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红楼梦》中的佛教善生思想——以平儿为例

杨 芳

（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四川绵阳 621000）

佛教禅宗思想贯穿于《红楼梦》中，历来学者讨论较多的是《坛经》与《红楼梦》的关系[1]，其中大多是在“哲理”的高度，探究《红楼梦》的思想艺术与佛教思想的吻合之处。然而，佛教经典并非只在于教导信众在思想上如何了悟“色空”，看破红尘，也有教导信众如何为人处事之作。《善生经》作为一部教导弟子在修行和做人处事中的责任和义务的佛教经典，其思想更是贯穿于《红楼梦》诸多人物的言行之中，其中，尤以平儿为最。本文结合《善生经》中的“交友待亲、事师、事夫、为主为仆”四方面，分析平儿的为人准则，处事之道，析出平儿俨然具有佛家“居士”之风。

一、交友待亲——四亲可亲

在《红楼梦》诸多女性角色中，平儿可以说是饱受诸家赞誉。《红楼梦广义》曰：平儿不矜才，不使气，不恃宠，不市恩，不辞劳怨，有古名臣事君之风。[2]P167《红楼梦论赞》曰：求全人于《红楼梦》，其维平儿乎！平儿者，有色有才，而又有德者也。[2]P167平儿是如何能在这“千红争艳”的大观园女性中享受如此高的赞誉的呢？这与她的为人处事之道是决计分不开的。

首先，交友方面。“友”即“交友”，自然是论友情，然在书中所写的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中，最主要的一种关系是“主仆”关系，其次是隐藏在这层关系之下的“残酷角逐”，纵观全书，真正称得上友情二字的也就“紫鹃与黛玉相待之情”。本文所写交友，并非意在论说平儿的交友之道，而是从平儿的品形看出，平儿绝对是值得人与之交往的。对于交友，《善生经》云：“佛告善生：有四亲可亲，多所饶益，为人救护。云何为四?一者止非，二者慈愍，三者利人，四者同事，是为四亲可亲，多所饶益，为人救护，当亲近之。”[3]P49

什么是“止非”呢？佛告诉善生：“见人为恶则能遮止，示人正直，慈心愍念，示人天路。”[3]P49何谓“慈愍”？佛说慈愍也包括：“见利代喜，见恶代忧，称誉人德，见人说恶便能抑制。”[3]P49“利益”也有四个方面：护彼不令放逸，护彼放逸失财，护彼使不恐怖，屏相教诫。[3]P49“同事”指“为彼不惜身命，为彼不惜财宝，为彼济其恐怖，为彼屏相教诫”。[3]P50“为彼屏相教诫”指在背后悄悄进行训诫，隐含有顾全他人颜面之义。佛认为，俱有以上品质的人才是值得亲近交往的，与这四种人相交才能多所饶益，为人救护。纵观平儿所作所为，几乎事事都符合以上佛所说的“交友观”，其最具代表性的事件“玫瑰露引来茯苓霜”事件。

这桩冤案，局势复杂，涉及了宝玉，探春，王夫人，赵姨娘诸人。按照大观园中普遍的生存观，自然舍弃最微不足道的人——五儿一家，弃车保帅方为上策。平儿是正直善良的，她身上“止非”“慈愍”的品质使她不愿看到无辜的五儿一家被冤，但她也不能因这事牵出赵姨娘，而使探春受辱，于是只有求宝玉把玫瑰露与茯苓霜的事一概承担过去。

事情原本到此应该告一段落了，但平儿并没有，她要给真正的犯人以教训：“不然，他们得了意，不说为别的倒象我没本事，问不出来；就是这里完事，他们以后越发偷的偷，不管的不管了。”[4]P332于是平儿叫来二人，对二人道：“不用慌，贼已有了。”玉钏儿先问：“贼在哪儿?”平儿道：“现在二奶奶屋里呢，问他什么应什么，我心里明白，知道不是他偷的，可怜他害怕，都承认了。这里宝二爷不过意，要替他认一半。我要说出来呢，但只是这做贼的，素日又是和我好的一个姐妹；窝主却是平常，里面又伤了一个好人的体面，因此为难。如今要问你们两个，还是怎么样，要从此以后，大家小心存体面，就求宝二爷应了，要不然我就回了二奶奶，别冤屈了好人。”[4]P332—P333彩云终是被逼得承认：是赵姨娘央求，她才拿了些给贾环。平儿为五儿平冤，还劝凤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从而保住了五儿一家的工作，这是因为平儿心存“慈心愍念”，并且能够“示人正直”；顾全探春颜面，而不揭穿赵姨娘，选择和宝玉串通，让宝玉顶罪，是因为平儿能“见人为恶则能遮止”；对于真正的犯人彩云，平儿也不是放纵她，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因为她能“示人天路、见恶代忧、屏相教诫”且“为彼屏相教诫”也。

其次，待亲方面。平儿身份特殊，但从不会借着身份瞧不起人，更别说欺压他人。比如对怀着来沾贾府光心态的刘姥姥（刘姥姥算作凤姐的远亲，平儿为贾琏妾室，与琏凤也算一家，故此处将其视作平儿亲族），平儿也能以礼相待。《善生经》云：善生，夫为人者，当以五事亲敬亲族。云何为五？一者给施，二者善言，三者利益，四者同利，五者不欺。善生，是为五事亲敬亲族。[3]P47刘姥姥一进贾府，平儿并没有因为刘姥姥的寒酸而瞧不起她，而是亲切问好，让座给她。刘姥姥再入贾府时，平儿还时时帮衬，在刘姥姥临行之际，还替她安排妥当：“你只管睡你的去。我替你收拾妥当了就放在这里，明儿一早打发小厮们雇辆车装上，不用你费一点心的。”[4]P219平儿并没有因身份而看不起刘姥姥，反而时刻体恤她，为她安排张罗，赠与她自己不曾穿的新衣物，虽然鸳鸯也同平儿一样，赠送衣物给刘姥姥，但是鸳鸯为逗贾母开心，与凤姐一道，将刘姥姥戏耍做“女篾片”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实则鸳鸯对刘姥姥的好不及平儿周到，更不及平儿真心。尤二姐是贾琏的妾室，论着身份，算得是平儿的“姐姐”。对待尤二姐，平儿也是在其危难之时，受到不堪待遇之时，拿出自己的体己给尤二姐单独弄吃食。即使是被凤姐知道训斥，平儿也能冒着被凤姐责骂驱逐的风险去探望，并安慰尤二姐。

可以说平儿具有佛所说的“四亲可亲”（四种可以亲近结交之人）的品质。尽管于书中，平儿可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挚友，但那是由她所处的时代环境，是由于身边的各种尔虞我诈所导致的。对待刘姥姥，尤二姐这样只是单单有着一丝可有可无的“亲戚”关系的人，平儿也能“从物质上帮助他们（给施）”，“说话安慰鼓励他们（善言）”，“帮助他们的困难（利益）”。从交友待亲看，平儿着实具备佛家“在家居士”之风。

二、事师——忠诚敬顺

平儿并无师可事，然平儿之师者，实为凤姐。平儿的身世十分凄惨，书中是借兴儿、宝玉、李纨等人之口点出的。四十四回，宝玉见平儿受屈，想着平儿无父无母，在琏凤二人见周旋求存：“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4]P232《善生经》中，佛对善生说：“善生，弟子敬奉师长，复有五事。云何为五？一者给侍所须；二者礼敬供养；三者尊重戴仰；四者师有教敕，敬顺无违；五者从师闻法，善持不忘。善生，夫为弟子，当以此五法敬事师长。”[3]P47

平儿命途不平，无父无母，跟于凤姐身边多年。凤姐人美、才高，可以说机智无双。她能成为贾府实际的掌权者就能充分证明其才干之高。平儿随侍凤姐多年，能够知凤姐所想，虑凤姐所未想，平儿的才干实是受教于凤姐。凤姐于平儿而言，既是主，也可谓师矣。平儿对凤姐，最大的特点是“忠心”，基于“忠心”，平儿几乎做了所有为仆为徒所能做的事情。

首先，“给侍所须”，按照通俗的理解，即“交学费”。诚然，平儿虽未向凤姐交学费，但是替凤姐圈钱、送钱却得行为却并不少见。如第十六回，正当凤姐与贾琏谈话时，旺儿将凤姐放债的利银送了过来。此事断不能让贾琏知晓，为了维护凤姐，平儿机警地说道：“姨太太打发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他回去了。”[4]P75凤姐爱财如命，贾琏又是个“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4]P75的主，若是让贾琏知道了凤姐有这么个来钱源流，凤姐也就得不了钱财了。第四十三回，凤姐生日之际，丫鬟们筹钱给凤姐庆生，贾母问平儿难道没另外给凤姐做生日，平儿笑道：“我那个私自另外有了，这是官中的，也该出一分。”[4]P225平儿对凤姐，不仅要付“官中”的一份，还准备了“私自”的一份。

其次，是“礼敬供养，尊重戴仰”“师有教敕，敬顺无违”。平儿对凤姐虽说不上是徒弟对师父一般的尊敬爱戴，但她对凤姐的维护却是从始至终的。第十一回中凤姐受到贾瑞的调戏，平儿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人伦的混账东西！起这样念头，叫他不得好死。”[4]P57此时的平儿全心替凤姐出气，为贾瑞的无耻行径而愤怒。第二十一回中，贾琏说：“我和女人略近些，她就疑惑。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以后我也不许他见人！”[4]P107虽是贾琏抱怨之语，但侧面也看得出凤姐与异性相处的不当处，况且连贾琏都知道，府里其他人又怎会不知呢，平儿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决计是与凤姐一条线的，势必是要维护凤姐的。于是平儿道：“他醋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原行的正，走的正；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4]P107不管凤姐是否真的行得正，走得正，平儿的维护之举自是十分明显的。

又如五十五回中探春暂时代理家政，因着出身以及女儿家的身份而受到仆妇的刁难，正想拿凤姐开刀以树立威信，然这心思并没有逃过平儿的玲珑心。她在迁就了探春的同时，并不忘维护凤姐。平儿道：姑娘知道，二奶奶本来事多，哪里照看得这些?保不住不忽略。俗语说：“旁观者清”，这几年姑娘冷眼看着，或有该添该减的去处二奶奶没行到，姑娘竟一添减，头一件于太太有益，第二件也不枉姑娘待我们奶奶的情义了。”[4]P296-297这话说得众人都服了，连盛气凌人的探春都被说得没气了，甚至有些“愧”了。平儿的这些作为，事事以凤姐为先，凤姐让做的事，平儿几乎件件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十分完美，真真是“师有教敕，敬顺无违”。

三、事夫——以五事恭敬于夫

事夫方面，平儿做到了“以五事恭敬于夫”。《善生经》云：……妻复以五事恭敬于夫。云何为五?一者先起，二者后坐，三者和言，四者敬顺，五者先意承旨。[3]P47这“五事”中，先起就是要比丈夫早起；后坐是指在丈夫入座后自己才坐下；和言，即说话要温和；敬顺，是指恭敬、顺从丈夫；先意承旨，即丈夫交办的事情要认真去做。

诚然，平儿并非贾琏之妻，也并非姨娘，用贾母说平儿是贾琏的“屋里人”，王熙凤说“他原是咱们的丫头”，丫鬟们称平儿为“姑娘”，有学者指出：曹公以“姑娘”谓平儿，袭人等，实是表达了其对平儿等人的尊崇与爱怜。[5]笔者深以为然。贾琏之于平儿，自然不会以妻之礼相待。而对平儿而言，她确乎身份卑微，不妻不妾，半主半仆，但无论平儿身份如何，贾琏却实实在在是平儿之夫，平儿待贾琏，也确乎是“以五事恭敬于夫”。

前三者不论，平儿身为贾琏与凤姐共同的丫鬟，自然会比贾琏这个既是夫又是主的人“先起”；至于“后坐”，平儿身份低微，并不能与贾琏、凤姐同坐，即使是凤姐趁没人，叫着平儿一处吃饭，平儿也只是“屈一膝于炕沿之上，半身犹立于炕下”[4]P299。“和言”，平儿在琏凤二人面前，正如凤姐对尤二姐所言：“他原是咱们的丫头”，既身为“丫头”，平儿对身为其夫其主的贾琏自然“说话温和”。

说到“敬顺”，“先意承旨”，平儿也是在凤姐能容忍的范围内，尽力地满足着，顺从着，掩护着贾琏。在处理“鲍二家媳妇”的事件中，平儿在凤姐未发现贾琏的无耻行径时是贾琏的遮羞者，在凤姐发现后，是琏凤二人共同的“出气者”。更有尤二姐之事。对于尤二姐这个贾琏在外私娶的妾室，可以威胁到王熙凤正妻地位之人，在尤二姐被凤姐各种手段被逼吞金自杀后，面对贾琏痛苦，无钱安葬尤二姐的情景，平儿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私拿了二百两银子给贾琏。平儿对凤姐，可以说是绝对意义上的“忠臣”，这样背着凤姐，拿凤姐的“命根子”去安葬凤姐视为仇敌的尤二姐，实在是称得上一“壮举”。我们可以说平儿此举可能是出于对尤二姐的愧疚与同情，毕竟，是因为她的告密，凤姐才发现了尤二姐。但我们细想，就算没有平儿的告密，尤二姐又能安然藏身到几时？况且，在尤二姐受到种种不堪待遇之时，伸与她援手，给予她安慰不是她们共同的丈夫贾琏，而是比尤二姐身份还低微的“丫头”平儿，所以平儿私拿银钱安葬尤二姐，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尤二姐的同情，以及二人交往这许久生出的“友情”；还有就是出于对“夫君”贾琏的宽容与理解。

诚然，平儿的这种行为跟《红楼梦》用双性化的方法塑造人物的创作手法是分不开，《红楼梦》中理想人物的塑造，不论男女都打破了传统的界限而焕发出新的光彩。落到实处就体现为凡是富有魅力的女性，在生活方式和价值取向上都具备了相当的男性气质而显现出几分刚性；同时，正面的男性形象也大都参杂了几分女性色彩而略显阴柔。[6]平儿对贾琏这个不把自己当“妻”的“夫”，尤能竭力以“事夫”之礼相待，足见其人性的善良与光辉之处。

四、为主为仆——能威能役

平儿的地位是卑微的，也是高贵的。她既是仆，也是主。她确实是琏凤二人以及大观园中所有“正经”主子的丫头仆人，但是她也是贾琏的“通房丫头”，身份上是如同“妾媵”一般的存在，地位上是高于贾府众丫鬟的，甚至比起袭人这种连“屋里人”都没混上的丫头地位也还高些。论起丫鬟们的地位，平儿可以说是除鸳鸯以外，贾府中最有权力的丫鬟了，与鸳鸯不同，鸳鸯因为是贾母离不开的人，所以看在贾母的份上，贾府上下都对鸳鸯恭敬有加，可以说鸳鸯之权是脸面上的，是虚的，但平儿手中的权却是“实权”。所以平儿的地位其实是“半主半仆”的。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中，平儿究竟是如何“为主为仆”的呢？《善生经》云：善生，主于僮使，以五事教授。一者随能使役，二者饮食随时，三者赐劳随时，四者病与医药，五者纵其休暇。[3]P47

为主者，平儿是如何为的呢？平儿待下严厉却不失宽厚。她能够设法替柳五儿洗刷冤屈，能够掩饰“虾须镯事件”，对待家中母亲生病而要讨假的小厮平儿也是尽力成全。兴儿说：“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气，他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小的们凡有了不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只求求他去就完了”。[4]P362平儿身份比一般人高，又为人和善，自然得到众丫鬟的信任和喜爱。丫鬟们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都找她来处理。五十九回，小丫头春燕的母亲跑入怡红院吵闹，麝月等人劝阻不了，不知如何处理，只有找平儿。春燕的母亲尚不知厉害，众人告诉她：“你当是那个平姑娘？是二奶奶屋里的平姑娘。她有情呢，说你两句；她一翻脸，嫂子你吃不了兜着走！”[4]P323平儿命令道:“先撵她出去，告诉林大娘，在角门子上打四十板子就是了。”[4]P323一席话吓得那老婆子求饶不断。可见但平儿的权力之大，在众仆心中的地位之高。平儿为主，绝不是王熙凤一般狠毒凶残，平儿懂得体恤仆人，懂得恩威并施，信奉“凡事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准则。

至于为仆，前文已多有涉及，确实做到了早起——比主子起得早；为事周密——替凤姐护利银，替贾琏遮掩，都可见其办事周密；不与不取——凤姐在吃穿用度上并未亏待平儿，平儿可以说凭本事赚钱，并未占公家什么便宜；任务以次——平儿不仅能一件件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有些主子并未交代的她也能妥帖完成，如给秦钟弟弟备礼；称扬主名——任何场合，平儿对凤姐几乎都是赞扬拥护之语，如在贾琏面前对凤姐的维护，在探春面前替凤姐的辩解，挨了打，还要在众人面前称并非凤姐的错等等。此处我们单看几位主子对平儿的作为，便可知平儿为仆，是何等的成功。

三十一回，史湘云来贾府，“巴巴的自己带了来”四个绛纹戒指，袭人、鸳鸯、金钏儿、平儿各一个。[7]在三九回，曹雪芹安排一个实实地“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举止稳妥之人的人[8]——宝钗，对这几人开口评价：“我们没事评论起人来，你们这几个都是百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来，妙在各人有各人的好处。”[4]P202四五回，凤姐泼醋，打了平儿，之后不仅有贾母维护，说平儿是个“好孩子”，还有宝玉出面宽慰，以及李纨等一众人替其打抱不平，事后凤姐更是于无人时向平儿道歉。

五、结语

以上种种，可以看出平儿无论交友待亲，还是事师、事夫，亦或为主为仆，都是极其成功的。诸家评平儿，有褒有贬，有说平儿与凤姐一丘之貉，助纣为虐；更有甚者认为平儿与袭人一道，是“奴性世界里的卫道士与陪葬人”[9]，然笔者认为平儿未曾有心为恶，她决计不是如凤姐一般的毒妇，也不是袭人一般的阴险诡谲之徒。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夹缝中求存而已。而且，尽管自己已处于累卵之境，她仍旧能发扬人性中的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尽其所能救助他人于危难。她的为人准则与佛教《善生经》中所弘扬的为人之道别无二致，可以说平儿是在“善生观”的引导下谨小慎微的活着，且其所作所为可以说颇具佛教“居士”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