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及其当代价值

2018-02-06 20:31:21李志军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马克思人类政治

李志军

(国防大学 国家安全学院,北京 海淀 100091)

正如恩格斯所说,马克思首先是一位革命家,无产阶级以及全人类的解放是其毕生的事业[1]777。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的理论首先可以看作是一种关于人类解放的学说。阿伦特、伯尔基等西方学者提出,马克思主义与西方政治理论主流传统渊源深厚,只有将马克思放在整个西方传统政治思想的谱系中,其核心思想才能得到更恰切的理解。马克思主义作为人类思想史的重大成果,是在吸收了西方古今丰厚思想营养基础上孕育形成的。从这一问题背景重新审视马克思,将有助于我们深入发掘马克思在人类思想史上的重要地位及其当代价值。

一、重估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的时代价值

毋容置疑,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三个基本来源,这三个源头内在于马克思学说之中,为马克思主义提供了时代性的内容和语言。但是,如果把马克思主义首先理解为一种关于人类解放的学说,那么就不能就此停下脚步,而应当进一步从整个西方政治思想传统中探寻这一学说的深层根基。

(一)人类解放理论孕育于西方政治文明之中

人类应当如何共同生存?应当追求一种什么样的政治生活?一直是人类政治文明探索的基本问题。西方人对政治问题的讨论起源于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城邦时代,这一时期他们确立了以正义为核心的政治价值观。柏拉图在《理想国》对城邦政治提出了一整套设计,他把国家分为三个阶层:受过严格教育的统治阶层、保卫国家的武士阶层和作为社会基础的平民阶层,最高统治者是“哲学王”。柏拉图指出:“之所以要建立城邦,是因为我们每个人不能单靠自己达到自足,……我们每个人为了各种需要,招来各种各样的人,由于需要很多东西,我们邀集许多人在一起作为伙伴和助手,这个公共住宅区,我们叫它做城邦。”[2]58每个人在城邦之中承担一种最适合自己的职务,各个阶层各司其职、各得其所,这样的城邦才是正义的。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进一步提出,公正是正义的准绳,是维护共同体秩序的基础。古希腊哲学家提出把正义作为政治文明的基本原则,但这一正义仅仅局限于统治阶层的正义。

公元476年至14世纪,西方进入中世纪神学时代。其前半段被称为“黑暗时代”,在此期间,西欧的学问几乎消失,拉丁语只在僧侣阶层保持活力,欧洲大陆战乱不断。直到11世纪,才开始出现学术和艺术的复活。在整个中世纪,人们对政治问题的讨论都只能置于神学架构之下,神权至上、君权神授等观念处于主流地位,极力维护当时的社会等级秩序。真正给政治文明带来新曙光的是具有平等观念的基督教。基督教认为,在上帝面前所有人都是自由平等的,耶稣基督解救了世人,使信徒获得了基督教的自由。这种理念使人的自由不依赖于人的出生、财富、地位和受教育程度,为近代平等观念的产生提供了理论资源。

近代以来,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分别从外部和内部瓦解了宗教神学,恢复了西方文化的世俗性,唤起了资本主义精神。人们用理性的头脑重新思考社会政治生活中的基本问题,开始从抽象的人性出发去探讨政治。宗教、自然观、社会、国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无情的批判,一切都必须在理性的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作辩护或者放弃存在的权利。马基雅维利、斯宾诺莎、霍布斯、洛克、杰斐逊等思想家都公开提出争取平等的政治主张,尤其是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社会契约论》等著作中,更为深入地阐述了社会不平等产生的根源、人类平等的基础以及实现平等的条件等,其思想后来成为法国大革命的精神旗帜。法国革命把资产阶级政治理念鲜明归结为“自由、平等、博爱”,并以《人权宣言》和《拿破仑法典》等政治宣言和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成为人们普遍遵循的政治价值。

马克思恩格斯也视卢梭为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的典型代表,卢梭关于政治国家的权利和义务、自由平等以及人的解放等思想对马克思政治思想的形成产生了重大影响。马克思追随卢梭等启蒙思想家批判德国专制制度,要求实现政治解放,但很快发现卢梭等人所主张的社会契约在实践中只能表现为资产阶级的民主共和国,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只不过是资产阶级的自由平等。马克思所追求的不仅是人在政治上的解放,更重要的是人在市民社会中、日常生活中的解放,由此萌生出关于人类解放的新思想。正是在卢梭等人的基础上,马克思进一步揭示了异化劳动是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揭示了扬弃异化劳动、消灭私有制才能铲除社会不平等的根源,揭示了无产阶级的解放包含了普遍的人的解放,揭示了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真正平等,提出并回答了“人类解放何以可能,如何实现人的解放”这一重大时代课题。

(二)人类解放是马克思毕生的理论追求

马克思在中学时代就树立了为人类解放事业奋斗终身的理想,并用毕生精力践行了自己的诺言。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指出:“马克思首先是个革命家。他毕生的真正使命,就是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参加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所建立的国家设施的事业,参加现代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正是他第一次使现代无产阶级意识到自身的地位和需要,意识到自身解放的条件。”[1]777寻求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历史条件和现实路径,是马克思毕生的学术使命。从法哲学、哲学的专业化论证到整体性论证,再到政治经济学的专业化论证,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经历了一个不断完善不断深化的过程。

《莱茵报》时期所经历的书报检查和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等,促使马克思开始实现政治上的转变。这个时期他创作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提出了人类解放的现实缘由,即与人们在政治国家中的平等相伴的市民社会中的不平等,由此提出了人类解放的理论主题和实践追求。而《德法年鉴》时期的《论犹太人问题》和《〈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则是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公开确立的标志。在《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明确提出了宗教解放、政治解放与人类解放的基本范畴。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由宗教批判进入到世俗批判、由世俗批判上升到哲学批判、由哲学批判诉诸现实批判,第一次明确阐述了无产阶级担负着实现人类解放的历史使命。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第一次对人类解放进行哲学的和经济学的整体论证。《手稿》关注的焦点不是精神的异化,也不是人的类本质的异化,而是异化劳动,马克思通过人与物的关系看到了人与人的关系,看到了阶级的对立,看到了私有制是异化劳动的前提和结果,第一次全面揭示了人类解放的现实依据,提出了人的感觉解放、人的本质解放和人的世界解放等思想。在这里,马克思第一次对共产主义这一人的解放的社会形式进行理论论证,其哲学论证集中表现为把人本主义作为共产主义的哲学基础,经济学论证集中表现为通过对异化劳动的分析揭示整个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对抗性质,从阶级对立中揭示共产主义的必然性。《德意志意识形态》则彻底瓦解了以往解放理论的历史唯心主义根基,夯实了人类解放理论的历史唯物主义基石,成为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走向成熟的标志。这一著作阐释了现实的人在生产生活过程中形成的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论述了实现人类解放必然涉及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及其发展规律,实现了人类解放理论的历史性变革。

《共产党宣言》从社会形态的嬗变与人的解放进程的统一性入手,通过分析前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人的现实生活状态,预言了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的生活状态,“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294不仅以一种简洁明快的方式浓缩和凝练了之前马克思一直思考论证的主题,而且满怀激情、热情洋溢的宣布:“无产阶级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3]307之后,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从整体性论证,又深入到政治经济学论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马克思的光辉巨著《资本论》。《资本论》集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等学科之大成,从人类解放的必然性、人类解放的对象、人类解放的条件以及人类解放的历史进程等方面,将人类解放理论牢固奠基在严密科学论证的基础上。

(三)人类解放理论彰显马克思思想的时代价值

众所周知,马克思的文本与西方学院哲学传统有着重大的区别。阿尔都塞在《哲学的改造》一文中指出:“我们熟悉的所有哲学,从柏拉图到胡塞尔、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都是被当作‘哲学’来生产的,而且本身就运用理性的理论体系给自己的哲学存在提供证明,而后者又可以在文化史上被当作‘哲学’加以分离和确认。”[4]222然而,马克思的大多数文本,包括《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神圣家族》《哲学的贫困》《资本论》等都是一种综合文本,其中对经济学、哲学和政治思潮的批判交织在一起。

如何把握马克思学说的整体性质一直是学界关注的重大理论问题。卢卡奇曾提出:“对马克思主义来说,归根到底就没有独立的法学、政治经济学、历史科学等等,而只有一门惟一的、统一的——历史的和辩证的——关于社会(作为总体)发展的科学”[5]77如果说马克思一生并不致力于成为职业的哲学家,而是在诉求人类解放的“现实的运动”中成为革命家和科学家,那么我们就可以对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性质作出更恰切的判断。对马克思而言,哲学不是纯粹的形而上学思辨,不是庞大的哲学话语体系,而是人类解放的思想武器。阿伦特指出:“马克思若仅仅是一个颠倒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的‘唯物主义者’,他将像他同时代的唯物主义者一样,影响短暂且仅仅局限于学院中。”[6]419正因为马克思理论的实质是关于人类解放的学说,其思想的实际冲击力才完全超越了学术、科学的领域。如果说有一位思想家在20世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么没有人能够与马克思媲美。伊格尔顿指出:“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建立在笛卡尔思想之上的政府,用柏拉图思想武装起来的游击队,或者以黑格尔的理论为指导的工会组织。马克思彻底改变了我们对人类历史的理解,这是连马克思主义最激烈的批评者也无法否认的事实。”[7]2—3

20世纪90年代,随着苏东剧变,马克思主义似乎又像“幽灵”一样返回到无人区。在一些社会主义国家中,马克思和列宁的立像被推倒,欧美的报纸充斥着“共产主义已经死亡”的标题。出人意料的是,世纪之交马克思被英国广播电视台的听众推选为最伟大的哲学家,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在欧美国家中马克思的著述再次出现脱销。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提出21世纪马克思主义将得到全面复兴,他认为,苏联共产党的垮台使马克思主义从其长期处于扭曲的僵化的状态中拯救了出来,而不断深入的资本主义全球化,恰恰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预见的情形相契合。霍布斯鲍姆指出:“我们无法预见21世纪世界所面临的问题的解决方案,但是,倘若这些解决方案要获得成功的机会,它们就必须提出马克思所提出问题,即便它们不愿意接受马克思的各类信徒所给出的答案。”[8]13人类解放是一个尚未完成的理论规划,时代发展对马克思主义具有现实的理论需求,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

二、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的三重超越

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孕育于西方政治传统之中,但它绝不是对西方政治思想主流传统的阐释和注脚,而是对传统的超越。马克思彻底贯彻“普遍平等”原则,消解了希腊城邦的政治界限,实现了对传统政治模式的颠覆;把“人的解放”置于政治解放、社会解放的基础上,实现了对现代政治的超越;创制“自由人的联合体”,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根植于崭新的制度安排之中,为人类解放开创了光明前景。

(一)“普遍平等”:对希腊城邦政治模式的超越

希腊城邦被誉为西方传统政治中自由、平等的典范,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城邦与家庭的关系模式奠定了希腊政治的基础,在家庭(私人领域),存在着主人与奴隶、命令与服从关系,主要满足人作为动物的自然存在需要;在城邦(公共领域),人人平等,相互对话,主要满足公民作为人对政治生活的参与。这种模式表明,城邦公民在公共领域中的自由内在地包含着在私人领域中对奴隶的支配。亚里士多德指出:“世上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区分,这不仅是实属必需,实际上也是有益的;有些人在诞生时就注定是被统治者,另外一些人则注定将是统治者。”[9]13这里所谓“注定是被统治者”就是奴隶。城邦政治生活建立在支配的基础上,但是支配关系不是政治的内容。亚里士多德有句名言“人是政治的动物”,没有能力进入政治领域的奴隶在他看来不属于“人”的范畴。为了获得公民权利,人必须从生存活动中“解放”出来,这就是希腊城邦的政治观念。

与之截然不同,近代以来的政治概念实质是指支配或统治。尤其是近代自由主义者,把参与政治看作是保护私人利益和权利的手段。政治原本是公民之间的平等者关系,表现为相互同意、共同行动。统治则意味着发号施令与俯首听命,表现为暴力和强制。这一现代性现象正是城邦与家庭的关系模式被打破,私人领域入侵公共领域的结果。现代的特点是,经济活动(古希腊属于“家务”)成为公众普遍关心的问题。现代支配意义上的统治,实质就是私人领域中的主从原则扩大到了公共领域,现代国家不过是放大了的家庭,古希腊的“前政治关系”成为现代的政治关系。现代“解放”因此具有了两重含义,除古典意义上的“挣脱自然必然性枷锁”外,还包含“从暴政中解放出来”。就是说,“解放”既表现在经济方面,也表现在政治方面。为了获得自由,这两种解放都是必要的条件。

作为古典共和主义的领军人物,阿伦特对希腊政治经验保持尊崇,但她对其黑暗面也有充分的认识。在研究中阿伦特发现,马克思通过“推翻那些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消解了希腊城邦的政治界限,为全人类实现自由创造了条件。这一发现对于揭示人类解放理论的当代意义具有重要启示。把政治看作是统治或者支配,是现代政治思想家的普遍观点,德国学者卡尔·施米特在《政治的概念》一文中甚至把政治的本质理解为敌我界限、主权决断以及没有讨论的专政。阿伦特发现马克思的政治观恰恰属于“非支配类型”,她指出,马克思所展望的共产主义社会作为自由人的联合体,代替了一切存在统治与被统治关系的阶级社会,某种意义上不过是一个“摒弃了奴隶制的希腊城邦”。马克思提出“支配他人的人不能获得自由”,意味着他意在追求建立一种谁都没有支配权利、普遍平等的政治制度,而“近代以前的平等经常被理解为与政治地位或者别的地位相等的人有同等的权利,意味着对同等的人,应该给予相等的对待,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10]84。在西方政治思想传统中,自由与彻底的平等是相排斥的,自由的前提是对一部分人的统治,平等和自由只是针对与自己地位对等的人而言的,人们从未想过使所有人都获得平等和自由,马克思提出在未来社会中实现普遍平等显然具有颠覆传统的重大意义。

(二)“人的解放”:对资产阶级政治解放的超越

人的解放是马克思全部思想的归宿。只有达到“人自身的解放”,才能实现一切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3]16在这里最早提出了其人类解放理论的核心思想:“人类解放只有通过无产阶级的解放才能实现,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马克思基于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在矛盾和无产阶级历史地位的考察,揭示了只有当无产阶级进入到政治领域,全人类的自由平等才可能得以实现。正是由于认识到人类解放与无产阶级解放的高度一致,马克思消解了现代资产阶级政治思想对人的解放的虚假承诺,为实现人类解放找到一条现实路径,即从阶级解放(政治解放)到社会解放(经济解放)再到人自身的解放,这一逻辑层次表明人的解放只有在政治解放和社会解放基础上才可能展现,这标志着马克思实现了对现代政治的超越。

无产阶级获得自身的政治解放,是实现全人类解放的政治前提。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政治革命是“市民社会的革命”,是资产阶级自身的政治解放运动,相对于封建统治来说是历史的一大进步。但是,这一政治解放只是对资产阶级自身的解放,所解放的只是资产阶级私有制,对无产阶级来说只是将压迫者由封建统治阶级换作了资产阶级而已。因而,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不可能是普遍的、真正的人类解放。正如资产阶级所提出的人人兼享有“自由、民主、平等”等基本权利,但实际上只是资产阶级为自身通过政治解放取得统治地位提供的华丽外衣,最终实现的只有资产阶级特权。马克思提出,无产阶级不可能在资产阶级政治统治的范围内来实现自己的政治解放,而必须建立起自己的政治统治,“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10]293,无产阶级建立政治统治也只是第一步,其真正的历史使命在于向无阶级社会过渡,无产阶级解放自身和全人类最终要以消灭阶级和国家为前提。

社会解放是无产阶级获得经济解放的政治形式,是实现人的解放的重要环节。马克思十分强调生产力在社会发展中的核心地位,以及经济因素对整个社会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的实现必须“以生产力的巨大增长和高度发展为前提”,“如果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10]86马克思反复强调,“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共产主义以“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等作为基础性原则,表明人类彻底解放的根基在于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

解放的最终目的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本身,重塑人的本质和价值,实现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人的解放需要完成两个方面的改造。一是对公共领域的改造。这一改造的根本途径,就是实行以普选权为形式的民主制度,由此消除国家对人的权利的侵蚀、压抑和限制,使国家和社会成为维护人的创造性活动的联合组织,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只有当人认识到自己的‘固有力量’是社会力量,并把这种力量组织起来而不再把社会力量以政治力量的形式同自己分离的时候,……人的解放才能完成。”[11]46二是对人自身的改造。这一改造的根本途径,就是消除财富集中于少数人而大多数人一无所有的“两极分化”现象,使每个人都具有保障自己生存、发展和享乐的物质财富基础,从而联合起来进行创造性的活动。马克思要人们“从自己以前的发展中解脱出来,直接为人的解放工作,并转而反对人的自我异化的最高实际表现”[11]49。消除人对财富的异化或物的异化亦即人的自我异化之途径,就是使人获得彻底解放的人类解放。当这两方面的改造完成后,人的类存在和个体感性存在的矛盾才会最终消失。

(三)“自由人的联合体”:对一切传统政治制度的超越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离不开人类政治共同体的构建,否则必将停留于空想。马克思“自由人的联合体”政治构想的完整表述是:“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294由于劳动和财产占有的基本模式从根本上决定人的生存方式的性质,马克思关于“自由人联合体”的核心精神在于对私有制的扬弃,这一伟大构想搭起了从空想社会主义通向科学社会主义的现实桥梁。在这里马克思提出的并不是一套详细具体的操作规程,而只是一种新的制度原则,这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严谨的科学态度。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尚未正式提出“自由人的联合体”这一构想,而只是抽象地谈到了“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扬弃”。马克思指出,这种新制度的特征包括“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共同的活动和共同的享受,即直接通过同别人的实际交往表现出来和得到确证的那种活动和享受,在……符合其本性的地方都会出现。”[12]81—83这里的各种“矛盾的真正解决”以及“共同的活动”“共同的享受”等都是“自由人联合体”构想的基本要素。《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章中,马克思将这个“自由人联合体”的制度安排明确表述为:“联合起来的个人对全部生产力总和的占有”,即“生产工具和财产受所有的个人支配”。这里突出强调了新制度构想的两个特点:第一,这是一种自觉的制度安排,它克服以前一切时代发展条件的自发性,“使它们受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支配”;第二,这一制度安排具有“经济的性质”,“这就是为这种联合创造各种物质条件,把现存的条件变成联合的条件”。[3]122马克思相信,只有在这种自觉的经济制度安排下,每个人才能全面发展自己的能力并获得自由。

在成熟时期的主要著作中,马克思对“自由人的联合体”这一制度安排的描述集中在所有制和分配原则两个关键环节上。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提出了“将全部财产集中在联合起来的个人手里”等著名的10点措施。在《资本论》第一卷,马克思指出:在所有制方面,“设想有一个自由人联合体,他们用公共的生产资料进行生产,并且自觉地把他们的许多个人劳动力当作一个社会劳动力来使用。……这个联合体的总产品是社会的产品”;在分配制度方面,联合体总产品的一部分重新用作生产资料,其性质是社会的,另一部分作为生活消费资料在联合体成员之间进行分配,分配的原则是按劳分配,即每个劳动者分配份额由他的劳动时间来决定。[13]141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进一步讲,这种按劳分配的原则虽然本质上仍然属于一种“资产阶级法权”,但它作为“在经过长久阵痛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出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是不可避免的”。[1]305此时,马克思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作为“自由人联合体”的初级阶段,无论是经济方面还是道德方面,都无法避免地带有它脱胎出来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痕迹。尽管这样,马克思依然坚信他所构想的全新政治制度在其充分发展的高级阶段上终将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其前提是“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也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1]305—306。个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是人的解放的最终归属,但个人只有在共同体中通过“自由的联合”才能实现自己的全面发展。联合是通向个人自由的唯一道路。这种个人与共同体、目的与手段的辩证法,最深刻地显示着马克思新制度构想的本质精神。

三、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的当代启示

人类解放理论作为马克思全部理论的核心,以整个人类政治文明发展成果为依托,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上深刻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实现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根本目标,也是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的运用和发展,既决定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也影响到全人类的共同生存与发展,不能不成为当代马克思主义者关注与思考的焦点问题。

(一)思想解放是人类解放的逻辑起点,必须把继续解放思想作为新时代事业发展的先导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马克思指出:“正是由于头脑的解放,手脚的解放对人才具有重大意义,因为大家知道,手脚只是由于它们所服务的对象——头脑——才成为人的手脚。”[14]188新观念淘汰旧观念、新思想取代旧思想是一切解放事业的伟大开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正是在不断推进思想解放中创新发展的,没有解放思想,我们党就不可能在十年动乱结束不久作出把党和国家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开启我国发展的历史新时期;没有解放思想,我们党就不可能在实践中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有效化解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风险挑战,把改革开放不断推向前进,始终走在时代前列。解放思想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的总开关,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大法宝。第一轮思想大解放,解决了对领袖的个人崇拜问题,确立了实践标准的权威;第二轮思想大解放,突破了对社会主义本质的传统理解,确立了生产力标准的权威;第三轮思想大解放,突破对姓“公”姓“私”的所有制崇拜,确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鲜明导向。这几轮思想解放留下了丰富的历史经验,需要我们认真总结和学习。比如,真理标准大讨论,从一个基本哲学问题切入,采取自由民主的讨论方式,思想解放很彻底;南方谈话,边看边谈,边谈边看,有理有据,以理服人,立竿见影;提出社会主义本质论的过程,从否定到肯定,将速度、力度与人们可接受的程度完美结合起来,使思想解放像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一样自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确立,以正面渐进式的方式推进,积小胜为大胜,化不可能为现实,避免了人们思想大转折带来的混乱等,都显示了高超的政治智慧。

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仍然需要深入解放思想。当前,面对国内外形势的深刻复杂变化,习近平指出:“全党同志一定要登高望远、居安思危,勇于变革、勇于创新,永不僵化、永不停滞。”[15]2实践发展永无止境,解放思想也永无止境。要跟上时代前进步伐,就不能身体已进入新时代,而头脑还停留在过去。解放思想的过程就是让主观不断符合客观的过程,就是在更高起点上统一思想、凝聚力量的过程,就是进一步形成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巨大合力的过程。思想解放越是深入,就越会触及到过去有意绕开的深层问题、敏感问题和要害问题,遇到的思想阻力就会更多,承受的压力就会更大,我们必须坚持以追求真理的巨大理论勇气和政治勇气迎接各种压力阻力做到“勇往直前”,以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为目标、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方法论为武器、以习惯势力和主观偏见为对象做到“有的放矢”,在切入点的选择、时机的把握、力度与速度的协调上做到“有机统一”。以深入的思想解放引领突破事业发展的各种瓶颈,开创新局面,实现新飞跃。

(二)经济解放是人类解放的现实基础,必须把和谐共生现代化作为摆脱自然约束的条件

人的解放首先需要将人从自然的束缚和奴役中解放出来。但是,在资产阶级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主导下,一方面,两极分化加剧,贫富差距拉大;另一方面,资源环境遭受严重破坏,人类生存环境恶化。《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不仅对劳动异化进行了阐释,而且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也进行了科学阐述,揭示了自然异化的资本主义根源,指出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人道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的人道主义才能实现最终统一。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对资本家为获取剩余价值对工人进行压榨的现实和环境污染现状进行了猛烈抨击,在《反杜林论》和《自然辩证法》中进一步阐述了人与自然和解和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思想,并提出“只有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人与自然才能实现真正的和谐发展”。

贫富差距、资源环境等至今仍然是世界性难题。针对这些问题,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的《21世纪的资本论》、美国学者皮尔逊等的《赢者通吃的政治》、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的《不平等的代价》等著作表达出对当今西方政治体制失灵的种种忧虑,如今这些作品在西方不再被贴上“左派”标签加以搁置,而是被奉为探讨社会发展和人类命运的严谨之作。在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指出:“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既要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15]50这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理念,将生态文明观融入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等各个方面,既提出了一种崭新的现代化理念,也倡导了一种崭新的人类生存方式。当今中国用几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的发展历程,但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也突出出来。当前,住房、医疗、就业等这些人民群众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因而民生问题仍然是重中之重。保障和改善民生没有终点,只有连续不断的新起点。同时我们应该看到,进入新时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呈现出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特点,不仅对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对生态环境也提出了更高要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理念,聚焦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将经济社会发展的着力点聚焦到人民期盼和人民意愿上来,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经济解放理论与当今时代发展特征的结合,是对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和自然规律认识的深化。

(三)政治解放是人类解放的重要前提,必须把建设法治民主作为实现解放的现实任务

政治解放是资产阶级领导人民反对封建专制达到的一种政治自由状态,这对于人类社会的解放事业来说是一大进步,它让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成为自由国家,让人从特权和等级中解放出来成为独立个体,确立了人权、自由、平等不可撼动的地位。但是,政治解放只是作为人的解放的一个阶段,它并没有彻底消除特权,而是以资本的特权代替了封建的特权,它也只是让一部分人获得了解放,这只是自由主义理论止步的地方,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这仅仅是一个起点。马克思认为,只有在经历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之后,在资本主义创造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极度发达的基础上,人类解放才能被正式提上历史日程。然而,现实的、以追求人类解放为最终归宿的社会主义国家,却在没有经历完整意义上的资产阶级政治革命,在政治解放任务还未完成的情况下,去追求人类解放。这种理论与实践上的差距给各个社会主义国家带来严重问题。邓小平曾经沉痛地指出:“斯大林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毛泽东就说过,这样的事件在英、法、美这样的西方国家不可能发生。他虽然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由于没有在实际上解决领导制度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原因,仍然导致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这个教训是极其深刻的。”[16]333邓小平提出:“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须加强法制。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16]146

民主是全人类共同的价值理想,也是我们党矢志不渝追求的价值目标。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习近平指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是维护人民根本利益的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民主。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就是要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激发人民创造活力,用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15]35—36民主不仅是一种价值观,更是一种制度设计和政治实践。纵观人类政治文明发展历程,民主政治一般可以分为“无法治无民主”“有法治无民主”“无法治有民主”和“有法治有民主”等几种类型。很多后发现代化国家在探索民主的过程中,只经历了从“无法治无民主”到“无法治有民主”或“弱法治有民主”的转变,其结果是民主因缺乏强有力的法治保障而严重失序,导致竞争无序、政治腐败、族群冲突、社会动荡,甚至陷入战乱和分裂,这样的民主道路是我们必须避免的。历史证明,真正的民主政治必须建立在强有力的法治保障基础上。十九大报告指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明确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总目标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15]19,这是在十八届四中全会的基础上对法治在国家治理中决定性地位的进一步确立。这一重大思想、战略举措使当代中国有了通达有序民主的现实途径,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迈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重大步伐。十九大报告将“健全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作为独立部分,明确指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模式,政治制度不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和历史文化传统来抽象评判,不能定于一尊,不能生搬硬套外国政治制度模式”,并将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的实施步骤定位于“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保证人民依法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第一次鲜明提出“加强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保障”“成立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小组”,意味着我国以人民代表大会为平台的法治民主正在加快形成。

(四)社会解放是人类解放的关键环节,必须把共享发展作为实现社会和谐的重要保障

阶级既是一个历史范畴,也是一个经济和政治范畴。列宁指出:“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17]13这意味着阶级解放具有经济解放和政治解放的双重意蕴,因而是实现人类解放的关键环节。除经济、政治关系外,人的社会关系还包括思想文化等各领域的关系。在阶级社会中,统治阶级出于统治需要,对被统治阶级实施经济剥削、政治压迫、思想文化控制;被统治阶级要实现自身的解放,就必然在这些领域中进行全面的反抗和斗争。新中国成立,中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实现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为共享发展创造了根本条件。

改革开放之初,为了打破中国经济发展的桎梏,邓小平提出了“鼓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的政策,这一政策对于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推动经济迅速发展,起到了巨大作用。然而,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我国出现了严重的贫富差距问题,地区之间、城乡之间、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有所加大,部分社会财富向少数人集中,收入差距连续多年超过基尼系数标志的警戒“红线”。截止到2012年1月,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近年来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也不容乐观。社会财富分配不公,贫富两极严重分化,社会财富畸形集中,必将导致社会的不安定。如何继续把“蛋糕”不断做大,同时把不断做大的“蛋糕”分好,让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得到更加充分地体现,是对我们党执政的重大考验。

为什么人的问题,是检验一个政党、一个政权性质的试金石。带领人民创造美好生活,是我们党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让广大人民群众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和我们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根本宗旨的集中体现。尽管贫富差距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尽管在公平与效率之间仍然存在一些难以消弭的矛盾,但作为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党绝不允许出现“富者累巨万,而贫者食糟糠”的现象。习近平指出:“必须始终把人民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朝着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不断迈进。”[15]45共享发展的基本内涵是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共建共享、渐进共享,实质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直接针对社会公平正义问题,目的是逐步实现共同富裕。当前,共享发展的理念已经深入贯彻到体制机制的制度设计中,深入贯彻到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战略规划中。十九大报告指出,二○三五年“人民生活更为宽裕,中等收入群体比例明显提高,城乡区域发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显著缩小,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基本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到那时共享发展将基本实现。

(五)世界历史的形成是人类解放的前提条件,必须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中国担当

现代社会受制于资本扩张的必然逻辑,消灭了一切国家的封闭自守状态,消除了一切民族的狭隘性和片面性,产生了世界交往,开拓了世界市场,使每个人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使地域性的民族历史转变为全球性的人类世界历史。世界历史的形成,为人类创造更高水平的生产力提供了契机,使单个人脱离了民族和地域的局限,为人类解放提供了必要条件。一个多世纪以来,几个波次的全球化浪潮,使得世界各国的社会生产力、科学技术等发生巨大飞跃。与此同时,人类也面临生态失衡、环境污染、资源短缺、气候变化、网络攻击、人口爆炸、疾病流行、核扩散、国际恐怖主义、跨国犯罪等诸多问题,这些问题超越了民族和国家的界限,直接影响到人类的共同生存与发展。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不论人们身处何国、信仰何如、是否愿意,实际上都已经处在一个命运共同体之中。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自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退回到自我封闭的孤岛。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提出的重要理念和重大倡议。习近平提出:“我们呼吁,各国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15]58—59

人类命运共同体,立足点是“人类”,核心内容是“命运”,基本形式是“共同体”,主张要相互尊重、平等协商,坚决摒弃冷战思维和强权政治,走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国与国交往新路;要以对话解决争端、以协商化解分歧,统筹应对传统和非传统安全威胁,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要同舟共济,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要坚持环境友好,合作应对气候变化,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这一系列主张,包含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方面,着眼完善全球治理结构,增进全人类共同利益。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对马克思恩格斯“五种社会形态”构想的创造性发展。1848年《共产党宣言》发表,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实现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第一次飞跃。1917年十月革命胜利,科学社会主义从理论变为现实,实现了社会主义的第二次飞跃。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契合世界人民求和平、谋发展、促合作、要进步的共同诉求,消解的是霸权独占思维、零和对抗思维,追求的是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境界,这个境界正是人类解放所追求的目标。至关重要的是,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所包含的思想内涵和政策方案,已经被联合国和世界许多国家所接受,相继载入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决议,成为《联合国宪章》处理国际关系公认的原则。这一理念,不仅具有强大的理论生命力,而且具有重大的实践引领力,必将成为人类解放历史进程中的重大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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