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呈现：一个媒介社会学的概念

◎王思淇

（中国传媒大学 北京 100024）

人们为了让传递的信息能够得到他人良性地反馈，需要提供更多能够被他人了解的内在信息。在当今社会群体的交往中想要得到他人肯定，不仅需要自身有内涵以及良好的仪容仪表，还需要自身通过调节情绪、提升情商等来控制或引导他人对自己的表现形成的特有的良好印象，最终目的是在他人心中塑造一个完美的自我形象，这样的形成过程就是自我呈现。

一、概念界定

自我呈现最早是由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戈夫曼在研究“拟剧论”中提出的，就是指通过调整自身的行为举止给他人制造一些特殊记忆点的过程[1]。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思想意识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会通过各种形式和方式塑造外在形象，这就属于自我呈现。在戈夫曼看来，作为社会中的个体，在与其他人交往过程中，都会有展现自己的欲望，人总是尝试在社会中保持良好的外在形象来得到他人的首肯，这也叫“自我焦点效应”[2]。现实交际中，人们为了获得更多人的关注或者欣赏，就会控制自己的表现行为。布鲁默用“符号互动”对其进行了阐释，认为人际关系的互动并不是简单地由表象引发反应，而是通过外在表现经过内在的分析从而做出判断反应的过程。

自我呈现学说最早起源于符号互动论，其中阐明人类行为会受到自我认知的影响，是人们在社会互动过程中的产物[3]。戈夫曼对社会中的个体赋予了角色，把他们当作“表演者”，然后通过符号或者预设的形式展示自己，这样就会出现“前台”“后台”的形象转变，给他人留下良好的印象[4]。但是由于自我呈现存在个体的差异，每个人的行为方式有所不同，因此，自我呈现是一种调整自我行为给他人留下印象的一个过程，最终通过印象得到一个外在认知的结果。

自我呈现与印象管理具有类似的内容，但是两者仍然存在一定的差异。其中印象管理是指个体试图控制他人形成印象的一个过程；自我呈现则是个体企图控制投射在社会交互作用中的自我形象。总体来看，印象管理比自我呈现的受众对象更多，范畴和内容更广，而自我呈现则更侧重于个体按其愿望展示自我和影响他人对自身看法变化的过程。

随着科技以及融媒体领域的快速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不再局限于实时、面对面的形式，开始包括非面对面、以计算机媒介为代表的多种新样态的交流方式。比如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各种各样的社交软件社交平台来增进交流互动。这些互联网应用工具已经成为现代人生活当中的一部分，人们自我呈现也出现了新的领域以及特点。

二、网络时代的“自我呈现”

自我呈现在社交平台中一直都存在，是一种普遍的表达方式。在微信平台当中，用户都像演员一样，努力地让“观众”感受到自己是某一类特定的人，其实可能我们并非是这种人。在自我呈现中表达主体的“选择”与“把关”一直贯穿在表达自我的过程中。其中发送朋友圈儿是大学生自我呈现最常用的方式，用户通过文本、图片或者视频记录日常生活的点滴，这样的呈现方式有两个特征：一个特征是感觉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没有固定的呈现对象，避免了面对面交流的尴尬，呈现起来没有拘束感；另一方面，因为网络的开放性，会被一些朋友用不一样的眼光所关注。微信朋友圈的自我呈现，就在这两种心理过程中摇摆，每条朋友圈儿的日记的发布都是一场正在呈现的戏剧，其中有剧本儿、有舞台、也有道具、也有很多潜在积极参与互动的观众也就是你的微信好友。这样的形式与现实中的自我呈现不同，朋友圈的发送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进行精心选择，这相当于现实生活中的“后台”准备过程。发送朋友圈时可以选择谁可以看见，或者谁不能看见，从而个体自身就获得了主动权。公众社交平台的自我呈现，是人们在现实中的社会与文化身份和自身期望的综合投射，因为无论是在朋友圈儿发布状态的人，或者是评论者，任何公开的互动行为都是一种双向的展示。

在微信平台中人们的自我呈现可以通过自行角色定位以及修饰来进行提升。但在微博当中出现了虚拟与现实交替重叠的情况，微博的兴起带来新的社交平台和样态，同时为人们的自我呈现提供了新的情境和渠道。戈夫曼在研究自我呈现理论中发现一场成功的表演，首先需要演出者处理好“前台”与“后台”的关系，以及社会中本我与自我之间的矛盾冲突[5]。在以往的自我呈现中“前台”和“后台”是彼此分明的，但随着互联网时代的来临，前后台之间的界限开始出现模糊甚至消失的趋势。比如当事人在微博当中发布自身的故事，人们将微博作为互动的场所，微博上所展示出来的，无论是图片还是简短的文字都成为了“表演的前台”，而现实中正在上演的事情则成为了“表演的后台”，但与此同时在社交平台的受众无从了解“后台”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前台”和“后台”界限也越来越模糊。

当今社会，人们更加喜爱把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都发在微博上，所以现在“前台”和“后台”的概念也变得无从界定。个人自我呈现的可塑性以及自我编写内容发布故事的特性也使得微博中的自我呈现带来了交互的新特点。曾经风靡年轻人的“人人”社交平台，在火爆时期也运用多种手段进行良性的自我呈现，从而使得用户群体稳定。

在人人网中，用户群体为了更好地表达和展示自我，不断地充实个人主页上的各类内容。在人人网当中可以随时更新状态日志和相册并且依据自己的自我需求来进行定制和美化。在人人网中用户的好友，与现实生活中的朋友生活圈有很大的交叉，用户对访问者的身份有更多了解。此外，用户可以设置不同的隐私功能，从而随意更改个人的主页内容可见程度，在人人网中用户对整个交流场域具有一定的掌控能力，这两个因素为用户带来了一定的安全感。人们在自己熟知的领域上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宣泄着自己的感情，把一个后区的相对真实的自己展示出来，还可以被认识的朋友看到并且给予评论，对个体自身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这就是一种很好的自我呈现。现阶段大部分的社交平台中人们都会利用自我呈现这样的方式来交友，因此自我呈现的现实意义也是非常值得讨论的。自我呈现有利于维护自身尊严，个体普遍看重自己的形象继而会主动调节自我监察的方式和内容，让自身尽可能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

自我呈现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和谐，每个人都处在多样化的社会群体之中，为了给他人留下良好的印象，个人通过自我呈现建立起良好的外在形象，从而实现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处。自我呈现可以满足个人被他人和社会所需要的情感诉求。在需求层次理论中马斯洛提出，每一个个体都有想被尊重的期望，都想成为一个有利于社会和他人的人，都想满足自我内心能够被他人肯定的价值需求感。这样才能够使个人充满能量和信心，由此帮助个人实现自由而全面地发展，带动社会关系的和谐进步[5]。但是自我呈现需要把握好尺度，不能过分的自我，也不能过分苛责自己。影响社交媒体中自我呈现的因素有很多，比如个性、国家文化、年龄性别、个人隐私等都可以渗透到社交媒体中自我感知的自我呈现。

三、案例分析

抖音APP是一款短视频的社交软件，它是一个专注于年轻人的短视频社交的社区。抖音用户可通过这款APP选择或制作自己喜欢的音乐或视频内容，拍摄十几秒的短视频，形成自己的创新性的独特作品。抖音于2016年9月作为今日头条旗下主推的一款短视频APP上线，上线三年来，不断保持着短视频APP中下载量第一的成绩，并且成功走出中国市场，成为被许多国家所熟知和火热应用。在抖音当中每个人拥有自己的账号，并且可以自己录制短视频来发布，并博取关注度。用户自己制作短视频的过程就相当于一种向外界自我呈现的过程，通过表演获取人气，期待人们的评论点赞。

在抖音中“演员”可以通过不同的短音乐表现自己，也可以通过舞蹈、唱歌等才艺展示，随后“观众”就会通过呈现出来的东西，转发评论。这样的一个过程就是自我呈现的一个过程，为了博取关注，有一些人甚至会采取丑化自己的方式或者是恶搞自己的手段，这样的自我呈现也是为了让他人感受到快乐从而形成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幽默的形象。

抖音中个人的账户如果粉丝量足够多就可以增加视频推荐次数以及参加抖音线下Party，所以还有许多用户，为了有趣程度或让更多人喜欢自己的作品，利用自己的宠物博取关注度，对宠物进行画外音配音以及宠物恶搞等等。这样的自我呈现都是一种双向性的互动，也是一种将“前台”“后台”区分比较明显的方式。在抖音软件中可以自我表演、自我编曲、自我创新抖音舞蹈或者手势的动作，并且发起挑战，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的挑战、表演中。这样发起挑战的自我呈现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证明，通过挑战这样一种方式让更多人看到你的发起人视频并进行评论、点赞从而获取人气，成功地将自我呈现出去。例如，由一对情侣用户“小安妮、大太阳”发布的“8000手势舞”，他们根据8000这首歌曲拍摄创作了一组手势舞蹈，上传第二天点击量、点赞量就破十万。他们制作视频同时又进行了一个8000手势舞的挑战，就是不同的人们拍完之后可以放在这个挑战圈当中，自挑战发起以来，已经有几千个话题挑战视频了。也就说明个体想在这样一个挑战圈子中呈现自我并且增加播放量。

根据数据报告显示，2017年，我国短视频用户达到1.31亿人，其中约一半多用户是“90后”，76.3%的用户对于创意类表现的短视频感兴趣。短视频作为一个可以集影音、图文等多种形式为一体的表现手法，其便捷性以及易操作性等特点成功地使其成为现阶段人类社交的普遍形式。在制作视频中，它能够与个性化、创意化群体社交相结合，一方面有助于增加原创作品的传播渠道和宣传形式，从而促进热门内容的传播和与受众的双向互动；另一方面则有助于提高用户参与积极性，同时能满足用户对于博取大众关注的心理需求。而这种满足人际需求的心理就是一种自我呈现过后想要得到的人际关系反馈的心理过程。

但是视频分享网站的自我呈现也存在一些不可忽视的问题，视频分享网站为用户提供视频上传分享、评价互动、收藏下载等服务，网民可以有选择的呈现自我信息，通过声音、文字、图片、视频、符号塑造理想中的自我，同时又常常伴随着后区内容的伤害（隐私泄漏等）：隐私盗用、内容盗用、音乐版权等问题。这些问题在抖音当中层出不穷，需要用户对其注意和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