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意思到有意义

梅晴

素材之于写作，犹如砖瓦之于建筑。没有砖瓦就不能建成房屋，没有素材也就难以写成文章。

谈到写作教学的难处时，不少教师会将其归咎于学生阅历不丰富，缺乏写作素材。这种看法似是而非，因为一个人只要具备意识，就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和思考，而观察和思考所得都可以成为写作素材。如此看来，以年龄、阅历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拥有丰富的素材，从本质上讲是站不住脚的。然而，学生在实际写作过程中，确实存在有的人能很快找到素材，有的人冥思苦想也找不到素材的现象。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有的学生善于积累素材，而有的学生缺乏积累素材的意识。教师的有效指导能唤醒学生积累素材的意识，让他们逐步掌握积累素材的方法，进而提升写作能力。

面对作文时，学生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没什么可写的”。这种现象看起来是缺少写作资源，究其本质则是学生缺少善于发现的眼光，无法发现生活现象的“有意思”，缺少善于思考的大脑，无法发现普通生活事件中的“有意义”。因此，谈写作素材积累，仅仅要求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好段落、好诗好词好文章，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从思维方式入手，让学生从发现生活的“有意思”逐渐走向挖掘生活的“有意义”。

别忽略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人们常说“我手写我心”，“我心”指的是自己的情感与思考。丝丝缕缕的喜怒哀乐来自于点点滴滴的生活，只有做生活的有心人，才能发现“我心”。

很多学生认为，“有意义”的事都应该是大事，鸡毛蒜皮类的小事是没有意义的。细究起来，这种认识的源头在教师，是教师的错误思想误导了学生。其实，学生生活的本身充满意思。表面来看，学生的生活两点一线，不会有什么意思，而实际上，每个学生在这个环境中的生活、思想是很不一样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后所见所思所感不一样；上学路上看到的行人、车辆不一样；坐在教室，看到的老师、同学不一样，听着的课、想着的心事不一样；课堂上，老师讲课的样子各不相同，课堂下，同学们的交往各有特色；课本上的笔记各有模样，日记本上的秘密各有风光；回家路上，有的三五成群，嘻嘻哈哈，有的独自一人，边走边想着心事……从早到晚，从春到冬，这样的经历无穷无尽，而它们都是“有意思”的素材。

“意思”在哪里？在自己的思考中。因此，教师要引导学生经常思考小事情中包含的情理，并随时记录下来。比如：父母的付出自觉自愿，无怨无悔，是因为对你的爱没有条件，发自内心；朋友给你帮助和支持，是因为重视你们之间这份友情，如果“朋友”背叛、伤害了你，或许是因为这份友情没有别的东西重要；老师苦口婆心，是因为师生一场，责任重于一切，等等。这其中的情理，教师要引导学生用心琢磨，及时记录。当学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们的喜怒哀乐就会变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作文中。

别忘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有精神追求的人，更能感受到生活的乐趣，而乐趣中往往包含着丰富的写作素材。教师要从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入手，逐步丰富其精神追求，并让他们在此过程中逐步积累、丰富作文素材。

其实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这一点是作业和考试永远无力遮蔽的。学生总有办法挤出一道缝，绕过教师和家长的监管，让兴趣爱好的光亮照进自己的生活。关注学生喜好的教师不难发现，许多学生都喜欢明星，但他们的关注点却被八卦新闻引向明星的私生活等无聊的方面，以至于与人交流的思维方式都倾向于探听隐私。教师要尽力将他们的关注点引向“有意思”，让他们从“有意思”中发现“有意义”。

如果学生喜欢体育明星，教师可以引导他们思考：游泳运动员傅园慧在奥运会后引起的巨大轰动，让“90后”“00后”找到了认同感。一个没有获得冠军的运动员比冠军还要令人瞩目，原因是什么？傅园慧的表现唤醒了人们心中的什么？傅园慧表现出的“真性情”价值何在？她面对事业、人生的态度给了你怎样的启示？篮球运动员科比的退役也引起了世界性的轰动，很多人除了怀念，更多的是仰慕这位巨星身上的精神魅力——他创造的所有奇迹并非因为他是神，而是他始终在做一个比别人更努力的人，而这对于学生的成长是具有启示意义的。因此，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关注并思考，“黑曼巴”的称号由何而来，倾注着人们怎样的情感？

如果学生喜欢电影明星，教师可以引导他们关注并思考：莱昂纳尔·迪卡普里奥凭《荒野猎人》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此前，他曾多次与这个奖项失之交臂。获奖路程如此艰辛，给莱昂纳尔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又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思考？回顾他的影片，我们发现他的艺术追求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获奖之路并非坦途，对人生有什么啟示？从《荒野猎人》这部影片里我们能捕捉到这位明星在辉煌荣耀背后的艰难困苦吗？有了这样的了解，当媒体炒作他的八卦新闻时，学生自然会投以鄙夷的目光，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身上有许多更有价值的东西值得认识和思考。

同理，艺术、军事、科技、经济、工艺、设计等领域，只要学生有兴趣，教师就应该鼓励他们到自己感兴趣的土地上寻找所需的精神食粮。有了材料，还要鼓励他们提炼其中包含的道理，并为材料做合理分类等。当学生有了足够多的材料和思考，作文就不再是难事。

别小看了新闻的社会价值

读新闻，很多人是从猎奇开始的，学生也不例外，而这恰恰是“有意思”的开始。能否进一步发现其中的“有意义”，就要看教师的教学智慧了。

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从多个角度入手，探究事件背后的本质。比如，郎平率领女排获得奥运冠军后，媒体出现了一些有分量的评论文章。这些文章选取独特的角度审视这一新闻事件（如《比“洪荒之力”更强大的力叫“铁榔头力”》《郎平代表了80年代理想不死的精神》《看透世间的功利》《奋斗精神永不过时》《细数郎平身上的国际视野和现代精神》《女排的工匠精神》等），不仅具体，而且深入。它们可以给学生积累素材提供一种思路：同一事件从不同的角度审视可以获得多种写作思路，深入进去，搜集到的相关素材越多，可供思考的空间就越大，就更容易找到写作的入口，不至于人云亦云、空洞无物。

教师还可以引导学生横向联系，从一系列事件中得出思考与启示。比如，新闻中常出现的南方夏季的水患问题、北方冬季的雾霾问题都是环境保护问题，之间是有联系的。追问下去，在环境保护、制度管理、利益关联等方面存在着值得思考的问题：这些现象都和什么有关？产生这些反常现象的原因是什么？順藤摸瓜，很容易就会发现城市地下排水系统落后、蓄水工程萎缩、人与自然争夺资源泛滥、科技快速发展破坏了环境等。由此可以思考到人类生存发展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如城市建设的长远规划，城市发展设计者的执政能力、执政取向等。如果再联想得广泛一些，把新闻里常出现的极寒天气、植物的反季节现象等联系起来看，学生对环境问题的认识、对人类发展的思考就会开阔。

这样搜集素材就像在做思维体操。长期坚持，学生会对生活事件、生活现象变得敏锐，会不断地发现各种“有意思”和“有意义”。这样，他们搜集、积累素材的眼光就发生变化，作文质量就会提升。

别漠视了他人的思考评论

自古及今，读书都是增长见识的重要途径。现代社会，这种途径变得更加丰富，因为除了书籍，电视、网络等都为我们提供了阅读的通道。当新鲜事速热速朽的时候，总有思想留下痕迹，成为积累智慧的好材料。

“新闻事实+新闻评论”是积累作文素材的好方式。任何一件事的发生，总有背景、原因、影响、启示等因素，这些恰恰是引导思考走向深入的路径。中央电视台《新闻1+1》曾报道过“物流公司集体造假，‘海淘买到国产假货”的新闻事件。记者通过深入调查，挖出了快递代收点假造网站和物流信息、商家造假货侵害品牌的知识产权、微商违法无法查证、物流公司急于撇清关系不负责任、执法部门庸政懒政等真相。呈现新闻事实之余，新闻评论人也提出了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快递公司的经营如何走向规范？如何肃清环境，杜绝商品造假？如何建立更加严正清明的执法环境？如何鼓励制造商树立自己的品牌？如何完善法制？这档节目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新闻+评论”的范例。评论的点睛作用能开启学生的思维之门，让他们学会思考，慧眼识“材”。

教师还可以利用网络搜索功能，引导学生关注对同一事件的不同评论。如：共享单车的飞速发展引发人们对“共享经济”的思考；留学生江歌被杀事件引发关于善良尺度的讨论；魏则西事件引发对搜索引擎运行规则中诚信的质疑；《疯狂动物城》热映引发对动画电影制造业的思考；人工智能的发展引发人类对未来恐惧的讨论，等等。教师引导学生关注、积累这些方面的材料，能增长他们的智慧，提升他们的思考力和判断力。同时，有了这些有意思的素材，作文变得“有意义”也就不难了。

（作者单位：武汉市教育科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