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份认同审视艾丽丝?门罗的文学创作

周立波

基金项目：本文为陕西省高等教育学会2017年高等教育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基于M-learning的英语阅读教学平台设计研究”（项目编号：XGH17203）的部分研究成果。

摘  要：加拿大籍女作家艾丽丝·门罗凭借着其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扎实的写作技巧获得了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虽然这位作家对于中国读者和评论界来说，十分陌生，但她在短篇小说创作中取得的成就早就为世人所了解，甚至成为“世界一百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她的短篇小说清新质朴、构思精巧，特别在女性心理的描述中有着鲜明的特点。本文以小说《乞女》为考察对象，通过分析艾丽丝·门罗具有自叙传色彩的创作，揭示出身份认同的困惑，以及艾丽丝·门罗创作的艺术内涵。

关键词：艾丽丝·门罗;身份认同;乞女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35--02

在201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评选中，加拿大籍女作家艾丽丝·门罗凭借着其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扎实的写作技巧终于斩获此项殊荣。这是艾丽丝·门罗继2009年获得布克国际奖之后，再一次获得具有世界性声誉的文学大奖。对中国读者和评论界来说，艾丽丝·门罗可谓十分陌生。她虽然在加拿大文学界享有较高声誉，曾多次斩获各种文学奖项。但是对于习惯了阅读长篇小说的中国读者而言，艾丽丝·门罗只写短篇小说的写作风格似乎并不能与奈保尔、略萨等人比肩。诺贝尔文学奖的评价标准多年来受到多方质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总能挖掘出具有独立性思考、原创性精神内涵的作家以及他们的作品。

一、自叙传色彩的创作

作为一名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知名作家，艾丽丝·门罗是以其在短篇小说创作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为世人所了解的。早在2005年《时代周刊》评选“世界一百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中，艾丽丝·门罗就被认定为当代著名的小说家之一。今日成就的取得是来自于多年的艰苦付出和甘于寂寞的坚守，回首艾丽丝·门罗走过的创作道路，我们可以上溯至她的少女时代。1968年出版的《快乐影子之舞》不仅让艾丽丝·门罗得到了广大读者和评论界的一致好评，还为她带来了生平的第一项荣誉——总督文学奖。

总体而言，艾丽丝·门罗創作的短篇小说总是能够让读者感受到清醒质朴的气息，其文不但构思精巧，语言也是经过了作者的千锤百炼。“突破了传统小说创作的窠臼，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门罗风格，赋予其四五十页的短篇小说以长篇小说的容量和深度，美国知名作家辛西娅·奥齐克称之为‘我们时代的契诃夫。”[1]p236

这位长期定居于加拿大的女性作家始终将关注的视角聚焦于美丽多姿的加拿大风景，她在自己的小说中所描写的场景基本是以加拿大安大略省西南小镇的为蓝图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嘈杂，以近乎原始的生活方式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由于门罗的作品始终将乡土生活作为最主要的情感基调和表现对象，使得很多读者在阅读其作品时很容易将其划入地域性特征鲜明的作家行列，这一点也得到了评论界的认可。与此同时，部分评论家也将艾丽丝·门罗的创作和威廉·福克纳做对比。同样是描写地域性人群的生活状态，同样是展现人性深处的矛盾面，门罗对于复杂人格的解析已然达到了可以与世界顶级作家相比肩的艺术水准。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国外学术界就已经开始了针对艾丽丝·门罗的研究，而国内学术界的研究则十分滞后，直至近些年才有部分学人开始关注这位作家。

国内学术界研究的滞后也是与艾丽丝·门罗写作的审美特征有一定联系的。在她早年的作品中，女性主人公的经历几乎就等同于作者本人的自叙传。这一点在她的代表作《乞女》中体现的十分明显，一个出身于社会底层的普通女子，从遥远、偏僻的小镇出发，凭借着自我内心深处对理想的认同和追求而不断努力，在其不断进取的过程中却发现所谓的坚强只是在迷茫中幻化为焦虑和失落。这部作品创作于1977年，主人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进入大学深造，在担任兼职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中遭遇了一场性骚扰事件，却意外地邂逅了富家子弟。或许是女主人公身上清醒质朴的气质吸引了帕特里克，在经历了一番艰难的选择之后，女主人公最终选择了放弃这场门第悬殊的爱情。

同时期的评论家们在讨论门罗的作品时经常会涉及一个问题，她的作品是否只钟情于加拿大的安大略省。正如雷恩加德·尼斯凯克所说：“加拿大地图倒是不必要，但是在门罗的作品中，她确实钟情于勾画加拿大某个地区的‘地图，这个地方就是安大略西南部，更确切地说，是安大略省伦敦市周围，毗邻休伦湖区。”[2]p191或许正是由于门罗的作品为读者提供了一份了解加拿大安大略省风土人情的精确地图，很多读者和评论家试图从风俗人情切入小说文本，进而厘清其创作的文学空间。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份门罗用女性的视野描绘的地图，她所讲述的都是女性主人公的人生经历。真正要理解艾丽丝·门罗和她的作品单纯从地域文化、民俗文化的角度展开分析时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从女性的心理入手，揭开笼罩在女性主人公身上的身份面纱，这必然是一幅女性心理构筑的心灵地图。

二、女性身份的认同

如何理解门罗作品中复杂的地域空间与其女性社会身份之间的联系，这是一个横亘在所有读者和评论家面前的问题。当我们用女性地理主义的视角出发去审视门罗的作品就会意识到，女性的社会身份是与特定的历史空间保持紧密联系的。“空间被当作是死寂的、固着的、非辩证的、不动的。相反地，时间是丰富、多产、生命、辩证的。”按照福柯的理论，时间与空间的二元对立就如同男性与女性的对立一样，但女性往往被定位为空间。这是因为时间往往具有确定性，而空间则总是处于某种不确定性的尴尬角色。因此，空间被设定为女性，或者是某种带有女性气质的现实存在。在门罗的小说中，女性主人公们往往要与现实命运进行激烈的抗争，而她们的目标又不仅仅局限于获得某种物质性的报酬，往往是为了回归到一种原始的、自然的状态中。这一切表现在具体的小说文本中就等同于女性主人公回归到令她们产生足够安全感的故乡，对女主人公而言，故乡是诗意的召唤。当她们回到那里之后，所获得不仅有肉体层面的彻底放松，也有心灵世界的绝对满足。对于一位女性作家而言，这是一种对于女性身份之谜的终极探索。我们可以在艾丽丝·门罗的小说《乞女》中找到对于以上理论的确证。

在他们离开汉拉提时，帕特里克对罗斯说：“你说得对，那儿就是个邋遢场所。能离开那儿你一定很乐意吧！”罗斯马上反应过来的是，他不应该说这种话。“当然，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帕特里克又说，“你的亲生父母肯定不是那样的。”罗斯也不喜欢他这样说，尽管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她明白，帕特里克是在试图给她找一个有教养的家庭背景……[3]p192

……多年以后，或许只要瞥一眼她早年的这个家，她就知道该如何逗乐晚宴上的来宾，让那些思想健全、头脑正常的人们对她肃然起敬。但此刻，她却充满着迷茫和无助。奇怪的是，她对家乡的忠贞却从此油然而生。既然她是肯定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每当回想起汉拉提镇，想起弗洛的商店、房屋和那些不起眼的肮脏的乡村景色，她的忠贞和捍卫之心便日益坚定。她会悄悄地把她这种情愫与帕特里克对他家乡的山光水色、豪宅美舍的感情作一番对比。相比之下，她为家乡产生的忠诚和自豪感比帕特里克坚定多了。但是，事实却是帕特里克并没有舍弃他家乡的任何东西。

在主人公罗斯的印象中，家乡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物。当她抛弃了自己的家乡远赴大城市时，在罗斯的灵魂中、血液里却残存着永远无法更改的基因，这一切都和女性身份密不可分。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说：“女人，不是生而为女人的，是被变成女人的。”男性和女性的社会角色是在历史的变迁中逐渐定位的，这一点表现在门罗笔下的小说中就是幻化为大城市和小镇的角色定位。在罗斯眼中离开汉拉提不仅是因为这里的环境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其落后的客观状态，而后一点又集中表现为这里对于性的压抑和禁锢。

三、现实生活的门罗与艺术世界的重叠

对于艾丽丝·门罗来说，自己的故鄉不但养育了自己的身躯，更为重要的是为她日后的创作提供了必不可少的灵感。在她的作品中我们总是能够感受到她早年间生活的影子，这些对于作者来说耳熟能详的地名不再是现实生活中有形的客观存在，也是作者倾注了大量心血的精神家园。

“自古以来，女人的身份总是被赋予了比男人更多的伦理色彩，诸如母亲、妻子、女儿以及情人等，尽管启蒙运动唤醒了人们对人性解放、自由、平等的追求，但实际上女人仍然只能得到家庭部分的伦理定位，以此确立作为她们存在的正当理由。”[4]p28出现在小说《乞女》中的女性角色或多或少的带有些许的性别模糊特征，这不是因为要证明自己的独立意识而刻意为之的结果，而是作者在向读者暗示着模糊了性别就如同模糊了地域一样，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女性的身份才不会继续隐藏在男性的身上，成为他们的附属。小说中的另一位主人公亨肖博士也是一位十分特殊的女性，她不仅终身未婚、穿着特殊，甚至会经常邀请相貌出众的女学生与自己同住，以至于引发对于她性取向问题的种种猜测。

我们可以将亨肖博士视为艾丽丝·门罗彰显女性主义的具体化身，甚至可以视其为具有现实意义的文学存在。在关于她的出身背景、成长经历和人生信条诸多猜测中，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在她的身上很难找到传统文化中界定的女性特征。她们用自己的一生与现实社会和伦理观念进行着激烈的对抗，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换的内心的宁静，却最终只是在凄凉的岁月中消磨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在小说《乞女》的结尾，我们看到了这样的描写：穿着男性雨衣的罗斯在深夜行走在机场，她的身影是如此的疲惫不堪。这不仅是作者对于主人公的直接描写，也是对于现实社会中诸多女性主义者的诠释。当她们试图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证明女性的价值和地位时，她们所付出的成本往往是极其高昂的。这是因为她们所面对的是传统文化体系，由此不难看出艾丽丝·门罗对于女性身份认同的理解也是充满着困惑的，她并没有彻底从女性主义的氛围中找寻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现实生活的作者本人身上，她在经历了一次婚姻失败的挫折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回顾于家庭。这不仅是对于传统的认可，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女性主义的现实出路的确有待商榷。随着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降临到艾丽丝·门罗的身上，笔者有理由相信国内学术界对于她的研究将掀起一股新的浪潮，这将有助于广大读者了解艾丽丝·门罗和她的小说，也将进一步开拓国内学术界的研究视野。

参考文献：

[1]张芳：《近三十年来国内外艾丽丝·门罗研究述评》[J].桂林航天工业学院学报.2013（2）：236.

[2]谭敏、陶涛：《女性身份焦虑与迷惘》[J].译林2012（6）：191.

[3]谭敏、陶涛：《女性身份焦虑与迷惘》[J].译林2012（6）：192.

[4]万威：《艾丽丝·门罗<石城愿望>叙事伦理研究》[J].作家杂志201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