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受体FXR在胆汁酸合成与转运调节中作用的研究进展

2018-03-21 06:51黄思刘浩杨滔何芋岐陆远富鲁艳柳
山东医药 2018年28期

黄思,刘浩,杨滔,何芋岐,陆远富,鲁艳柳

(遵义医学院,贵州遵义563003)

胆汁酸主要在肝脏中由胆固醇生成,其本身是调节脂质和碳水化合物稳态的核受体法尼基衍生物X受体(FXR)的配体,通过FXR可促进脂肪和胆固醇的吸收,调节脂质和碳水化合物的代谢。FXR可通过调节胆汁酸的合成、排泄和转运影响脂质代谢[1,2],目前已逐渐成为治疗代谢性疾病、心血管疾病和胆汁淤积性疾病相关药物开发的重要靶点[3]。本文结合文献就核受体FXR在胆汁酸合成与转运调节中作用的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1 胆汁酸的合成与转运

胆汁酸是胆固醇在体内的主要代谢产物[4]。直接以胆固醇为原料合成的胆汁酸称为初级胆汁酸,包括胆酸和鹅脱氧胆酸。初级胆汁酸在肠道中经过脱羟作用生成次级胆汁酸,包括脱氧胆酸和石胆酸等。胆汁酸还可分为游离胆汁酸和结合胆汁酸两类,游离胆汁酸包括胆酸、鹅脱氧胆酸、脱氧胆酸、石胆酸等。当游离胆汁酸与甘氨酸或牛磺酸结合时,形成结合胆汁酸。肝脏是体内惟一能合成初级胆汁酸的器官,其合成通路有两条,即经典通路和替代通路。经典通路又称中性通路,是主要的胆汁酸合成途径,这条通路由胆固醇7α-羟化酶(CYP7A1)启动,经由另一个关键酶胆固醇12α-羟化酶(CYP8B1)作用最终生成胆酸[5]。替代通路又称酸性通路,由线粒体固醇27-羟化酶(CYP27A1)启动,经由胆固醇25α-羟化酶作用最终生成鹅脱氧胆酸[6]。

胆汁酸在肝脏合成后,通过胆盐输出泵(BSEP)、多药耐药性相关蛋白2(MRP2)从肝细胞内泵入胆小管,其中BSEP运输单价胆汁酸、MRP2运输二价胆汁酸[6],最终胆汁酸汇入胆囊储存。进餐后,胆囊在胰酶分泌素作用下收缩,胆汁酸排入十二指肠,继而发挥生理功能。游离胆汁酸在小肠可通过简单扩散被重吸收,而结合胆汁酸主要在回肠通过胆汁酸转运体(ASBT)被主动重吸收,进入小肠黏膜细胞,继而与胆汁酸结合蛋白(IBABP)结合,再由胆酸转运蛋白(OSTα/β)转运到门静脉。在牛磺胆酸钠协同转运肽(NTCP)和有机阴离子转运肽(OATP)介导下,胆汁酸重新被肝细胞摄取。重新摄取后的胆汁酸,会转变为结合胆汁酸,再次被分泌到胆小管,参与胆汁形成。此过程即胆汁酸的肝肠循环[7]。在经历肝肠循环后,只有约5%胆汁酸会经粪便排出体外,而这部分会通过肝脏从头合成进行补充[8]。

2 FXR的结构、功能及其在胆汁酸合成与转运中的调节作用

2.1 FXR的结构和功能 FXR属于核受体超家族成员,具有典型的核受体结构,包括氨基酸配体非依赖的转录活化域、DNA结合域、铰链区、配体结合域和羧基端配体依赖的转录活化域等。FXR最早是从大鼠肝脏cDNA文库筛选得到的,起初被认为是孤儿核受体。目前,FXR基因已在人、鼠等多个物种成功克隆。当配体与FXR的配体结合域结合后,核受体构象发生变化,DNA结合域结合到靶基因启动子上的FXR反应元件,从而发挥转录调节作用。研究证实,胆汁酸是FXR的内源性配体,对胆固醇稳态具有调节作用,因此FXR也被称为胆汁酸受体。胆汁酸与羧基端配体依赖的转录活化域结合可激活FXR,从而影响其下游靶基因表达,调节胆汁酸的生成、分泌、重吸收以及胆汁酸和胆固醇的稳态平衡,在胆汁酸代谢通路中发挥重要的调控作用[2]。其中,鹅脱氧胆酸是FXR最有效的配体之一[2]。

2.2 FXR对胆汁酸合成的调控作用 CYP7A1、CYP8B1、CYP27A1是胆汁酸合成通路中具有关键性作用的酶。其中,CYP7A1是胆汁酸合成经典通路的限速酶,在人体内的表达局限于肝脏,属肝脏特异性微粒体细胞色素P450酶[9],可催化胆固醇的7α羟化反应。CYP8B1是胆汁酸合成经典通路的另一个关键酶,具有与CYP7A1氨基酸序列39%的一致性[10],分布在多种组织器官中,其作用随着分布部位不同而不同,如在肾脏中可参与甾体生成、在肝脏中可参与胆汁酸生成。CYP27A1启动胆汁酸合成的替代途径,胆固醇经这条途径被氧化,最终生成CDCA。

核受体FXR通过两条通路调控CYP7A1、CYP8B1、CYP27A1这三个关键酶。在肝脏中,核受体FXR与胆汁酸结合,直接诱导小分子异源二聚体伴侣(SHP),而SHP与肝受体类似物1(LRH-1)结合,从而抑制CYP7A1转录。此外,SHP还可通过肝细胞核因子4α,使CYP27A1、CYP8B1转录水平下降[11]。在肠道中,核受体FXR被胆汁酸激活后,可诱导成纤维母细胞生长因子(FGF15/19)表达和分泌[12],通过血液循环到达肝脏,与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4结合,激活JNK信号通路,从而抑制CYP7A1转录。有研究还发现,胆管细胞中的CYP27A1表达同样会被FGF15/19的活化所抑制[13]。

2.3 FXR对胆汁酸转运的调控作用 FXR在胆汁酸的肝肠循环中通过调节胆汁酸转运体表达,影响胆汁酸转运。目前认为,FXR可调节与胆汁酸有关的转运体包括分布在肝脏的胆汁酸转运体(如BSEP、MRP2、MDR3、NTCP)[14]、分布在回肠的胆汁酸转运体(如ASBT、IBABP)以及在肝脏和回肠均有分布的胆汁酸转运体(如OSTα/β、OATP等)[15]。

2.3.1 FXR对分布在肝脏的胆汁酸转运体的调控作用 BSEP是胆汁酸在肝脏中的主要转运体之一,主要作用是通过肝细胞胆管膜转运胆盐[16]。研究表明,BSEP被抑制或者表达下调,会导致胆汁淤积,不仅与胆石症的发生密切相关,严重时还会引起肝脏损伤[17]。BSEP启动子上有可与FXR直接结合的反应元件(IR-1),因而受到FXR的直接调控。使用经典的FXR抑制剂,如GW4064,会使BSEP表达降低[18]。

MRP2属于多药耐药相关蛋白家族,主要分布于肝细胞基底膜上,能促进肝脏中胆汁的分泌[19],MRP2表达下调会引起胆汁淤积,进而导致肝脏损伤。另外,MRP2表达下调时,会引起炎症细胞因子过度释放,也会造成肝脏损伤[20]。在MRP2转录起始位点上游有一个特殊序列,其能与FXR结合形成异二聚体,在胆汁淤积状态下,FXR使MRP2的表达水平上升,加快胆汁酸排出[21]。

MDR3是ATP依赖型转运体,位于肝细胞胆管膜,通过消耗ATP将肝小叶胆管膜内的磷脂酰胆碱转移到膜外。MDR3的启动子上也有与FXR直接结合的标志性序列IR-1。有研究发现,当对原代人肝细胞使用经典的FXR激动剂GW4064或CDCA时,MDR3 mRNA表达明显上调,提示转运体MDR3很可能受FXR的直接调控[22]。李琦等[23]在研究茵栀黄注射液的作用机制时发现,茵栀黄注射液可通过FXR促进MDR3 mRNA和蛋白表达来调控肝脏胆汁酸代谢,故通过FXR调控MDR3表达来治疗胆汁淤积性疾病是可行的。

NTCP位于肝细胞的基底膜侧,是第10个溶质转运蛋白家族成员之一,负责促进肝细胞吸收胆盐,在胆汁酸的肝肠循环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24]。在高血脂大鼠胆固醇代谢机制的研究中发现,FXR通过诱导SHP表达抑制胆汁酸合成的同时,作为FXR靶蛋白的NTCP表达亦被抑制,并与FXR表达变化相反。在大鼠原代HepG2和COS肝细胞中亦发现,SHP激活与NTCP表达被抑制具有明显相关性。

2.3.2 FXR对分布在回肠的胆汁酸转运体的调控作用 在胆汁酸的肝肠循环过程中,ASBT是负责小肠对胆盐重吸收的重要转运体之一。虽然早期研究在大鼠体内未发现FXR对ASBT的调控作用,但近期在小鼠动物实验中发现,胆汁酸与FXR结合后可上调SHP表达,进而抑制LRH-1表达,而LRH-1表达被抑制又会下调ASBT表达[25]。另外,在家兔体内亦发现了同样的调节机制。

IBABP负责将胆盐从小肠细胞转运到肝内血液中,重吸收的胆盐经Na+共转运多肽和Na+依赖性离子/转运聚合肽作用,重新被肝细胞摄取。IBABP的启动子区域有与FXR特异结合序列IR-1,CDCA可通过激活FXR而诱导IBABP基因表达,然而FXR对IBABP的调控并不呈简单的正负关系。在FXR敲除的大鼠模型中发现,FXR对IBABP表达同时存在上调和下调两种作用相反的调控机制。虽然FXR对IBABP的调控机制尚未完全明确,但在结肠癌细胞和大肠癌细胞增殖机制的研究中均发现,FXR与IBABP表达均存在异常,因此理论上可通过配体类药物调控FXR表达,进而影响细胞中IBABP表达,最终达到治疗目的[26]。

2.3.3 FXR对分布在肝脏与回肠的胆汁酸转运体的调控作用 胆汁酸转运蛋白OSTα/β同时存在于肝脏和回肠两个部位,可参与胆汁酸转运,是胆汁酸循环的重要转运蛋白之一[27]。有研究表明,FXR与OSTα/β的表达可能存在调控关系,在发生胆汁淤积的个体中,会出现FXR诱导OSTα/β表达,从而促进肝脏排出多余胆汁酸的代偿性反应[28,29]。

OATP属于溶质载体超家族,是机体内重要的膜转运蛋白,广泛分布于胃肠道、肝脏、肾脏、血脑屏障,肝脏中主要有OATP1A2、OATP1B1和OATP1B3,是Na+依赖型胆汁酸转运体。研究表明,OATP表达受包括FXR在内的多种核受体调控,病理条件下OATP表达改变会导致相应靶器官中OATP转运物质蓄积,用药治疗时则会产生细胞毒性和药物不良反应[30]。

综上所述,核受体FXR与胆汁酸结合后,可抑制胆汁酸的合成和在肝脏的重吸收,促进胆汁酸在肝脏的分泌和在肠道的重吸收,从而对胆汁酸代谢起到调节作用。随着对FXR调控胆汁酸合成、转运研究的深入,通过FXR这一靶点,开发治疗相关疾病的药物已成为国内外研究的热点。FXR的激动剂或抑制剂有可能成为治疗胆汁淤积性疾病的潜在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