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洁洁,吴 妮
(1.六安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艺术学院,安徽 六安 237000;2.安徽审计职业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红楼梦》这部作品得到中国读者和海外读者的喜爱,引起了海内外学术界的关注。《红楼梦》英译本有两部,一部是霍克斯及闵福德的译本,另一部是杨宪益和戴乃迭的译本,名称分别为“The Story of the Stone”和“A Dream of Red Mansions”。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们阅读《红楼梦》的热情高涨,电影的播放促使这部经典文学作品在海内外广为人知。国内外学者对《红楼梦》及译本研究的方法、领域及研究成果逐渐扩大,这些研究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总体研究,即在红学研究的背景下,将曹雪芹作为代表人物在适用领域内提出并进行的研究。此类研究偏重于对红学研究的理论进行概括用以分析《红楼梦》和曹雪芹留下的不解之谜,以考证派和索隐派为代表。另一类是专题研究,即以曹雪芹作品《红楼梦》为具体分析对象,展开各种专题各种角度的研究,文学、艺术学占研究的大部分,使用的理论包括文学、语言学、语用学、翻译学、诗学、符号学、哲学等。从女性主义翻译的角度深入全面地探讨译本的研究并不多见。
本文以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为视角,以《红楼梦》为个案,以霍克斯及闵福德的译本为切入点,选取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史湘云这四位典型的人物进行以点带面的典型性研究。以往的翻译研究限于具体的翻译技巧的探讨,多半是对译文的评析。本文以霍克斯译本为例,通过细致的文本阅读,深入探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对人物形象的再现产生的深刻影响,力图深入理解原文和译文。
20世纪80年代将女性视角纳入翻译研究理论以来,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和青睐。女性主义翻译理论通过对原作的解读,使译文更贴合目的语语言环境,重视对文化、语言环境的描述,说明翻译不但是语言“技巧”的问题,还应包括文化、意识形态等诸多问题。[1]通过书写女性处于从属地位的尴尬和不能改变现状的悲哀,女性主义文学作品主要是对父权和夫权的绝对地位提出质疑,并希望这种现象能够得到改观。
为了消除翻译过程的歧视,重构女性性别身份,使女性主体意识在目标语本文中得以体现,女性主义翻译者实行译者干预性的翻译实践。译本不仅体现了原文的表达内容,而且赋予原文更多样化的意义。通过对原文的研究,译文对文本的具体解读反映了女性主义翻译方法是一种表达女性心声的文化策略,使译本有扩展原文意义的作用。
《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体现出作者的文化语境,以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为视角。霍克斯译本对这些女性人物性格进行生动、逼真的描写,有利于读者对曹雪芹以及作品更深刻的解读,刻画了中国女性在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中不断挣扎的文化心态,从不同的侧面反观中国文化的内在精神,扩展丰富了《红楼梦》译本的文本意义。
《红楼梦》中塑造了许多特点鲜明的女性形象,反映了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状况。由于红楼梦中女性人物众多,我们无法进行全面举证分析。本文选取了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史湘云这四位典型的人物进行以点带面的典型性研究。霍克斯在翻译过程中不仅把原文的语言转化为目的语语言,在翻译过程中恰当地展现出女性独有的细腻和敏锐,保留原作中的象征意味和女性经验。霍克斯译本主要运用了增补和中西语言特点的融合这两种翻译策略。他运用增补的方法来对文本进行创造性改写,以此来对两种语言的差异之处予以平衡,准确、细致地向读者传递原文所表达的意思。霍克斯在翻译《红楼梦》的过程中将中西文化相融合,以目的语国家的语言表达方式诠释原文的一些语句。解读霍克斯译本可以帮助读者理解他对女性身份的观点,以一个新的视角来感知译者的女性主义意识,说明了译者主题性的表现——女性经验并不局限于女性。
黛玉敏感又孤独,不懂收敛自己的个性,反抗封建社会种种束缚的同时又向往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在女性毫无地位的封建社会,这种性格造成了她后来的悲剧命运。由于环境的压迫和自我封建意识的束缚,她把情感隐藏起来。对身世的漂泊和对爱情的绝望,造成她的悲剧命运和叛逆性格。
原文:且说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李执,凤姐等并大姐儿,香菱与众丫鬓们,都在园中玩耍,独不见黛玉。
译文:All the young people... and all the maids from all the different apartments-were outside ...,except Dai-Yu ...
译文在句首增加了“all”,句中增加了“all the maids from all the different apartments”,强调大伙儿都在园内。霍克斯把这句话翻译成了一句话,使用四个“all ”来表明园里其他的孩子都玩得很开心。在这里,all起着对比的作用。通过转折词“except”的使用,说明黛玉并没有和大伙在一起,省略号的使用暗示了黛玉的落寞。读者的脑子里形成两幅对比的图像:园子里嬉戏玩闹的女孩子们和园外孤单落寞、独自哭泣的黛玉。这句话说明孤芳自赏的黛玉在女性中也是孤独的,并不合群。霍克斯的翻译激起了读者对黛玉的同情和怜悯。其实,黛玉的敏感性的形成源于对尊严的保护。由于父母不在,她不得不生活在这看似和平其实危机四伏的大观园里。她从不遮掩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多疑和敏感。这表明她在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中表现出对大家庭的强烈的焦虑和恐惧。
原文:当时她父亲在日极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十倍。
译文:While her father was still alive she had been his favorite ...all of which she did ten times better than her oafish brother.
霍克斯译文中通过使用“favorite”这个词,把父亲对宝钗的爱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突出了宝钗的可爱和好学,也表明了父亲喜欢宝钗的原因——才华出众,学识渊博。通过增加“oafish”这个词,表达译者对宝钗的哥哥薛蟠的鄙视。这个词描述了在这个贵族家庭里的一个无能、无为、懦弱又常常制造麻烦的男性形象。宝钗聪明美丽,饱读诗书,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命运,深受封建思想观念的毒害,认为遵守封建社会的道德规范是天经地义的。曹雪芹塑造出宝钗这个形象,根本上揭露了封建礼教对她的摧残。事实上,她是封建礼教的信仰者、执行者,也是可悲的殉道者。
霍克斯的译文不仅表达出文本的意义,也传达出曹雪芹对薛宝钗的爱惜和同情。他恰当地表达了曹雪芹塑造的薛宝钗的女性形象和身份。
原文: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译文: She’s a beauty...If I hadn’t set eyes on her today,I shouldn’t have believed that such a beautiful creature could exist! ...She’s more like a Jia,I don’t blame you for having gone on so about her during the past few days!
译文对于原文中使用的“真有、竟、怨不得”这些词,并没有采取直译的方法,而是采取意译的方法,使得原文的内涵得以再现。如果使用直译的方法,译本反而不能准确传达原文的内涵。霍克斯采用虚拟语气的句子表达王熙凤对林黛玉美貌的赞美,说明王熙凤在这种场合下所说的话有一点夸张,结合英语的使用环境来翻译中文,把原文和译文更好地对接起来。
王熙凤八面玲珑、性格要强,也是男权社会中被压迫的对象。但是,她手握大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可以随心所欲为地发泄内心的不满和仇恨。她在自我毁灭的同时,也在毁灭着他人。她掌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顺利成章地拥有话语权。[2]在封建社会父权和夫权的压迫下,她虽然有了一定的权利,却改变不了女性从属的社会地位。她没能生个儿子,在丈夫的心中没有太高的地位。她阻止不了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就通过打压其他比她更弱的女性的方法维持她在家里的女主地位,如用计欺骗尤二姐,害得尤二姐绝望自尽。这种做法虽然维持了她的尊严和地位,却也让她面临尴尬的处境,承受多重角色的挤压和身心的分裂和疲惫。王熙凤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表达了女性对平等社会地位的向往。
史湘云是宝玉的表妹,也是贾母最疼爱的侄孙女。史湘云的性格是双重的,一方面思维灵活、任达不拘,另一方面不求进取、逆来顺受。她在大观园里隐藏了自己即多愁善感又热情奔放的个性。这样的双重性格注定了她的不幸婚姻,假如她愿意“求得贾母稍加关照,或许她的命运不会如此多舛”[3]。
原文: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妹妹,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
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
译文:“Couthin Bao,Couthin Lin: you can thee each other every day.It’th not often I get a chanthe to come here!”
“I shall never be a match for you as long as I live” …
史湘云无法区别“二”和“爱”这两个发音容易混淆的汉字,在喊宝玉时本想喊二哥哥,却念错为爱哥哥,引来林黛玉的嘲笑。史湘云外表乐观豪爽、大大咧咧,内心却是自卑的,认为这一辈子比不上黛玉。在大观园里,史湘云的经济地位处于劣势,导致她的自卑心理。她没有强大的经济后盾,既不像宝钗那样善于交际,深得宝玉的夸赞,又不像黛玉那般全心全意地表达对宝玉的感情。她不敢争取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只能压抑内心对宝玉的情感,对黛玉的讽刺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为了在译文中传递同样的情感效果,霍克斯在翻译中使用了巧妙的手段,故意混淆/s/和/θ/。中国人说英语时,容易读错这两个音标。/s/和/θ/的喜感效果和“二”和“爱”是一致的。他在译文里故意把cousin写成couthin,目的是向目的语读者传达史湘云口齿不清的特点。通过霍克斯的刻意改编,目标读者对原文的效果有了更好的理解。
本文以霍克斯及闵福德的译本为切入点,从女性主义翻译视角出发,概述文化因素和性别身份的关系,指出《红楼梦》中“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意义所在,通过细致的文本阅读,深化了对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研究,探讨了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对人物形象的再现产生的深刻影响,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来感知译者的女性主义意识。霍克斯洞悉译文中所传达的情感,细致入微地描写了女性的心理世界。
[1]蒋骁华.意识形态对翻译的影响:阐发与新思考[J].中国翻译,2003(5).
[2]张宜平.《红楼梦》中王熙凤人物形象性格浅析[J].文学教育,2014(1).
[3]王志尧.说“憨厚”论“呆”话人生——史湘云和香菱的遭际警示录[J].闽江学院学报,20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