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长春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1)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面对东北民众的抵抗,1931年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判断仅需数月就能平定 “匪贼”,1932年8月继任者武藤司令官被迫将为期两年的镇压计划继续延长,1933年继任者菱刈隆司令官认为反满抗日的游击战争持续进行,要彻底肃清“匪贼”的话还需要十年时间。[1](P1)尽管日本关东军镇压了大部分的东北抗日武装,但由于满洲省委对一些义勇军和伪满洲国军进行组织和领导,使得这些拥有朴素抗日意识的武装力量成为政治上自觉抗日、坚定抗日的武装力量,并让日本关东军对此头痛不已。本文主要依托由中央档案馆、辽宁省档案馆、吉林省档案馆、黑龙江省档案馆等编集的馆存本《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献汇集》,以及日本亚洲历史资料中心(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收录的档案资料,阐释九一八事变后中共满洲省委对义勇军和伪满洲国军的组织和领导工作。
随着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兴起,以日本关东军为首的日本各军政机构极力收集义勇军的情报并对其进行深入分析。日本军政机构的档案对于学界研究当时义勇军如何开展反满抗日运动十分重要。
1932年3月31日,日本陆军省调查班完成《关于最近满洲的扫匪》报告,该报告总体上认为日本侵占满洲的大局已定,政治渐渐安定,军事上在日本关东军的不停“讨伐”之下,“兵匪”渐渐消失,向关东军投降的越来越多,但还未全部消灭反满抗日力量。在北满尤其是在吉林省和呼伦贝尔地区,东北军余部还在抵抗并未投降。在南满张学良积极组织各种抗日力量,试图收复被关东军占领地区,其势力之大不容关东军轻视。热河已经成为义勇军的后方根据地。在奉天境内成立了名为自卫团的组织集结反满抗日的力量,策应在关外的原奉天东北军。[2](P1)
该报告极具史料价值之处还在于其用图表详细统计了从1932年2月1日到3月30日,日本关东军与各东北抗日武装力量的战斗情况。通过统计可知,这期间日本关东军共出动85次,从中可以看出东北抗日武装风起云涌之势。其中日本关东军出动兵力较多的战斗如下:2月14-16日在绥中西北方白石嘴边门出动混38旅的主力和飞行队、2月15日在新民屯南方出动步兵1个联队、3月22日在绥中西方五吉大石台出动1个联队、3月26-28日在锦州附近出动第20师团主力。但由于当时日本情报还不能甄别各个抗日武装具体所属类别,所以只是笼统地以“骑马贼”“马贼”“兵匪”“匪贼”“敌”等称呼各抗日武装。只有在少数几次“讨伐”中,日本关东军才判明抗日武装所属类别。分别是3月4日在锦州东南方与反日自卫团、3月7日在新民东北的公主屯与红枪会、3月14日在绥中西北三道沟3月22日在绥中西南前卫与义勇军第四路军以及3月27日在本溪湖东方城厂的战斗。进一步分析可知,从2月29日开始日本关东军出动兵力以及次数明显要比之前多。另外,最开始与日本关东军战斗的武装中多被称为“骑马贼”“马贼”,少数是“兵匪”,但在2月29日最后一次出现“匪贼”“马贼”称呼后,后面与关东军交战的武装几乎都是“兵匪”,而且不是游兵散勇式的“兵匪”,而是大股的甚至有一次能集结五六百人的“兵匪”,由此可以判断这些“兵匪”是有组织的抗日武装,即各路义勇军的可能性最大。但在上述关于战斗伤亡的统计中,不论是造成抗日武装还是日军大量伤亡的战斗并不多。[2](P26-36)
日本参谋本部1932年9月7日完成的《东北义勇军的真相》报告更为翔实地关注和判断义勇军。该报告为手写油印,是机密级别极高的文件。该报告首先指出目前抵抗日本关东军的武装力量中马占山和吉林东北军已经不足为患,唯一要密切关注的是义勇军,义勇军得到张学良的全力支援,南京国民政府也对其不吝援助。乘着高粱繁茂之际,义勇军抗日活动“炽烈”。其中张学良组建的或者接受国民党党部指导的义勇军组织有东北民众义勇军、东北国民义勇军、东北民众救国军、辽东义勇军和东北自卫救国军,等等,东北各个地方的义勇军种类多、名称随意、指挥不一,等等。义勇军的人员组成是以东北当地的“匪徒”为中心,没有正规的组织,或者是将东北各地方上的民团自卫团更名为义勇军。因此,在判断义勇军的作战能力上,尽管注意到从1932年7月中旬开始尤其是进入8月份义勇军活动频繁,对南满各地和奉海吉敦铁路线进行了几次到十几次的进攻,但报告指出义勇军的行动给日军造成的损害并不大,义勇军发动进攻次数仅仅比 “马贼”稍微多一些而已。因为组成义勇军的是“马贼”和“兵匪”,所以不具备开展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能力。[3]
在上述日军的报告中,已经判明义勇军的战斗力不能跟日本关东军相比,但就是在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蒋介石和张学良却要求义勇军出击收复失地,攻击日本重兵把守的大城市。日本陆军省1933年2月4日完成的《1932年8月以来满洲扫匪和治安》报告中,记载了蒋介石和张学良在汉口会面后收复东北失地的计划,大体包括:一是出动义勇军新组建的10个军团和苏炳文所部;二是在义勇军获得补给后和日本关东军进行增兵讨伐前开始行动;三是主要作战围绕齐齐哈尔、哈尔滨、长春、吉林等中心城市展开,夺回主要城市和铁道,次要作战在奉天以南铁路展开,以夺回奉天为目的;四是以热河军为预备部队,热河省为补给基地;五是以北京和天津为补给要点。[4](P17)上述不切实际要求义勇军攻打大城市收复失地的计划,给义勇军造成很大损失。在1933年伪满洲国军政部顾问部的《全满匪贼情势判断》报告中,指出东北反满抗日力量已经从鼎盛时期的36万缩减为5万多。[5](P1)该报告颇为得意地认为即将根除进行反满抗日的东北民众武装力量。
从日本军政机构关于义勇军的报告可知其情报收集细致而翔实,但日本上述报告中基本将注意力集中于蒋介石和张学良支援和组织下的义勇军,报告根本没有注意中共满洲省委对义勇军的组织和领导,而这也是后来日本关东军对彻底根除东北抗日武装力量从最初乐观到逐渐感到困难重重的原因所在。尽管在日本关东军镇压下从1933年开始各地东北义勇军大都趋向瓦解,但中共满洲省委组织和领导或影响下的一些义勇军却并没有瓦解,逐渐成为反满抗日的重要力量。
如上述日军报告所分析的那样,这些由“土匪”“马贼”和“兵匪”等东北民众构成的义勇军数量众多,但是战斗力远不及日本关东军。而张学良和蒋介石尽管对义勇军有所援助,但却不切实际地要求义勇军攻打大城市恢复被占失地,更没有对义勇军长期抗日进行规划。因此各地涌现的义勇军一直存在着力量分散、政治意识不强、缺乏组织领导的缺点。义勇军的上述缺点直到中共满洲省委对其进行组织和领导工作以后才从根本上有所改变。
最初中共满洲省委对这些东北抗日武装并不积极。1932年3月31日,尽管中共满洲省委在《满洲省委接受中央关于上海事件致各级党部信的决议》中,表示要重视对义勇军的组织和领导工作,但并没有作出具体的工作部署。为此在1932年7月15日《仲云巡视满洲报告》中该巡视员对中共满洲省委进行严厉批评。“对义勇军的估量,省委本身虽然没有讲出义勇军是土匪胡子,但对他们是最积极参加反日民族战争的工农群众的意义是不了解的。因此义勇军到底是什么东西,满洲党至今仍不能回答这一问题,义勇军的决议仍没有写出,这样自然使下级党部同样不能了解义勇军是什么而积极去争取他们的领导。”[6](P40)可以说正是《仲云巡视满洲报告》对中共满洲省委义勇军工作的批评,直接促成了中共满洲省委开展义勇军的组织和领导工作。
1932年9月18日,在《中共满洲省委为加紧义勇军的工作致各级党部的一封信》中,中共满洲省委明确决定部署义勇军工作。首先,中共满洲省委对各级党支部不重视组织和领导义勇军工作做出批评,“几十万的义勇军与千百万的工农劳苦群众,他们是英勇的战斗者,与日本帝国主义进行不屈不挠的血与肉的拼死命的革命战争……然而可惜得很,我们的地方党部、我们的同志并未能清楚的了解到民族革命战争的重要,并未能明确的认识到义勇军的产生,它是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凶横残暴的占领满洲、瓜分中国、轰炸与屠杀、奸淫与掳掠,它是反对地主,资产阶级不抵抗主义斗争过程中的产物,它是在失业、失掉土地、失却一切生存的条件而奋斗出来的产物,它是反帝国主义、反‘满洲国’民族革命战争的武装力量。”[6](P107-109)
中共满洲省委剖析不重视义勇军的工作的原因在于“我们有些同志,一方面认为义勇军是胡子土匪而消极不理,或企图以上层的勾结利用来代替真正的艰苦的群众工作”。面对几十万由“土匪”“马贼”和“兵匪”等东北民众构成的义勇军并没有马上对这股力量予以重视,导致“拒绝广大群众要求武装斗争的领导和放弃一切可能打入义勇军中去树立我们的革命工作……有很多义勇军热烈的迫切的要求我们去领导,甚至自动打出我们的旗帜,有不少地方实际上是我们个别同志或赤色群众领导和影响下发动起来。可是我们并没有采取一切必要的步骤与方法来开展我们的工作与树立我们的领导,直到今天满洲尚没有在我们领导之下的任何部队”[6](P110,111)。
为此,中共满洲省委专门部署义勇军的组织和领导工作。“为了彻底转变义勇军的工作,加紧义勇军的工作,各级党部必须:一、组织工人义勇军,农民义勇军,学生义勇军,要建立党独立领导下的工农义勇军,特别工人的模范义勇军,以加强工人阶级在义勇军的核心……二、在反动领袖所操纵的义勇军、反日军、救国军等组织,各级党部要利用一切可能去进行工作。要组织慰劳队、后援队、救护队……等等去接近反日作战的群众,向他们宣传反帝纲领和土地革命……同时最重要的,则是要党经过一切的可能,派得力的同志与干部打入反日部队中去,进行艰苦的群众工作……三、对红枪会、大刀会、黄枪会这些原始的群众的反日武装组织,要我们在内面进行极其艰苦的工作,要派得力的同志和得力赤色群众进去进行工作。”[6](P114,115)满洲省委上述关于义勇军工作的部署比较具体且系统,除了决定建立共产党直接领导下的义勇军部队以外,还积极主动派得力的党员到东北军旧部以及原始的反日武装中去做工作,这是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满洲省委对待义勇军工作的重大转变。通过派得力党员到各地义勇军武装去做政治宣传和组织领导工作,从而将各地义勇军的朴素的反满抗日意识进一步提升为政治上进行抗日民族战争的自觉,也开始改变义勇军以往组织和指挥混乱的弊端。
正是由于中共满洲省委对义勇军工作的重视以及部署得当,最终1934年1月3日《杜鲁关于满洲义勇军抗日情况报告》一改1932年《仲云巡视满洲报告》中对满洲省委进行批评的态度。首先,指出虽然马占山、丁超、李杜和苏炳文等人在反满抗日中失败,但“目前的满洲的游击战争,不像马占山王德林时代了,他们的大多数都在党的领导和影响之下,这一年来义勇军的战争,的确是在反帝国主义斗争中,占着最光荣的一页,现在我想用最简单的话来叙述一下目前义勇军的状况。国民党的领袖逃跑了,但反日游击队的数量却增加到三十多万!……”[7](P282,283)从上文可知满洲省委对义勇军的组织和领导工作取得成效。
其次,肯定了在义勇军的构成上改变了以往以“土匪”“马贼”和“兵匪”为主的局面,开始有新的阶级力量大量地加入义勇军。“游击队吸收了更多的新的力量,劳苦的工农份子,失业者,哗变的士兵,革命的知识份子,带着更广大的群众性质组织起来,形成数十人,数百人,以至数千人的队伍,因此在国民党的反动领袖叛变以后,游击队的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全满总计起来起码就有三十万以上。”[7](P284,285)
最后,在《报告》中赞扬义勇军军纪,以往散漫、军纪不严的弊端开始有了大的改善,总体上在性质上向工农武装靠近。“我们的抗日游击队不仅在数量上增加了,同时在性质〔上〕也改善了,因为反动国民党的领袖们的相继叛变投降,投机份(分)子的相继逃跑,目前抗日游击队的领袖和士兵大都是新从工农当中跑出来的革命份(分)子,因此他们不像从前的国民党的官僚专门抽大烟,刮地皮,对民众拉夫屠杀,而能够真正的同民众打成了一片,如最近东满的义勇军自动的提出‘不扰穷人’‘不拉牛’‘不吃小鸡’之类的口号,更证明了目前的义勇军已逐渐变成了民众自己的武装,他将得到民众们更多的拥护!”[7](P286)
在满洲省委对义勇军的组织和领导下,1934年开始义勇军逐步成为反满抗日的坚定力量。在1935年1月31日的《潇湘关于蓬勃发展的满洲民族革命战争的报告》中,指出1934年民族革命战争的蓬勃发展体现在“游击区域扩大到全东三省的广大范围”“新的游击队不断的产生”以及“游击队质量的提高”。其中由于满洲省委领导的义勇军工作在1934年的深入展开,导致义勇军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体现在“新义勇军发展扩大的事实,日本强盗的报纸也不能否认……这些新起的部队,都更带有群众的性质,成分工农占大多数,与群众关系较好……共产党的影响是迅速地提高了,党领导下的人民革命军和赤色游击队,在义勇军士兵中取得了非常伟大的威信,抗日义勇军是逐渐走到党的影响和领导之下”[7](P294-297)。
至此在九一八事变后由拥有朴素抵抗意识的“土匪”“马贼”和“兵匪”构成的义勇军,虽然在被日本关东军残酷镇压下接近瓦解。但随着满洲省委转变对义勇军以往的消极态度,积极部署义勇军工作,随着更多的工人和农民加入义勇军,导致一种接受共产党影响和领导,以反满抗日为其政治自觉的新义勇军由此形成。正是满洲省委使得义勇军发生了根本变化,才让日本关东军感到要想根绝反满抗日的力量极为困难。
日本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后,在1932年3月扶植傀儡政权伪满洲国,随后组建伪满洲国军,包括洮辽警备军、奉天省警备军、吉林省警备军和黑龙江省警备军,试图将伪满洲国军打造为统治东北的根基。但面对日本关东军侵占中国东北,很多伪满洲国军官兵萌生反满抗日意识,并进行多次兵变。据统计,1932和1933年伪满洲国军共发生110次哗变,哗变人数为12554人;1934年伪满洲国军共发生150次哗变,哗变人数为608人。[8](P214-222)早期这些举行兵变的伪满洲国军士兵也存在着进行民族抗战政治意识不强以及兵变后组织和领导混乱等缺点。
最初满洲省委对组织伪满洲国军官兵起义态度不够积极。这也被巡视员所一再批评。在1932年8月30日《满洲巡视员——关于满洲目前政治、军事、经济及党的活动等问题》记载:“关于士兵的革命哗变,报纸不断的天天都有登载,哗变的队伍,最多是满洲国的军队,此外〔是〕民团、公安队、警察、国民党的义勇军,就是日本的军队也是在很动摇的状态中。满洲省委以前没有兵委组织,士兵工作,完全没有放在党的议事日程上,广大士兵哗变的潮流,我们只坐在旁边来看。”[7](P147,148)
随后满洲省委开始改变以前对伪满洲国士兵抗日诉求的忽略和被动局面,开始确定策反伪满洲国士兵的目标并对此进行工作部署。在1932年8月4日《中共满洲省委关于“九·一八”事变一周年纪念的决议》中已经提出,“百倍的加紧士兵工作,建立与发展‘满洲国’中心部队中党的组织,组织士兵群众斗争,领导革命的兵变与农民灾民斗争、反日战争联系与汇合起来,进行游击战争与反日的民族革命战争。”[6](P6,7)
除此以外,1932年9月30日为了纪念苏联“十月革命”十五周年以及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成立一周年作出决议,其中关于策反伪满洲国军士兵的决议在内容上比以往决议更加坚决和全面。“(4)汹涌的士兵哗变潮流,各地党要坚决的领导士兵日常的反日反满洲国的斗争,派得力的同志与群众打入满洲国的主要队伍中去进行工作,已有基础的队伍中,党须立即准备革命的兵变。日本士兵群众的工作,大连、奉天、哈尔滨、珠河的党,必须立即组织冲锋队采取极有效的办法进行工作。”[6](P132,133)随后进一步将对伪满洲国士兵工作列入1932年10月份工作计划之中,“(六)兵士工作。1、布置×××的士兵斗争,与组织×××的兵变。2、建立×××的士兵支部。3、组织哈市、奉天的日本士兵突击队,建立日本士兵工作。4、征调人到士兵中去工作。”[6](P143)1932年10月15日再次发布《告士兵书》,“士兵群众们:当‘亡国奴’的兵,是再耻辱不过的事!……加入共产党!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与反动长官的压迫剥削与屠杀!加入共产党!调转枪头,枪毙反动的长官,哗变到义勇军去!到红军游击队中去!团结到共产党中来!哗变举行民族革命战争,驱逐日本帝国主义滚出满洲,哗变发动游击战争!建立苏维埃政权,觉悟的士兵到共产党中来!”[6](P209,210)
由于中共满洲省委一再决议要求各地党委迅速开展对伪满洲国军士兵的策反工作,很快在一些地区开始取得成效。以哈尔滨地区为例,到了1933年哈尔滨地区已经取得重要进展。1933年3月20日,《中共满洲省委关于义勇军与士兵工作的报告》中详细列举了对伪满洲国军士兵开展工作的进展情况。“在哈尔滨的各‘满洲国’部队中,我们建立了九个党支部(其中有五个支部,因军队的调遣,随军开拔到双城——两个支部,阿什河——二个支部,横道河子——一个支部),共计党员七十九人。组织三个士兵反日会,共有会员四十二人(党员加入者不在此内)。建立了四个士兵弟兄团(都已随部队开拔到双城等地去了),计有会员七八十人,在警察中建立了二个反日会分会,共有会员三十二人,在海军中建立了一个团的支部,计五人。在呼海县的‘剿匪军’(现在已经解散)统制下的大排中,建立了一个支部(是由外边打入进去的),过去是七人,现在因信息断绝,不详细清楚。在宾县境内的大排中,组织了反日会,计四人。在德惠县的大排中,组织反日会。在苇沙河的‘满’军中,建立了支部,计有党员六人,团结了较多的群众。此外,尚有个别的士兵关系”。[6](P34-36)
“在组织士兵,发动并领导士兵的斗争与革命哗变方面,我们达到了部分的成绩。在双城某队支部同志,领导了反对恶劣待遇的斗争,现在正在准备进行反对调遣及反对缴枪的斗争。在关庆禄的降队中(被关庆禄解除武装而出卖给日本的过去义勇军战士二千多人),曾有过三次大的斗争,其中有二次是在我们同志影响下发动的,这三次斗争的主要原因是反日,反对国民党及反动官长的欺骗与出卖。……苇沙河的‘满洲国’军队中,珠河县委建立了党支部(六人),发动了斗争,并在党领导之下,组织了革命哗变,在哗变时,杀死了团长及其家属,杀死了连长连副,这次哗变,共计参加者四百余人,共有武装六百之多,武装极为完备。现在已开始游击,据说这一个队伍已经有二千余人,省委已派人到珠河县委去布置队伍的及党的一般工作。详情等有详细报告时,报告给你们。阿城兵士支部领导之下哗变四十余人,枪四十余枝,机关枪两架。”[6](P37)中共满洲省委积极开展对伪满洲国军兵变的组织和领导工作,从而将以往分散的伪满洲国军兵变根本上融入整个反满抗日运动之中。
综上所述,面对日本关东军侵占中国东北,东北民众组成义勇军,一些伪满洲国军也进行兵变,以此开展反满抗日运动。但这些抗日武装力量存在着政治意识不强、组织分散等缺点,导致在日本关东军镇压下很难成为坚持反满抗日的武装力量。而张学良和南京国民政府虽然对义勇军等进行过援助,但并没有对这些抗日武装进行长期抗日的组织和规划。随着中共满洲省委对义勇军和伪满洲国军兵变进行认真和系统的组织和领导,这些抗日武装由此开始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最终成为具有进行民族抗战的政治自觉,接受共产党的组织和领导,并能在中国东北进行持久反满抗日的武装力量。
[1][日]満洲国協和会.殲滅共匪[M].東京:陸軍省,1934年5月.
[2][日]陸軍省調査班.最近に於ける満洲方面の掃匪に就て[R].東京:陸軍省,1932年3月31日.
[3][日]參謀本部.東北義勇軍の実相[R].東京:陸軍省,1932年9月7日.
[4][日]陸軍省調査班.昭和7年8月以降に於ける満洲の掃匪と治安の状態[R].東京:陸軍省,1933年2月4日.
[5][日]満洲國軍政部顧問部.全満匪賊情勢判断[R].東京:陸軍省,1933年4月1日.
[6]中央档案馆、辽宁省档案馆、吉林省档案馆、黑龙江省档案馆.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一九三二年八月——一九三二年十二月)[Z].1988.
[7]中央档案馆、辽宁省档案馆、吉林省档案馆、黑龙江省档案馆.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一九二九年九月——一九三五年)[Z].1991.
[8][日]満洲国軍編纂委員会.満洲国軍[M].東京:蘭星会,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