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铎的『口头禅』

2018-03-06 06:34姜炳炎
党员干部之友 2018年3期
关键词:吴晗夏衍郑振铎

□ 姜炳炎

韩 潇/图

1931年秋,吴晗进入清华大学历史系读书,当时郑振铎是燕京大学文学系教授,还在清华大学兼课。吴晗多次听他的课,自然成了其学生,但郑振铎从不以老师自居,而是以志同道合的朋友关系对待吴晗。

当时,郑振铎已经出版了他所著的文学史和鲁迅先生合作摘笺谱,名气很大。他却没有什么架子,没有社会上有些自命为大学者的不可一世的神气。对待学生和蔼可亲,只要青年学生有一点进步,他便鼓励说:“好极了!好得不得了!”时间久了,这句话竟成了郑振铎的“口头禅”,让吴晗印象至深。

1933年秋,郑振铎创办《文学季刊》这一上世纪30年代北平文坛极有影响的刊物,约了几个人做编辑,有巴金、冰心、朱自清等人。吴晗仍是大学生,因为经常在《清华周刊》《清华学报》《燕京学报》等报刊上发表文章,加上郑振铎对他比较了解,也把吴晗约上做编辑。郑振铎跟巴金等人一谈,大家都很赞成。刊物很快办起来了,吴晗在创刊号上发表了《〈金瓶梅〉的著作时代及其社会背景》的文章,郑振铎由衷地赞叹,又说了那句“口头禅”:“好极了!好得不得了!”

随后,日本帝国主义疯狂进攻中国。吴晗先在云南大学当教授,后到西南联大任教,创办了《民主周刊》。在这期间,郑振铎到上海任暨南大学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主任,积极参加文化界救亡运动,创办了《民主》。相距几千公里,这两本呼吁抗日救国、要求和平的刊物,把郑振铎和吴晗师生两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日本投降后,1946年,西南联大师生复员北上。吴晗特意取道上海,看望郑振铎后再回到北平。师生两人见面,非常高兴。郑振铎正在编辑《中国历史参考图谱》,需要查阅大量的文字材料、需找人拍照片。为这事,他东奔西走,还欠了不少债。因要查看殷墟和其他考古资料,郑振铎到了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谁知竟被一口回绝,绝对不允许看。郑振铎无奈地说:“你看,殷墟都发掘经过多少年了,自己不研究,也不许别人研究,不只是资本垄断,连学术也垄断了。总有一天,这些被长期封存在库房里的资料会重见天日的。”继而又无奈地说:“坏极了!简直坏极了!”吴晗郑重地说:“是的,不要很久,一定会有这一天。”

就在这时,国民党准备大举进攻解放区,和军事进攻相配合的是政治恐怖,先后在昆明暗杀了李公朴和闻一多。吴晗在上海组织参加了反蒋、反内战等抗议活动。郑振铎特意叮嘱吴晗说:“要警惕呀,注意安全。”并详细描述了自己当年在上海和特务斗争的经验,他评价这些人说:“坏极了!简直坏极了!”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这句话竟又成了郑振铎的“口头禅”。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吴晗担任北京市副市长,郑振铎担任全国文协研究部长、人民政协文教组长。久别的老朋友见面分外喜悦,一天晚上,大伙儿谈得很高兴,一瓶酒喝完了,又到外面买了十斤酒,统统喝光。已有醉意的郑振铎又说了这句久违的“口头禅”:“好极了!好得不得了!”

从“坏极了!简直坏极了!”到“好极了!好得不得了!”两句口头禅,充分表明郑振铎的爱憎分明性格,这让吴晗感慨万千。

1958年初,在缅甸驻华使馆举行的国庆招待会上,郑振铎、吴晗、夏衍等几个人在一起聊天。因为前些日子吴晗刚发表了《谈烟草》一文,夏衍也发表了一篇谈花草果木的文章,谈话自然集中在这个方面。郑振铎对两位好友接连说:“好极了!好得不得了!”吴晗和夏衍还故意为这句话和郑振铎开玩笑,谁知这竟是吴晗最后一次听到老师的“口头禅”。不久,郑振铎率领中国文化代表团出国访问途中,因飞机失事遇难。

猜你喜欢
吴晗夏衍郑振铎
袁震与吴晗的金石之恋
郑振铎的铮铮铁骨
夏衍巧改剃头诗
郑振铎炒股
我的爷爷奶奶——夏衍与蔡淑馨
郑振铎虚心接受批评
对艺术的尊重
夏衍的不敢
吴晗借钱的故事
“吴晗”与“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