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绣未央》透析中国宫廷史剧——基于法兰克福学派大众文化批判理论视角

马瑞敏

电视剧《锦绣未央》在2016年一经播出就收获了网友无数流量，高收视率和高点击率也是一路同行几乎并无多大波动，但与此同时也存在着一些原著版权纠纷和舆论谴责。这一偶然的影视文化事件，是宫廷历史剧文学艺术变革的必然反应。不论是与着重突出玄幻穿越的神话剧相对比，还是与当下注重历史真实性的正统史剧相较，《锦绣未央》所代表的一系列宫廷史剧无不体现着文化工业只注重批量复制与商业化的特点。而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文化产业就是凭借当下的科技手段，大批量复制、规模化传播影视文化作品的娱乐文化工业体系。[1]该观点很好地与宫廷史剧《锦绣未央》只重视大众的收视率而忽略历史本质，在剧情细节上与多部宫廷史剧存在雷同等现象相契合，成为在商业利益驱动下中国宫廷史剧最典型的代表。因此，本文将围绕《锦绣未央》从其商业性、复制性以及一味迎合大众需求而呈现出低俗性几个方面展开对于中国宫廷史剧的深入透析。

一、复制性在中国宫廷史剧中的表现

从狭义的文化角度看，文化是一种人文学科，即包含着各种形式的艺术和审美形式，其中包括音乐、舞蹈、绘画、雕塑、电影和戏剧等。它是以人们的内在活动、精神世界作为人精神世界客观表达的一种文化传统。[2]由此可见，影视剧它是艺术的一种展现形式。然而，真正的艺术是具有自身的创造性、超越性以及艺术表现形式的自由性和多样性，是源远流长的历史及民俗的高度概括，是根植于一个民族体内的灵魂，并且文化也是一个个体自我完善自我发展的重要手段。因此，文化之于一个民族及个人具有深刻的意义。

然而，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认为，具有创造性、自由性及超越性的文化，在当下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商业利益及行业潜规则的侵蚀下，影视文化产品的生产呈现出程式化、规模化和规范化的风格，影视作品被广泛传播、复制。[2]这种文化工业现象在《锦绣未央》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该剧在保留主人公李未央的历史原型——北魏文成帝皇后冯氏和北凉后裔的身份之外，其故事情节不免与一些经典的宫廷史剧有很多的重复，通过将两三部经典史剧的故事情节进行加工处理加以拼凑，再对其历史背景进行重新处理，一部新的影视作品便可以展现在观众的视野中，这便是文化工业中影视文化作品的基本生产模式。然而，就一部影视剧而言，只是对历史背景、男女主人公做了改变，换了演绎该角色的男女演员而已，但就其故事情节来说基本都属于原封不动的复制粘贴。可见，该剧缺乏对剧情自身建设，没有艺术个性，并不能揭示历史的本质，只能算是“东施效颦”。

由此可以看出，在市场经济利益驱动下，编剧作家和导演不得不大量复制拼凑经典剧情以迎合观众，这也曾导致宫廷剧的虚假繁荣。但这种一度复制和拼贴故事情节的宫廷史剧，大大降低了艺术本身应具有的创新性及超越历史又忠于历史的个性发展特征。即在一段时间内，人们看到各种各样的电视剧充斥着电视屏幕，使他们很容易沉浸在肤浅的娱乐中，并且对周围的人充满排斥和警惕，最后成为“单向度的人”。

二、商业性在宫廷史剧中的表现

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文化不再是净化心灵和政治统治的工具，而是成为一种享受感官体验的娱乐商品。并且我国大众文化除了受西方各种思潮的影响，还具有商品化和大众化的特点。

电视剧是大众文化的一种典型形式，在当下社会发展中体现出赤裸裸的商业化特征。法兰克福学派认为，通俗化的大众文化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文化的真正特质，即丧失了作为艺术品的创造性，具有了消费社会中商业化的特征。[1]宫廷题材的电视剧在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从《宫锁心玉》以来的宫廷史剧扎堆的现象说明他们完全是受利益驱使，把收视率作为唯一的目的。这些剧集完全靠“裸露”和篡改历史来作为卖点，同时加上戏内男女主角在戏外的绯闻炒作，使得收视率在同一时段的剧集中位居前茅。这样一来，片商和电视台获利不少，但是整个审美标准大大滑坡，对身心处在成长阶段的青少年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由此可见，如今宫廷剧不论是从营销到宣传还是发行量，可以说都是做足了功夫。但从内容上看，在具有浓郁文化魅力的宫廷戏剧中却看不到一丝人文关怀，我们看不到电视人的信仰、灵魂和价值判断，只是一味地为了一己私利而从事影视创作。然而，宫廷史剧作为大众文化的一种重要形式，对大众的影响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因此，这种只重视商业价值而缺乏人文关怀的影视剧作品必然对大众的审美及思维批判产生负面影响。

如果文化工业的商业性对文化的渗透是历史选择，对于宫廷剧的创作，我们必须建立一个“过度商业化”的壁垒。古人云“以史为鉴”，无论是借古讽今，还是以史明智，显然通过影视剧学历史已经成为当下很主流的趋势，不论是正在接受教育的学生，还是从事个体商业的市井民众等，他们更乐意从娱乐中获取知识，既放松了身心又充实了大脑。其本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但随着影视作品逐渐的商业化，剧情的大量复制、内容的低俗，即一个朝代的重大决策、一个国家的历史，仅仅只被男女主人公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所决定，在这种荒谬又浅显的故事情节的充斥下，不乏大量观众沉浸其中迷失自我，使其整个审美标准大大滑坡，从而缺乏自身的价值判断标准。

三、低俗性在宫廷史剧中的表现

对于当下宫廷史剧在制作方面力图吸收一切文化，满足其生产中最大的市场需求，致力于打破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的界限，这导致了其影视作品内容剧情的混乱、杂糅。

《锦绣未央》在故事情节的叙述中，对历史的体现一方面表现为以情感逻辑置换政治逻辑。不论是与世无争的拓跋浚选择夺嫡，还是篡位成功的拓跋余选择死亡，都是为了保护李未央。[3]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影视剧作品，男主人公为了女主人公做出各种不理智的选择，爱情竟成推动历史的最终动力，未免滑天下之大不稽。另一方面体现在以反客观、反逻辑来解构情节。对于宫廷历史剧来说，可以选择在细节上稍加修饰，但不能扭曲历史事实，故事情节发展必须合情合理，具有因果联系。然而，《锦绣未央》在关键情节转折点上反复使用“易容术”混淆视听，大量使用“假尸体”偷梁换柱，以如此荒诞离奇之情节解构历史重大转折，使历史面目全非，如同儿戏。

可见，宫廷史剧用其最精美的观看体验和最虚无空洞却又紧抓观众心弦的故事情节、历史内容欺骗着每一位观众，也正是因为这种低俗的影视内容导致了一些观众判断力的丧失，这必然使得文化依赖于资本生存，从而使多元文化在无尽的重复和拼贴中失去个性。

四、基于当下宫廷史现状的反思

（一）观众应不断提高自我认知批判能力

在对一系列宫廷史剧的观看中，观众普遍缺乏一定的自我认知、批判意识和一个人所应具有的思想性，只是一味地接受影视作品中所传递给我们的讯息，以一种感性的方式跟随故事情节发展的跌宕起伏而进行内心的情感活动，要么因一处搞笑的剧情而捧腹大笑、要么因男女主人公阴阳两隔而声泪俱下、要么因剧情编排并非所想而啧有烦言、要么因男女主人公的扮演者长得很帅或很漂亮从此便走上了追逐偶像的道路，整天沉醉于刷微博、关注明星娱乐八卦、抢评论头条等事情上，从来不会质疑影视剧作品中的某一历史背景是否真实或纯属虚构、故事情节中某一片段纯属复制拼贴。

最具代表的宫廷史剧《锦绣未央》除了串联故事情节发生的每一个导火索与《琅琊榜》和《芈月传》不同外，其故事发展的大体脉络都是被冤、申冤，是女主的灰姑娘成长史，最后只是在剧本编排上通过各种小的故事将主线串联起来而已。这种换内容不换包装的明显做法，在观众眼里似乎并不存在。可见在消费社会大众对于一件事情的批判性思维几乎低至冰点。

因此，在一个文盲率不断降低的社会，这一现象值得我们深刻反思。的确，消费社会由于网络的发达给予我们很多便利让生活越变越好，影视作品的大量出现给予我们很多欢声笑语，让每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都能够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下找寻到一丝慰藉，但我们更应该以一种理性的方式去面对大众媒介所提供给我们的信息，懂得以自己的价值评判标准去学会扬弃。这样一来，我们将会成为这个信息资源高度发达的网络社会中受益的一分子。

（二）制作高质量的影视作品

影视剧作品除了在宫廷史剧中表现为剧情复制拼凑外，更多电视剧网络节目都呈现出类似的特征，各种玛丽苏情节、青春励志偶像剧等，受众不断从中获得新的许诺——广告中最美好的生活，影视剧中轻易地成功，励志书中用十个诀窍就可以改变自我形象——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肥皂泡无情地破灭了。人们把失败归因于自己的能力或命运。这些幻想掩盖了真相，维护了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的稳定。所以文化工业是启蒙带来的欺骗，是对大众的麻痹，导致其判断力丧失。因此，在影视剧制作方面更应该倾向于那些优良且高质量的剧本。

（三）影视剧制作者应不断提高行业责任心

对于编剧作者及导演来说更应该不断地创新一些反映历史真实情况抑或是具有正确价值观导向的影视作品展现给大众。例如，2016年展现在观众视野中的《平凡的世界》真实刻画反映了新中国成立后陕北劳苦大众的平凡生活，2017年大火的《人民的民义》具有正确的价值观引导、弘扬主旋律，《欢乐颂》体现了现代生活在都市的平凡个体，这些都是很好的影视作品。又如今年中央卫视新播的一档综艺节目《经典咏流传》，其将古典诗词用现代的流行歌唱方式表现出来，很好地为古典文化注入新的血液并与当下流行元素相结合，即迎合观众的需求又将我们古典文化很好的流传下去。如在《经典咏流传》第七季中当下流行歌手张杰所唱的《少年中国说》得到了观众一致的好评，就有网友评价道：“张杰的这首《少年中国说》真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心中升起对祖国强大的自豪感和肩负民族振兴大任的使命感。少年强则国强，身似山河挺脊梁。”可见，一个好的节目不但可以满足观众最基本的娱乐目的，还可以在观看放松的过程中让观众了解更多关于我国的悠久文化，弘扬爱国主义核心价值观，帮助观众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因此，好的影视作品对于观众和当下社会都是很有必要的。

五、结语

虽然说在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压力下，人们或多或少需要一些综艺节目或电视剧来填充自己碎片化的时间、调节生活节奏，从而达到放松减压的目的。但是，宫廷史剧的背景都是以历史为支撑，如果在史剧制作中，只是保留历史中某人物原型，不顾其真实的生平，而一味地为该人物增加各种不平凡的经历来吸引观众的眼球，那就背离了艺术本应有的超现实的真实性，更有甚者误导观众对历史的了解和更公正的解读，把一些高质量具有积极向上价值观的影视作品引向歧途。因此，影视剧制作人更应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让宫廷史剧充当为百姓传播历史知识的工具，更真实地再现历史人物，从而使我国的影视行业焕发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