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欧·亨利短篇小说中的现实主义

(山西水利职业技术学院，山西 运城　044004)

1　生平及作品介绍

欧·亨利(O·Henry)，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William Sydney Porter)，20世纪初美国著名短篇小说家。他在一生当中创作了300多部短篇小说，而且他的小说构思精巧，风格独特。小说中除了文字幽默诙谐之外，故事的结局往往出人意料，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魅力，被誉为“欧·亨利式结尾”，这也是欧·亨利最为出名的一个方面。实际上，他的写作风格对现代美国小说，尤其是发表在美国杂志上的小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此，有些评论家称他为“美国现代短篇小说创始人”。

然而，美国文学评论家沃尔纳·贝尔索夫(Berthoff Warner)却认为欧·亨利是“伪现实主义”作家。他在《现实主义文学的兴盛》一书中写到：“在欧·亨利的大多数故事当中，前一半对平凡人物的描写让我们感觉他是一位写作娴熟、观察入微的寓言家。可惜他的故事结局总是出人意料，与其说是风格迥异，倒不如说是完全背离了现实主义的手法”。其他的一些评论家也支持这个观点，他们都认为欧·亨利小说中复杂的情节阻碍他成为一位现实主义作家。但是，笔者对此持有不同的观点。在下面的论述中，笔者将从不同角度来分析欧·亨利作品中的现实主义，肯定他作为一名现实主义作家的地位。

2　现实主义文学的创作特点

现实主义文学思潮是西欧资本主义制度确立和发展时期的产物，由于资本主义制度种种弊端的暴露，人们的浪漫热情和“理想王国”的幻想破灭了，于是形成了一种冷静务实的社会心理。这种心理反映在作家的创作上就是：摈弃浪漫主义的主观想象，通过对社会的细致描写，揭露社会的黑暗。于是，一种结合写实性与批判性的现实主义文学思潮就应运而生了。

现实主义文学因各国历史发展和历史传统不同，有着自己独具的特色，但是，作为一个统一的文学流派，有着共同的创作特点：

2.1　现实主义文学真实地反映现实

法国文学史家爱弥尔·法盖说：“现实主义是明确地冷静地观察人间的事件，再明确地冷静地将它描写出来”。“真实的再现现实生活”，这是所有现实主义作家的写作口号。现实主义作家不是凭主观想象，而是通过对平凡生活的描写来如实地反映社会生活，深刻地揭露社会矛盾。

2.2　现实主义文学对现实进行深刻的揭露和批判

浪漫主义描写理想，抒发个人感情；现实主义则是揭露和批判现实，表达对现实强烈的反抗和不满。他们把尖锐的矛头指向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指向腐败的政府制度，指向堕落的群体，指向虚伪的道德以及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无情地撕下了资本主义的假面具。他们对现实的批判引起了人们对于资本主义制度的怀疑。

2.3　现实主义文学强调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

通过典型的表现手法，对现实生活中的素材进行选择、提炼和概括，从而深刻地揭示生活中的某些本质特征。可以说，典型化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核心。现实主义文学要求作者从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选择有意义的人物和事件，经过个性化和概括化的艺术加工，创造出典型的人物和典型的环境。正如恩格斯所说的，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3　欧·亨利作品中的现实主义剖析

3.1　欧·亨利作品中的人物真实、自然

在美国内战即将结束时，美国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了自由竞争的阶段。但是随着社会经济进一步快速的发展，资本主义逐渐向垄断靠拢，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日益显露突出，资本家和工人阶级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在这种历史背景下涌现了一批新的作家，他们都是出身于社会底层的家庭，像Bret Harte, William Dean Howells, Mark Twain, Hamlin Garland, O·Henry and Jack London 等，这一部分美国作家开始了现实主义作品的创作。他们努力展示美国生活原本真实自然的样子，他们认为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更加现实，也更加适合艺术塑造。这一点在欧·亨利的小说中反映的淋漓尽致，他在小说中给读者呈现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小人物。这些人物就像我们平时在街上遇到的人那么普通，他们没有任何掩饰，也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和惊人之举，他们只是日常生活中一个个朴素、自然、真实的人，而这正是现实主义文学的一大魅力所在。

欧·亨利熟知普通民众的生活，因为他就是千千万万普通民众的一员。他的一生富于传奇性，当过药房学徒、牧牛人、会计员、土地局办事员、新闻记者和银行出纳员。他自己也亲身经历过许多挫折和失败，妻子离世、因经济问题而锒铛入狱等。另外，欧·亨利在纽约定居时，经常找一些陌生人交谈，他用敏锐的视觉和听觉去观察这些人物，为他的写作提供了大量现实的素材。欧·亨利作品中的人物都极其普通，普通得就像是一粒沙子，用唯一的字眼来描述他们就是“普通”。以小说 The Skylight Room 中的主人公Miss Leeson 为例，她身上没有任何主角的光环，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她既没有丰厚的财富，也没有夺目的美貌，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打字员。由于收入微薄，她只能租得起帕克太太公寓里最低廉的“带天窗的房间”。只依靠打印稿子为生的她，晚上经常坐在门廊前的台阶上，仰望苍穹，和房客们聊那颗她最喜爱的星星。这篇小说以细腻、真挚的笔墨为我们描述了一个真诚开朗的贫困女孩的命运故事。整篇作品的描述当中，作者没有任何一点夸张和肤浅的语气，有的只是对人性真实、自然的表达。

在欧·亨利的每一部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像Miss Leeson这样的人物。欧·亨利的作品崇尚自然和日常的氛围，这也正是现实主义作品最大的魅力所在。从这一层面来看，欧·亨利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作家。

3.2　欧·亨利作品无情地揭露社会现实，被誉为“美国生活的百科全书”

作为美国现实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美国梦”这一信念也体现在欧·亨利的作品中，它就是：任何一个人，只要通过不懈地努力，就会取得成功。欧·亨利总是描述真实的美国生活的画面，因此他不会忽视现实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普通小人物的“美国梦”。他的主人公们都怀揣着“美国梦”，在他们眼里，美国是一个公平竞争的角斗场，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出色的才华，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然而，现实并不是那么美好，要想成功并不是那么简单，美国梦是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实力之上的，现实让普通人的梦想像肥皂泡一样破灭。在欧·亨利的作品 The Service of Love 中主人公Joe 和Delia的身上，我们就可以看到普通民众对于成功的追求和渴望。两个追梦的年轻人最终并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是在贫困拮据的生活中为了彼此的爱而放弃了喜欢的艺术。这就是美国社会的现实，在那个社会里，普通人只有拼命劳动才能勉强维持生存，根本没有财力和精力，更加没有机会去实现梦想。欧·亨利的作品所揭示的正是这样的现实。欧·亨利的作品还披露了金钱对于人们价值观的影响。马克·吐温称美国内战战后时期为“镀金时代”。在那个富人占据着统治地位的社会里，人们崇尚富人们奢侈而优雅的闲散生活，鄙视为了谋生而操劳忙碌的底层人民，金钱使得社会上滋生了很多玩世不恭、虚伪无知和虚荣的人。金钱被认为是万能的，甚至和上帝拥有同样的力量，这一想法正是Mammon and the Archer 中的主人公 Anthony的观点。为了证实他自己“金钱万能”的理论，他花钱人为导演了一场交通堵塞，帮助他儿子获得了爱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金钱玷污了人类最纯洁伟大的感情，最终将践踏人类最美好的愿望。美国是一个工业巨头垄断的经济帝国，它的资本主义所有制形式注定了它是富人们统治剥削穷人们的社会。欧·亨利的小说现实而无情地揭露了这一人剥削人的本质。

3.3　欧·亨利作品中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相统一

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的统一，即客观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核心要求。欧·亨利的作品充分体现了这个核心要素。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的关系表现为相互依存的关系。一方面，没有典型环境，典型人物就不能形成。这是因为典型人物的刻画是离不开典型环境的。典型环境是典型人物赖以生存的现实基础，没有典型环境，典型人物的言谈、行动甚至心理都失去了依据和针对性，成了无水之源，无水之本。比如在小说 The Cop and the Anthem 中，流浪汉苏贝在寒冷的冬天里无处容身，只好绞尽脑汁地犯罪，这样就可以到监狱里去过冬，监狱里吃住免费，比在外面要强得多。最后苏贝被捕，判处监禁三个月。由此可见，在当时的美国，对于一些普通民众来说，在监狱中的生活要比不在监狱中的生活好。如果没有当时资本主义的腐败，没有那么巨大的贫富悬殊，社会底层的人民也就不会生活在如此苦难中，也就不会有苏贝这样的典型人物出现。离开了典型环境，典型人物的刻画是毫无意义的。另一方面，典型人物在一定条件下对典型环境起着反作用。在小说中，主人公小利亚诺杀了人，逃亡中在一个小岛领事的“帮助”下，冒充成为上校的儿子，本来他只求保险柜的现金，却因“母亲”的爱而悔过，阻止了领事的敲诈。小利亚诺由于母爱(或人性)而回归正途，明白了真正的爱的含义，他学会了去爱。他身上人性的复苏使他骗子的本质发生了彻底地改变。

从以上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欧·亨利在小说中尽最大的努力来客观地描述美国社会的现实。他在描述一些重要事件的同时，还生动地刻画了人物形象和具体细节，这使得故事本身和故事当中的人物都能给读者一种强烈的真实感。这就是欧·亨利所说的“现实主义文学的道德使命”。

针对沃尔纳·贝尔索夫的观点，笔者认为，小说作为一门艺术，不仅仅是生活的堆叠，而应该在源于生活、忠于生活的基础上赋予作品以艺术。欧·亨利在作品中精心构思的情节和恰到好处的讽刺，正是为了加强作品的艺术表现力而做的合乎逻辑的艺术处理。一件没有艺术幻想的艺术品是无法让人想象的。欧·亨利的作品正是在艺术中反映社会现实，完全贴合现实主义文学“艺术中的真实”的写照，总之，欧·亨利是一位现实主义作家，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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