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女子学院特色通识教育课程的探索和实践——以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为例

刘振辉

通识教育源于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提出的自由教育的思想[1]1，其主要体现在古希腊的“七艺”共同课程中。①“七艺”共同课程，先有“三艺”，即文法、修辞学、辩证法，后有“四艺”，即算数、几何、天文、音乐。前“三艺”侧重于语言与思维科学，即人文学科，后“四艺”侧重于自然科学。参见王道俊、郭文安：《教育学》，人民教育出版社2016年版，第125页。在现代大学中，通识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所大学的办学理念。中华女子学院（以下简称女院）开设的通识教育课程反映了女子院校的教育理念，与女院的使命和愿景分不开。“致力于服务妇女全面发展”是女院的办学使命之一。②参见：《中华女子学院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自评报告》，2017年11月。女院自2004年对本科生实施通识教育以来，经过不断探索与实践，开设了一系列具有女院特色的通识教育课程，以引导学生从不同的领域和层面来思考和研究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问题，培养学生先进的性别观念和男女平等意识。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是女院通识教育课程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以社会性别视角研究与分析问题,突破专业本位的学术思维，从课程的建设、实施到课程的改革等方面都彰显了女院的特色。

一、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建设

（一）课程体系的构建

2016年，女院修订了培养方案。通识教育课程模块包括共同基础课程、博雅课程和自由选修课程三大部分。

在共同基础课程模块中，“女性学导论”和“礼仪与修养”是女性学系为全校学生开设的特色公共课程，也是女院各个专业的必修课，每门课程2学分，共4学分。

在博雅课程模块中，又分为五个子模块，即文史经典与哲学智慧、艺术鉴赏与审美体验、社会发展与公民责任、科技进步与科学素养，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③参见:《中华女子学院2016版人才培养方案》，2016年9月。其中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是特色模块课程，目前已经开设了22门具体课程，包括“媒介中的性别再现”“国际政坛杰出女性个案研究”“女性成长与教育”“性别、身体与健康”“性别文化的历史与未来”“性别与婚姻家庭”“女性气质、角色与‘友好型’性别关系”“女性与科学”“电影赏析与性别议题”“身体与心性：女性的经验”“茶道与女性生活”“性别与历史”“性别与电影”“女性与家庭生活伦理”“女性与魅力家居”“家庭教育与儿童成长”“女性健康”“家庭媒介素养与经典诵读”“性别主体与领导力提升”“文化、领导力与女性”“传统文化与女性发展”“中西方女性舞蹈中的身体美学”等。①参见：《2012—2018年中华女子学院博雅课程选课手册》。开设上述课程都是从女性的特点出发，目的是为了有效地传播先进性别文化，提高学生的性别平等意识，改变人们对性别的刻板印象等。2018年7月，女院首次推出了小学期国际课程“女性领导力”，该课程由古德基金全球战略开发主管、美国西北大学兼职教授凯特琳·莫瑞莉授课，学生通过该课程的学习，了解到了国外女性领导力的现状及发展，受益匪浅。

在自由选修课程模块中，还开设了10余门有关性别类的课程，旨在给学生们更多的选择空间，拓宽学生的知识视野。

（二）师资队伍概况

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师资主要来自女性学系、社会工作学院、文化传播学院和国际教育学院等。以女性学系为例，该系设有研究女性学专业的实践教学教研室、基础理论课教研室、专业方向课教研室和礼仪与修养教研室，还设有中国妇女发展研究中心。女性学系的教师主要承担女性学相关的基础性研究和本科生的教学工作，形成了专业的学术环境，为女性学学科建设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

截至2018年9月，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主讲教师共有19人，其中，7人具有正高职称，占教师总数的37%。年龄结构比较合理，以36—55岁年龄段的教师最多，共12人，占教师总数的63%。学历结构比较优化，具有博士研究生学历的教师共计14人，占总数的74%。在性别比例上，女教师占89%，符合该类课程的设置目的，同时有2名男教师也参与了该类课程的教学与研究工作。这支素质良好的师资队伍，为开设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提供了优越的条件。

（三）课程的考核

课程的考核是评价课程教学效果的重要手段。由于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有面授课程、公司提供的网络课程和女院自建的公开课三类，因此每类课程的终结性评价也有所不同。

第一，面授课程的考核方式主要有课程论文、田野调查和闭卷笔试等，其中课程论文是多数课程采取的考核方式。任课教师一般会出一个开放性的考核题目，要求学生通过所学课程的理论知识并结合实践调研进行作答。

第二，网络课程考试一般采用线下笔试的考试方式，命题工作由相关专业的教师完成，并由命题人进行阅卷。[2]这种考试方式借鉴了我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中“考教分离”的制度。2018年秋季，女院引入了2门有关性别类的网络教育课程，分别是“透过性别看世界”和“新媒体与社会性别”，其考核由四个部分组成：（1）课程观看时间；（2）作业完成情况；（3）参与课程讨论情况；（4）线上课程考试（期末考试）。

第三，近年来女院开发了一门公开课——“女性与发展”。自2015年秋季至2018年秋季的7个学期里，共开设了23个课程班，1846人选修了该门课程。笔者作为教务处工作人员，在设计该门课程的考核方式之时也采取了“考教分离”的原则。在学习过程中，学生需要去教室观看课程视频，课程班中有教师或者助教进行现场答疑等。在考核环节上，平时成绩占总成绩的30%，主要包括学生的考勤、与教师的互动等；期末需要参加笔试，笔试成绩占总成绩的70%；期末试卷的命题、阅卷工作由女性学系的专任教师来完成。

二、学生学习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效果

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教学模式是以学生为中心，即以学生的学习效果和发展为中心。教师的教学质量决定着学生对课堂教学的满意程度。为了更好地了解学生对该类课程的满意程度，使学生真正参与到教学改革过程中，学校开展了博雅课程学情调查。如果学生对某门课程满意度较低，校级督导组会组织专家多次听课，分析研究存在的问题，查找问题的根源所在，帮助任课老师进行改进，以提高教学质量。对存在严重课堂教学问题的，则停开该门课程。

（一）学生对课程的评价

自2013年秋季至2015年秋季，女院共开设了10门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共24门次。具体课程为：“国际政坛杰出女性个案研究”（3 轮）、“电影赏析与性别议题”（1 轮）、“媒介中的性别再现”（4轮）、“女性成长与教育”（2轮）、“女性气质、角色与‘友好型’性别关系”（2轮）、“女性与科学”（2轮）、“西方文明史”（1 轮）、“性别、身体与健康”（2轮）、“性别文化的历史与未来”（4轮）、“性别与婚姻家庭”（3轮）。

教务处工作人员每学期都对所有选课学生发放“中华女子学院博雅课程教学情况调查表”，问卷内容包括客观题和主观题两部分。客观题主要是针对指标内涵的满意程度进行判断，满意程度分为非常满意、比较满意、一般、不太满意和很不满意五个等级。主观题是：“通过本课程的学习你有什么收获，有什么建议？”问卷调查显示，学生评价“非常满意”所占百分比超过70%的课程有3门次；评价“非常满意”和“比较满意”所占百分比之和为100%的课程有4门次，其中1门课程于2017年11月被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专家高度评价；其余课程“非常满意”和“比较满意”所占百分比之和全部超过80%。从总体上看，学生对该类博雅课程的满意度比较高，大多数课程的非常满意度在60%左右，并且非常满意度的百分比呈现出逐年递增的趋势。

（二）学生创新创业能力的培养

目前，全国各个高校都在开展大学生创新创业教育。2017年11月，在“第十届全国大学生创新创业年会”中，女院有两篇本科生的学术论文在会上进行交流，分别是《壮族村落早婚原因及影响研究——以广西某壮族村落为例》和《农村留守女童家庭教育现状及原因探析——以贵州省A村和B村为例》。这两篇论文，一篇是研究少数民族妇女的婚姻问题，另一篇是研究农村留守女童问题，其共同之处在于关注我国女性的发展。笔者全程参与了该年会，发现在评审现场，很多学生和教师对这两篇论文非常感兴趣，他们与女院的学生代表进行了积极的交流。会议结束后，笔者与其中一篇论文的作者交谈，该学生表示：“论文的创作离不开在学校所学的专业知识和学校开设的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这些课程让我初步掌握了社会性别分析方法，学会了从社会性别视角分析问题。”

同样在2017年11月，女性学系的4名本科生通过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以下简称“国创计划”）的平台，创办了北京敬和齐家文化咨询有限公司。①2017年5月，女性学系姬茹怡等同学申请了“国创计划”项目：弘睦家政培训公司创业项目。通过“国创计划”的平台，同年11月，其创办了北京敬和齐家文化咨询有限公司。2018年5月，该项目通过学校的结题验收，并被评为优秀。该公司培训的课程主要有茶文化、国学、儿童礼仪以及安全教育等。学生们将在女院学到的知识，尤其是在博雅课程中学到的知识，再通过培训班传授给更多的学员，不仅使培训班学员从中受益，还使任教的学生自身教学相长，进一步深化了理论和实践认识。

女院开设的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有利于女大学生创新精神和创业意识的培养，从而为其创新创业提供了更好的基础。笔者认为，通识教育能为创新创业教育提供基础作用，若要提升女大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创业能力，还需要建设一批优质的通识教育课程。

三、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存在的问题

（一）网络课程的考核方式存在着一定弊端

由于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课程资源较少，女院通过购买某公司的网络课程来对该类课程进行补充。值得肯定的是，网络课程内容是优质的，但是目前的考核方式存在着一些弊端。自2017年秋季始，女院网络课程的考核方式由线下笔试改为线上网络考核（机考）。因此，2018年秋季引入的2门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网络课程的考试采取机考。在实践中，发现网络课程机考存在如下问题：

第一，考核内容僵化。线上考核的试题可以在百度等网页中找到题库和参考答案，这容易引起个别同学不再认真学习，觉得平时随便学一学，只要靠考前的突击刷题就能通过考试。这就无法激发学生学习的主动性以及学习的潜能，限制了学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导致学生学习课程的效果达不到预期目标。该现象在很多高校较为普遍，属于网络课程考核的软肋。

第二，考试题型单一。网络课程考试的题型只有选择题和判断题两种。这种单一的试题类型与我们所推行的通识教育的理念相违背。通识教育的基本职能之一是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和辨别价值的能力，而网络课程线上的考核方式、命题难度无法反映出大部分学生的学习质量，学生只需要死记硬背就能取得高分。这与2016年以前的网络课程考核方式（线下笔试）相比较，是一个明显的退步。

教育部副部长林蕙青在2018—2022年教育部高等学校教学指导委员会成立会议上指出：“目前高校还存在不少内容陈旧、轻松易过的‘水课’。对大学生合理‘增负’，关键是要提升大学生的学业挑战度。”①参见林蕙青：《建设高水平专家队伍为全面振兴本科教育提供有力支撑——在2018—2022年教育部高等学校教育指导委员会成立会议上的讲话》，2018年11月。以此来反思女院网络课程的现状，虽然其课程内容并不陈旧，但是考核却轻松易过，这样的情形显然无法提升大学生的学业挑战度。

（二）课程资源还不够丰富

女院2016年版培养方案中，对特色通识教育课程的修习明确规定：一是每名本科生（除女性学专业学生外）选修1门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的博雅课程；二是每名本科生要必修“女性学导论”和“礼仪与修养”课程。由于修习对象过多，所要开设的课程班过多，女院面临着师资短缺和课程资源不足的问题。虽然学校采取了引入网络课程对该类课程进行补充的措施，但是经过教务处对网络课程的遴选，只有极少数的课程能够被认定为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同时，还存在有的任课教师学术视野不够广阔、缺乏跨学科视角的问题。

四、对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改革建议

（一）优化课程的类型体系

优化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体系，首先要建立一定的课程群。所有的课程都是该类课程模块的子课程，既要明确子课程与课程模块之间的关系，又要明确每门课程的功能，每门课程的功能不能脱离课程模块的总体目标。同时，还要鼓励教师跨学科进行研究，并及时将科研成果转化为教学成果，让学生感受到学科知识的前沿性。

（二）合理开发课程资源

第一，制作在线课程。女院应以女性学系的优势学科为依托，将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制作成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即大规模开放式在线课程），面向社会开放，不仅解决女院自身课程资源紧张的问题，还构建起自主学习的共同体。要对该类课程进行广泛宣传，促进资源的共享。还可以录制一些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即小规模限制性在线课程）②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概念是由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在线教育中心主任阿曼多·福克斯提出的,是指面向少数达到准入条件的学生开设的在线课程；Private是指对学生设置限制性准入条件。，供专业的学生学习研究。SPOC更加强调学生完整、深入的学习体验和学习效果。鼓励专业教师通过对所学知识的整合，利用学科交叉化的优势进行研究和教学，从而成为女性学教育资源运用的重要推动力。

第二，编制新的课程。在课程计划拟定之前，应首先了解社会与学生的需求，将需求作为课程开发的直接依据。[3]308通过召开相关人员的工作会议，系统全面地了解和分析共性的问题，并围绕着这些问题来明确每门课程的课程目标。课程目标一旦确定下来，就形成了编制课程的基础，由此可以安排相应的教学内容和教学进度，调整相应的教学计划。[4]104在教学内容中，包含了若干个知识点。由于知识的整合和分层对创造新的知识具有一定的作用，因此，教师应该具有探索和创新的精神，同时具备充分的课程资源意识，合理有效地开发出新的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需要明确指出的是，该类课程的编制要与专业课程的编制有所差异，不能按照专业课的模式进行设计。

（三）深化网络课程考核方式的改革

女院开设博雅课程的目标之一，是培养知性高雅的女性人才。毋庸置疑，知性的女性人才应该具备批判性的思维，而批判性思维的培养是不能靠机械化的背诵知识来完成的。因此在考察学生的能力时，重点不在于学生记住了多少个知识点，而是学生是否具有思考和批判能力，相应的，其课程的考核方式应该多元化。但是目前网络课程的考试方式却与课程的培养目标相背离。笔者建议，网络课程的考核应采取线下笔试的方式。考试的形式是影响学生学习动力的重要因素之一，线下笔试更有利于学生保持学习积极性；同时，采用线下笔试，学生至少在答题的过程中会对自己所学的知识进行梳理和总结，有利于提升学生的学术研究能力。笔试成绩的权重可以加大到50%以上。该类网络课程的考核内容应更接地气，促使学生更多关注女性发展和性别平等现实问题，提升学生的创新精神、实践能力以及“个人可迁移技能”[5]91，即用不同方法处理不同领域中所面临的问题的能力。

五、结语

原国务委员、全国妇联原主席、中华女子学院名誉院长陈慕华曾明确要求：“女院培养的人才应当成为传播先进性别文化的‘种子’，成为促进男女平等和妇女发展的‘火种’。”①参见：《中华女子学院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自评报告》，2017年11月。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作为传播和引领先进性别文化的核心课程，其课程目标与陈慕华的要求是一脉相承的，对传承女院的历史使命、践行女院的办学理念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女性发展与性别平等类博雅课程的建设，要重视顶层设计，立足女性发展，以培养大学生的性别平等意识为主要目标，更好地推进我国女子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