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议员对华贸易态度的现状与展望

余淼杰，祝辉煌，高恺琳，徐竹西

(北京大学 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研究中心， 北京 100871)

2018年初至今，由美国政府挑起的中美贸易摩擦已进入白热化状态，征税清单总值不断上升，对中美经贸关系乃至整个世界贸易都产生了巨大影响。但在2018年9月5日，纽约时报刊登的匿名信指出，美国政府中也有一支力量在努力平衡特朗普的各类奇怪想法，使整体政策保持连贯性[1]。因此，要全面分析美国政府对华贸易态度，我们除了要了解特朗普本人的过往，还应该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美国的国会议员身上。

本文对美国参议院两党核心议员、与中美贸易相关的委员会成员和其他委员会主席的投票历史进行了详细梳理，以各参议员在“自由贸易协定”相关谈判中的表决情况为基础，结合其在中美相关议题的表决情况，整理编写了参议员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以50%为基础，高于50%表示该议员倾向于支持自由贸易，小于50%则表示该议员倾向于反对自由贸易。当该议员在所有关于自由贸易的议题中均投票表示支持时，我们认为该议员完全支持自由贸易，其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也将超过80%。若该议员在与中国相关的议题中表现出推动中美友好的倾向，则其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也将有所上升。相反，若该议员在所有关于自由贸易的议题中均投票表示反对时，我们认为该议员完全反对自由贸易，其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也将低于20%。此外，若该议员在与中国相关的议题中表现出负面消极的倾向，则其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也会有所下降。

总体来看，从既有的投票记录可以发现，共和党的核心参议员普遍支持对外贸易，而民主党则较为矛盾，但总体倾向于反对贸易自由化，特别是Sanders,从他的投票及言论发表记录观察，他是坚定的反对贸易自由化主义者。同时，我们对参议院下设的67个子委员会进行了筛选，选出其中与中美贸易相关的3个子委员会，包括美国参议院国际贸易、海关和全球竞争力委员会，国家安全和国际贸易与金融委员会，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并对其成员进行了细致分析。同样，我们发现在这些委员会中，共和党议员均旗帜鲜明地支持自由贸易，而民主党议员均较为反对，且部分议员的态度为坚决反对。

本文与现有文献的联系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在贸易政策的影响因素方面，现有文献研究了游说集团[2-4]、出口商[5]、地区禀赋[6]以及中美贸易[7]等在贸易政策形成过程中的角色。与本文关系较为密切的是Conconi et al.就美国议员对贸易协定的投票进行了分析，他们发现美国参议院总体而言更加倾向于自由贸易[8]。本文不仅关注贸易协定相关的投票，更关注议员对中美相关议题的投票记录，因此分析视角更加聚焦。

其次，在美国对华政策影响方面，现有文献主要集中分析了美国国会关于中国香港问题[9]、中国台湾问题[10]、中国南海问题[11]的态度、倾向以及历史。张光等就美国涉华提案进行了分析，他们认为，对美国对华政策造成重要影响的国会行动大都肇始于国会议员的提案，因此其就1979至2006年所有国会涉华提案进行了分析。他们发现，经过28年的变迁，涉华提案主要集中于经贸和安全问题，且前者更多；此外党派利益、选区利益、意识形态等因素深刻影响了涉华议案的提出[12]。但其分析维度主要在党派层面，并没有细化到议员层面，因此为了理解本届国会议员对华态度，特别是经贸问题的态度，还需要进行更加细致的分析。此外郭维、王颖、李莉等就美国国会对华经济问题的表决及历史由来进行了详细分析[13-15]。这些文献均集中于分析议员政策偏好的成因，却对其政策偏好的衡量没有进行详细研究。例如，王颖选取美国保守派联盟对议员的百分制打分、美国商会对议员的百分制打分等作为议员个人特征的衡量指标[14]。这些指标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代表议员在某些政治维度上的偏好，但是对于研究中美贸易问题仍然相差甚远。因此，本文通过对所有重要参议员与中美贸易相关议题的投票记录来进行打分，使其对议员性格刻画更加准确，有助于未来更加准确的对美国国会对华贸易政策的分析。

此外，本文还与研究中美贸易摩擦的相关文献有所联系。目前，关于中美贸易摩擦的研究较少，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是对可能的更大范围的贸易摩擦对经济产生的结果进行预测，例如Guo et al.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可能情况进行了沙盘推演，并进行了定量分析[16]。二是对已经发生的中美贸易摩擦进行回顾。例如余淼杰回顾了近期以来的文献，发现中美贸易对美国劳动力市场冲击是多维度方面的，美国制造业就业的下降不能只归咎于中美贸易[17-18]。Huang et al.就市场对美国加征关税的反应进行了分析，发现对华进出口依赖程度较高的企业在公告发布的短时期内违约风险较高[19]。但是这些均主要从贸易摩擦的政策影响出发，对于美国政策，特别是国会议员为何会支持，且其中具体有哪些议员倾向于支持制造贸易摩擦并不清楚。因此，本文通过从议员维度进行分析，有助于更加深刻具体地理解中美贸易摩擦。

一、美国国会及参众两院基本情况

美国国会是《美国宪法》规定的立法机构，国会议员经由直接选举产生，代表其选区内的选民，但是作为一个整体，国会议员代表整个国家的选民，通过立法来规范政府与人民的行为。

美国国会由两院组成：参议院又称为上院；众议院又称为下院，两院之间并无从属关系。众议院中有各州众议员435名，以及华盛顿特区、关岛、美属维尔京群岛、美属萨摩亚、波多黎各及北马里亚纳群岛的无投票权代表，而参议员来自50个州，共100名。

在第115届国会中，美国副总统迈克·彭斯(共和党)任参议院议长，奥林·哈奇(共和党)任参议院临时议长，保罗·莱恩(共和党)任众议院议长。美国众议院的多数党为共和党，共有241名共和党众议员，少数党民主党有194名议员。参议院的多数党也为共和党，共52名参议员，少数党民主党有46名议员，还有两名议员为无党籍人士。

因为数量原因，加上参议院拥有的权力及重要性较众议院大，参议员通常比众议员具有更多的媒体曝光度，以及在政党内具有更高的地位，不少参议员在完成任期后加入内阁，甚至成为总统，而众议员则可能逐渐成为制定某个方面政策的专家，例如财务、税务、环境或者教育政策等。因此，在本文中，我们对参议院中两党领袖以及所有委员会主席的“自由贸易偏好”进行了详尽的分析。

从两党角度来看，目前共和党为美国的执政党，拥有美国国会参众两院多数党地位，34个州的执政权，并控制着美国大部分的州议会。当前，共和党内的意识形态较为复杂，有包括财政保守主义派、福音教派、社会保守主义派、自由意志主义派、新保守主义派等在内的各类派别。

与民主党相比较，共和党在社会议题上倾向于保守主义，但在经济上接近于自由主义，与美国大中小企业都有着紧密的联系，但很少获得公会团体的支持。

共和党支持较低的赋税，强调私人企业和个人决策对于促进经济繁荣的重要性，他们支持一个对商业有利的自由市场政策、经济自由主义，并且限制政府规模和政府管制。共和党通常反对工会，并且支持在地方州和联邦的层次上颁布许多对组织工会不利的法规。共和党通常反对增加最低工资，认为最低工资制度只会增加失业率(因为理性的雇主将会聘雇较少的人)并且减少商业的利润，甚至逼使大量工作机会外移到工资低廉国家。

而民主党主要的经济类议题包括最低工资、再生能源和石油、医保制度、环保及学校教育等。其中，民主党支持增加最低工资，并增加商业的管制，以协助劳工阶级。政党领导人如Pelosi便宣称增加最低工资是民主党在第110届国会的最重要议程之一。许多在地方州发起的增加最低工资的倡议也被民主党支持，所有6个州的倡议都通过了。

同时，大多数民主党人长期以来都支持一个低成本低学费、政府维持的公立学校教育体制(如同西欧大多数国家)，并且应该开放给所有适龄美国学生，或至少要增加国家对学生的补助如奖学金或学费扣减。

二、参议院两党核心议员分析

(一)共和党

在参议院中，临时主席是共和党人Hatch。根据党魁名单，共和党政治领袖总共有6位，分别是共和党人第十五任领袖McConnell、共和党党鞭Cornyn、共和党会议主席及商业委员会主席Thune、共和党会议副主席Blunt、共和党政策委员会主席Barrasso以及共和党参议院委员会主席Gardner。

(1)Hatch。Hatch是来自犹他州的参议员，也是参议院临时主席。他先后支持NAFTA, GATT, WTO；支持双边贸易协议，同意中国加入WTO；支持与秘鲁的自由贸易；支持CAFTA；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支持美国-智利自由贸易；支持扩大与安第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支持对于日本封闭市场的行为进行贸易制裁；支持与中国建立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支持更新总统贸易权威“快速通道”；支持美国-阿曼自由贸易；支持从国家安全出口规定中移除普通货物；支持实施对于钢铁的进口限制；支持实施反倾销法律；反对与越南的正常贸易关系。他对TPP持保留态度和要求新签署的贸易协定包含实际可行的劳工和环境标准。基于其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1%。

(2)McConnell。共和党人第十五任领袖McConnell是来自肯塔基州的参议员。他支持NAFTA和GATT；支持在国外销售农产品；支持促进美国-秘鲁的自由贸易；支持与中国建立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支持扩大与第三世界国家的贸易合作；支持更新总体贸易权威“快速通道”；支持美国-阿曼的自由贸易协议；支持CAFTA；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支持美国-智利自由贸易；支持扩大与安第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支持与越南的正常贸易关系；支持从国家安全出口规定中移除普通货物；支持对于日本封闭市场的行为进行贸易制裁等。但是在2010年时发表了要在贸易政策中将中国与中国香港区别对待的言论。同时，他虽然支持为TPP谈判设置“快速通道”；但对TPP本身摇摆不定。基于其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3%。

(3)Cornyn。共和党党鞭Cornyn来自德克萨斯州，他先后投票支持了美国-智利自由贸易，该贸易协定条款包含扩大服务贸易市场的计划；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该贸易协定条款包含扩大服务贸易市场的计划；支持多米尼加-美洲中部-美国自由贸易；支持与阿曼自由贸易；支持与秘鲁自由贸易；坚持美国在疯牛病事件后扩张在日本的市场份额，反对日本继续实行对美国牛肉的贸易限制。但是，他也主张对缅甸实施贸易限制，以推广民主意识，并投票支持议案阻止阿根廷肉类进口以防止手足口病。基于其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8%。

(4)Thune。共和党会议主席及商业委员会主席Thune来自南达科他州，他先后投票支持为贸易协定谈判设定总统“快速通道”；反对退出WTO；支持结束针对乳制品的贸易保护主义；支持与阿曼自由贸易；支持与秘鲁自由贸易；坚持美国在疯牛病事件后扩张在日本的市场份额，反对日本继续实行对美国牛肉的贸易限制。但他也反对CAFTA自由贸易协定；禁止阿根廷肉类进口以防止疾病传播。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1%。

(5)Blunt。共和党会议副主席Blunt来自密苏里州，先后支持促进美国-秘鲁的自由贸易；反对救助因为全球化导致失业的工人；支持CAFTA；支持美国-澳大利亚自由贸易协议；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支持美国-中国自由贸易；支持美国-智利自由贸易；反对退出WTO；支持更新总统贸易权威“快速通道”。他没有反对自由贸易的投票记录。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90%。

(6)Barrasso。共和党政策委员会主席Barrasso来自怀俄明州，先后投票支持与秘鲁自由贸易；坚持美国在疯牛病事件后扩张在日本的市场份额，反对日本继续实行对美国牛肉的贸易限制。但其投票协助禁止阿根廷肉类进口以防疾病传播。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5%。

在共和党7位政治领袖中，对于自由贸易的态度，有1位完全支持，4位支持，1位持中立偏支持态度，1位没有记录。因此从党派核心领袖角度来看，共和党倾向于支持自由贸易相关的法案。

(二)民主党

根据参议院党魁名单，民主党政治领袖一共有11位，分别是民主党领袖Schumer、党鞭Durbin民主党助理领袖Murray、民主党政策委员会主席Stabenow、民主党党团副主席Warren、民主党党团副主席Warner、章程委员会副主席Klobuchar、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主席Sanders、民主党政策委员会副主席Manchin、民主党会议秘书Baldwin及民主党竞选委员会主席Van。

(1)Schumer。Schumer是来自纽约州的参议员。他先后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移除从加拿大进口牛肉的限制；支持对加拿大政府施压，防止加拿大政府对牛奶进行补贴；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定(认为能够促进服务业市场的开放)；支持美国-智利政府的贸易协定；支持授予越南正常贸易关系地位；支持扩大对第三世界国家的贸易。但他反对对阿曼的自由贸易协定，认为该协定不能为美方带来利益，并对阿曼劳工保护状况感到担忧；反对CAFTA；支持扩大对缅甸的贸易限制以促进民主改革；对汇率操纵国实施关税政策。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8%。

(2)Murray。Murray是来自华盛顿州的议员。他认为TPP对于华盛顿经济重要；先后支持与秘鲁的自由贸易；支持CAFTA；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支持美国智利自由贸易协议；支持扩大与安第斯国家共同体的贸易范围；支持与越南的正常贸易关系；支持从国家安全出口规定中移除普通货物；支持与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支持更新总统贸易权威“快速通道”；支持扩大与第三世界国家的贸易合作；支持对于日本封闭市场的行为进行贸易制裁。他没有反对贸易自由化的投票记录。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8%。

(3)Stabenow。Stabenow是来自密西根州的参议员。她先后投票支持与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与智利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授予越南正常贸易关系待遇；支持把普通商品移除《国家安全出口条例》；反对退出WTO；坚持日本应继续开放牛肉市场。在反对贸易自由化方面，她先后认为NAFTA使美国人损失了工作；反对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反对实施CAFTA；反对扩大对安迪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协定；对汇率操纵国实施关税政策；发起对汇率低估国家的进口费提案。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她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45%。

(4)Warren。Warren是来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他认为强劲的出口意味着全球影响力；贸易协议的关键是保护劳工，并且反对设立“快速通道”推进TPP谈判，认为TPP仅使跨国公司和富人受益；反对奥巴马提名的Michael作为贸易代表，因为TPP谈判过程中缺乏透明性。他同时主张美国应该发明、制造并销售商品往全世界，并强调公平贸易应该尊重劳工权利并保护环境。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43%。

(5)Warner。Warner是来自弗吉尼亚州的参议员。他支持重新确立进出口银行地位以支持美国经济全球化；要求通过TPP谈判减少加拿大对进口美国肉类商品的限制，并支持TPP其余11个国家与美国在肉类商品上进行更多的自由贸易；先后支持NAFTA，GATT, WTO，并且认为一个国家的人权纪录不应该影响其在美国的最惠国待遇。他认为对糖实行过高的补贴不利于稳定价格，也反对本州对CAFA做出承诺。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1%。

(6)Klobuchar。Klobuchar是来自明尼苏达州的参议员。他坚持要求日本继续开放对美国牛肉市场，认为日本继续约束牛肉市场不符合日美长期发展的共同利益，并且促进日本开放牛肉市场符合美国国内畜牧业主的利益。但是，他先后反对CAFTA；反对与秘鲁的自由贸易，认为其并没有考虑人权、环境和劳工保护；并支持扩大对缅甸的贸易约束以促进民主。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48%。

(7)Sanders。Sanders是来自佛蒙特州的参议员。他不相信无约束条款的贸易所带来的效果，并且不相信贸易能够为美国中产阶级和工人带来福利。他认为NAFTA, CAFTA, PNTR(与中国)以及TPP的本质都是让美国人民与那些小时工资为56美分的工人去竞争，而这么低的工资也恰恰是他所不同意的。他先后反对TPP；坚决反对NAFTA和DOMA；反对对秘鲁的自贸协定；扩大对巴拿马的禁运以促进民主；反对实施CAFTA；反对实施美国-澳大利亚自由贸易协定；反对与智利的自由贸易协定。他认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贸易协定让他满意，声称中国已经造成了美国3百万个就业岗位的损失。他认为应该要求美国企业在国内创造就业，而不是在国外创造就业。他认为布什执政期间4.8万家企业因为贸易而关闭，并且是灾难性的贸易政策导致中产阶级的崩溃，对汇率操纵国征收关税。他认为NAFTA，GATT以及中国的MFN(Most Favored Nation)都应该被取消，并同意退出WTO。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11%。

(8)Manchin。Manchin是来自弗吉尼亚州的参议员。他支持向贸易操纵国收取关税。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4%。

(9)Baldwin。Baldwin是来自威斯康辛州的参议员。他反对经济保护主义，赞助东北洲际乳业协会关于经济保护到期的决议；要求对低估本币币值的国家征收关税；要求两年一次核查是否违反自由贸易协定；要求对操纵货币的国家征收关税。但是他先后反对促进与秘鲁的自由贸易；反对CAFTA；反对美国-澳大利亚自由贸易协议；反对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反对美国-智利自由贸易协议。他支持对因全球化丧失工作的工人进行补贴；同意退出WTO，并且不同意赋予中国最惠国待遇，认为应在达到人权标准的前提下进行有条件的贸易。同时，他认为贸易最首要的目的是帮助美国工人，强调美国贸易政策代表美国公司的利益。不幸的是，过去30年的政策都主要服务于跨国企业。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33%。

(10)Van。Van是来自马里兰州的参议员。他先后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美国-澳大利亚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定；支持美国-智利自由贸易协定。但是他反对TPP，反对CAFTA；同意对那些因为全球化而失去工作的工人进行扶持；对汇率操纵国实施关税政策，且发起对汇率低估国家的关税提案。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6%。

综合上述分析可以发现，民主党主要领袖中有1位坚决反对自由贸易，2位反对，5位无明显倾向，还有2位支持，1位没有记录。总体来看民主党领袖们倾向于反对贸易自由化。特别是Sanders，从他的投票及言论发表记录观察，他是一个坚定的反对贸易自由化主义者。

三、参议院各相关委员会态度分析

美国参议院下设农业、军事、银行、预算、金融、外交等16个常委会，具有立法管辖权，其下又根据事务分为67个子委员会，每个子委员会负责相应模块主题的事务。其中有3个委员会与中美贸易相关，包括美国参议院国际贸易、海关和全球竞争力委员会(United States Senate Finance Subcommittee on International Trade, Customs, and Global Competitiveness)，有议员12人；国家安全和国际贸易与金融委员会(United States Senate Banking Subcommittee on National Security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Finance)，有议员11人； 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United States Senate Foreign Relations Subcommittees on East Asia, The Pacific and International Cybersecurity Policy)，有议员12人。

(一)美国参议院国际贸易、海关和全球竞争力委员会

该委员会成员见表1，主席为Cornyn，他也是共和党党鞭、德克萨斯州议员。整个委员会包括7名共和党人及5名民主党人。

(1)Cornyn。Cornyn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8%。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2)Grassley。Grassley是来自爱荷华州的参议员，也是参议院法治委员会主席。他先后投票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阿曼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CAFTA；支持对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智利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扩大对安迪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授予越南正常贸易关系待遇；支持把普通商品移除《国家安全出口条例》；支持给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待遇；支持扩大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出口。他没有反对自由贸易的投票记录。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83%。

表1 美国国际贸易、海关和全球竞争力委员会成员名单

(3)Roberts。Roberts是来自堪萨斯州的参议员。他支持开放市场；支持促进美国-秘鲁的自由贸易；支持美国-阿曼的自由贸易协议；支持CAFTA；支持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支持美国—智利自由贸易；支持扩大与安第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支持与安第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协议；支持与越南的正常贸易关系；支持扩大与第三世界国家的贸易合作；支持与中国建立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支持从国家安全出口规定中移除普通货物；支持更新总统贸易权威“快速通道”。他没有反对自由贸易的投票记录。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83%。

(4)Isakson。Isakson来自乔治亚州，也是道德规范专责委员会的主席。他先后要求通过TPP谈判减少加拿大对进口美国肉类商品的限制，并支持TPP其余11个国家与美国在肉类商品上进行更多的自由贸易；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阿曼自由贸易协定；支持CAFTA；支持对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智利的自由贸易协定；反对退出WTO；支持推进安第斯国家共同体自由贸易协议；认为日本应给予美国牛肉厂商公平的地位，允许美国牛肉和牛肉产品对日本出口。他也主张对缅甸实行贸易限制以促进民主化。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3%。

(5)Thune。Thune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1%。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6)Heller。Heller是来内华达州的参议员。他先后支持与秘鲁的自由贸易；反对对因全球化丧失工作的工人进行补贴；认为糖的补助过高，应减少以稳定糖价格。但是他与其他议员共同发起阻断NAFTA高速公路和北美联盟，该决议敦促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区高速公路系统和北美，因为这些提议威胁到美国主权。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1%。

(7)Hatch。Hatch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1%。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8)Casey。Casey是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参议员。也是这个委员会中民主党的领袖，因为民主党是少数党，所以称之为“Ranking Member”。他并没有投票支持贸易自由化的记录。相反，他先后反对CAFTA，认为CAFTA之类的贸易协定使得美国工人在竞争中处于劣势；反对与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主张对汇率低估国家实施关税政策；认为应对自由贸易协定从破坏各类权利(劳工权利、人权、环境安全等)的视角进行重新审查。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31%。

(9)Stabenow。Stabenow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45%。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10)Nelson。Nelson是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参议员。他先后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阿曼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CAFTA；支持与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与智利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扩大对安迪斯国家共同体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授予越南正常贸易关系待遇；支持把普通商品移除《国家安全出口条例》。但是，他也发表过“将对中国的政策与其他国家的政策(如朝鲜)相联系是对中国政府施压的一个手段，可以促使中国政府重新估计汇率或者帮助美国解决朝核问题”的相关言论。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0%。

(11)McCaskill。McCaskill是来自密苏里州的参议员。他没有投票支持贸易自由化的记录。他先后支持那些防止工作岗位流失海外的自贸协定；反对与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扩大对巴拿马的禁运以促进民主。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23%。

(12)Wyden。Wyden是来自俄勒冈州的参议员。他是贸易促进权快速立法的主要支持者，认为应建立更合理的税收制度适应全球竞争，不应该对美国企业实行特殊保护，否则其他国家也会这么做；并先后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CAFTA。但是，他也反对对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协定和对阿曼自由贸易协定。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3%。

综合上述分析发现，该委员会中的共和党议员集体倾向于支持贸易自由化，并且有2位议员是完全支持。因此，在相关议题设置上，较民主党议员而言，更容易获得共和党议员的支持。而民主党议员普遍反对贸易自由化。少数党领袖Casey反对贸易自由化，而McCaskill更是接近完全反对贸易自由化。所以，将来如要与该委员会进行接触，讨论中美贸易相关问题，在争取共和党议员支持的同时，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民主党议员的游说中，尽量争取其对中美贸易领域相关议题的支持。

(二) 美国参议院国家安全、国际贸易与金融委员会

该委员会成员见表2，主席为Sasse，内布拉斯加州议员。整个委员会包括6名共和党人及5名民主党人，这11人中，有5人没有投票及言论发表记录。

(1)Corker。Corker是来自田纳西州的参议员。他认为对糖实行过高的补贴不利于稳定价格,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3%。

(2)Rounds。Rounds是来自南达科他州的参议员。他在所辖南达科他州履行了CAFTA协定的相关条款并支持延续联邦贸易调整援助项目，以帮助受贸易影响而失业的劳工重新找到工作。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63%。

(3)Crapo。Crapo是来自爱达荷州的参议员。也是参议院银行、房地产及城市事务委员会的主席。他先后支持对秘鲁的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阿曼自由贸易协定；支持对安第斯国家共同体拓展自由贸易；支持给予越南正常贸易关系地位；支持在《国家安全出口条例》中移除普通商品。支持与中国建立持久贸易关系；支持与第三世界国家贸易；坚持要求日本开放对美牛肉进口。但是，他也先后反对CAFTA；反对对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协定；反对对智利的自由贸易协定；限制加拿大小麦进口，认为这样能够促进贸易公平。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3%。

(4)Donnelly。Donnelly是来自印第安纳州的议员。他并没有支持贸易自由化的投票及发言记录。他先后反对CAFTA，支持公平的国际贸易；反对推进与秘鲁自由贸易；支持帮助因全球化失业的劳工；支持对低估其货币的国家实施关税；支持每2年回顾自由贸易协定是否有违反其条款的实践；支持对汇率操纵国实施关税。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30%。

(5)Warner。Warner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1%。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6)Brown。Brown是来自俄亥俄州的参议员中。他并没有支持自由贸易的投票或发言记录。相反，他认为两党的贸易协议背叛了中产阶级：10年前美国与中国在自动化行业的赤字是10亿美元，现在已经是100亿美元了。他也是议会中对外贸易最严厉的反对者。他认为贸易协议和条例使得中国和其他国家践踏了美国的商业和劳工，因为中国的劳工、安全和环境标准使得美国企业很难与之竞争，造成大量美国企业外逃。他对一系列贸易协议都投了反对票，比如南非、巴拿马、哥伦比亚、中美洲、墨西哥和加拿大，尤其是反对与中国的贸易。他希望自由贸易，但不是这种将工作机会流失到墨西哥和中国的自由贸易。他先后反对与秘鲁的自由贸易协议；反对CAFTA；反对美国和澳大利亚自贸协定实施条例，该条例要求保护国内纺织品和服装行业；反对对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反对对智利的自由贸易协议；支持退出WTO；反对贸易协议快速立法权；强化对缅甸的贸易限制以促进民主；主张对货币贬值的国家征收关税；支持对操纵货币的国家征收关税；反对给中国最惠国待遇。他认为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不仅会使得美国丧失在人权、劳工权益和宗教权利问题上最有效的砝码，而且会加大与中国的贸易逆差，损害美国经济，流失工作机会。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

表2 国家安全、国际贸易与金融委员会成员名单

综合上述分析发现，在有投票及言论发表记录的6位议员中，共和党的3位参议员均支持自由贸易。但是民主党人中只有1位支持自由贸易。另外2位Donnelly和Brown则是旗帜鲜明的反对自由贸易者。因此，在与该委员会交流沟通过程中，依然应该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民主党议员身上，尽最大可能争取他们对于中美贸易相关议题的支持。

(三)美国参议院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

该委员会成员见表3，主席为Cory，是科罗拉多州参议员。整个委员会包括6名共和党人及5名民主党人，这11人中，有2人没有投票及言论发表记录。

(1)Risch。Risch是来自爱达荷州的参议员，他也是参议院小型企业及企业创新常设委员会的主席。在2008年，他表明态度将会支持政府建立贸易促进机构以推进贸易协定谈判，并在问及是否会反对NAFTA再次谈判时候回答“否”。同时，他坚持美国在疯牛病事件后扩张在日本的市场份额，反对日本继续实行对美国牛肉的贸易限制。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5%。

(2)Rubio。Rubio是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参议员。他先后支持将工作机会转移回美国，反对对墨西哥的贸易战；认为向中国征收关税并不利于美国，因为价格提升将转嫁到消费者身上；主张应该采取税务改革，使美国经济更加强劲；认为跨太平洋、跨大西洋贸易是其外交政策的重要部分；认为应该创造迎接全球化现实的政策；支持降低关税以推进自由平等的贸易。但是，他在2014年发表言论认为与古巴贸易的决定不会为当地人民带来政治自由。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68%。

(3)Barrasso。Barrasso是来自怀俄明州的参议员。他投票支持与秘鲁自由贸易，并坚持美国在疯牛病事件后扩张在日本的市场份额，反对日本继续实行对美国牛肉的贸易限制。但是他也协助禁止阿根廷肉类进口以防疾病传播。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5%。

(4)Isakson。Isakson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3%。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5)Corker。Corker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73%。具体分析前文已有，在此不再赘述。

(6)Markey, Ranking Member。Markey是来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他反对退出WTO；要求对操纵货币的国家进行关税制裁；支持对币值低估的国家征收进口税。但是，他也先后投票反对与秘鲁的自由贸易；支持对因全球化丧失工作的工人进行补贴；反对CAFTA；反对美国-澳大利亚自由贸易协议；反对美国-新加坡自由贸易协议；反对与智利的自由贸易协议；反对贸易协议总统“快速通道”；反对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要求在满足人权标准的条件下进行贸易。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23%。

表3 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成员名单

(7)Merkley。Merkley是来自俄勒冈州的参议员。他表示原则上支持自由贸易。他也曾要求两年一次核查是否违反自由贸易协定。同时，他先后反对以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为模式的贸易协定，如美国-秘鲁自由贸易协议；要求废除或修正不公平的贸易协定，以保护俄勒冈州的工作岗位和工人；要求联邦政府停止补助造成工作机会流向海外的公司；要求加强购买美国货法；坚决反对赋予总统贸易“快速通道”的权利，反对就总统贸易权威问题重新提起快速立法。基于其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39%。

(8)Murphy。Murphy是来自康涅狄格州的参议员。他认为美国政府应购买美国产的货物； 通过“购买美国货”法案重铸美国制造业； 反对与秘鲁的自由贸易； 支持对因全球化而失业的工人进行补偿；对汇率低估国家实施关税政策；对汇率操纵国实施关税政策；要求所有贸易协定国都对美国商品开放市场。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26%。

(9)Kaine。Kaine是来自弗吉尼亚州的参议员。他认为对糖实行过高的补贴不利于稳定价格。其发言记录数量较少。基于上述事实，我们认为他支持自由贸易倾向为50%。

在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中，共和党和民主党议员对自由贸易的态度差别非常明显。在有记录的两党议员中，共和党的5位议员都偏向于支持自由贸易，只有1位态度比较模糊，剩下4位都是明显支持。而民主党这边，除去Kaine因为数据比较少，所以认为其态度中立，剩下的4位参议员都反对自由贸易，特别是Markey和Murphy都几乎达到了坚决反对的程度。可见，在与该委员会进行沟通交流过程中，要取得共和党议员的支持，也要通过沟通使得民主党议员尽量减少其对相关议题的反对意见。

四、结语

本文首次通过总结美国参议院两党核心议员、与中美贸易相关的委员会成员和其他委员会主席的投票历史，以各参议员在“自由贸易协定”相关谈判中的表决情况为基础，结合其在中美相关议题的表决情况，整理统计了参议员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表4是美国参议院各委员会主席对自由贸易态度评分汇总。从党派层面来看，共和党参议员对于自由贸易类议题的支持程度较高，且均显著高于50%。这意味着在提案及投票过程中，偏向于贸易自由化的议题将有较大概率得到这些议员的支持。相反，民主党方面则比较矛盾。在民主党党魁中，仅两人明显支持自由贸易：民主党助理领袖Murray和民主党党团副主席Warner。而其余民主党主要党魁均对自由贸易相关法案持中立或反对态度。特别是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主席Sanders，其支持自由贸易倾向指数低于20%，为所有研究对象中最为极端的反对自由贸易者，且对中美相关议题表现出负面的态度。因此，在实际投票过程中，虽然民主党党魁中有较支持自由贸易的议员，但总体来看还会呈现出反对自由贸易相关提案的倾向。

而在与中美贸易相关的3个委员会中，包括国际贸易、海关和全球竞争力委员会，国家安全、国际贸易与金融委员会，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共和党议员也呈现出普遍的支持倾向。例如，所有国际贸易、海关和全球竞争力委员会中的共和党议员支持自由贸易相关提案的倾向均超过60%，而民主党方面有3人低于50%，即持反对态度。其中1人甚至接近20%，即持坚决反对态度。国家安全、国际贸易与金融委员会和亚太地区外交及网络安全委员会也存在类似情况。在这2个委员会中80%以上的共和党议员支持自由贸易相关提案，而只有不到20%的民主党议员支持自由贸易相关提案。其中50%的民主党议员均持坚决反对态度。由此可知，在共和党议员仍然占据参议院多数席位的情况下，自由贸易相关提案有存在较大可能在参议院获得通过。

本文为当前中美贸易摩擦形势下美国国会，特别是参议院议员在自由贸易相关提案上的投票倾向进行了刻画，为中国在分析、研判未来贸易摩擦发展趋势并着手应对时提供了有力素材。

表4 美国参议院各委员会主席对自由贸易态度评分汇总

备注：NSDE(国发院评估)评分，即作者根据该议员的投票记录判断其支持自由贸易的倾向，共同打分之后取平均分。评分标准为0～100分，评分标准为0～19，表示完全反对贸易；20～39分，表示反对贸易；40～59分，对是否进行贸易持中立态度；60～79分，支持贸易；80～99分，表示完全支持贸易；有明显反对与中国贸易的事件，可按反对程度相应扣5～2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