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政党运用互联网优化党建的举措与启示

何 淼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以及网民数量的显著提升，互联网对政党、个人的影响愈发广泛和深远。网络党建作为一种新兴的党建模式，充分整合了网络与政党的优势，是政党适应时代发展的重要举措，是政党现代化的重要标志。西欧政党较早意识到互联网对于政党建设的重要性，积极利用互联网优化自身建设，扩大政党影响。

一、西欧政党开展网络党建的背景

网络党建是独立的、新兴的党建模式，是网络技术在党建层面的体现，是传统党建在网络领域的延伸，也是用网络技术构筑新的政党理念、组织结构的功能体现。西欧政党开展网络党建既是时代使然，又具有独特优势。

（一）网络自身优势为西欧政党建设提供新的契机

网络技术的发展和网民数量的剧增为网络党建奠定了基础。据国际电信联盟的报告显示，截止2017年底，全球互联网用户人数达到35亿，相当于全球人口的48%。全球网民发达国家占80%，发展中国家占40%。发达国家的网络覆盖率甚至达到了90%以上。[1]互联网不仅是技术，是媒体，更是政治，政党的发展实则也是科技进步的产物。西欧发达国家的互联网起步较早，技术和应用方面较为领先。西欧政党意识到互联网对政党活动的重要性，相继发展电子党务、优化网络党建，增进政党与民众的联系和沟通，扩大政党的社会影响，谋求或巩固自身的执政地位。此外，网络具有即时性、开放性、数字化、互动性、便捷性、平等性等特点，网络传输是涵盖文字、声音、图片和影像等多媒体信息的综合性、数字化传输，具有速度快、信息海量、受众多、范围广、无国界等优势。利用现代网络技术迅速、高效、新颖、生动的传播表达手段，便捷了政党信息的传播，方便了政党活动的开展，有助于传统党建在信息传播和沟通领域的创新、拓展和延伸。

（二）西欧政党的现代化变革有赖于网络党建的推进

网络时代的党员和选民构成发生变化，民众政治参与的需求和方式发生变化，传统的政党组织机制和行为方式，已经很难适应人们民主参与和沟通的需要。互联网思维有助于改善政党的自身建设、运行环境、执政方式。网络信息技术推动着政党组织结构从传统层级制向扁平化网络化转变。[2]西欧政党的组织层级减少、结构扁平，基层人员和普通公民可以跨过层层环节而直接把信息传递给决策上层，避免信息传递的失真，且有助于降低活动成本，提高组织效率，增进党内的直接沟通。特别是在政党选举中，网络为政党争取民众提供了便利条件。网络党建兼具工具价值和理性价值，有助于突破传统党建在学习、交流、宣传、管理、组织等方面的局限性，优化传统党建的管理模式、信息方式。互联网为政党掌握民意提供了良好渠道和平台，有助于促进决策的科学化和治理的现代化。

二、西欧政党开展网络党建的举措

（一）建立政党网站，发展电子党务

西欧政党注重建立本党网站，发布政党信息，发展电子党务。西欧政党通过网络的技术平台充分实现了社会动员、政治社会化、选举、党员征募与党际关系协调等目标。绝大多数的电子党务平台还设立了流行的网络工具和通讯网站的链接通道，网民可以轻松地与电子党务平台对接起来。当前，随着手机上网用户的剧增，西欧政党及时实现网络的功能合并，将电子党务平台的功能覆盖到手机用户，为手机用户提供同样的信息查询、预约服务、会员中心等服务。西欧政党意识到青年是政党的希望和动力源泉，格外重视争取青年的力量。为满足青年群体的需求，针对网络时代青年人的特点，创新沟通方式，优化电子党务的性能设计。青年网民可通过网络即时通讯，上传、了解、回复相关事件信息。德国社民党早在1995年便建立网页，使人们能够克服时空限制，随时随地了解政党领袖的言行、政党的活动安排及政策主张，近年来又开辟专门的青年网站，“将青年人感兴趣的体育、音乐和娱乐性的节目与信息同党的理念主张结合在一起，在网络上进行‘捆绑式宣传’”，[3]以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入党。

（二）开展政党活动，服务政党竞选

“互联网是当代民主选举运动的一个越来越重要的平台”。[4]借助互联网，人们可以随时就自己关心的政治、经济、社会问题与政治领袖进行广泛交流，也可以利用互联网在网上投票。奥地利社民党斥巨资发展电子党务，更新现有的网络操作技术，开发新的网络服务器和网页功能软件，以期创造出“最为活跃、涵盖最广的电子政党”，以增进与网民的交流，推动政党活动的公开透明。“一些西方政党开始按照互联网的偏好，选择那些善于和互联网打交道并有良好的媒体形象的人担任政党领袖。”[5]为提高政治决策的代表性和科学性，西欧政党开放决策程序，通过建立在线平台，让市民和党员参与政策讨论并提出建议。[6]

竞选功能是政党运用互联网功能的综合体现，也是政党的主要目标和热情所在。政党要想取得执政地位，必须与社会各界和民众建立广泛的联系。互联网为政党在选举中争取选民的支持、获得更多的选票提供了条件。政党运用互联网辅助竞选的方式主要有：建立专门竞选网站；宣传政党候选人形象；吸引选民的支持；筹集竞选资金；组织竞选力量。政党充分利用网络加强党内沟通，提高透明度，改变原来由上而下单向或由下而上逐层反映为主的传递方式，转向上下纵横双向反馈、选择、调节为主的传递方式，从而促进党内民主从内容到形式的扩展和改变。

互联网还扩大了被边缘化的公民参与政治的机会，他们通过寻找非传统的政治活动形式以吸引新选民进入政界。比如，意大利“五星运动”起家于网络，将互联网的动员功能发挥到了极致。意大利“五星运动”和联盟党擅于利用网络和社交媒体进行政治动员，影响并吸引了大批支持者。

（三）改善组织结构，优化政党治理

政党是科技发展的产物，现代政党的组织结构与相应社会环境的技术水平相适应。[7]网络时代政治参与的基本特征就是直接参与、平等参与、自主参与。网络党建突破了传统政党的层级结构，促使政党组织方式的变革。西欧政党善于运用互联网创新政党的组织工作方式，构筑扁平组织结构和网络信息平台，使得组织内部的联系更为紧密，实现了跨时间、跨地域的联系，从而拓宽组织沟通渠道，加强政党内部的沟通和交流，西欧政党不断创新党员的招募方式，借助网络简化入党程序，宣扬政党理念，吸收新党员加入。借助网络，认可并支持某个政党的民众就可以直接登录该党的主页网站，下载并填写入党登记表，再通过网络上传，方便快捷地办理入党手续，也可通过网络缴纳党费。

西欧政党利用网络创新党员管理方式。法国社会党建立了“法国社会党网络”，将全国各支部网络相联结，畅通政党总支部与地方之间的联系。英国工党利用新媒体技术加强对地方党组织的指导帮助；奥地利社民党“通过实施新媒体中长期建设规划，从资金、技术、人才全方位推进电子党务工程”。[8]德国社会民主党在网上成立“虚拟组织”，以网络技术为平台开展组织生活，打破了参加党内讨论的时空限制，借助区域网络进行党内信息交流与传递，运用互联网联络各地党的基层组织，进行组织宣传工作，形成“网上社会民主党”。目前，社民党总部与党的各州级机构之间已经实现了内部联网，党的领导成员在网上可以直接同党员见面，党员也可以通过电子邮件向政党的领导者传递信息。此外，西欧社民党善于借助网络，建立组织机构，通过互联网或电子邮件等方式，向居住在国外的本国公民或本党的“流动党员”提供信息、进行组织与管理。[9]

（四）加强政党互动，塑造政党形象

网络技术正以超常的速度渗透到政治生活，有助于打破时空界限，使得党内上层与下层、党内与党外的信息沟通更为迅速。网络已成为党的领导与基层党员，政党与选民进行宣传、交流和对话的政治平台。法国社会党主张建立涵盖全国的“法国社会党网站”，以缩小党中央与各省委的时空距离，并定期组织各级领导人与党员、党的支持者之间在网络上交流互动，利用网络宣传政党的思想和历史等，重塑现代政党形象。意大利左翼民主党主张“建立以电子技术为基础的通讯系统，以促进内部讨论，并迅速在组织网内传播党内生活、选举、会议和领导机构决议的信息。”同时，定期组织网上见面会，让党的各级领导人直接与党员、选民、同情者对话；在网络上全程转播党的代表大会，在政治上取得了良好效果。还有政党在网上设立各类论坛、电子报告板及聊天室，让网民根据个人志趣自发性地与记者、政客、社区领袖及其他网民交流意见。选民除了在留言板的讨论区交流意见外，还可参与网上电视直播，与一些学者和时事评论员就候选人的政纲展开讨论。由于电子邮件的针对性和可控性强，政党及其候选人也善于运用电子邮件进行互动沟通。

近年来，西欧政党以不同方式加大党向社会开放的力度，增进与普通民众的沟通，邀请党外人士参加各种形式的座谈会、研讨会和论坛，在互联网上建立党的“网络对话平台”，使党内外的互动讨论更加活跃。一些党明确要求党的各级议员和普通党员深入社会，同民众保持经常性联系，宣传党的政策方针，了解民情。在重大事务的处理上注重征求民众的意见，以使党的决策更能体现民意。如法国社会党提出构建党群沟通基层网络，强调“党要回归民众”。德国社民党提出以新的组织结构和计划纲领“扎根于社会”。葡萄牙社会党谋求建设一个强大、团结和年轻化的政党，不仅要求加强对党员的动员和教育，而且主张面向全社会开放，使党成为自由、多元、密切联系党员和社会各层次的“思想实验室”。信息化改变了社会党传统的组织和运作形式，人们不再把入党作为获得信息的主要渠道，可以通过网络等媒体更加自由、便捷的获取信息。德国社民党善于借助网络改善政党形象，通过成立专门的培训机构，重点培训中高级干部的“拥有适合新媒体社会的交流能力”，使得许多领导人成为新媒体专家，塑造政党领袖的亲民形象，打造新型现代化的政党。法国社会党要求党的干部必须具备胜任党纲的要求并能落实于行动的能力；把握社会倾向、及时分析变化，以便尽快采取政治行动的能力；运用媒介传播党的思想和价值观的能力；具备与广泛的不同群体进行对话的能力。

三、西欧政党开展网络党建的成效

经过不断的探索与实践，西欧政党网络党建成效显著，优化了传统党建的方式和功能，促进了政党宣传功能、交流功能、竞选功能、组织功能的发挥。

（一）促进政党信息的宣传和管理

宣传功能是网络党建的基本功能。政党通过互联网，阐述本党的政治纲领、宗旨、主张，解释本党的方针、决策，介绍本党的组织体系、参与方式，宣传本党的领袖、成果，扩大党的影响，巩固党的地位，提高党的形象，赢得民众拥戴。网络技术发展对政党建设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网络党建成为西方民主发展的动力机制。电子党务主要是将党的信息、数据以电子化的形式存储，优点显著，有助于促进信息的交流、互动，实现对政党信息的数字化、动态化管理；有助于突破时间、空间、层级的束缚，可以随时随地发布信息，确保信息传达的高效、广泛。西欧政党注重网络形象的设计和展示，赢得了选民的好感和支持。

（二）促进政党与民众的交流互动

网络党建有助于政党与民众的交流互动。政党的网上服务已不再停留在单向阶段，从以往单一的信息输送转化到重视与网民的双向交流，接受民众的意见、评议，回复民众的投诉、建议，实现双向互动，更好地吸引民众的注意力，消除误会隔阂，拉近与民众的距离，同时也便于及时调整、修正政党的行动、决策，改进政党工作。利益诉求与利益表达是现代民主的重要内容。网络党建在技术上有助于反映党员诉求。在欧洲，公众“诉求电子化”的程度是衡量网站绩效的重要指标，即网民可以就相关事务发表意见，或提出批评，尤其是对那些涉及自己利益的事务更是具有申诉的合法权利。[10]西欧政党通过网络互动增进民众的了解和认可；西欧政党注重网络维护和“主阵地”建设，为党内外交流、互动创造条件，调动党员和民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

（三）提升政党竞选的参与度和平等性

西欧政党在选举期间，充分发挥网络的作用，管理与竞选相关的事务，宣传和塑造良好的政党形象。政党和政党领袖通过积极的、正面的媒体报道提高本党的声誉、领袖的魅力、政党的影响力及其在选民中的地位。西欧政党利用网络媒体对本党领袖进行包装和推销，通过打造魅力型领袖来扩大本党在选民中的影响力。网络有助于拉近政党、政党领袖与选民的距离，通过网络进行电子投票，具有成本低、效率高、易于监督的优势。在网络环境中，民众的讨论更加平等、自由，选民的参与度和投票率得以提升。网络有助于监督、规范和追踪不良的投票行为，便于更快地统计和公布投票结果，提高竞选活动的效率。同时，网络降低了竞选成本，允许任何人筹集竞选资金、吸引追随者、进行自我组织，拓宽了接触选民的途径，也降低了候选人的资金门槛，增强了竞争的民主性。网络给在传统媒体中不被重视的小党以新的展示机会，小党派更倾向于使用互联网等新型媒介开展党的活动，且更便于从中受益。[11]非主流政党通过网络加强自身宣传，积极改进网站内容和设计，增强网站的活跃度和点击量，不断争夺网络空间，扩大政党影响，对大党形成冲击，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大党与小党的竞争关系。

（四）优化政党治理的效率与功能

网络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引发了人们思想观念、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生活方式的深刻变革，使得传统政党的阶级结构和利益结构发生新的变化和调整，促进了政党的适应性变革。网络化促进了西欧政党的党内民主，通过开设电子论坛，发展“电子民主”，西欧政党就党的重大主张、重大行动、重大决策听取党员和各方的意见与反应，极大地提高了政党活动的透明度和决策的民主化。同时，西欧政党对于互联网的运用在技术和方法上也经历了不断创新和优化的过程。起初，互联网只是政党的“电子档案”，网络党建只是将政党信息“搬运”到网页。之后，网络党建注重信息的加工和生产，不断创新活动方式、拓宽信息渠道、优化网络功能，以满足不同阶层、群体的实际需求，增进与民众的交流和互动。

四、西欧政党网络党建的启示

互联网渗入政治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网络党建经历了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21世纪，西欧政党网络党建发展态势蓬勃，但也存在“数字鸿沟”、网络监管不力等问题，应从文化、制度、技术等层面深入思考其现状与走向。

（一）推进“数字鸿沟”的解决

“数字鸿沟”在不同地区、群体的存在阻碍了政党网络党建的功能发挥。尽管西欧发达国家的互联网普及度较高，网民数量较多，但访问政党网站的大多是些富裕的、受过良好教育的、有一定计算机和网络知识的年轻公民。年纪大的选民更加喜爱传统的沟通模式，对于政党的网上努力关注较少。经济贫困的群体更游离于网络之外，对政党漠不关心。此外，上网时间的长短和网上查找和搜索信息的能力，也是决定政党的网上信息能否影响选民的重要因素。当前，网络党建在现实中仍存在着信息单向发布、网民被动接受的问题，网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和交流热情未能得到充分发挥，难以形成有效的网络舆论。因此，要扩大政党的网上影响，增加政党的网上收益，就必须普及计算机和互联网知识，降低上网的成本，鼓励更多的人上网。

（二）加强网络的维护和监管

西欧政党网络建设难免存在安全隐患和监管漏洞，一些不法分子可能通过病毒、黑客等形式攻击政党网站，破坏国家形象、窃取机密信息、入侵政党系统，故应加强对网络的维护和监管。比如，法国曾面临着严重的网络攻击威胁。仅在2016年网络安全部门便阻止了2.4万起外部攻击；2017年的法国大选也受到了大肆的网络攻击。为此，法国国家信息安全局采取措施，防止黑客入侵，对与大选计票相关的信息网络进行安全加固；国防部成立专门的“网络作战指挥部”，以应对日益增加的网络攻击威胁。[12]这些预防和补救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警示网络存在的隐患与风险，并强调预防和应对风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三）重视文化与技术的培育

网络党建不仅是技术问题，也是文化问题，且在根本层面是文化决定未来网络的发展方向，故应纠正技术崇拜倾向，重视理论研究的先行。网络党建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技术的提升、观念的变革，以及党建相关方面的发展与革新。政党作为科技的生产者、承载者、消费者，应积极培育与科技进步相适应的文化，人文以道德为核心，科技以人文为滋养，利用制度、法律、道德的制约，加强对网络的规范和管理，促进网络党建的功能发挥。

（四）不断创新优化党建形式

随着青年网民数量的增长以及网络手机用户的增多，政党应拓宽网络党建的渠道，积极运用手机客户端，设计相应的app软件，更加灵活、现代地进行党员的选举、管理、学习、教育、培训，确保党员的知情和参与。尽管网络党建有助于优化政党治理，却并不意味着取代传统的党建管理模式，而应实现传统党建与网络党建的有机结合。同时，政党应鼓励民众积极、主动地参与网络党建，而非静止的、被动的接收信息。只有形成广泛的参与和有效的互动，才能更好地接收、传递、交流信息，形成科学的公共意见和公共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