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理论视角下《曲径通北》中人物的多面人格

2018-02-24 14:46李欣玉
新疆职业大学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弗拉中村荣格

李欣玉

(新疆大学 外国语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1800)

《曲径通北》是澳大利亚当代小说家理查德·弗拉纳根的代表作。作品发表于2013年,并于2014年荣获布克奖。弗拉纳根也成为第三位获得布克奖的澳大利亚作家。小说一经问世便引起了很大反响,好评如潮。评委会主席、哲学家A·C·格雷林说这本书是“一部关于爱与战争的精彩小说”,他赞扬弗拉纳根优雅而有力的叙述,以及他“以一个充满罪恶和英雄主义的故事,为东方与西方、过去与现在”架起桥梁。①Moseley,M. Booker Prize 2014[A]. The State of Letters, 2015-10-13.评论家托马斯·基尼利评价弗拉纳根:“丰富的洞察力生动再现了澳大利亚战俘在修建泰缅铁路而倍受迫害的场景,和战俘们战后的生活。”②Keneally, T. Book Review∶ Book Review∶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 by Richard Flanagan[N]. The Guardian,2014-06-28.华盛顿邮报评价弗拉纳根的独到的叙事手法:“《曲径通北》结构复杂,令人印象深刻,叙事时空来回变换,叙事视角和地点不停转换,让人迷惑但不会觉得混乱。”③Anonymous. Book Review∶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 by Richard Flanagan.Washingtonpost,2014.小说无论是从内容还是写作技巧,都备受称赞。

该小说对人性的刻画和心理的全面观察备受学者们的好评。P·S·佳雅和P·L·拉里说:“弗拉纳根用高超的写作技艺展现了战争对人心理的影响,并证明了爱与记忆有激励人生存下去的能力。”④Gayathri.P.S.and P.L.Rani. Book Reviews∶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 by Richard Flanagan [J]. Transnational Literature,2015.塔巴科夫·珍妮在书评中说弗拉那根全方位地观察人性,展示了普通人、疯子或坏人人性中好的一面,而那些自以为正派的、天生有领导范的人却不断的察觉自己的渺小和人性中卑鄙的一面。⑤Tabakoff,J. By the Book[A]. Mercury,2013-11-1.保罗·苏迪普在书评中说:“弗拉纳根诗意地洞察了人心理中的欲望和恐惧。”⑥Paul,S. Book Review∶ 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A]. Indianexpress, 2014-10-21.那么小说中人物的多种人格的形成除了自身的心理因素之外是否与人类所共同继承的具有普遍一致性的心理因素有关?本文试图通过荣格的原型理论来分析小说,从心理学角度看战争对人的迫害和人格的影响并探究原因,以便对读者有启示作用。文章将从人格面具和阴影这两大原型为依托,重点分析主人公多里戈和日本军官中村的人格成因。

一、人格面具

人格面具一词本意指一种演员戴用的面具。在荣格的心理学中人格面具所起的作用和演员的面具作用是相似的;它使得一个人去扮演并不一定是他本人的角色,以便社会悦纳他,霍尔和诺德拜称人格面具为求同原型。⑦霍尔·S·卡尔文,诺德拜·J·沃农. 荣格心理学纲要[M].张月,译.郑州:黄河文艺出版社,1987∶38.也就是说个人为了与他人和睦相处或达到一定社会地位,会压抑自己的个性并伪装成社会希望的样子。在人格面具的形成过程中社会因素一定对其形成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结合《曲径通北》的两种文化和战争背景,可以总结出社会成就和极端民族主义思想对人格面具的影响。

(一)社会成就中形成的面具

荣格在《人生的阶段》一文中指出,社会成就一般包括人赢得一定的社会地位或改变自己来适应生存。那么为了实现这些社会成就,人往往压抑自己的个性。①Flanagan,R.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M]. London∶Chatto& Windus,2014∶2.小说主人公多里戈便是困顿于社会成就中形成的人格面具的典型。

多里戈是小说的主人公,也是弗拉纳根描写的最为完整的一个人物形象。小说从多里戈的童年开始到他的暮年结束,重点描写了多里戈人生重要的四个阶段:在家乡短暂的日子;考学走出偏僻的家乡;成为战俘营军医兼领导;战后成为战斗英雄的日子。多里戈的一生在某种程度上与荣格所划分的人生四个阶段恰好吻合,这对于追溯他的心理变化和性格成因有极大的帮助。而且小说用第三人称来叙述,人物性格和心理描写更加客观全面。

首先,有声望的社会地位是多里戈苦苦追求的人格面具。为了追求这一面具多里戈牺牲很多。小说开篇就描写了多里戈对童年场景的回忆:出生在塔桑马尼亚的一个农村家庭,父亲是普通的铁路工人,母亲是毫无特色的家庭主妇,哥哥是刚从战场回来的士兵,身体毫发无损但内心满是伤痕。记忆中的童年并不是那么美好,小说中提到:“多里戈幼时记忆定格在满脸痤疮的老男人杰基哭泣的时刻。”这样一种生活是多里戈急于改变的,于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多里戈成为了家里唯一一个拿到全额奖学金并走向大都市的人。此后的日子里他成功考到医学院并成为一名医生,最令他满意的是认识了艾拉——一个具有极高家族的社会地位的女孩。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描写:“艾拉性格无趣,但她的背景和长相还是能勾起多里戈一点兴趣。艾拉的言谈像教条一样规规矩矩,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多里格并不明白她的谈话的意思,但艾拉善良且忠贞。”②同上.在社会地位的诱惑下,多里戈可以牺牲爱情。

其次,多里戈在战俘营中正义、博爱的“大哥”形象也是他的人格面具。在战俘营中他一次又一次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对艾米的思念,对食物的渴望,为战友们力所能及地谋福利,保持他人心中的高大形象。多里戈的一生对金钱没有任何的欲望,在战俘营最最艰难的日子他把军官为数不多的补贴全部用作给伤病员买绷带和药品。名望成了他一生最大的负累,文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厨房给多里戈端来一份仅有的牛排,看到时他几近失控,口腔里不停的大口大口吞咽口水。”③同10.就是在这样一种几近失控的状态下,多里戈脑中依然清晰记得自己是一千多人的领导,他认为独自享有牛排是不符合身份的行为,会有损自己的形象,所以毅然决然地命令厨子把牛排送到医院给虚弱的病人。凯瑟里斯在书评中也描写到:“多里戈发现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就是全身心为战友着想,抛开自己内心中的“自我”。”④Katsoulis,M.A Dogged Hero Forged in Hell[A]. Times,2014-07-09.就是在这样不断地压抑自我的过程中,多里戈成功戴上了他所希望的人格面具。

最终,因为对社会成就的追求,多里戈套上了“有地位的医生”和“战俘营的英雄”这两种面具,成功扮演了他所想要展现出的形象。

(二)极端民族主义思想下形成的面具

和其他描写二战的小说相同却又不同,弗拉纳根和其他作者一样描写了战争的残酷,但他多了一种对残暴人性的深度思考。也因此刻画出了更加丰满的日本军官形象,中村便是这类形象的代表。

中村少校是小说中重要的辅线人物,他复杂的人物形象也是学者们研究的主要对象。徐阳子、彭青龙在《战争与爱情的澳式书写——解读理查德·弗拉纳根长篇小说<曲径通北>》中称赞弗拉纳根并没有把日本军官简单刻画成暴虐、残忍的形象而是把他们描写成有血有肉、善恶并存的普通人。⑤徐阳子,彭青龙.《战争与爱情的澳式书写--解读理查德·弗拉纳根长篇小说<曲径通北>》[J]. 外语学刊,2017(2).弗拉纳根对中村的刻画是从战俘营开始的,一直描写到中村的死亡。在整部小说中,中村可以说是性格变化最大的一个人物。

首先,天皇的忠诚卫士是中村的面具,无条件接受任何命令是他人格面具膨胀的表现。人格面具的膨胀也就意味着个体为修饰装扮自己的面具把其他人格的发育弃之不管。⑥周小进.《弗拉纳根的左翼思想与文学创作》[J]. 外国文艺:2015(1):64.为了保持他忠勇的面具,中村甚至牺牲了自我,在命令面前他只是一台机器,丝毫不敢有任何差错。施云波、朱江在《极端民族主义之殇与人性之爱的救赎——对《奥之细道》的福柯式解读》一文中称:“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在近代特殊的历史情景中发展为极端民族主义概念。无孔不入的渗透进国民主体意识。”①施云波、朱江.《极端名族主义之殇与人性之爱的救赎--对<奥之细道>的福柯式解读》[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6(4).中村的面具是他当时所处的环境强加于他的,这个面具要求中村为帝国永远忠于国家,不管国家的行为是多么的灭绝人性。荣格总结过,当一个集体都默认遵从一种社会道德时,个体虽会意识到这种所谓“道德”的错误,但并不会质疑也不会因此被摧毁。②同8.当时整个日本国民都崇尚武士道精神,所以中村一直强迫自己接受人格面具的束缚,任它肆意膨胀。荣格在《自我与无意识的关系》一文中指出,人格面具膨胀的症状就是充满疑惑感或头晕。③同8.中村在战俘营就表现出了这些症状:他每天都要吃镇定剂来缓解自己的头痛和疾病。当上面传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他会怀疑任务的合理性并会质疑自己的行为,为了缓解压力他需要吃镇定剂的频率就更高了。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描写中村吃过药后的情景:“中村能感觉到镇定剂让他更加清醒,他能感到药物在自己虚弱时、内心充满疑虑时给予自己力量。”④同9.不难看出,此时的中村已被自己的面具束缚到窒息,不像多里戈用爱情和性欲来排解面具带给自己的极度压抑,中村选择药物来克制膨胀的面具。但这样的克制是极度危险的并且最终一定会带来毁灭性的反噬。

其次,从中村反复吟诵的俳句的诗歌中,也可以找到民族主义对中村人格面具形成的影响。多里戈和中村因任务太过苛刻相争时,中村背诵了一段俳句“一个痛苦的世界,如果樱桃开花那么这个世界兴旺了。”来告诉多里戈任务再难也必须完成。小说中反复出现松尾芭蕉的《奥之细道》更是体现了人物人格形成中受历史文化影响的一部分。安江有光称:“日本精神被包含在了诗句中。”⑤Yasue Arimitsu. Richard Flanagan’s 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 and Matsuo Basho’s Oku no Hosomichi[J]. Coolabah,2017.松尾芭蕉的《奥之细道》是俳人旅行时所著,“奥之细道”翻译过来就是深处的小路的意思,松尾芭蕉想要表达一种对大自然的归属感。小说中中村常常会诵读其中的句子,他也在寻找一种归属感。泰缅铁路的修建路线是他通往信念的漫长小路,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他最终的信念归属。每当中村开始质疑自己时,诗句给了他坚持的精神力量,因为他坚信这是民族的荣誉。

二、阴影

阴影是与人格面具截然相反的一面。人格面具让人呈现出最好的样子,而阴影则是人潜意识中的自己,最真实的自我。阴影通常与不道德联系在一起,荣格认为它通常是人格阴暗的一面。⑥同8.阴影是人欲望和本能的体现,类似于弗洛伊德所说的“本我”。小说《曲径通北》中阴影的表现多是与欲望联系在一起的。

首先,我们可以看出多里戈与艾米的不伦恋,以及其婚后的偷情是阴影作用的结果。一方面,与艾米的爱情是多里戈阴影投射的作用。投射意味着主观内容驱入客体中,分为积极的与消极的投射。积极的投射是移情作用构成部分。⑦荣格. 《心理类型》[M].吴康译. 上海∶ 三联书店. 2009∶387.所谓移情,在立普斯看来就是“把我自己客观化到一个有别于我的客体上去。”⑧立普斯.《心理学教程》[M].转引自《心理类型》[M].吴康译. 上海∶ 三联书店. 2009∶247.在立普斯的定义中,有别于我的客体是移情也就是积极投射的关键。多里戈对艾米的爱就是他阴影的投射。小说中描写艾米出场的情景是她耳后插着火红的山茶花,身边围绕着一群被调戏和等待调戏的男人,这些男人被艾米逗地哈哈大笑。艾米这种外放的性格是一道亮光,深深吸引了多里戈。多里戈被他的人格面具压抑许久,总是一副正经克制的样子,这样与他性格相反的艾米使得他的自我有些许的释放。得知艾米是自己叔叔的妻子,与艾米相爱完全是有悖伦理的,多里戈对艾米的爱已经让他撕碎自己的人格面具,彻底释放阴影中的自己。此时多里戈已彻底被性欲控制,在撕裂的人格面具中释放自我。另一方面,如果说多里戈和艾米的爱情还算有情可原的话,那么他和同事老婆以及妻子闺蜜的私情则坐实了他丑陋的负心汉一面。战后的日子,多里戈一方面继续维持他在公众面前的英雄形象,在妻子面前的好丈夫形象,在孩子面前的好父亲形象,另一方面却在背地里做着被世人唾弃的事情。也许不断地释放阴影是多里戈平衡过度压抑的面具的一个方式。

其次,中村成为逃犯,为求生而杀害同胞则是他阴影的体现。日本的战败让中村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彻底崩塌,人格面具就此撕裂,完全被阴影控制。申荷永在《荣格与分析心理学》一书中指出:“阴影的组成或是由于意识自我的压抑,或是意识自我从未认识到的部分,但大多是让我们自己的无意识自我觉得蒙羞或难堪的内容;人格面具与阴影是相互对应的原型意象。”①申荷永.荣格与分析心理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67.逃亡中的中村不再像以前那样理性而又克制,被阴影控制的他成了强盗、杀人犯。荣格认为,人格面具解体、意识崩塌后会产生三个结果:使人成为偏执狂或患精神分裂症;脱离人类社会且意识回到婴儿期;人格面具的退行修复。②同8.中村在人格面具解体、被阴影控制后进入了人格面具退行修复期。所谓退行修复,就是说当受到巨大精神打击时,人精神奔溃、退缩并小心翼翼地维持社会名誉,行事谨慎小心。成功逃过追捕的中村度过了一段黑暗的时期,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隐姓埋名,只敢在晚上出来活动,尽量避免与人交流以防被发现。此时的他小心翼翼,苟且偷生。当战犯事件告一段落,中村才敢在一家医院做一名杂工来谋生。此时的中村依旧沉默寡言、默默无闻。当他得知唯一交好的佐藤医生也是一名战犯时,他选择逃避,不再与佐藤交流。

阴影控制下的多里戈与中村展现出了人格中脆弱和阴暗的一面。这种人格上的反差并不会使得人物形象妖魔化,相反这种圆形人物的刻画方式体现出了作者对人性的深度思考,即善恶不是绝对的,生活环境和时代背景也会左右人格的发展。

三、人格间的相互作用

人格面具的压抑和阴影的冲击,使得人很难形成一种固定的人格,这也是《曲径通北》中人物人格多变的原因之一。霍尔和诺德拜认为人格之中无处不存在着对立。这些对立冲突或会导致人格分裂,或被容纳接受。就多里戈和中村这两个人物形象来说,他们的多面人格是阴影和人格面具相互作用下的结果。

(一)自我实现:阴影与面具的平衡

《曲径通北》小说全文如同一部“死亡之诗”,绝大多数人物,无论战时还是战后,都难逃死亡这一宿命。多里戈的结局虽然也是以死亡告终,但对比其他人的悲惨结局,可以看出多里戈算是比较圆满地实现了自我。

前文分析出多里戈的人格面具是社会成就的作用,对于社会地位的过分追求使得多里戈人格面具极度膨胀,最终释放出阴影的部分,也就是对性欲的迷恋。此时的阴影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对多里戈造成了心理影响,如:对艾米的极度思念,对婚外情的过度迷恋。但也在某种程度上补偿或平衡了人格面具对个性的压抑,也就是阴影让多里戈找到了发泄口。不断地释放阴影是多里戈平衡过度压抑面具的一个方式,通过这种方式他平衡了人格面具和战争对他心理产生的损害。这或许也是整部小说中,多里戈是少有的精神没被损害的战后人物之一的原因。

结合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多里戈追逐名望的性格,正义博爱的性格和滥情的性格等多面人性是人格面具和阴影相互作用的产物,虽然面具的过度膨胀曾让多里戈彻底释放了他罪恶的阴影,但最终也是阴影的释放平衡了人格面具带给他过度的压力,让多里戈在社会地位这一部分实现了自我。

(二)自我分裂:人格面具的解体与阴影的反扑

相对于多里戈能较圆满地实现自我,中村则没有那么幸运。战争带给他的罪恶感困扰了他一生。阴影的释放并没有给他找到发泄口,反之带给他更多的罪恶感。

晚年的中村未能修补好自己的人格面具,被阴影反扑。虽然他一直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开脱:“对于战俘的大量死亡,自己无能为力。铁路是为天皇建的,除了残酷压迫否则自己根本完成不了修建任务。”①愧疚是他一直苦苦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影,似乎这样的心理暗示才能使中村稍稍心安,但修建铁路时的情景还是中村一直逃避,不敢回忆的。小说的最后提到中村接到老战友的邀请并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去拜访。初见老战友是兴奋喜悦的,但谈话中无意提起的战俘营往事让中村一时间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只感到一身疲惫。并且在回去后不久,中村就病逝了。小说还提到一个情节:中村的妻子写信给中村战友报丧时,侧面描写了中村在生命最后的几年一反常态——精神错乱、讲疯话、脾气暴躁且家暴妻子女儿。这些行为说明中村最终被罪恶感压垮,一生在人格面具和阴影中挣扎直至面具撕裂,自我破碎,精神崩溃。战后的中村,生活得小心翼翼,热爱家庭,为人和善,努力维持他好人的形象。但就是这样一个周遭人认为的好人,曾是炼狱般的战俘营的管理者,也曾为了生存杀死过同胞,在晚年因精神错乱家暴过妻子女儿。面具的极度压制与阴影的疯狂反扑,使得中村成为了在人间与地狱边缘游走的幽灵。

四、结语

《曲径通北》一文不仅仅是弗拉纳根对历史的完整再现,也反映了人类所共同继承的具有普遍一致性的心理因素对个体的影响。首先,从布局来看,作者采用梦境回忆这一手段不仅仅是为了后续的多视角叙事做准备,他的开篇就由梦这种方式把读者带入到意识的深处,并由故事的展开不断向无意识的部分深入,企图用第三者视角探究人物无意识的部分;其次,诗歌在结构和行文中的巧妙运用也增加了文章的梦幻感。①Scharper,D. Book Review∶ 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A]. America,2014-08-24..当然诗歌的运用还有另一层寓意:把人物与历史连接起来并揭示其性格中的集体无意识的成分;最后,把小说中人物与荣格所提出的基本原型做一类比,发现原型对人物人格形成产生了影响。小说中人物并不是只单纯的拥有好或坏的一面,他们复杂的人性是不同原型在个体中不均衡发展的产物。

荣格认为好的艺术作品能够激起读者强烈共鸣的秘密在于它通过“原型”表达了创作者内心潜意识的内容,而这种潜意识与作者个人经历无关,它是对一个民族集体经历的回忆。②Jung,C.G. The Spirit in Man, Art and Literature[M]. Trans,Hull R.F.C. London∶Routledge Group,2003∶75-76.《曲径通北》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弗拉纳根高超的写作和叙述技巧,还在于他真正通过小说探索了人类内心无意识的部分,让读者通过民族集体经历回忆的方式对人格的形成有了更深的意识,并展现了战争创伤对人的心理影响是世代的并非一时的。小说虽以沉重的战争和死亡为写作背景,但文本给人的启示是正面且积极的。通过研究该文本,希望读者一方面能正视战争的危害;另一方面可以结合原型理论了解人格形成的多种原因,并让有相似经历的读者找到平衡自我的方法。

猜你喜欢
弗拉中村荣格
赢创AEROSIL气相二氧化硅分散液荣获2020年荣格涂料技术创新奖
来,做个小侦探疏忽的罪证
荣格十九周年谱新章
圣犬
荣格用温暖点亮孩子梦想
毛泽东在中村插牌分田
稚嫩贸易
只要“怀才”,就不会“不遇”
弗拉达·洛丝亚珂娃
荣格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