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环境行为研究综述及应用

朱 迪，陈 坚

(福建师范大学，福州 350108)

亲环境行为是国外学者广泛使用的研究术语，是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对环境有利的行为，也就是倾向于环境保护的行为，亦即环保行为[1]，例如，物品的循环使用，随手关灯，不乱丢垃圾，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绿色出行)。然而亲环境行为并不会随机发生，而是会通过日常生活事件表现出来，例如我们日常节省水电等能源的消耗都与环境保护有关[2]。

关于亲环境行为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环境科学的蓬勃发展，在第一届联合国环境会议后，各国都建立了环境保护局，因此环境科学也成为了一门新兴的学科，不仅含有自然因素还包含了社会因素，当然也有许多跨学科的相关研究，如化学，工、农业，生物等。之后研究环境与人的心理和行为之间的关系成为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一个跨学科领域。国外对于环境保护的研究较为丰富，而国内的还有待发展。

由于我国在未来一定时期内要实现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资源能源的需求必将加大，而生态环境质量形势日趋严峻，给环境保护工作带来了更大的挑战，所以环境保护也成为了我们目前关注的重点。为了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研究者已经把环境保护行为纳入了心理学研究领域，开辟了有助于环保行为的新视角。其中亲环境行为的许可效应分别从两个视角诠释了先前环境保护行为对后续行为的影响。一方面，基于行为计划理论，表明之前的亲环境行为确实会对之后的环境保护行为有削弱的影响，并且关注于目标进程会减少亲环境行为，而关注目标承诺和记忆唤醒有助于阻止亲环境行为的减少。另一方面，则从规范激活理论方面解释，青少年是能源使用的高消耗人群，将来会是能源消耗的成人使用者[3]，只有让青少年人群认识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才能对以后生态环境的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近年来，在经济环境学家和社会心理学家对社会环境的共同关注中，发展出了一个极具研究意义的课题。这也为联结传统的个人环境保护意识的研究和集体与集体间的亲环境行为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同时也促使两个有着独立发展轨迹的学科出现了共同发展创新的一致性趋势(整合趋势)。鉴于这么有趣的整合发展研究，本文将对20世纪以来具有代表性的亲环境行为研究进行综合评述。

一、近年来亲环境行为研究的新发展

(一)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为基础的亲环境行为研究及应用

TPB是用于研究亲环境行为的重要基础理论之一，该理论认为个体的行为并不都是出于绝对的自愿，而是在控制之下表现出来的，虽然绝对意志可以控制行为，但非个人意志完全控制的行为可以通过一些内外部综合的认知影响表现出来。TPB认为可以通过行为意图，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间接的表现出有关环境保护的行为，如能源节省行为，再循环利用，增加环境友好型交通工具的使用[4]。

1.对于行为意图，就是个体想要采取某些行为的意向，而这种意向需要通过行为表现出来。当人们对某一地区形成依恋感，即一种积极情感联结，源于依靠在某一地区与家人朋友的互动形成的一种社会联结[5]。同时与邻里之间的依恋关系也会影响到居住者对当地环境的行为态度。 而地区的重要性则在于与重要他人所拥有的经验记忆[6]，容易做出对地区有益的环境保护性行为。在保护自然景色场所中除了通过提高景点地区的门票费，以及增加志愿者协同管理人员的工作外，这种对地区的依恋感也可以应用于自然旅游场所，在自然景区时间的延长可促进个体对于该地区的积极情感，而这种与地区相连接的积极性情感可以满足人类基本的需要——关系与自主的需要[7]。同时也可维持该地区自然美景的可持续性。此外，对于旅游胜地的保护还可以通过对该地区的命名让游客体验到一种与大自然的亲近与协同感。大自然是影响人类幸福，生活质量的主要来源。而生活质量获得途径可以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也就是当人们在提高自己生活品质的同时大自然也没有受到威胁或阻碍[8]。

2.行为态度方面，态度乃个人对特定对象所反应出来一种持续性的喜欢或不喜欢的预设立场，也可说是个人对实行某特定行为的正向或负向的评价，态度的形成可从个体对特定行为的结果的重要信念和对结果的评价两个层面解释[9]。人类的信念可以忽略一些社会规范而通过环境和日常的社会交往突显出来。研究表明对环境问题的意识可通过溢满效应进行解释[10]，即可以通过意识的改变使一个行为影响后一个行为[11]。此外，还可以通过绑定信息的作用优化意识和信息活动以支持行为的依附，也对环境行为和态度有影响，包括这些影响如何加强人类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积极特征。

3.主观规范是指个人对于是否采取某项特定行为所感受到的社会压力，亦即在预测他人的行为时，那些对个人的行为决策具有影响力的个人或团体对于个人是否采取某项特定行为所发挥的影响作用大小。主观规范可以说是个人知觉重要的他人或团体具有一种他人认为是否应该实行某一特定行为的压力。主观规范是规范信念和顺从普遍性社会压力的依从动机的积和。社会规范越显著，个体依从的可能性就越高[12]。大多数调查社会规范和可持续行为的关系都会着重强调道德规范因素[13]。社会规范作为可持续性行为的原因通常都被低估了，虽然很多行为都会受到社会规范的影响但人们都似乎没有意识到。而价值——价值取向也可以用于理解和预测可持续的环境保护行为[14]。价值分为自我提高价值和自我超越价值。自我提高价值是代表个人利益的价值，而自我超越代表着无私的价值，旨于帮助和贡献。当价值的关注点属于个人，他人和生物范畴就可以很好的做为行为意图的预测源，对可持续行为具有预测作用[21]，所以对于政策制定者或非政府组织要促进环境保护行为的可持续性和能源消耗，可以聚焦于教育和教导年轻人有利于环境友好行为的各种途径。环境保护的倡导有效的塑造了年轻一代亲环境的态度、信念和习惯。亲环境行为的研究认为其作为根本的社会挑战，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个体的行为态度，而且在社会规范，情境和实践中也需要相对应的改变[15]。社会影响在形成环境保护行为的进程中起重要作用，社会影响既可以抑制又可以促进亲环境行为的发生。

4.知觉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亦即个人预期在采取某一特定的行为时，自己所感受到可以控制(或掌握)的程度。因此，可能促进或阻碍行为表现的因素为个人能力评估和这些因素重要性考虑的便利性认知的积和。此外，自我效能感可以增加对未来行为后果的思考而购买环保食品[16]。再者上文提到过的因为亲环境行为的许可效应存在，即之前做过了有关亲环境的行为会减少之后亲环境行为的出现，或者个体在做环境保护行为过程中聚焦目标过程也会减少后续亲环境行为的发生，而目标承诺却可以避免后续亲环境行为的下降。所以在进行环境保护行为时可以多多思考或回忆个体行为的目的从而提高环境保护行为出现的频率。对于选择性的新环境行为，人们在家时的环境保护行为要远多于外出旅游的时候[17]。另外当个体提前知道他们使用的产品是可以再循环利用的，那么他们对此产品的消耗水平也会随之增加[18]。而我们可以通过目标承诺来维持专注于目标的认知资源，加强个人达到目标的坚定决心，个体具有减少不一致行为以及具有抑制其他目标的动机[19]。反之，目标进程却会让个体对之前已经有过的行为出现一种满足感从而沉浸于此，进而影响后续良好行为的继续。归因回忆也会改变个体目标关注点。回忆过去与目标相关的行为可以激发个体目标行为[20]。通过提醒个体先前行为的原因，归因回忆能够强调他们对目标的承诺，集中认知资源于目标。目标认知的强化能够帮助抑制其他具有竞争性目标的行为，因此，归因回忆能够减少表现与初始目标无关的不一致行为的意图也就是降低许可效应。

(二)规范激活理论(norm activation model，NAM)为基础的亲环境行为的研究及其应用

NAM重点关注个体规范与行为的关系。从20世纪末端开始，NAM就开始用于解释和预测亲环境行为，其基本假设为个人的道德规范在被激活的情境下会表现出亲环境行为的发生[21]。施瓦兹深入研究认为NAM的激活需要：个体要对其行为可能造成的后果有明确的意识；同时个体也要有采取行动的责任意识，于是归纳出了意识结果、责任归属、个体规范这三个变量构成规范激活理论[22]。

结果意识：结果意识是指个体对未实施利他行为而给他人或者其他事物造成不良后果的意识。一般情况下，个体对于特定情况的结果感知越强烈，道德义务感就越强，个体就越可能激活个体规范去实施相应的利他行为。感知行为结果可以作为中介调节政治活动的实施与未来行为后果的考虑[23]，随手关灯，减少肉类消费，调节家里的电器温度等这些是关注短期的利益，具有时间性，是出于对即刻后果的考虑，但高效的环境保护行为需要更多的计划以及考虑长远的个人利益，例如采用节能设备等。在此，当地居民对当地旅游地方的亲环境行为可以通过对灾害结果意识，价值观以及地方依恋进行预测[24]，当地居民对于自己与自然环境的固有关联的信念已经逐步削弱了，尤其是年轻一代更加认为自己与当地环境没有关联，他们的道德和行为规范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有了改变。除非他们意识到社会经济的损失是因为当地旅游业中较差的环境影响而导致的，否则他们不会愿意表现出亲环境行为。相比于利己的价值观，利他的价值观更倾向于表现出环境保护行为。价值观不仅表达了社会主流文化的特征，也包含了影响个体态度，信念，世界观，规范和行为的根本因素[25]。研究表明在智利学商业类的大学生比在美国学商业类的学生有更多的利他行为，也表示出了显著的文化差异。当同龄人都表现出了亲环境行为时，智利的学生会有很大的压力感。这两点也表现出了价值的建构对环境保护行为的预测。现有研究也发现，社会利他价值观、生物价值观、自我超越的价值观都对亲环境行为有积极的自我报告[26]。相反，自我中心的价值观和自我提升的价值观都会有较多的消极的环境保护的自我报告。

责任归属是指个体对于不良后果的责任感。个体对于结果的责任感越强，越有利于实施与个体规范相一致的行为。道德规范是一种责任，当表现出这种责任时会有一种自豪感，相反忽略这种责任的时候会有一种罪疚感[28]。道德规范作为对行为的高预测指标，可以很好的评估行为力量。也就是个体体验到有道德责任去表现某种行为的感觉。态度是道德规范的第二动力,人们本质的会使行为符合自己的利益，可持续性的和环境友好行为也不例外。其实，因为可持续性行为对人的利益是真实的能感知体验的，这种自我意识也许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可持续性。省水省电行为是对大多数人的一种自发行为，既不需要太多的意志努力，同时还可以省钱，所以这样的行为不仅是亲环境的行为，而且还有利于自我提升。

个体规范是指特定情况下个体实施具体行为的自我期望。个体规范是被内化的社会规范，是自我的道德义务感。违反个体规范会产生罪恶感、自我否定或者丢失自尊;遵守个体规范会产生自豪感及有益于自尊的提升。社会行为和文化方面对人类行为的影响，表现在环境保护活动中人们缺乏问题解决应具备的知识以及考虑不到改变行为的解决方案，情境因素意识和知识不是能源节约中的决定因素，人们更多的动机仅仅是进行日常重复的行为，重复体验令自己感到舒服的行为[28]。环境保护行为是由超越个人利益的利他价值所驱使的志愿选择，实证结果基于个人水平的评估表明亲环境行为更可能发生在“有广泛社会关系的人”中。有着紧密的邻里关系的人会展现出更加广泛的环境视角，这一视角也许会挑战他们过去的习性、生活方式或固定模式。对于公众环境保护行为，Macias and Williams[29]表明与邻居晚上一起参加社交活动的频率与当前是否参与绿色组织或者是否为环保组织的成员有关，但和倾向于给绿色组织捐钱或者签署环境问题请愿书没有明显关系。而自我超越的价值，利他性的价值取向和生物价值取向对亲环境行为会有较积极的态度，价值取向比态度更稳定，价值取向可能对形成行为有影响作用，而朝向某一行为的态度却是由广泛的信念构成的。研究表明，与能源可持续性有关的高度自我和谐行为与签署赞成增加可再生能源倡议书的高可能性有关。提高亲环境可持续性行为，可以通过人们对可持续性能源的使用与个人追求亲环境行为的意图进行认知联结来完成[30]。

二、亲环境行为的发展对环境保护的启示

本研究旨在找出一条改善人类环境保护行为的新途径，为我国环境心理学研究总结有益的工作思路，从而促进人类环境保护意识和水平的提升。本研究对于改善目前的环境保护行为习惯有以下几点启示：

1.认清当前环境总体情况对儿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培养具有紧迫性和必要性

目前环境总体状况是中等水平，能源使用与浪费较多，而这一情况普遍与个人意识、社会与他人的交互影响有关。随着儿童，少年逐渐成长，若不对环境问题加以关注和思考，就更容易发生浪费和破坏的现象。因此，通过有效措施改善个体亲环境行为的水平，从源头上降低破坏环境的现象，这不仅是学校的主要着力点，也是社会以至每个家庭都需要努力的方向。

2.改进和完善学生科学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方法，改善学生对于环境的不良习惯

目前学校对学生关于环境保护的教育效果较差。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对于人生观与价值观的教育是一种态度性的学习，不能以简单的陈述性知识“满灌”传授，以免使学生产生厌恶抵触情绪。可以通过增加学生的课堂学习主动性，自主思考自己对于现在和未来的环境保护能够做出哪些贡献，结合自身经验分享自己对社会、自然做出的友好行为，重视情感教育，形成良好的班级氛围，让这种温馨友好的氛围传播到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采取“以问题为中心”的方式，促进学生对于环境保护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