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爱华
淌过《诗经》的河流,深情凝望,先辈们踏歌而来。斯人已逝,只留下经典篇章代代相传,荡气回肠。
让我们一起走进中国古代的爱情诗,再次动情吟诵,感受那些数不尽的爱与哀愁。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追寻她的方向……邓丽君缠绵婉转的歌声,牵动了多少痴男怨女的情思。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热恋者因对意中人热切追求,可望而不可即,备感惆怅与失望。诗歌空灵悠远,执着缠绵而又略带伤感,渲染出一种渺远迷茫的意境,给人一种“花非花,雾非雾”“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朦胧美感。美得遥远,美得飘忽,纤歌细细,彼岸花开,永不沾尘,永不破灭。沉静了狂躁的心,不争,不抢,不嗔,不怨,永葆青春苍翠,永留一湾诗意。
做天籁的欣赏者是幸福的,牧歌式的旋律,鞭挞的是我们世故的灵魂,伴我们一路找寻丧失的原始浪漫与激情。
时光流转,定格在了言情大师琼瑶女士导演的《还珠格格》中的幽幽谷:“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男女主人公的誓言如斯,着实让观众怦然心动。
搜索绵长而又深刻的回忆,我们被汉乐府中的“神曲”《上邪》吸引:诗中女子为表达她对情郎忠贞不渝的爱情,对天发誓,指地为证,诗歌充分发挥想象力,所举之事一件比一件离奇,一桩比一桩难以思议,这些原本不可能实现的自然现象都被女主人公当作“与君绝”的条件,其实是誓死不分离,一个情真志坚的忠贞女子形象清晰呈现。清张玉谷评说:首三,正说,意言已尽,后五,反而竭力申说,如此,然后敢绝,是终不可绝也。迭用五事,两就地维说,两就天时说,直说到天地混合,一气赶落,不见堆垛,局奇笔横,极富浪漫色彩。不由得想起《诗经·邶风》中的名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痴情女子,多情诗人,大唐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故事更离奇,情味更浓烈。美就美在人面桃花相映成趣,巧就巧在今日桃花依旧,人却不见,曲折表达无限惆怅之情,唏嘘之余却又抒写了一段杜丽娘、柳梦梅般起死回生的爱情,成就千古佳话。真真是只要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而作者崔护也因“人面桃花,物是人非”赢得了不朽诗名。是珍珠便不会遗落民间,寇世勋版《珍珠传奇》也因此插曲荡气回肠,经久不衰。
情到深处便作相见难,别亦难,无法相聚亦不忍离别。纠结缠绵,加之暮春时节,东风无力,百花凋谢,月光清冷,物我交融,更添无可奈何。正如“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可即便追求无望也要委托青鸟传信,山遥路远,亦是苦苦追寻,如蜡炬成灰泪,似春蚕吐丝,直至泪干丝尽。自始至终熔铸着痛苦失望、缠绵执着的感情。至于“美人迟暮”“自伤仕途”则又更进一步。想女儿国国王泪眼朦胧,看圣僧远去,整个融成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余音徐歇,一路上升到了唐中晚期,花间派温庭筠的情诗更加细腻动人,“小山重叠金明灭……”女子起床穿衣梳妆,娇羞慵懒,无情无绪,人面如花,只能顾影自怜。见衣裙上鹧鸪双双,情何以堪。虽未直写女子心情,却用反衬手法极力表现了女子的孤独惆怅。具体细致的生活场景,若隐若现的动作表情,细心玩味,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若配以《甄嬛传》中美人、音乐,情味更浓,恰好印证了张三影的那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愁肠百结怕也是比不了李易安的情真意切。《一剪梅》上片,眼眸肌肤所触,清凉渺远之景,形单影只,只有独上高楼遣怀。轻解、独上,细腻缠绵,精秀特绝,而“独上西楼”一个“西”字表明思夫情深,愁更极,一字传神。但此种思念跃进成了两地相思,“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此情无计可消除,更极言思之深切不可消除。而一上一下的运动有形更是化得出奇了,相思之情无法排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表现愁情运动迅速,从眉间藏到心头,更使人领略到女词人万千愁绪,萦绕心头,真实生动,形象可感。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古今能道尽别离幽情者,除易安而实罕有。
不管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还是悔教夫婿觅封侯,无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抑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即便是日思夜想此恨绵绵,生活也因有那个可等可盼,可叹可怨之人而不至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男女主人的相思、相恋、相知甚至相离,表现的是坚贞不渝,心心相印,海枯石烂。而上升到理想事业的高度就演绎成执着专一、矢志不渝、痴心不改。中国古典爱情诗中的爱恨情愁蕴含的美好情愫和优秀品质值得我们反复品味,代代相传。
这正如欧阳修所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两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