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乡土气息 质朴的农村风情

李晓

【摘要】 《青豆与红豆》表现了一对农村中年鳏夫、寡妇勇敢冲破世俗的爱恋、再婚以及带领村民互帮互助、共同发展致富的感人故事，其着力编撰富有浓郁农村风情的故事情节，精心塑造鲜活的乡村人物形象，采用生动幽默的乡俚土语，诙谐幽默的轻喜剧风格，由此形成其独具个性的鲜明创作特色。

【关键词】 淮剧;《青豆与红豆》;创作特色;研究

[中图分类号]J80  [文献标识码]A

《青豆与红豆》是由袁连成等编剧、江苏省淮剧团演出、梁国英主演的一部剧作，它讲述的是，改革开放后，苏北某农村一对中年鳏夫青豆和寡妇红豆在长期的互帮互助中互生爱慕，他们坚定自信，相互鼓励，不为世俗所困，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与幸福生活，并带领乡亲们走上了共同致富的道路。此剧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质朴的农村风情，表现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气象和新农民的新风采，其富有情趣的故事情节、鲜活的人物形象、通俗风趣的俚谚俗语、浓郁的乡土气息、质朴的农村风情、轻喜剧的风格，以及剧作者“戏的焦点，应当为农民代言，吐农民心声，戏为农民鼓与呼”[1]4-7的创作初衷，都受到了广大觀众的认可和接受，一时好评如潮。由此拍摄的戏曲电视剧《小豆庄风情》曾获得第十五届电视“金鹰奖”二等奖、1997年中国电视戏曲展播评选一等奖、江苏省第十四届“苏荧杯”优秀电视剧奖和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奖。

一、着力编撰富有浓郁农村风情的故事情节

戏剧，多以其引人入胜、曲折起伏的故事情节取胜。诚如剧作者所言：“‘乡村戏剧的戏，不仅要有泛指的情节、细节、冲突、程式，而这些情节细节冲突程式还必须具有乡村生活的特有属性。只有迸发出乡土气息和乡村文化的情节细节冲突程式，才能支撑乡村戏剧，彰显乡村戏剧。乡村戏剧，不但要有戏，而且还应该打上鲜明的新农村的时代烙印。”[1]4-7《青豆与红豆》描写的是小豆庄的中年妇女红豆，因丈夫不幸去世而成了寡妇，她热爱生活、追求进步，既勤劳本分，又心灵手巧，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经营责任制以后，不但辛勤种好自家责任田，还办起了刺绣作坊。同村中年鳏夫青豆，既忠厚本分、勤劳俭朴，还有经济头脑，他带领两个儿子艰苦奋斗，努力开拓市场， 办起了自家的榨油坊，是村里的能人。青豆和红豆两人不仅在农忙季节，就是平常生活中也经常相互帮助、彼此照顾，支持对方发展经济，帮助联系、接洽业务，在常来常往之间彼此互生爱慕之心，可谓是你有情我有意，然却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个人的走近，首先引来青豆的二儿媳小凤的截然反对，她认为是红豆看上了他们家的财产，担心她来瓜分财产。小凤的母亲、青豆的亲家母油菜花则贪图赵家的富有，因此而百般地挑逗和勾引青豆，有心想和青豆过一种明来暗往的地下情夫姘妇的生活。在遭到青豆的严词斥责和明白拒绝后，油菜花遂处心积虑地破坏他和红豆间的爱恋关系，竟然和女儿小凤一起，不仅四处散布、议论红豆是看上了青豆家的油坊和瓦房才想嫁给青豆的谣言，还主动上门假意为红豆做媒，为青豆的老实憨厚地大儿子大米提亲，意在挑拨其父子关系，破坏青豆与红豆的婚姻。红豆识破其诡计与险恶用心，一边积极地为大米联系介绍对象相亲，一边向村民主动公开自己和青豆的爱恋关系。在联合召开的家庭扩大会议上，青豆宣布将自家的榨油坊变成集体股份制企业，由有文化、能力强且一直想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二儿媳小凤担任总账会计，并由红豆颁发证书;红豆则表示卖掉家里的刺绣厂，作为油坊的股份进行投资，让村里的部分困难群众进厂里来工作，努力带领大家走共同发展致富的道路。为了保证青豆家的油坊、瓦房等财产不被他人侵犯掠夺，红豆决定对其婚前财产进行公证，以化解儿女和亲家的后顾之忧，她终于以其胆略勇气与聪敏智慧，在种种的误会和误解中力排众议，使得这一社会矛盾与家庭冲突得以化解，进而成功地促成了自己与青豆、大米与小箩的婚姻。整个故事在观众的一片笑声和掌声中结束。由于有农村经济发展的时代大背景，再加上中年鳏夫、寡妇间的婚恋故事，使得这一农村题材剧作既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又有浓郁的农村风情，为文艺舞台送来一股清新之风，堪称苏北新农村建设中的亮丽风景的反映。诚如剧作者袁连成先生所云：“回顾我的‘乡村戏剧的创作历程，正是切合当前文艺实际，用我自己的作品，为农民代言，为乡土发声。在我的作品里充盈着泥土的芳香。”[1]4-7剧作者来自农村，他们熟悉和了解“农业、农村、农民”的生活，更时刻关注着农民，想农民之所想，思农民之所思，进而用自己的辛勤汗水浇灌出丰硕的艺术成果。

二、精心塑造鲜活的乡村人物形象

戏剧，要努力让剧中的人物在舞台上“立”起来、“活”起来。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红豆是农村中一位丈夫因病早逝的年轻寡妇，她勤劳本分，聪明能干，不仅平时的农田劳动经常得到青豆的帮助，而且自家的刺绣作坊的业务也时常得到他的关照和支持，为了表达对其感激之情，更为了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红豆特意送了一把自动剃须刀给他，并且经常问寒问暖，表示对他的关心，但也时常为自己是否错解了青豆对自己的好意而犹豫彷徨：“细细想不觉心中有疑问，他为啥关心我超过别人。是好心是爱情难下结论，倒不如投石问路探假真。”她在青豆问自己是否是四十一岁时，特意试探青豆：“大哥今年五十二，人品条件都不孬，怎不想再娶个好嫂嫂？”在得到其“也曾有人来作介绍，合意的人儿真难找”的回答后，又问：“莫不是你的要求实在高？”在得到其“庄稼人找伴不求模样俏，求只求相帮相助心一条。你将我的事情来关照，难道你单身凄苦不心焦”的解释，并反问“莫不是你的要求实在高”后，红豆终于鼓足勇气向青豆表白：“红豆我不求有钱又有貌，求只求他善良人勤劳，哪怕是岁数大个十一、二。”在红豆的暗示与表白面前，青豆也终于说出“我倒是符合这一条”的话来。面对青豆“你看我合意吗”的询问，红豆则又表现出自己的担心和忧虑：“我怕！你是个有名的专业户，你我贫富有悬殊。人家定会说长短，说我嫁你是把钱财图。到那时我满腹冤屈向谁诉，你还是另选高门把妻房补。”在青豆“莫怕风大折桅杆，想要开船就鼓帆。婚姻本事你我事，旁插官司当笑谈。挺起腰杆人前站，认准的道儿没转弯”的坚持与鼓励下，红豆还是“我有心爽爽快快把真情吐，又怕议论我红豆太轻佻”。这是因为红豆既有年轻寡妇的身份，又是和一个中年鳏夫谈婚论嫁，其不仅会遭到社会上各种风言风雨的议论，还会遇到来自旧风俗、旧传统、旧伦理、旧习惯的巨大社会压力。然而，红豆就是红豆，她终于决定勇敢地挺起腰杆做人，绝不再受传统习俗伦理的束缚与捆绑，作为新时代的女性，要敢于突破世俗的议论，抗击来自于社会舆论的压力和风浪，主动向心爱人表白示爱，大胆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两个志同道合的有情人终于因相爱走到一起。

为了使自己的婚姻问题得以尽快的解决，红豆又显示出自己的聪明智慧的一面。为了解决大米婚姻的老大难问题，她积极主动地亲自为其做媒，介绍其与自己熟悉、了解的乡科技站的大箩进行联系、相亲，以扫除家庭的后顾之忧;勇敢地向农村旧风俗、旧伦理、旧习惯宣战，“两情真莫怯阵，莫怯阵敢奋争。豆哥为我添勇气，我替豆哥鼓精神。二人合力解矛盾，一潭浑水解澄清”，主动向全村人公开自己和青豆的恋爱与婚姻关系;召开家庭联合扩大会议，主动卖掉自家的刺绣作坊投资榨油坊，让村里人进厂里工作，带领他们脱贫致富，走共同发展致富的道路;让二儿媳小凤担任由自家油坊改制的股份制企业的总账会计，既发挥其有文化、能力强的优势，又借此满足其掌控家庭经济大权的愿望;对赵家的榨油坊、瓦房等进行婚前财产公证，以消除小凤、油菜花怕人瓜分其财产的担忧，显现出红豆既勤劳能干、心灵手巧，又大胆勇敢、聪明智慧的新农村新妇女的新形象、新风采。

青豆是农村中一个颇有经济头脑的能人，他不仅勤劳俭朴、老实本分，还忠诚厚道、乐于助人。在妻子去世后，他带领两个儿子办起了自家的油坊，把家庭经济搞得红红火火，靠勤劳致富。他自己是个中年鳏夫，虽想早日解决自己的再婚问题，但大儿子大米更是个老实本分、拙言木讷之人，以致岁数老大了还未婚配，“哪一天他能娶媳妇，我睡梦里也要笑出声。再说他一天不把老婆娶，一天就是我的绊脚藤。老子也想娶个伴，超他前总有点不平衡”，故他觉得解决大儿子的婚姻问题是要紧的，他首先想到是儿子的感受而不是自己的感受。与此同时，面对油菜花的故意挑逗和勾引，他更是严词拒绝：“桥归桥，路归路，亲家母怎能当姘婆。伤风败俗的事我不做，莫叫儿女背黑锅。”这显现出他老实正派、忠厚本分、严于律己、光明正大的性格特征。“青豆哥品行端正，帮人忙不图回报很真诚……他也曾帮助村扫抢收抢运，他也曾将豆饼送到桃姐门，村里人有困难他都帮衬，三老四少谁不夸他是好人。”他平日对红豆的帮助、对乡亲的照顾，是出自于其乐善好施、济困助人、不图回报的善心与本性，因此才获得了红豆对他的青睐有加。

虽然青豆曾鼓励儿子大米在谈恋爱方面要主动、大胆、热情些，但自己在心爱人的面前，却也显得有点害羞起来。在给红豆送刺绣业务合同时，他先后连问三遍：“你四十一了吧？”“小军上几年级了？”“圈里的猪子养得怎么样了？”他不仅问时抓耳挠腮，而且语言也显得结巴。在红豆提醒“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他真诚地说自己“总是有话说不出来”，显示出其不善言辞、老实憨厚的一面。然而，当他面对儿媳小凤害怕红豆瓜分家产而故意闹离婚、企图阻止他和红豆往来时，怒火瞬间爆发了：“想过去一穷二白家困难，一家人和声合气倒平安……我要寻找人间真正的情和感。”这大段唱词，倾泻而出，显得慷慨激昂，淋漓尽致，荡气回肠。更为难得的是，最后他宣布把自家的榨油坊改制为集体股份制企业，带领大家走共同发展致富的道路。在红豆和青豆身上，表现出改革开放以来新农村新农民的新形象新风采，从而也使得此剧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寡妇油菜花的女儿小凤嫁给青豆的二儿子二米，她和青豆是地地道道的亲家公和亲家母的关系。她不仅自己羡慕赵家的财产和富足生活，还担心红豆嫁给青豆后会分掉原本属于自己闺女、女婿的家产，于是便处心积虑地讨好、巴结青豆，称他衣着打扮“时髦”“体面”“少壮”，甚至公然挑逗和勾引青豆，直言与其保持一种地下情人的关系。遭到青豆的痛斥后，她仍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四处散发谣言，说红豆想嫁给青豆是图其家产，还主动上门为红豆做媒，更鼓动大米自己上门提亲，欲以此来阻止红豆与青豆的恋爱与婚姻。像油菜花这种既自私阴险、卑鄙无耻又善于摇唇鼓舌、搬弄生非的“长嘴婆”形象在农村可谓屡见不鲜。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凤同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山雨欲来风满楼，爸为何越老越风流。早听说，有人喊他‘烧不透，全是那小寡妇将他的魂来勾。”“寻寻开心不足怪，就怕他将寡妇娶进来。凶婆跳进富窝里，捞我们外快图我们家财。”她心胸狭窄，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满眼全是钱财，竟然置家庭亲情于不顾。她善于算计，如劝二米对家产的分配是“三一三十一”还是“二一添作五”合算;经常吹嘘自己有文化、有能力，渴望公爹把家庭的财政大权让她来掌管;没有达到目的，便提出假离婚来进行要挟和报复;为了阻扰公爹和红豆的婚姻，居然和母亲油菜花里应外合，劝说、鼓励大米主动去红豆家提亲，以此来干扰、破坏公爹的正当婚姻。她虽是个青年女性，最后也改变了态度，但归根结底是个时代的落伍者。

至于剧中的老光棍大茶壶，既是个混吃混喝的主儿，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地痞无赖。他一直想和油菜花好，故一味地巴结她、讨好她，甚至在油菜花的唆使下造谣生事，搬弄是非，随波逐流，混淆视听。显然，他是剧作者特意设计和安排用来插科打诨的喜剧性丑角。然而，也正是这样形形色色的人的精彩表演，才形成了此剧特有的轻喜剧的风格。此剧以家长里短、常情常理的生活事件和语言来精心塑造人物形象，不仅没有离奇古怪的情节，反而施笔墨于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场景中，搜寻能反映时代精神的人和事。剧作家通过家长里短的描述、符合常情常理的诉说，有力地增强了人物的真实可信性和作品的浓郁生活气息。

三、采用生动幽默的乡俚土语

地方剧种最明显的标志之一是语言和曲调声腔。淮剧是以盐城、建湖和淮安一带的“江淮官话”为语音基础和规范，与普通话较为接近，全国大多地区的人都能听懂，这优势为淮剧的广泛传播创造了有利条件。茅盾先生曾说：“把生活语言直接放到作品里，便朴素真切，妙趣横生。”[2]此剧在创作中大量使用盐淮本地的俗言俚语，使得唱词、道白既浅近直白又通俗易懂。青豆进城归来的唱词颇为精彩：“春風走过豆田旁，早豆晚豆一样香。想过去豆爷穷得叮当响，三十二岁又把妻子丧，二十年混出个人模狗样……美中不足有一桩，豆爷还是光棍堂。什么时候娶婆娘，九五规划胸中装。”这段唱词直白如话、浅近通俗，全是农村人所说的日常话语，可谓一听就明白。其中的用词，如“叮当响”“人模狗样”“光棍堂”“娶婆娘”等，都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至于“九五规划胸中装”一句，更是故意大词小用、重词轻用，既活泼俏皮，又有时代特征，让观众忍俊不禁而拍手称妙。“常说一娘生九等，大米是个老实人……哪一天他能娶媳妇，我睡梦里也要笑出声。再说他一天不把老婆娶，一天就是我的绊脚藤。老子也想娶个伴，超他前总有点不平衡。”自己是个中年鳏夫，儿子则是个大龄未婚青年，由此就可以明白青豆要优先解决大儿子的婚姻问题的重要性，以及所谓“不平衡”的内在意蕴。其语言朴实平淡，通俗得像大白话，平时怎样说戏里便怎样唱，再由戏中特定人物在特定的情景中唱出来，观众听起来觉得格外亲切，咀嚼之后余味无穷。再如青豆、红豆共表决心合唱的精彩唱词“莫怕风大折桅杆，想要开船就鼓帆。婚姻本事你我事，旁插官司当笑谈。挺起腰杆人前站，认准的道儿莫转弯”，语言质朴无华，颇为接近地气，同样富有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称得上是此剧的主题歌。

高尔基说：“每个剧中人物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来表现自己的特征。”[3]332淮剧现代戏的创作中，大量运用富有性格化的口语来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情节发展。赵大米来到红豆家，老实木讷的他不知道怎么说，就像“巷子里扛木头——直来直去”地把小凤和油菜花教唆的话全抖落出来：“（白）小凤和她妈妈，要把你介绍给我做老婆。（唱）如今是改革开放新世代，叫我要更新观念想得开。他们说红豆你虽比我大十岁，可还是盛开的花朵色未衰。他们说还有个十岁的儿子是外快，不费劲得了个小乖乖。”“他们说”完全是一字不差的鹦鹉学舌，既表现出大米木讷的性格特征，又为此剧平添了一段笑料，使得此剧轻喜剧风格更为突出和强烈。此刻，红豆则心潮激荡难以平静：“大米他欢欢喜喜出了门，红豆我忐忐忑忑心难平……小凤母女相呼应，移花接木扯红绳。一根线儿信手牵，岂能缚我红豆心。”既表现出其聪明与智慧，也反映出其为爱情而勇于抗争的勇气和精神。

油菜花先前曾因嫌亲家赵青豆穷而不愿嫁给他。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联产承包经营责任制后，青豆办起了油坊盖起了瓦房，他家的经济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油菜花担心红豆爱上了青豆直接威胁到她女儿的家产，这才改变态度，主动向青豆表白、示爱：“一杆篙子一只船，哪有汉子不想婆……倒不如隔三差五亲家来伴，有道是肥肉烂在自家汤锅。明来暗往互相照顾，老老小小乐呵呵。”她真是不知天下羞耻为何物，竟然大言不惭地表示愿意和青豆保持一种地下情夫姘妇的生活。在遭到拒绝后，她以“要把这一切都抖出去”进行恶意威胁，事后还四处散布谣言：“小寡妇，手段龌，就想人家油坊和瓦屋。亲家公，听她‘木，叫他奔南不奔北。被她摄去魂和魄，家里搅成一锅粥。”这极为切合油菜花这样一个既摇唇弄舌、能说会道又心地肮脏、自私无耻的乡村“尖嘴婆”的身份和形象。油菜花的语言都是农村的家常俚语，既通俗易懂，又形象生动，还滑稽俏皮。为体现浓郁乡土气息，该剧还有目的地融入本地民歌，如：“正月里来正月正，我跟小哥哥去看灯，看灯都是假，哥哥呀，看你才是真。”显然，采用这首古老民歌，曲折微妙地表现出剧中人——油菜花爱人是假、爱财是真的庸俗心理，令人捧腹而忍俊不禁。

在道白方面，剧作也是采用盐阜、两淮地区的方言土语。如青豆说大米“你人太老实，没出充”。“没出充”即“没出息”，含有“没能耐”“没本领”“没本事”“没特长”等众多意思，是说大米过于老实忠厚、不会沟通、羞于交流、不善表达、拙于言辞的木讷性格特征，颇为形象生动，精当贴切。再如，油菜花在遭到青豆明确警告与拒绝后，嬉皮笑脸地说其“绝色”。“绝色”在此已不再是形容人容貌艳丽无比，而是说其“虚伪”“假正经”“心口不一”“故意使坏”“假装”“掩饰”等多种意思。唱词、道白的口语化，多是对群众口语进行艺术加工提炼才形成的，这使得剧作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正因为说乡音、唱乡调、叙乡事、抒乡情，既通俗易懂，又贴近生活，才造就了剧作迷人的艺术魅力。

四、诙谐幽默的轻喜剧风格

剧作者为了表现改革开放后社会主义新农村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着意反映农民尤其是关于中老年人再婚的新的爱情与婚姻观念的更新与发展，特地采用了一种轻喜剧的形式和风格来表现，进行了成功的探索和实践，并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剧作者给剧中人物进行名字设定时，别出心裁地皆以农村常见的农作物和生活日用品來进行命名，如青豆与红豆、大茶壶和油菜花、大米和大萝、二米和小风，等等，都是土得掉渣的名字，这本身就带有一种强烈的喜剧色彩与成分。再加上其间形成的一种相互交叉、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如同村的寡妇红豆与鳏夫青豆在长期的互帮互助中而互生爱慕之心;油菜花的女儿小凤嫁给青豆的二儿子二米，因此油菜花与青豆不仅是亲家母与亲家公的亲戚关系，其还是曾有过谈婚论嫁的前恋人关系;油菜花主动上门给红豆做媒，对象竟然是青豆的大儿子大米;小凤担心红豆嫁给公爹，怂恿大米主动去找红豆谈恋爱，让红豆和青豆为此很难堪、恼火。由于正处于改革初期，狭隘的小农自私意识与旧观念、旧习俗则成为其矛盾与冲突的根源。然而，也因为如此，才使得油菜花、小凤以及大茶壶的表演成为一种难得的笑料，甚至最后出现的青豆与红豆、大米与小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的喜剧性结局，都增添了此剧的喜剧色彩，进而形成了此剧的轻喜剧风格。围绕着青豆与红豆在长期的互帮互助过程中结下的真挚爱情，和油菜花故意作梗而假意说媒、小凤怕红豆抢占家产而唆使大米主动去红豆家提亲而进行的阻扰破坏，剧作展开了一场富有喜剧色彩的矛盾和冲突，表现了红豆等新时期农民的新的精神风貌，反映出社会与时代的进步和发展，故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

剧作者曾感言：“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我更加明白了创作‘乡村戏剧的责任感;更加懂得了只有眼光向下，深入生活，脚踏着厚实的乡土，永远坚持以农民为主体的创作导向，与美丽乡村同行，为火红时代放歌，‘乡村戏剧才会生生不息，茁壮灿烂。”[1]4-7愿剧作者能创作出更多具有浓郁农村风情的乡土戏剧的精品佳作出来。

参考文献：

[1]袁连成.让作品充盈着泥土的芳香——我的“乡村戏剧”创作散记[J].剧影月报，2014（6）.

[2]李准.文风杂谈[N].河南报，1979-12-8（3）.

[3]高尔基.论文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