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勇 袁 琴
(扬州大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中心,江苏扬州 225001)
自党的十八大首次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以来,习近平在国内外多个场合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丰富蕴涵,其频度、力度和强度之大,历史罕见。他在党的十九大上指出“中国人民愿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1],这引发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和研究热潮。国内学术界围绕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因何形成、为何必要、如何理解、何以实现等方面进行了多维度的审视,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要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引向深入,需要在梳理和总结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一步厘清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资源、注重关键大国的态度、把握“五个世界”总路径与“五位一体”总布局的关系、阐发人类命运共同体过程中“知行合一”问题。
作为对“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理论解答,人类命运共同体有着其深层的思想资源。学术界主要从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两个方面来解读。
1.渊源于人的本质理论
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139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理论是对人类共通性的阐释,无数个体在特定的社会关系网络中组成了共同体。在共同体中,人需要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在内的多重关系。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理论的阐述,正是为了揭示个体在复杂的共同体中该如何不受到“群体对个人的压迫”或者“个人对他人的支配”,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2]199,从而通过人类命运共同体走向“自由人的联合”。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理论体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追求,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基础,也为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指明了方向,那就是必须在个体与共同体之间保持张力,破除抽象力量对人的支配,打破个人与个人之间、共同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分裂”[3]。
2.渊源于“真正共同体”理论
马克思认为,原始人类只是在相互依存的意义上选择了共同体的生活方式,每个个体并没有明确的特殊利益诉求[4]。出于生存需要,个体在无意识中走向“自然形成的共同体”即原始共同体形态。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超越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原始共同体,进入以政治为纽带的共同体,组成人类社会发展的新单位——国家或者民族。一部人类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共同体的演化史,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共同体构成了人类生存发展的最基本形式[5]。在封建时代抑或是在资本主义时代,民族国家作为压迫个人自由的工具,是一种“虚假”或“抽象”的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是马克思“真正共同体”思想的当代实践,也是对以资本逻辑为主导的“抽象共同体”和“虚幻共同体”的现实批判和超越[6]。
“真正的共同体”作为正在生成的未来形态,表征着“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7]。马克思对于未来世界的描述,从根本上注重了人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与之前的共同体形态大相径庭。人类命运共同体继承了真正共同体的思维,注重人的作用,讲究人的自由解放,从这个角度上说,“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现时代对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设想的继承[8]。
1.是“天下主义”的现实表现
“天下主义”是中国儒家传统中“天下大同”的追求,是儒家宣扬的“人人为公”的理想社会状态。这与西方侵略式的掠夺,想要拥有世界霸权的价值追求是完全不同的。“天下大同”中的“大同”,是指人与人之间没有阶级、剥削、压迫,大家平等和睦相处,各有所得,各得其乐,这是五千多年来中华优秀文化对处理人与人、国家与国家之间关系的理想追求。如今仍然可以成为认识与处理人际、群际和民族国家关系的基本准则和方法论基础,对于家庭和睦、社会和谐、世界和平皆具有超越时代的普遍意义[9]。“天下大同”思想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有着内在的相关性——都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具有价值上的相容性,两者对于社会生活的价值选择以及国家发展的治理思维包括人与人、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交往态度上,都有着相通、相容的具体层面的表现[10]。
2.是“和合主义”的当代运用
“和合主义”中的“和”“合”两字蕴意,直接体现在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内在联系。“和”即为“和谐”,它包括类本质的人、社会的人、个体的人三重维度,人的全面和谐共生,从而达到人的自由以及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发展,彰显人文精神与人文关怀[11]。“合”的追求本身也包含在“和”的含义之中,在“和”之后再加上“合”,就意味着在相“和”事物的融合中产生新的事物。“和合”是中国思想文化的优秀成果,从哲学角度看,“和合”就是在承认矛盾的前提下,矛盾双方之间和谐相处,相互融合,取长补短,创造一种新的相处模式,“和合主义”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思考,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出发点一致,都期待着能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中,寻找到和谐发展,和谐共生的方法[12]。
习近平在不同场合从不同层面、不同角度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丰富内涵进行了阐述。学术界主要从本质、历史、现实、未来这几个维度来解读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
过程论者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人类解放的当代回答,从本质上来看是人类自我完善的过程,是为了实现全人类的共同发展[13]。文化论者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华文化关于人类命运思考和自身魅力的展示,是在合作共赢基础上构建的共生主体间的生存体[14]。人类命运共同体显示了中国的文化软实力,提升了中国的国际话语权,是“和”文化在当代践行的重要途径,为解决错综复杂的全球性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方案[15]。价值论者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单一国族认同的超越,注重多元合作发展的价值追求[16]。“本质上是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的战略目标,是对人类未来发展作出的一项重要顶层设计。”[17]
自大航海时代后,世界日益紧密联系在一起,但国际关系的主导地位由资本主义列强掌握。西方列强的交往思路是“零和博弈”,文明的发展带有明显的政治色彩,东西处于对立状态,这是传统国际交往的巨大弊端。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智慧的产物集中释放,体现了中国人处理对外事务的独特方式,是中国智慧的产物,也是对整个人类的重要贡献”[18]。它是在摒弃传统“帝国”体制和极端“国族”认同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新型文明观[19];是推动建立新型国际关系体系,引导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20]。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国家意识觉醒、逆全球化浪潮的过程中,应对现实,打破国家交往对抗模式的新产物,是对五百年来西方文明的国际交往观进行矫正。
2008年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爆发后,一方面,以美国为主导的旧的全球治理体制遭到重创,导致全球治理秩序的混乱,造成了“经济失衡、政治失序、文化失范”的“治理失灵”现象[21]。鉴于这个现实背景,“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全球治理的困境中提出来的,是为了突破西方治理困局,符合全球化时代和新兴主体期望的中国理念[22]。另一方面,由于世界各地越来越严重的“核武恐惧”、严重的“环境问题”“资源污染”问题给各国人民带来了深深的恐慌[23]。在这样的现实危机之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成为人类社会自我意识的新调整以及改善自身发展趋势的实践新反思[24],是反映回答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以及世界该何去何从、该如何治理的中国智慧。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寄冀于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共同构建各国人民共有共享的未来社会,具有多角度、全方位、宽领域的特征[25]。它通过对国际交流交往间规则、秩序的重塑,力图摆脱过去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建立一种在合作共赢基础之上的新型国际规范和价值体系[26];是建立在“求同存异”基础之上的未来世界形态[27]。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代表人类文明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中华文明对世界和人类的智慧贡献[28],是东西方文化在超越“己身”与“他者”之上会通而成的关怀他人、海纳百川的成果,是“爱”与尊重宇宙一切“存在”价值的表现[29]。可以说,人类命运共同体为走出风雨飘摇的国际治理困境,开辟了一个全新的中国思维方式[30]。
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应对全球问题提出的中国方案,是具有实践意义的行动纲领。学术界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不是一种“乌托邦”幻想,在理论与实践上具有构建的可能性。
历史和实践一再证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真理性。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放在共同体上,而不是立足于某个利益群体上,其目的是通过构建共同体来平衡利益分歧,主张要把所有人都纳入这个共同体中来加以考虑,而且是从整体上谋划长远利益、现实利益以及各种利益的平衡和共赢,推动国际经济治理体系朝着公平、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31]。在马克思共同体思想指引下,世界的未来发展必将是康庄大道,世界主体之间合作共赢、和谐共生也不再是乌托邦的幻想。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所批判的“资本逻辑”,使现代人类面临着许多重大的风险考验,构建荣辱与共的共同体成为迫切的任务[32]。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在“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是要让世界全面地认识中国,也在于为全球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思想资源”[33]。
“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是化解地方性和全球性矛盾的尝试,而且还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全球层面的应用和发挥。”[34]历史悠久的中华文化,使得中国社会带有“土地性”特征,即社会像土地一样,趋于稳定、团结的特征。在这个社会生活的人民,虽然受到现代文明的冲击,但也无法快速地对乡土社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即使已经前往城市生活的后代,心里也依旧有对乡土生活的怀念[35],这是每一个中华儿女身上自带的文化基因。正是文化基因的稳定性和可变性,保证了文化发展、演变过程中稳定性和变异性的统一[36],使得在华人居住的地方,中华文化能在兼容并蓄中得到传承与发展,并且影响着周围的人。这样的文化基因,它既规范着中国自身的社会政治生活,也作用于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伟大实践,因而成为从国内政治生活到国际交流实践普遍起主导作用[37]。相信在中华优秀文化的熏陶之下,在应对全球问题时,人类会形成一个命运与共的“共同体”。
从国际角度看,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世界日益成为“地球村”。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变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生关系,相互之间依赖的程度不断加深。“不论人们身处何国、信仰何如、是否愿意,实际上已经处在一个命运共同体中。”[38]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导致全球经济增长乏力。经济发展的倒退带来的国际连锁反应就是“去全球化”声音日渐抬头,全球地缘政治博弈更趋复杂激烈,世界呈现出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治理赤字,因而人类社会急需智慧破解全球发展难题[39]。在这样复杂的国际局势下,传统的冷战思维和零和博弈这些所谓的“历史的惯性”和旧的观念已经不再适用[40]。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把握历史规律和时代潮流,着眼人类共同和长远利益提出的中国方案[41]。
从国内角度看,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中国的百年夙愿。面对“修昔底德陷阱”“中国威胁论”“中国霸权论”等种种论调,必须要找到可以向世界传递中国发展目标,发展追求、发展方式等中国思维的、更接地气的、也有成效的话语体系[42]。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加强与国外人民之间的交往交流,促进双方在文化上的认同感,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43]。向外界传递中国绝不以牺牲他国利益为代价,绝不做损人利己、以邻为壑的事情,坚定不移地促进和平发展,推动合作发展,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建设绿色世界[44]。也是为了向世界展现中国共产党对于全球治理独特塑造力以及政党能力自信[45],以及为了中国崛起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为解决世界问题,促进世界发展贡献中国力量[46]。
学术界认为,无论是在理念上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还是在实践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不意味着其已成为当代世界的事实判断[47],还要准确认识其面临的诸多困境。
“承认人类共同遵循的价值原则并以之作为开展一切活动的前提,是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客观要求,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基本主张。”[48]然而,由于东西方历史境遇不同,诞生了两种不同文化。西式文化带有“一家独大”的影子,而东方文化却带有“仁”“和”的气质。两种文化背景造成了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价值观的差异导致价值认同的危机,进而引发价值正当性的质疑,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东西方交往的价值困境。一方面,西方价值无法正确认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追求,无法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价值[49];另一方面,对于“共同价值”的内容无法达成共识,难以解决现存社会的价值差异问题,难以有效助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进程[50]。所以,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时,必须要注意由价值观的差异而产生的不同外交价值观,努力使之汇聚或联结为共同价值,从而推动人类共同发展和共同兴盛的实现[51]。而西方宣扬“普世价值”的真实面目,是企图在意识形态领域夺取领导权和话语霸权,是一场文化帝国主义的扩张战略[52]。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主体是各个民族国家。由于国家的阶级特性不同,其所代表的国家利益是不尽相同的。利益是当今国际交往中最关键的因素,正是因为有共同利益的存在,不同制度的国家可以合作,不同信仰的民族可以交流,每个决策和选择都是以国家利益为轴心而转移的。国家之间因共同利益而合作,因利益冲突而竞争。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要在世界范围内,形成参与国之间的共同利益。“在这个迅速全球化的世界中,我们都是相互依赖的,因而没有人能够独自掌握自己的命运”[53]。即是说,在“客观意义上,人类社会实际上持续处于业己、或者正在形成、发展的各种共同体之内”[54]。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各国之间都应当考虑“共同利益”。然而,正如“曾经支配世界的英国和正在支配世界的美国从来都只有国家理念,从来都只考虑自己国家的利益”[55],西方“观”世界就是把自己的价值理念强加给其他国家,他们是从自我角度考虑利益的最大化,而非从他者角度去考虑人类的整体利益[56],这些仅从自身利益进行思考的理念和行为使得主体之间摩擦不断,共同利益的形成十分艰难,大大影响了一些国家参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积极性,从而带来很多世界性问题。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制定更具体的国际法制度、规则来细化,更多地用国际条约来确认人类共同命运具体事项的处理[57]。国际规则的本质是各国利益博弈的结果,尤其是大国利益博弈的结果[58]。由于民族国家之间实力的差距,长期以来的国际秩序、规则的制定都是由资本主义强国来完成的,带有欠缺公义的“行为的向己性”[59]。这种规则运行的结果就是经济危机频发,世界局部冲突不断,国际局势混乱,国际治理危机凸显。这样的“规矩”将对“共同体”带来伤害。在当今时代,以《联合国宪章》为基础的国际规则,鲜明地指出了主权平等原则,反对霸权主义以及重视“人类福利性质”和“全体人类”。但由于少数实力大国的“片面自利”,国际规则在实行过程常常失去公信力,进而无法形成对这些实力大国的有效约束。每个国际行为体只有受到约束,良善的国际规则的制定与实施才可能成为国际社会和谐的黏合剂。人类命运共同体可以超越国家的具体形态,但是不能脱离国家的利益诉求,要处理好共同体与实力大国之间的关系,否则国际规则制定与实施的偏颇,将导致共同体认同感和向心力的丧失,最终导致国际社会失序和溃败[60]。
习近平认为,“五个世界”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总布局和总路径。学术界从价值共同体、利益共同体、政党共同体、生命共同体等角度出发,给出了关于实践路径的多重思考。
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属于精神层面,人与人之间的生长环境不同,必将导致各人之间对于处理问题的思维模式、方式方法的差异,但是由于具有类本质,在人思维的深层,难免会因为一些特例而产生相似的行为模式、价值观念[61],这有助于形成全球范围内的价值共识,形成全球化背景之下的全球思想链。而想要形成这样的全球思想链以及创造中国的思想自我,一方面必须走出西方话语体系,建立对中国道路的自主解释话语体系[31];另一方面应该将眼光真正聚焦于人类普遍关心的方面,以此来帮助解决主体交往之间由于文化差异而带来的某些误会,推动文化之间更好地交流合作,进而有助于形成价值共同体[62]。
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涵盖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连接亚欧非大陆以及亚太经济圈,涉及世界60%以上的人口以及30%以上的GDP产值。“一带一路”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推动着世界范围内的大变革,使得各国经济联系更加紧密,“高水平的经济相互依赖可能导致和平,也可以导致战争,这取决于对未来贸易的预期”[63]。经济社会发展是各国的首要目标,各国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的出发点是为了实现本国自身发展即维系本国自身的利益。中国推动建设“一带一路”正是为了寻找各国未来贸易利益和价值的最大公约数[64],在贸易和投资领域扩大共同发展的利益圈,推动各国从经济互补转化为发展互助[65],实现世界经济在全球范围内的大发展,大繁荣。
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能脱离国家的具体形态,政党作为国家的主要政治力量,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对象和主体,因此不能忽视政党在其中的作用。“应秉承和而不同、平等相待、求同存异、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理念,探索建立促进各国政党交流合作的不同方式、平台和机制,形成新型的国际政党关系。”[66]如此形成的新型政党关系才能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新型机制[67],而通过政党之间便捷的沟通、交流,能够更好地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不否定民族、国家、地域等共同体的存在及相应权益和责任,而且更加注重发挥政党的作用,以便寻求更高程度的合作共赢,而且这种合作共赢是以某种程度的命运关联为特点的[68]。
“秩序是一种均衡状态,而这种均衡状态既可能以自然均衡的形式出现,也可能以创制的方式获得。”[69]《联合国宪章》确立的宗旨和原则,是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石。联合国和平、发展和人权事业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支柱。中国与联合国合作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共建“一带一路”,是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目标的重要路径[70]。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在发展大国关系、周边关系、发展中国家的关系时,不断深化共同利益,推动规则的设置、完善,促进中国和世界各国良性互动、互利共赢,形成命运共同体,进而共同构建“五个世界”[71]。
自然界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能离开更不能忽视自然界的作用,应当充分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重视生命共同体视阈下如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问题。“必须树立人与自然的平等观和整体观,从人类命运共同体属于生态有机体的整体利益出发,把人类发展与生态系统紧密结合起来,在保护生态系统的前提下推进人类发展,在人类发展的基础上建设生态系统,实现人类与生态的协调发展。”[72]必须加强对生态文明的重视,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作为内核纳入各国社会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等人类生存的方方面面,这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可忽视的一环[73]。
应当看到,十八大以来,国内学术界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在四个方面形成了广泛共识:第一,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资源。学者们认为,主要的思想资源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文化,次要的思想资源是不同区域的共同体思想。第二,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内涵。学者们对其本质内涵的表述尽管并不相同,但是围绕着共生共存、共同安全、共同发展、责任共担这些部分,形成了大体一致的认同。第三,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境遇。学者们认为当今世界面临重重挑战,构建过程尽管不是一帆风顺,但前途是光明的。其作为一种处理国际关系的新理念,具有强大的思想生命力。第四,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学者们从多个维度提出了具体的构建方案,这些方案对全球治理和治国理政必将产生影响。
还应当看到,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种新思想新理念新实践,还处在不断丰富发展阶段,至少在以下几个方面需要进一步拓展。
第一,进一步深化其思想资源的研究。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渊源,就马克思主义来说,涵盖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马克思主义人的本质理论、马克思主义“真正共同体”理论、马克思主义交往实践理论、马克思主义世界市场理论,等等。就中华优秀文化而言,涵盖天下一家、以民为本、王者无外、协和万邦、义利统一、大同社会,等等。就人类优秀文明来讲,涵盖城邦共同体、伦理共同体、精神共同体、政治共同体,等等。由于学界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内涵进行多角度的探讨,其思想资源也就各不相同,应当把思想资源与具体内涵对应起来进行整体研究[74]。
第二,进一步加强对关键治理主体态度的研究。这里所指的关键治理主体包括美国、俄国、英国、法国、印度等主要的国家主体以及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上合组织、金砖国家集团、G20等重要的国际机构。这些全球治理主体是传统大国和新兴国家的代表及其结成的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组织,是全球利益链条上的关键环节,是国际秩序的制定者、维系者、变革者,它们的态度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能在多大程度上得以构建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人类命运共同体尽管是中国的倡议,但想要建成实实在在的实体关系或者状态则需要多边的努力和协调。因此,与全球治理大国、国际组织之间的关系,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中之重,学界要更加深入地分析关键治理主体的态度。
第三,进一步重视“五位一体”总布局与“五个世界”总路径的关系研究。与国际上构建“五个世界”这个总路径相对应的,是国内“五位一体”建设的总布局。应当看到,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重要内容,其指向不仅是增进人类福祉,也是指向民族复兴和人民幸福。研究“五个世界”与“五位一体”的关系,是更好地统筹国际与国内两个大局的要求以及更好地适应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对外开放的要求,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寻找切实可行的途径。而且,将中国发展与世界发展紧密结合起来,也是体现中国自信、中国智慧的表现。
第四,进一步加强“行知合一”的研究。所谓“知行合一”的研究,就是指在构建过程中如何避免行为和理念脱节问题的研究。一方面,应加强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研究,找到一条可以向世界正确传递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途径且不让人产生“排中”心理。另一方面,还应加强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要力量即对各国政党的研究,要加强政党角色的研究,让各国政党在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过程中形成更多共识;要加强政党责任研究,让各国政党在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过程中凝聚更多智慧;加强政党治理研究,让各国政党在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过程中分享更多经验。总之,要进一步重视世界政党的研究,这样才能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