力量。他说:“Trust thyself.”(相信你自己。)“God will not have his work made manifest by cowards.”[2]63(上帝不愿意让自己的杰作由懦夫来展示。)他告诫人们,一旦选择成为不服从者,整个世界都表现出敌意;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不应该畏惧,因为群体所表现出的刻毒的神情与其甜美的神情一样,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原因;这世界上唯一神圣的法则是由人的天性决定的,除此之外再无神圣的法则,人们应该认识自我,积极地肯定自我。在这里,爱默生强调人必须在心底里拥有强大的力量,形成一个充满力量的自我。他说:“Power is in nature the essential measure of right.Nature suffers nothing to remain in her kingdoms which can not help itself.”[2]79(在大自然中,力量是衡量万物的秩序的唯一尺度。大自然绝对不能容忍无法自立的东西存在于自己的王国之中。)
对于个人主义思想人们通常有一个误解,即认为个人主义思想提倡个体与社会的根本对立,并让个体利益凌驾于社会整体利益之上。其实在爱默生的个人主义思想中,健康独立的个人恰恰是符合社会整体利益的,因为这样的个体将能够为社会带来新生的希望。他说,我们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人们的笑声与窃窃私语声,但这对于社会毫无益处;相反,一个粗野的、令社会感到头疼的人反而会为社会带来巨大的进步[2]342。他说:“Men of character are the conscience of the society to which they belong.”(有个性的人是社会的良心。)因为健康独立的人格必然是与真善美相一致的[2]339。爱默生还明确指出,更伟大的自立必须为人们掀起全方位的革命,包括各个领域、各类人际关系,比如宗教、教育、理想、生活方式、社会交往、财产以及思想观点[2]83。这意味着,个体的独立必将带来全社会的彻底新生。而这个观点的哲学基础则如前文所述,是由其对人的内在神性的信奉所决定的[4]。
在爱默生的时代,明确而系统的非理性主义哲学尚未形成,但是他的思想已经呈现出明显的非理性主义倾向。
“超验”这个词来源于哲学家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在这部书里康德指出,人类的理性是有限的,人类理性之上有一个“先验”领域,那是理性所无法抵达的。所谓超验,就是指超越[5]。爱默生使用这个词的目的就在于号召人们超越理性与世俗经验,抵达世界最深处的本质。所以超验主义这个词先天就带有非理性主义倾向。爱默生所说的“超灵”就具有超越人类理性的基本属性。“超灵”是世界的本源,“超灵”存在于世间万物之中,整个世界就是“超灵”的外在体现。由此可以推论出,爱默生认为世界的本质是非理性的,或者说是超越于人的理性的。同样,人的本质也是非理性的。与之相比,人类理性的能力是有限的。
爱默生在《论自助》中提出这样的问题:“What is the aboriginal Self,on which a universal reliance may be grounded?”[2]74-75(世界万物普遍赖以存在的那个本真的“自我”究竟是指什么?)爱默生回答说,就是“Spontaneity”和“Instinct”(“自发性”与“本能”)。他认为最根本的智慧就是直觉(intuition),即人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所获得的启迪,而后天所接受的教育仅仅是“教诲”(tuition),即从外部得来的训导。这种智慧居于人自身的最深处,是任何理性的分析所无法抵达的。爱默生还指出,真正的信仰应该归因于人在无意识中获得的感知。
爱默生在批判社会文明过程中的一个重要出发点就是社会文明与人的本能是相违背的。一方面,社会结构变得越来越精细复杂,而人的古老本能则被损害得越来越严重。另一方面,社会文明在不断发展,而人的本性却不能随着科学与艺术的发展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2]88-89。爱默生指出,如果人的内心深处的意志出现了病态的变化,人的理性马上随之发生扭曲,于是人再也看不到真理[2]102。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爱默生认为理性不是人的本质,人类理性的能力是有限的,人类的文明程度并不取决于外在的文明形式,而是取决于人自身的状态,即人性中非理性深处的状态。
因此,爱默生常常用“healthy”(健康)这个词来代替“moral”(道德)[2]64。他认为,健康的人必然是道德的,因为所谓健康就是指人的内心深处处于和谐的状态,人的情感与行为不受狭隘的理性判断的干扰,完全出自并符合他自己的天性。而天性正是超灵的体现,即内在神性的体现,而非后天的理性思维的结果[2]104。
在《论补偿》中有一段话描写了人与人之间的接触过程以及人际关系的变化过程。这段话并不是从传统的理性道德角度出发,而用生动的比喻描绘了人与人相接触的本质,即相融合或者相排斥的过程:如果人们凭着纯真的本性相接触,人就会像两股水或者空气一样融合在一起,可是纯真的本性一旦被破坏,人与人之间就会产生排斥[2]106。从这段话的比喻中可以看出,爱默生认为最和谐的人际关系并不是指可以被衡量、被计算或被规定的理性形式,而是超越了理性、在本性意义上的交融;同样,倘若人与人之间出现排斥,其原因不仅仅在于理性意义上的表面是非,而是在于双方纯真的本性受到破坏,人与人无意识中相互不接纳,甚至相互冲突。
爱默生的超验主义思想是对传统基督教思想的重要突破,同时二者的内在逻辑也具有很大的一致性,这体现了人类文化发展过程的连续性特点。理解二者的一致性与区别是深入理解超验主义思想的重要途径。基督教的正典是《新约》而非《旧约》,爱默生的超验主义思想与基督教思想的一致性主要体现在其与《新约》思想的一致性上。
首先,超验主义继承了基督教的“二性说”。在《旧约》中上帝是绝对的统治者,是人间绝对皇权思想在宗教中的映射。而《新约》中的耶稣则是人性与神性的完美结合,代表着人类自我意识的觉醒与实现超越的主动愿望。“基督二性说”[6],即耶稣兼具人神二性的观点,在基督教教义体系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而爱默生的超验主义正是在这一点上继承了基督教的思想,他认为人也具有“二性”,即兼具人性与神性。
但在继承“二性说”的同时,超验主义对其也做了重要修正,爱默生改变了人性与神性的关系。如果说在《新约》中人性的地位得到了提高,那么在超验主义思想中人性的地位就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因为爱默生认为人人具有神性,所谓人性就是神性的不完美体现,但人性的最深处仍是神性,实现完美的人性就是恢复本来就具有的神性。而在《新约》中,只有耶稣一人具有神性,他的使命是引导人类脱离充满原罪以及其他各种罪的人性,从而获得全新的神性。
其次,超验主义继承了基督教对“神性”的信奉。超验主义中的“超灵”其实就是基督教中“上帝”的变体。让上帝离开天堂而融入万物以及人类自身,并不意味着对“神性”崇拜的削弱,只意味着人类对最终实现“神性”充满了无限的自信。换言之,超验主义在信奉“神性”的同时也对人类充满了信心与尊重,这个态度则是超验主义思想与基督教思想的根本性区别。
第三,超验主义继承了基督教的价值观。超验主义重视个人性灵的提升,轻视世俗利益的谋取。爱默生认为,人在世俗生活中所经历的一切以及所得到的一切都不具有终极的意义,都仅仅是通往终极意义的途径。那个终极意义就是感悟万物与自身的神性,最终实现个人人性的完满。这与基督教中蔑视财富与名利唯独重视灵魂的提升是完全一致的。但不同的是,超验主义把个人神性的实现放在了现世,而基督教却把神性的实现寄托在死后的天堂。
第四,超验主义继承了基督教中新教的民主观。超验主义重视个人对“超灵”的直接感悟,认为这种交流不必经过宗教组织的干预以及宗教权威的认可。而新教同样重视个人与“圣灵”的直接交流,认为人仅凭信仰就可以得到救赎,这就是新教中著名的“因信称义”观点。但不同的是,在实践上爱默生本人真的做到了不建立任何世俗组织,他本人也拒绝成为任何形式的权威,更不接受任何信徒,而新教仍保留了教会这一组织,在新教内部仍有各种形式的权威掌握着思想与信仰领域中的绝对权力。
综上所述,爱默生思想的主要观点之间存在着紧密的逻辑关系。对“超灵”的信奉从本质上说是对内在神性的信奉,这是爱默生全部思想的根基,爱默生的其他观点皆为从这个根本观点中推导出来的必然结论。同时,超验主义思想对传统基督教既有继承更有突破,而前者对后者的突破是二者关系中的本质。可以这样说,找到了超验主义思想内在逻辑的关键点就意味着找到了把超验主义与整个人类思想史连接起来的接榫点。
在爱默生生活的年代,中世纪清教的尾声尚在,启蒙运动的强音持久不绝。在这样的背景下,爱默生的观点具有明显的进步性,因为他的思想更具有人文精神,即以人为本的精神[7]。这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解放了人的思想;二是保留了人对世界的虔诚心与敬畏感。
爱默生把人的信仰从来世转移到现世,从外在的神灵转移到了自身内在的神性,同时又保留了对普遍神性的信奉,使人不会因走出教堂而丢掉应有的敬畏感。他的思想继承了人文主义思想传统,即对人自身的关注、尊重与信念,同时又深刻揭示了人自身的局限性,尤其深刻揭示了世俗生活与人类理性的局限性,使人能够既满怀自信与勇气,同时又对世界与他人充满敬畏,使人虔诚而不迷信,使人坚定却不会因过度膨胀而变得疯狂。
[1] 刘 宏.19世纪美国文学基督和上帝形象的变异与超验主义[J].北方论丛,2010(2):58.
[2] 爱默生,R.W.爱默生随笔集[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
[3] Emerson,Ralph Waldo.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 & Lectures[M].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 Press,1983:10.
[4] 李晓芳.爱默生的个人主义:源于同一,归于同一[J].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5):44.
[5] 童 明.美国文学史[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89.
[6] 赵慧珍,刘晓辉.从基督的二性看爱默生的超验主义[J].基督教研究,2000(3):11.
[7] 丛培英,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提升大学生人文素质的探索和实践[J].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2):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