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以情节为中心——蚕茧里的牛访谈

对话人：

蚕茧里的牛，阅文集团白金作家，网络文学知名作家，文字逻辑严谨，作品广受好评，发表作品有《魔兽多塔之异世风云》《神偷化身》《武极天下》《真武世界》（连载中）。

画龙，一个游走在学院和粉丝立场的网生评论者。

画龙：前一阵子，朋友圈被2018年网络文学全明星刷刷屏了，蚕茧里的牛赫然在白金作家榜里。您能介绍一下这个榜单的情况吗？

蚕茧里的牛：这个榜单几乎囊括了现在的所有顶尖作家吧，我算是沾光。其实每一年都会出现新的有才华的作家，所以这个榜单一直都在不断更新，这也是网络文学特别具有魅力的地方，每个人都可能实现梦想。我只是资格老一点，比别人早写了几年，所以才靠着资历，上了这个榜单。

画龙：蚕茧大神好谦虚。在读者看来，“白金作家”是质量保证的象征，对吃瓜群众来说，“白金作家”是财富的象征，对您而言，“白金作家”意味着什么？

蚕茧里的牛：阅文集团和读者的肯定吧，还有很大的压力，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画龙：您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吧？当时学的是什么专业？作为一名理工男，为什么走上了网络文学创作的道路？

蚕茧里的牛：我当时学习的是轻化工程，大学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网络文学吧，其实我觉得学文理科和从事网络文学之间没有必然关联，因为所有写网络小说的东西，都要自己去领悟，只要你想写就行。

画龙：只要你想写就行，这在网络文学领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因为这代表着自由写作；由于入行门槛低，同时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网络文学作品的质量整体良莠不齐，泥沙俱下，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蚕茧里的牛：在我看来这其实是没有关系的事情，因为有读者来鉴别，那些真正粗制滥造的作品，不会有读者喜欢，那么它们根本火不起来，也就无人问津了，而有读者喜欢，火了的作品，它总是有闪光点的，只是每一部作品都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罢了，有喜欢它的一部分读者，那就够了。

画龙：您的作品素以逻辑严谨著称，这跟您的专业背景有关吗？

蚕茧里的牛：其实我写的东西在逻辑方面也没有什么太突出的方面，只是还可以，前后矛盾的地方尽量减少而已，人毕竟不是电脑，几百万字的小说，跨越好几年有的时候出现一些记忆的错误，有一些小bug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如果说这跟专业背景有关，我倒不觉得，说逻辑思维的话，可能理工科有那么一丁点优势，但写小说也需要文笔和记忆力，学文科的人也同样有他们的优势。

画龙：能为我们描述一下您最平常一天的生活状态吗？

蚕茧里的牛：通常宅在家里，起床，然后开始构思剧情，再拖延一段时间，然后开始写文，有某一段时间可能会出去旅行，不过旅行的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写文。

画龙：我朋友圈里也有不少的网络作家，他们经常会调侃从事网文写作后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您从事网文写作7、8年了，有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蚕茧里的牛：有一些吧，会因为久坐而有一些职业病，尽量运动、休息、调整，劳逸结合。

画龙：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2017年8月4日在京发布第4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报告》称，截至2017年6月，网络文学用户规模达到3.53亿，较去年底增加1936万，占网民总体的46.9%，其中手机网络文学用户规模为3.27亿，较去年底增加2291万，占手机网民的45.1%。这些数据很能说明网络文学拥有的读者之众，传播之广，这种全民看书、全民写书的热潮，真切地反映了网络文学蓬勃发展的状况。您是哪一年开始创作的？

蚕茧里的牛：2010年左右吧，最早的时候是兼职写作的，一是因为兴趣，二是也想着能做点事，贴补一下生活费。

画龙：据说您原来在国企工作，工作很稳定，完全辞职从事网文写作，做这样的决定，家人支持吗？你个人有没有过犹豫?

蚕茧里的牛：家里人并不反对，我个人有过一些犹豫，但还是这么选择了，一方面是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能通过努力，得到认可。

画龙：现在网络文学用户，PC端用户逐年减少，而移动端用户逐年增多，这对您的创作有影响吗？我认识一个网络作家，他前两年为了适应移动端的写作，做了很多调整，比如每行的字数要适应手机页面等等。

蚕茧里的牛：还是有一些影响的，最早PC端用户平均年龄稍大一些，喜好不同。后来转到移动端，读者群越来越年轻化，喜欢的小说也越来越节奏快、轻松、简洁，毕竟我们是写东西给读者看的，不是写来自嗨的，还是要去适应新的环境，努力调整自己的创作风格。

不过，无论是pc端火热的时候，还是现在，不同类型的作品都有它的读者群，只是读者群规模大小的问题。

如果说分段方面，在移动端看书的话，大段的文字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除此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画龙：网络文学很厉害的地方就在于，精准地抓住每一类读者的需求，将原来的类型小说细化，细分出很多满足不同读者群的阅读需求。以前的类型文学也就是言情、武侠、侦探、科幻等几个类型而已，经过网络文学二十年的发展，在男频和女频的基础上，又细分出言情、玄幻、奇幻、科幻、武侠、仙侠、都市、历史、军事、游戏、竞技、灵异等12种基础类型，这12种基础类型在不同的网站又能细分出40多种类型，在满足读者的阅读需求上可以说是不余遗力。在这种情况下，网文作者怎么保持个人创作风格呢？

蚕茧里的牛：多读作品，多思考，发挥想象力，保持个人创作风格还是比较难，只能尽力去做。

画龙：《神偷化身》《魔兽多塔之异世风云》《武极天下》《真武世界》，《真武世界》还在连载中，您的这些作品总字数逾1300万，主要创作类型是玄幻。在我阅读您作品的时候，您提到您的作品主要是传统玄幻，您能说说现在的玄幻类型创作出现了哪些新元素或者新动态？

蚕茧里的牛：所谓新元素就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设定吧，毕竟读者也喜欢看新的东西。随着网络文学发展，随着读者群的规模扩大，现在大家虽然都在求新，不过一些传统的东西，也依然有市场，应该说，不同风格都能够被读者接受了，主要还是看写得有没有趣，这样大家的作品也更加多姿多彩。

画龙：玄幻是网络文学最早发展起来的类型小说，也是目前为止最大最流行内容最广泛的类型小说。最早的玄幻小说，大家都认为是黄易的《月魔》，赵善琪为《月魔》作序，在序言中提到“玄幻”这个词，“一个集玄学、科学和文学于一身的崭新品种宣告诞生了，这个小说品种我们称之为‘玄幻’小说”，很显然，现在的玄幻，涵盖了更多的元素，比如说武侠、穿越、历史、科幻、西方魔幻、游戏、架空、二次元等等，反而没有了“玄学”的成分。就您创作过的和阅读过的玄幻作品而言，现在的玄幻作品蕴含的最热门的元素是什么？

蚕茧里的牛：最热门的元素很难说，还是那句话，不同风格的文体都有受众读者群，只是大小的问题，而作品发到网上之前，很难有办法断定它到底受不受欢迎，很多时候，资深编辑都会看走眼。

所以玄幻作品中蕴含的热门元素，经常都在改变，总的来说，能够有新颖的设定，不错的剧情，鲜明的人物，总是受欢迎的。

画龙：您说的“新颖的设定”是指的故事背景吗？能用您的作品举例说明吗？

蚕茧里的牛：故事背景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时候是力量体系和情节的设定，我在这方面做的也非常有限。

画龙：在阅读您的作品的时候，还有其他作家的作品，比如猫腻的《将夜》《间客》和《择天记》，能给给人一种很明确而深刻的印象，那就是，玄幻创作就是作者在开疆拓土，在幻想中建立一个属于一部作品本身的，独特的，奇异的，细节动人而庞大的世界。您建造的这个世界的初衷是什么？

蚕茧里的牛：我创造世界的初衷，还是尽量为情节服务的，其实设定方面，主要是希望读者获得轻松愉悦的阅读体验，当然如果能让大家感到眼前一亮，那是最好了。

画龙：在建立一个世界的时候，最困难的是什么？怎么解决？

蚕茧里的牛：最困难的还是构思剧情，世界的框架有了，如何用剧情让它丰满起来，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解决办法，就只能慢慢去想，不断去否定。

画龙：多次听到您提到“剧情”和“情节”，很多人对玄幻作品的情节进行了总结，就是“升级打怪开地图”，这种情节推动模式其实就是游戏的升级模式。您觉得您的作品有没有受到游戏的影响？除了情节的推进模式，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影响？

蚕茧里的牛：没有受到游戏和其他方面的影响。

画龙：您觉得情节是玄幻作品成功与否最关键的因素吗？

蚕茧里的牛：是最关键的因素，人物、语言、世界设定方面则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画龙：大热的田中芳树近日到了中国，田中芳树的作品有一个特点，就是“杀人如麻”，大家都叫他“皆杀”，我看您的第一部作品是《神偷化身》，周健要成长，必须要通过各种修炼、考验、比试和打斗，在他继承了吸血大法之后，我个人感觉作品的基调阴沉了不少，印象最深刻是“杀戮开始”和“喋血大厅”，光看标题就知道周建开始大开杀戒了。田中芳树对他的杀人是有一个原则的，就是杀掉的人不能够复活，否则就不能显示生命的可贵。您在作品中描述杀人的时候，是秉持着什么样的原则和底线呢？

蚕茧里的牛：主要还是基本的道德观，无辜之人、正义善良之人，主角都不会去害他们性命，杀的人大多是有罪恶的，又或者因为利益而想加害主角的。

画龙：在您建造的世界里，有穿越元素，比如生活在现代的易云，爬山遇险，穿遇到了太阿神国，有大量的游戏元素，《神偷化身》、《魔兽多塔之异世风云》这两部小说都是以游戏为背景的，有武侠元素，《武极天下》、《真武世界》都是以武道为最高目标，有都市元素，《神偷化身》开头是都市背景，后来才有所改变，甚至有西方魔幻元素，《神偷化身》里面竟然有西方吸血的修炼手段，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些元素来建造您的玄幻世界？这些元素对幻想有什么帮助？

蚕茧里的牛：比较多元化吧，而且也想给读者更有代入感的阅读感受。一个作品里有一些他们比较熟悉的东西，可能读起来会更有共鸣感。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观点。

画龙：在您的四部小说里，男主人公周健林铭和易云是12到16岁的少年，顾南生最大，也不过是刚大学毕业两三年，他们都是年轻人。他们得到奇遇、天材地宝、武功秘籍或者其他的大量资源，修炼身体，提升武技，最终达到一种巅峰和极致状态，可以说是关于少年成长的奇幻世界。这种少年主角的设置偏爱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蚕茧里的牛：少年时期的幻想和豪情是最丰富的吧，无所畏惧。只是现实中的我们终归会长大，慢慢地会在真实的生活中被磨掉棱角，而我的主角不会，他也算是代表了我和很多人的梦想，也更容易让大家产生认同感，毕竟谁都年轻过，有许多时候，人生少年时会留下很多遗憾，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大家也会想到在精神世界去弥补。

画龙：有没有特别想传达给读者的东西？或者是您特别想了解读者想看到的一些东西？这两者又是通过什么途径传达的？

蚕茧里的牛：我只是希望读者能在阅读中放松自己，有一个愉悦的心情，我通过尽量设计巧妙一些的剧情达成这个目的。

画龙：武侠可以说是玄幻类型的“血亲”或者是“近亲”，您平时阅读武侠类的作品吗？

蚕茧里的牛：以前阅读过很多，也看过很多武侠类型的电影电视剧，这些作品给了我最初的一些启蒙。不过现在就慢慢少了，网络文学还是看一些的，其实从武侠慢慢过渡到玄幻，还是读者的选择，现在网络文学也有武侠作品，但因为读者喜欢看新东西，还是要加入一些新元素，写网络时代的新武侠。

画龙：现在的网络类型小说面临着同质化和套路化的困境，玄幻类型也不例外。之所以形成套路，是因为这个套路读者喜爱，可是看久了又会厌倦，您对网文套路怎么看？自己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

蚕茧里的牛：网络文学的套路，大概是百花齐放的网络文学所导致的不可避免的一个结果。因为写网络文学的人太多了，已经几乎不可能有人在题材方面做出划时代的突破，而情节无论如何构思巧妙，也容易在如烟如海的作品中找到一些雷同的，于是套路就诞生了。

套路能存在，也是因为有的读者还是喜欢套路中蕴含的一些读起来让人酣畅淋漓的地方，至于说如何摆脱套路，大概就是在原有的东西上，加上一些新东西，有一些自己的风格就更好了，比如诙谐、反转之类，有些作者已经在这上面成功了。这方面，我自己还有很长的学习的路要走。

画龙：现在的网络类型小说，尤其是男频，动辄几百万，可谓是鸿篇巨制。有趣的是，我们经常会看到这种现象，读者一边催更，一边大骂水文。您遭遇过这种境遇吗？

蚕茧里的牛：嗯。有遇到的。其实很多时候，读者说水文，是因为觉得更新量的剧情不能让大家满意，读者希望阅读到更多内容，而作者一天的创作量是有限的。

当然有时候也是小说真的不够简洁，这种时候往往是自己写的时候不觉得在水文，但读者不是很满意。这个时候就只能反思自己。一部作品几百万字，很难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状态，但为了向读者负责，只能尽力去做。

画龙：2016年10月，第二届中国网络文学论坛在佛山举行。在会上，管平潮说，网络文艺供给侧需要改革，而改革的方向是降速、减速、提质，降速即更新的速度降下来，减速即减少数量，不要动辄几百万、上千万，提质即一切目的是为了提升它的质量。据我的观察，只有一些做IP发展方向的网文才会不在意速度和数量。您觉得网文以后的发展方向还会一长再长吗？其中IP的影响大吗？

蚕茧里的牛：市场是在不断变化的，这个很难说。长度的话，可能还是不会太短吧。如果篇幅太小，很难将作者所构思的东西全部表达出来，再就是读者有一定的阅读惯性，他们看一部小说如果觉得好看，就会惯性阅读下去，如果一本书结束了，他们再找一本适合自己口味的书，也需要经过寻找，并不容易。

至于IP，一个有长度的小说，可以用更充裕的时间来积累读者，也是有加分的。

画龙：有没有想过慢下来，下功夫打磨自己的文字，或者是沉淀一些东西，让自己的作品更加经得住推敲，更加具有个人风格和标识？

蚕茧里的牛：我只能说尽量做吧，网文需要打磨的主要是情节，文字方面精简、表达意思是最重要的，读者要看的并非华丽的辞藻，而是简洁的语言，能表达或是诙谐，或是热血的情节，这才是真正被读者认可的文笔。

画龙：在您看来，一部好的玄幻作品具有哪些特征？

蚕茧里的牛：人物丰满，剧情跌宕起伏，世界观完整，能让读者读了或是开怀大笑，或是酣畅淋漓，总之就是阅读起来，心情很舒服，能让大家迫不及待的看下面的剧情。这应该是基本特征吧。

画龙：在网络文学行业内，每个作者都面临着巨大的更新压力。据说，有一种集体写作的模式，有的是是实验性质的，2011年起，北京大学中文系开设了网络文学创意写作课程，班上的部分学生集体写作，据报道，他们的一部作品写了87万字，点击量1.7万；还有一种是买断催生出来的一种集体协作，一个工作室大概会买断很多作品，然后稍作修改，统一风格，用一个笔名发表。您怎样看待这种集体创作现象？

蚕茧里的牛：我自己没有尝试过，也没有参与到工作室之中，只能说一下自己的理解。

据我所知，这种现象还是随着移动阅读的兴起而产生的，因为移动阅读的出现，让很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网文的人，成为网文读者，这一部分人因为他们没看过网文，所以阅读要求并不高，容易容忍一些网文老读者所不能容忍的剧情，工作室的作品，也就有了受众。

我并不是说工作室写的东西不好，在我看来，有读者喜欢的文学，就是好的，只是说工作室不可避免的出现因为想法太多而起冲突，前后风格不一致，或是剧情矛盾的情况，但新人读者，可以容忍这些。

而工作室写出来的东西，也有优点，毕竟网文需要思想的碰撞，诞生出灵感的火花，一群人讨论出来的剧情，比一个人想的剧情总是要丰富一些。

我并没有否定工作室，美剧的编剧，也往往是一群人，在我看来，读者只关心是不是有好的作品，只要工作室认真对待自己的作品，不要消极怠工，粗制滥造就行了。

画龙：玄幻类的作品，电子书销售成绩一般很好，您的网文收入构成中，稿费和版权收入哪种所占比重大一点？

蚕茧里的牛：目前还是稿费吧。版权也有一些，但总归对大部分作者而言，其实还是稿费是最主要的。

画龙：您的作品是改编成游戏了吗？是哪些作品？能和大家分享吗？

蚕茧里的牛：《武极天下》做了游戏改编。

画龙：在IP成为热潮的今天，IP成为网络文学走进文化产业的重要环节，也有很多网络作品在电子书销售成绩很差，但是因为影视改编而大火，因为IP一战成名的，比如说《琅琊榜》。玄幻类作品改编成影视也很多。您觉得IP对玄幻类型小说的影响在那些方面？对你自己的创作有影响吗？

蚕茧里的牛：让更多的人知道和理解了玄幻作品。至于对我自己的影响，在创作方面其实还是一样，当然还是会希望自己的作品有一天也能获得这样的机会。

画龙：以后一直会写玄幻吗？会不会考虑别的文学类型？

蚕茧里的牛：说不准，不过现在还是会继续写玄幻，未来也可能会尝试其他类型。

画龙：很多网络作家在入行前，大多属于文青，有过杂志发表文字的经历，您在入行前，有没有类似经历？

蚕茧里的牛：其实并没有大多属于文青，但文青确实有一些的，也有人入网文行业以前，是杂志，甚至是传统小说作家，不过文青的写作方式，未必会对他们的网文写作有太大的帮助，虽然说网文行业真正能以文青的文笔写小说的也有，但那寥寥几人，也都是入行很早，有了他们的固定读者群，新人这么做是很难的，一切还是要去适应网文读者的口味。

至于我，入行前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技术员，写作方面，还算可以把，因为我在国企，所以宣传方面的工作比私企多一些，而我就兼职在宣传方面写一些文章，或者被征用去做会议记录，写会议总结之类。

画龙：那平时的阅读范围？

蚕茧里的牛：都是阅文目前的火书，除了好看外，主要是抱着学习的想法在看的。

画龙：在您看来，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蚕茧里的牛：传统文学反应现实，网络文学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传统文学通常需要表达思想，作者想表达什么，就用文字和情节为他的思想服务，而网文可能更多的考虑读者喜不喜欢，作者的思想方面可表达，也可不表达，毕竟很多时候，读者阅读网文是为了精神放松，而不是为了接受别人的思想，所以两种文学受众也是不同的。

画龙：就网络文学而言，您觉得它属于通俗文学的范畴吗？

蚕茧里的牛：嗯，应该算吧。过去诗歌八股策论是经典文学，红楼梦是通俗文学，七十年代《平凡的世界》是经典文学，武侠是通俗文学。现在嘛，金老先生的武侠都已经是经典了，网络文学自然就是通俗文学了，说通俗是只要识字都能看得懂，但网文也有读起来比较深刻，或者需要一些阅历才会觉得好看的，不同类型总有不同的受众。

画龙：在您看来，网络文学最大的贡献是什么？

蚕茧里的牛：丰富了人们的娱乐，为许多文学爱好者提供了创作的平台。

画龙：谢有顺老师曾经提到，在20世纪80年代，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作家的写作往往是和杂志社批评家、文学史以及大学课堂紧密联系在一起。一个作家著名与否，经典与否，往往是由上述这几种力量共同塑造的。一般是杂志上先发表，接着评论家评论，然后写进文学史。从中可看出杂志社、批评家、文学史构成三位一体的力量。他的这些话揭示了纸质出版样式下文学的生态。而现在的文学创作，尤其是网络文学创作，脱离了杂志发表这一环节，不偏重纸质出版，在网络媒介的作用下，表现出了不一样的风景。我感兴趣的是，对您来说，纸质出版和进入文学史，成为经典，对于您还有没有吸引力？

蚕茧里的牛：自然是有的，不过进入文学史听起来太夸张了，历史留名的要求太苛刻了，在这方面，我自己的作品能被读者们记住几年，或者十年我就很开心了，我有时候也会去搜索一下自己旧作品的网络关注指数，看到还在波动的曲线，就很满足了。我并没有写出什么有深度的作品。我只是希望我的作品带给更多的人欢乐。

画龙：那您觉得网络文学在经典化的道路上的主要障碍是什么？怎样克服？

蚕茧里的牛：网络文学有网络文学的道路，其实并不需要向经典化的传统文学靠拢，只要有读者认可，有读者的需求，我们就会写下去，网络文学未必要去适应经典，但必须去适应读者，读者才是网络文学的试金石。其实现在的传统文学，放到过去也不是传统文学，未来到底经典是什么，通俗是什么，是无法预料的事情。

画龙：2016年12月，广东省作协举办了“金盘工程”网络作家培训班，在培训班上的交流中，有学员问授课的老师，你们做网络文学评论的怎样挣钱？是怎样生存的？从她的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很多网络作家认为，网络文学批评挣不了钱，是一种没用的东西，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网络作家和网络文学批评者两个群体之间的隔膜。您怎么看待网络文学批评？具体来说，就是您觉得您的作品需要批评者的阐释和声音吗？

蚕茧里的牛：不同的意见对写作进步是有帮助的，我们平时创作也会听读者的意见，其实读者本身就是最好的网络文学评论员，而他们的批评，也是对一部作品的最终评定，任何编辑，任何权威，都比不了读者。至于说专职的网络文学评论员，毕竟代表的是个人的看法，如果只是评价一部作品好不好，实在很难做到，因为编辑都做不到。但如果只是评论一部作品是不是正风气，是不是适合现代社会的正确价值观，这个是需要的，所以如果有网络文学评论，我觉得还是主要偏向于这方面，对网络文学作品反应出的思想进行斧正和指导。

画龙：您说只是评价一部作品好不好，评论很难做到，这个看法我是同意的。我个人认为，评论的本职工作不在于评价一部作品的好坏，或者是对作家的写作提出什么建议，更重要的是，评论只是一种写作，它以一种更加尖锐的姿态介入人们经常看的书、影视和游戏等等，和大家讨论什么样的东西是文学，是美或者是值得大家去追求的东西。评论不应该是论文，而应该是一种更加深入生活和人群的文体，人们喜欢读并且乐于接受的。如果有一天，网络文学评论和网络文学拥有一样多的读者，那么，评论才算得上成功。

作为一个处于网络文学金字塔顶尖上的白金作家，您对新入行的网络文学作者有什么建议？

蚕茧里的牛：其实我算不上什么金字塔尖，只是写的久一点罢了，对于新人，我只想说贵在坚持，毕竟动辄几百万字的网络文学，没有毅力是写不下来的，中途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让人无法坚持的情况，比如没有读者，比如成绩差，比如毒舌的评论，等等，坚持是最重要的。

但网络文学毕竟竞争激烈，如果是兴趣倒是没什么，如果当职业的话，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能获得最终成功的，还是要考虑自己适不适合做这个，不要一味的去尝试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画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