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生总论》补养门方剂组方特点探析

韩 晗

（湖北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湖北武汉 430065）

《摄生总论》是清代王梅在明代张时彻旧作《摄生众妙方》的基础上增补一卷刊刻而成的一部方书，前者比后者除多出第一卷外，其分类、内容均与后者相同，故有学者认为《摄生总论》为“明张时彻撰，清王梅补刻”[1]。明代张时彻官拜南京兵部尚书，因其自幼多病，故每见愈病之方，辄录而藏之，乃成《摄生众妙方》。《摄生总论》与《摄生众妙方》二书补养门所录方剂并无明显出入。《摄生总论》补养门载方76首，所载方剂数量相对较多，且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本文对该书补养门方剂的组方规律及特点作出评析，以期更深入地理解补益养生方剂的组方思路。

1 补肾健脾，固本培元，重视滋阴养血

1.1 注重益肾健脾 肾者，水火之脏，为先天之本；脾者，土脏，乃后天之本。《黄帝内经》有“肾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的记载，张景岳云：“土为万物之源，气为养生之本……是以养生家必以脾胃为先。”脾肾两脏与衰老关系密切，大凡补养方药多须调此二脏，是以固本培元为养生延龄方剂所遵之大法。《摄生总论·补养门》方剂中，多数方剂都配伍以健脾益肾，如生精健脾二至丸、十补丸、白术膏、人参膏、茯苓膏等。其中所用归脾经的补益中药有黄芪、白术等；归肾经的补益中药有杜仲、巴戟天等；归脾肾二经的补益中药有人参、白茯苓、菟丝子、补骨脂、山药等。现代研究认为，脾虚肾虚与衰老关系密切，而健脾益肾的补养方剂可以从抗自由基、提高机体免疫力等方面延缓衰老[2-3]。

1.2 养血滋阴为要 《黄帝内经》载：“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又载有“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摄生总论》特别着重补益方剂中对滋阴养血药的应用，这一点在该书补养门中体现尤为明显，几乎每首补益方剂都配以滋阴中药。其中麦冬、天冬、枸杞子、生地黄、熟地黄、何首乌、龟板、当归等益阴、养血中药运用较多。辟如人参固本丸（天冬、麦冬、生地黄、熟地黄、人参）、乌须固本丸（何首乌、黄精、生地、熟地、天冬、麦冬、白茯苓、赤茯苓、片术、人参、五加皮、巨胜子、柏子仁、核桃仁、松子仁、西枸杞）、枸杞子丸（枸杞子、熟地、生地、天冬、麦冬、当归、白芍药、锁阳、黄柏）等方剂更是重用滋阴养血之品。中医认为，阴虚是瘀血痰生的重要病理基础，与机体衰老密切相关[4]。滋阴之法可以从提高免疫力、益智、抗氧化、调节血糖、提高应激能力等诸多方面起到延缓衰老的作用[5]。该书补养门中出现较多的滋阴中药如麦冬能通过抗自由基、增加血液循环起到抗衰老作用，且有抗肿瘤、耐缺氧抗疲劳的作用[6]。《本经》载之：“久服轻身，不老不饥。”熟地黄也具有抗衰老抗氧化、抗突变及抑肿瘤、增强记忆力、促进造血及抗疲劳等药理作用[7]。

2 补敛兼施，适当配伍收敛固涩之品

虚者正气虚损，易伴气、血、津、精耗散。《素问·至真要大论》载“散者收之”之法可为补养之剂所用。《摄生总论》补养门所载丹溪加味虎潜丸、滋阴大补丸、延寿方等多方均于诸多补益药中配伍“摄肾气而固真阴”之五味子；二八通玄丹（黄连、当归、白芍、生地、乌梅）则在益阴养血药间配以酸收之乌梅。十珍汤则是在大队健脾补气，滋阴养血药基础上辅以龙骨、牡蛎。加味补阴丸、神仙延寿丹等均于滋阴补气等药间助以酸涩之山茱萸以增固精强阴之力。再如金樱膏、水陆二仙膏则取金樱子之温涩之用以涩精气。研究证实五味子水提取液对衰老模型细胞具有明显的神经保护作用[8]。金樱子多糖可以通过提高机体抗氧化能力及直接清除自由基等来发挥其延缓衰老的作用[9]。《本经逢原》载山茱萸：“补肾气，兴阳道，坚阴茎，添精髓。”山茱萸多糖被证实具有免疫增强、抗衰老、抗氧化、增强学习记忆能力等作用[10]。

3 补中寓清，酌加泻火清热药味

火热为阳邪，阳胜则阴病，损伤津液；壮火食气，消耗元气。故养生家应注重清热泻火的重要性。热者寒之，温者清之。中医“治未病”思想，对于具体“清法”来说，可体现于实热或虚热体质的弱势人群上“清法”的运用[11]。补养门中载二八通玄丹，由黄连八两、当归身五钱、白芍药五钱、生地黄五钱、乌梅肉五钱组成，载其“厚肠胃、泻大肠火，益气补虚，久服能令人肌肤润、须鬓黑”。方中以大苦大寒之黄连重用为君，配以滋阴养血之品，清补兼用。另有鹿肝丸在滋阴之品中配以黄连、甘菊花等，以清热、泻火，寓清于补之中。庆世丹亦于滋阴壮阳之药中配以甘、苦、微寒之菊花和甘寒之地骨皮以助除热存阴之力。现代研究认为，菊花具有抗炎、抗菌、抗诱变和抗肿瘤作用[12]。《本经》载菊花：“久服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地骨皮也被认为具有抗自由基和免疫调节作用[13]。

4 心肾同调，配伍宁心安神之药

欲补肾者必先宁心。心肾相交，水火既济方能使机体阴阳调和而却病。《摄生总论》中载“夫心属火、肾属水，水火升降，五脏俱实，百病不生”，并载有坎离丸、加味坎离丸、封髓丹、神仙既济丹等“降心火、益肾水”之方剂。其善用远志、石菖蒲、茯神等宁心安神之品。庆世丹、神仙训老丸、长生保命丹等方剂亦可见宁心安神之诸药。该书载服长生保命丹可“百日能记万古言”。丁甘仁谓远志能“水火并补”，言石菖蒲为“心脾之良药”。现代研究认为远志皂苷具有抗衰老及增强免疫功能的作用[14]。远志-石菖蒲药对具有治疗失眠、增强记忆力、治疗抑郁和延缓衰老等作用[15]。有学者认为在防老抗衰延年中，应以心肾为纲，在调治上应以补肾养心化瘀为治则[16]。

5 亦散亦补，善用升发疏散之品

风为百病之长，且体质虚衰之人极易生内风。风药发散升阳，有助补药散精调气之功。是以补养方剂中配伍风药恰得其当。《删补名医方论》述：“羌、防辈为散，不知佐于参、耆中，即为补中升也，近世之医，一见羌、防辈即曰：发散不可轻用，亦不审佐于何药之中，皆因读书未明，不知造化别有妙理耳。”《摄生总论》补养门延龄聚宝丹中便配以防风、天麻、白蒺藜等药。补养门中另有保真膏由天冬、麦冬、远志、谷精草、熟地、生地、附子、小茴香、大茴香、羌活、木鳖子、独活等药组成，既可“存精通气”，又可疗“风湿、肚疼、痞块”。《千金方衍义》亦载有“补髓而用羌活之走督脉”。现代药理研究也已证明羌活、独活具有抗衰老、增强记忆能力的作用[17-18]。

6 灵活化裁，施治因人、因时而异

《摄生总论·补养门》亦体现出了制方因人而异，加减变通的特点。如十补丸中载：“年五十以下者用枳壳，以上者用香附子”，可见其因服用者年龄体质不同而灵活变通的思想。另有大造丸中载：“冬月用酒，夏月加五味子五钱。妇人加当归二两，去龟板。男子遗精、妇人带下，加牡蛎一两五钱。一云：男子亦加当归。”由上可见本书因服用者性别、病情巧妙加减化裁方剂的思路。另一方面体现了四时养生的思想，冬月用酒以“去寒就温”，夏月加五味子敛气滋阴。

7 讨论

《摄生总论》补养门方剂制方手段多元，组方特点鲜明。笔者认为，其于补养之品中适当配伍固涩收敛药、清热药、宁心安神药、风药等方法，对于临床补养方剂制方思路的拓宽及临床和动物实验研究的启迪大有益处。当今社会，随着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的变化，人们更加注重平时对身体的调养，对于补养作用方剂的研究也随着这一需求更加迫切。中华文化历史悠久，有许多像《摄生总论》这样的优秀中医古籍值得我们进一步发掘和研究，这些古籍所带给我们的启迪必将造福人类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