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宁 徐建国
老龄化既是社会经济发展所面临的重大挑战,也是人类文明和科学进步的成果,老龄化与长寿化是一个可转化的统一体。强调长寿化社会较之老龄化社会给予国民更强的社会经济发展的获得感,而且有利于退休制度的全面改革,变学习、工作和退休三段式生活模式为多段式模式,开创“活力老人创收养活失能老人”积极老龄化局面,突破养老财政困境。
我国已到了实现全面小康的决胜期,但在解决全民健康和人口结构问题中依旧短板明显。除了慢病发病持续攀升,国民整体健康素质令人堪忧以外,我国又面临着人口结构恶化的新困境,特别是迎面而来的老龄化成为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现在和未来相当一个时期最大的挑战。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较,我国老龄化的特点是,来的快、数量达、高龄和疾病老人占比大、经济支撑基础差。由其是经济支撑方面,已成为政府、社会和家庭高度担忧的焦点。面对我国老龄化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着力增强全社会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思想观念,积极看待老龄社会,积极看待老年人和老年生活”,是一种既看到挑战,也看到机遇的科学老龄观,必将成为我们应对老龄化问题的重要指导思想。应对老龄化,必须要有变革的思维,将老龄化的资源优势置于其劣势之上,通过文化创新、制度创新指导我国应对老龄化战略发展,变劣势为优势,构建活力中国。
衰老(aging)是一个人体肌体机能逐步退化衰弱的自然过程。衰老也是各类慢病的激发点。但衰老不等同于疾病,也不等同于失能。进入老年阶段的人群在活力和生活自理的能力上具有很大的个体化差异,但总体来说,只要保持良好的的生活习惯和心态,相当一部分老人,包括高龄老人依旧有劳作的能力。对于知识型老人,创造财富的能力更是可以延续到其临终前。如果变革思维,改善社会氛围和环境老年人的能力再现和创造力是惊人的。有两个例子可以说明这一点。一个是1979年,哈弗大学的心理学家朗格教授做了一个非常经典的实验:她还原了一个1959年小镇,然后让两组老人入住,一组活在当时,即让他们按照当年的年龄行事;另一组活在当下,即不时怀念回顾当时的生活。结果,两组老人的体能、心智都得到大幅度提高,特别是“当时组”,一些“抬着、推着”进来的老人竟然能玩起橄榄球!由此,朗格教授指出,“衰老是一个被灌输的概念”,年轻化的心态可以使人年青化。对于老龄化的不同理解会导致不同的社会形态。尊老爱幼,赡养老人是中华民族美德,但也有其消极的一面,例如,在国内不给老年人让座被视为没有礼貌,甚至还要挨打。相反,主动让座,在日本等西方国家被视为对老人的歧视。被赡养的理念难以激发老人的创造力,并产生巨大负担。
第二个例子,来自于日本。日本上胜町县的老龄化高达70%,65岁以上占一般,8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占比20%以上,养老负担及其沉重。时任县长横石知二通过调研,发现当地盛产的五彩缤纷的树叶可以作为日式餐厅的装饰品,并组织当地老人,制定标准开展树叶饰品生产作坊,结果大获成功,不但迅速成为日本第一大餐厅树叶饰品的生产企业,每年可创收2亿6千万日元,彻底解决了养老财政问题,致使当地唯一一家养老院关门大吉,因为“全县的老人都忙于捡树叶,顾不上生病”。这一案例特别生动地说明老年人恰当的行为组织不但可以激发他们的劳动热情,创造足以养护自我的财富,而且还大幅提高他们的健康素质,进一步减少医疗负担。
2002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明确人口老龄化既是人类文明的成果,也带来挑战,强调“为了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而优化其健康、参与及保障机会的过程”;强调“积极”不仅仅指体力活动和劳动,还包括对社会、经济、文化等的持续参与并发挥作用;特别强调健康老年人仍然是家庭、社区及经济发展的宝贵资源。这些理论和概念恰是我国应对老龄化策略中最没有被重视或制度化的。要有效应对老龄化,积极老龄化是必由之路。
文明进步和社会经济发展导致人类的期望寿命不断延长。有数据显示,1880年以来,全球人均期望寿命平均每十年增长2岁。我国人均期望寿命增长更快快,从建国前的35岁到2017年的76岁,其中改革开放后就增长近10岁。上海、香港等地区的人均期望寿命已名居世界榜首。干细胞、免疫治疗,人工器官,外骨骼系统等新型诊疗技术将进一步提高人类的生存质量,延长寿命。其实,人类寿命延长的同时也带来人群的“年轻化”。与其他发达国家情形相类似,与父母比,我们这代或下一代的生物年龄明显要低5-10年。在我们周围已近高龄还活跃在健身,模特行业的男女老人比比皆是。
2016年,伦敦学院Gratton和Scott两位学者出了一本书-《百岁人生-长寿时代的生活和学习》,号称,2007年出生的孩子活过一百岁的概率是50%。宣示人类将快速进入百岁年代,也由此引发了养老负担问题。要顺应时代变化的需求,就必须不断变革思维,提出创新的理念和制度。在这本书中,作者提出了“要变目前学习、生活、退休的三段式人生模式为多段式模式”,及鼓励和开创“退休年龄”的后续创业、工作的环境和制度,激发老人的工作热情,通过不断地创造财富不但解决养老负担问题,而且改变社会形态,增生正能量。此书的观点在全球产生了重大反响,很值得我们借鉴。
纵观我国目前应对老龄化的观点和措施,无不充满悲观和焦虑。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老龄化的政策制定、产业推进和宣传中过度渲染失能失智的老年群体,忽略健康活力老人,特别是低龄老人的财富创造价值,过早地将很大一部分具有财富创造能力的人群推进退休大队中,又缺乏一系列有利于这一人群继续发挥智能、二次创业的制度和政策。并由于过分耽心养老支付的财政困难,而陷入制度设计的困境。
如上所述,只有以习主席应对老龄化“三个积极对待”科学老龄化理论为指导,大胆革新,开创颠覆性的社会体系,才有可能为应对老龄化提高可持续发展的战略。在此,我们提出摈弃“老龄化社会”的表述,变为“长寿化社会”。理由是老龄化(aging)是一种对老龄化的生理表述,具有不可逆转的自然衰退的含义,消极悲观特征突出。长寿化(Longevity)更是一个社会形态的名词,充满乐观向上的特征,也符合人类发展的大趋势,更利于制度的安排。中文长寿还寓意着福分的正向含义。一个村被称为长寿村,马上就会变为旅游热点,村中的泉涌需要保护,才能免遭过度汲取。但如果把它称为老龄村,绝对产生的都是悲壮的局面。
贯穿“长寿化社会”理念会给全社会注入正能量,曾强民众改革开放成果的获得感,也有助于他们自觉投入到健康促进运动中(大家都奔百岁,自然要在三四十岁,甚至更大年龄时保持健康状态);贯穿“长寿化社会”有利于制度安排,充分激发老年人社会财富的创造力,成为“银发产业”的真正活力泉源。目前试图通过延长退休年龄解决养老筹资困难的措施是非常被动而且也不可持续发展,同时还降低所在单位的活力。
贯穿“长寿化社会”最重要的就是要改变目前的退休和退休后工作和生活的模式,通过制度安排进一步发挥“退休人群”的财富创造能力,通过设计特别养老税模式开创“活力老人创收养活失能老人”的积极老龄化局面,突破养老财政困境。
(作者王小宁单位系解放军总医院老年医学研究所;作者徐建国单位系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