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妮 王娟 李陈
摘 要:在“全面两孩”的政策背景下,笔者通过“问卷星”在线问卷调查平台,以上海36名在职女性为研究对象,对生育二胎的意愿进行不记名调查。调查结果表明“全面兩孩”政策实施后,三分之二的在职女性在不考虑任何前提因素的条件下愿意生育二胎,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在职女性不想生育二胎。愿意生育二胎的主要理由是减少独生子女的孤独感和减少失去独生子女的风险;不想生二胎的最大原因是经济压力,其次是孩子的照顾问题等。
关键词:全面两孩;二胎;生育意愿
一、研究背景
为控制人口过快增长,国家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在城市推行计划生育。1982年,计划生育被确定为基本国策。其后几年,“一孩政策”有所微调,主要是对农村稍作开放,“开口小,堵口大”,允许农村独女户生二胎。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三十多年后,我国的人口基数得到很好的控制,人口压力得到有效缓解,社会经济也得到又好又快的发展。然而,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近年来,我国人口出现了诸多问题,如男女数量不均等,比例严重失调、老龄化问题日益突出、出生率大幅度降低,等等,这些问题已经成为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困扰的问题之一。于是,国内叫停计划生育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中央对计生政策也有所松动。先是在2002年实施“双独二孩”政策,后又在2013年11月15日,中共中央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启动实施“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逐步调整完善生育政策”以“推进社会事业改革创新”。该政策实施两年后,想象中的人口生育洪峰并没有到来,关于人口危机的研究与舆论反倒越来越强烈。于是,2015年10月29日,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提出:促进人口均衡发展,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此公报发布后,“全面两孩”政策迅速成为热门话题,在诸多行业引发连锁反应。2015年12月27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修改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的决定,“全面两孩”政策在许多家庭的期盼中于2016年1月1日起施行。2017年是开放两孩政策的第二年,也是政策效果完整显现的第一年。上海是全国最早实行一胎化的城市,现在的育龄青年绝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依照现行政策他们是可以生育两孩的,可上海2017年新出生常住人口为19.7万人,2016年为21.84万人,2015年为18.19万人。就目前的数据统计可知,上海户籍人口的生育率全球最低,只有0.7,即每对夫妻只生0.7个小孩,也就是说,上海的户籍人口下一代只有上一代的1/3(当然上海依靠移民依然繁荣)。
从现有的数据和文献分析来看,近年来,随着我国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育龄妇女人数呈现逐年减少趋势,2017年15-49岁育龄妇女人数比2016年减少400万人,其中20-29岁生育旺盛期育龄妇女人数减少近600万。同时,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我国妇女初婚和初育年龄呈现不断推迟的趋势。在生育影响因素的调查研究上,经济因素占据了较重要的地位。在现有文献中,在全面两孩政策下对在职女性生育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仍屈指可数。在全面两孩政策下,只有明确有多少人愿意再次生育,我们才能正确评估新的生育政策所可能产生的人口效果和社会影响。上海市是全国最早几个进入人口老龄化的地区之一,在全面两孩政策下,研究上海市在职育龄妇女生育意愿及其影响因素颇具有前瞻意义和时间价值。
二、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概念界定
育龄妇女:理论上育龄妇女一般指15-49周岁的女性,但在实践中,考虑到女性的法定婚龄为20周岁,因此,为方便调查研究的顺利开展,将调查对象定为20-49岁妇女。
生育意愿:一般包括理想子女数、性别偏好、理想生育年龄、生育间隔及两孩生育计划情况。
(二)研究方法即数据来源
自行制定生育意愿测量指标,研究上海市在职育龄女性生育意愿特征,主要从经济、社会、个人与家庭(自身、配偶、父母或配偶父母等)这三个方面分析影响生育意愿的因素。
本次调查采用网络不记名的调查模式和定量分析的研究方法。调查报告的数据收集和分析通过专业的在线问卷调查平台“问卷星”网站设计调查问卷,后通过分享网络链接至微信和QQ等方式扩散进行问卷调查。本次问卷调查的时间是2017年12月25日至12月31日。
受调查对象均是笔者微信和QQ中的好友、同事、新老朋友、校友,以及这些朋友的朋友。本次调查的地点选择在上海,调查对象均为上海户籍人口或已在上海学习、工作、生活5年以上的居民。此次调查共回收答卷36份。
三、主要调查结果
(一)调查样本基本特征
第一部分的问题主要针对受访者的年龄、户籍、学历、职业、月收入、家庭费用的承担比例提出。
20-25岁的调查者共24人,26-30岁的共6人,31-35岁的共4人,35岁以上的只有两人,35岁以上人数最少。上海户籍和非上海户籍的比例约为47:50。从学历来看,83.33%的为大专/本科以上,其中大专/本科的有30人,硕士及以上的有4人。职业方面,4人为教师/教育培训者,企业白领/高管4人,其他职业18人。月收入在2 500元以下的受访者有10人;2 500-5 000元的有11人;5 000-8 000元的有7人;8 000-12 000元的有4人;12 000元以上的有3人。就当前家庭费用的分担方式而言,55.56%的家庭是男女共同分担家庭费用。
(二)影响职业女性生育两孩的外部影响因素
生育行为的发生过程是一个递进序列,首先源于生育动机、态度和观念,后通过生育意愿的形式表现出来。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多子多孙”“重男轻女”的生育文化传统。这种多育观念支配着人们的生育行为,关系着社会人口的数量和质量,从而影响着中国社会的发展、种族的改良及直接担负着生育任务的妇女的地位及生活状况。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女性受教育的程度和参与工作的比例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家庭走向工作岗位,通过劳动生产展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基于此,笔者试图从女性所就职的企业属性和家中长辈的看法入手来探究工作单位属性和家庭长辈的看法是否会是影响职业女性生育二孩的原因。
数据显示,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不断变化,中国家庭中的长辈思想越来越开明,本次调查中有77.78%的长辈表示不干涉子女是否要生两孩。
(三)职業女性生育理念调查
分析答卷数据后发现,不考虑政策因素,75.01%的受访者认为生育两个孩子最为合适,其中66.67%的受访者认为一男一女最理想,22.22%表示随意,男女都好。如果生育两孩,有13.89%的受访者表示愿意为孩子做出部分牺牲,有44.44%的受访者表示需要根据具体情况作取舍,另外38.89%的受访者明确表示比起生育两孩,生活和工作更重要。
调查结果显示,在“全面两孩”的政策背景下,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单纯从生育理念角度出发来看,75.01%的职业女性有意愿生育二胎。然而不同的前提条件,却是最终影响职业女性是否会生育两孩的决定因素。
(四)影响职业女性生育两孩的内部因素
1.愿意生二孩的理由
调查结果显示,愿意生两孩的最大理由是减少独生子女的孤独感;其次是减少家庭失去独生子女的风险;排在第三位的是希望子女双全,头胎是男孩的家庭想生女孩,或者反过来头胎是女孩的家庭想生男孩。
为了得到更加细化的结果,笔者选择了对不同学历的居民进行进一步的分析,结果表明减少独生子女的孤独感是所有学历段居民的共识,而第二大理由却有所出入。本科/大专学历的受访者将其他原因放在首位,而硕士及以上学历受访者则将受到身边朋友或亲人的影响排在第二位。
2.不想生二孩的主要理由
从图1可以看出,不想生二孩的最大理由是养孩子成本增大,经济压力大;其次是就业压力增加,觉得本来经济形势就不好;第三是父母年纪大了,没人帮忙带孩子。
在不想生两孩的问题上,笔者分析了不同年龄段受访者的主要原因,结果显示养孩子成本大,经济压力大位列所有年龄段受访者不愿生育两孩原因的榜首。就业压力增加,觉得本来经济形势就不好位列第二。
四、生育意愿影响因素分析
此次调查发现,仅有75.01%的职业女性在不考虑各方因素的前提下是有意愿生育两孩的。然而,有意愿并不等同于一定会实践,生与不生二孩还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实际因素。这些因素大体包含以下几点。
第一,调查发现绝大多数的受访在职女性认为生育两孩会对女性的工作、生活各方面产生阻碍作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选择不生育二孩。众所周知,女性一旦选择生育,就会承担怀孕、分娩、哺乳甚至整个养育的全过程,而目前,我国育龄妇女的平均初婚初孕年龄大大推迟,因此若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伴随着自身年龄的增长,养育两个孩子将会是对个人精力分配的考验。
第二,生育二孩,很有可能会使女性错过职业的最佳发展期,给女性重返职场设置不小的阻力。虽然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已实施多年,我国女性的政治、经济、社会地位也有了明显提高,但不可否认,目前女性在就业方面仍面临许多显性或隐形的歧视。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一些用人单位认为,女性结婚生育会增加单位的成本。因此这也成为不少职业女性想生却又不敢生的原因之一。
第三,生育两孩会给家庭带来经济压力,增加分娩、养育、教育和购房等多项成本。从目前人们对全面两孩政策的反应来看,抱怨最多的就是生养孩子的经济成本越来越高,经济压力大。可以说,经济压力大是导致许多育龄女性不想生,不敢生的最直接最重要的原因。
第四,生育两孩将延长女性的家务劳动时间,给女性生活带来更大压力。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文化背景下,女性历来被相对固化在家庭私人领域,扮演着家庭照顾者的角色。如果生育两个孩子,无疑会明显延长女性的家务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
第五,孩子的托育能否有更好的保障?本次调查中,有33.33%的受访者表示父母年纪大了,无法帮忙带孩子。因此,产假结束后,孩子的托育就成了问题。如果雇佣保姆来照顾孩子,那是否能够雇佣到放心、合格的保姆又是问题。
五、结论与对策建议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上海市育龄在职女性生育意愿较低,理想子女数与实际生育之间存在一定差异。究其根源是由于收入焦虑、职业焦虑、生活焦虑所导致的生得起可养不起。尽管“全面两孩”政策能够改变我国人口倒三角结构,缓解人口老龄化压力。但就我国目前的医疗、教育、生育政策制定等公共服务水平尚未做好充分的准备去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种种问题来看,未来在相应配套公共服务政策完善中,应该充分考虑现实需求,通过降低家庭的经济压力、为家庭提供公共托幼服务,从而促进生育计划、生育行为向生育偏好靠近。总之,政策服务于发展,需充分调研实际情况并作出及时的措施调整,这样才能刺激生育势能平缓释放。根据本次对上海市在职女性生育意愿的调查,我们对当代适龄生育者的生育观念和生长环境中存在的压力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基于此,笔者提出了以下促进在职女性生育意愿的建议。
第一,实行生育补贴政策,尤其是第二胎的补贴政策。可以效仿新加坡的“婴儿红利”计划,政府会在一对夫妻生第二个或第三个小孩时,将奖励金存入夫妇的户头,供应其支付托儿所或幼儿园的费用。
第二,增加托儿所和幼儿园的供给,同时增加暑期爱心暑托班的设置数量,解决在职女性在孩子放暑假期间无人照顾的后顾之忧。
第三,严格实行带薪产假的政策,考虑延长生育二孩妇女的带薪产假、父亲带薪陪护假等假期奖励政策。
第四,进一步加强社会性别平等的宣传力度,增进全社会对女性的关怀。创建有利于社会性别平等的整体环境,减少就业和职场中的性别歧视。同时,大力倡导夫妻共同分担孩子养育责任和家务劳动,预防只生不养的情况。
第五,治理社会不稳定因素。虽然“毒奶粉”“红黄蓝”这样的事件是个案,但却能够演化成为刺痛全国人民神经的事件,可见政府在事前、事中和事后的监管,都有一定的缺失。事实上,这些针对儿童的社会事件,都是不稳定的因素,对于育龄人口的生育意愿也是一种打击。尽管杜绝很难,但结局很重要,不要让恶性事件烂尾也会让人感受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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