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中心的形成:创新资源的集聚与利用模式

2018-02-05 18:09福,赵
中国科技论坛 2018年4期
关键词:中心科技人才

李 福,赵 放

(1.深圳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0;2.西南交通大学中国高铁发展战略研究中心,四川 成都 610031)

1 从科技中心的转移现象到创新中心的形成规律

科技革命的发生与科技活动的地理分布密切相关,科技活动通常活跃在社会发达与文化繁荣的地区[1]。英国科学史家贝尔纳提出技术和科学活动中心的概念[2]。日本科学史家汤浅光朝对科学活动进行统计,认为在一定时期内的科学成果超过世界25%的国家或地区可称为“科学活动中心”[3]。科学活动中心普遍出现一些在世界范围内产生重大影响的突破性科学成果。每个科学活动中心持续的时间周期长短不一,短则六七十年,长则百年以上。

从近代历史来看,世界科技和经济中心曾发生过四次转移:意大利—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世界科技中心每次转移的动因、模式不尽相同,但也存在规律性的启示: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及其需求牵动是科技中心转移的根本动力,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带来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基础又成为科技发展的支撑条件;而且,科技能力的提升总是与体制改革相伴而行,其历史变迁总是机遇与挑战并存。

意大利成为近代世界第一个科技中心主要得益于文艺复兴带来的思想进步和变革,这为近代科学的诞生和发展提供了充足的精神养料和经济土壤。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出现、航海贸易的兴盛等生产实践活动的逐步扩大,对自然科学的发展提出了新的需求。实验方法的创立并发展成为科学最重要的实践基础,科学发展不再仅仅依赖于思辨,开始来源于生产和技术实践。此时,科学、技术与生产的相互作用可以表示为生产—技术—科学,技术对科学的影响远大于科学对技术的影响,科学发展依赖于生产和技术的需要。

随着英国率先发生了资产阶级革命和工业革命,进行了宗教改革,营造了良好的制度环境,促进了经济腾飞,世界科技中心逐渐转移至英国。此时,科学与技术的相互联系开始加强,工业资产阶级希望可以通过科学技术的发展为生产力的提高和技术的改良提供帮助,科学理论的技术效用和生产效用开始为人们所认识。

18世纪的法国处在一个承上启下的历史时期,职业科学家的出现以及带薪制的确定使得科学体制化得到了进一步巩固。但由于处在过渡时期,这一时期的科学发展还不够充分,对社会的影响还比较有限,而且这一阶段的科学活动就其本身而言主要还停留在理论研究层面,科学成果转化为现实的技术和生产力还有相当的距离。

在19世纪前叶,德国虽在经济上远比同期的英国和法国落后,但它非常注重将科技发展与工业应用、理论与实验相结合,成为发电机、内燃机、合成染料等重要发明成果的诞生地,完成了以电力的广泛应用为标志的第二次产业革命。生产力的发展促使政府和企业加大了对科技的投入,并发展出新的科技组织形式,更好地促进了德国科学技术与生产力的迅速发展,使其成为近代以来第四个科学活动中心,并形成以科学为起点的科学—技术—生产的转化过程。

19世纪末,美国从欧洲引进了大量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其后,政府开始通过科技政策介入科技活动,成功建立起“大科学”的科技体制,使科技活动真正成为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第一生产力。在南北战争的助推下,极大地刺激了科学、技术和生产的紧密结合。最具代表性的是爱迪生工业实验室的建立,将科学理论、专业技术和规模生产相结合。美国崛起后迅速实现了对英、法、德发达国家的赶超,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和新的世界科技中心。

以上历史考察表明,世界科技和经济中心转移往往以某个重要的经济、社会或科技变革(如战争、产业革命等)为先导,使人们的思想得到了空前的解放,并出现在大规模引进先进技术和智力资源的国家或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科技得到飞速发展。科技的进步驱动了经济增长,经济增长又为科技投入提供保障,而部分科技将被转化为第一生产力,成为国家或地区的垄断产业,获取巨额利润,从而推动科技经济文化的全面腾飞,最终实现了世界科技中心的转移,而科技中心的转移也往往带来了世界经济中心的转移。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硅谷、波士顿、慕尼黑和班加罗尔等一批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科技与新兴产业创新中心的异军突起,学者们对科技活动的空间异质性问题的关注开始逐步从国家层面下移到次国家的区域或城市层面[4]。以城市为基本单元的全球创新中心概念逐步成为政府和学术界关注的热点主题。当前,世界范围内正在孕育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众多发达的次国家区域和创新型城市加快推动产业科技创新,多个国际化城市竞相提出创建全球创新中心[5]。

由此可见,全球创新中心的形成与全球四次科技中心的转移现象尽管在空间层面已经从国家层次转移到城市层次,但是在创新资源聚集与科技成果转化的形成规律层面是一致的。二者都是一项复杂的资源聚集与利用的社会流动与创造现象,均是在一定时期、一定条件下,由先进的政治制度、自由的思想环境、雄厚的经济基础、丰富的创新资源、完善的政策体系等因素深层次作用的结果。

2 创新中心形成是创新资源聚集与利用的过程

全球科技创新中心的兴起、更替与转移,本质上是由科技革命、制度创新、经济长波等多种因素的历史性演变的结果[6]。《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三度普利策奖得主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L.Friedman)在其著名的《世界是平的》一书中阐述了全球化的发展历程,认为从21世纪开始,人类将进入全球化进程的最高阶段,世界的竞技场被一台无所不包的电脑夷平[7]。在这个崭新的时代中,人才、技术、信息、资金在全球范围内的流通变得更加迅速、畅通,整个世界也因而变得更加平坦。2008年的金融危机进一步强化了“世界是平的”。但是,在这场危机后,全球的经济和产业格局进行了深刻调整,世界创新型城市的建设与发展开始积极抢占科技经济制高点。

“后危机时代”背景下,以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代表的新生发展力量备受各个城市发展与治理的重视,科技创新资源以跨国公司为载体正加速在全球布局,科技创新活动更加广泛地渗透到生产领域和社会生活领域,创新资源加速在全球布局,世界开始进入以创新资源全球流动为特征的创新全球化时代[8]。

在创新全球化背景下,创新资源的流动不再以物质和产品为主要形式,而是建立在以知识、技术、资本、信息、商业模式的整合为特征。创新全球化使得研发成为独立的经济行为,知识和技术成为产品本身,知识和技术的传播衍生出大量的新兴产业。资本成为创新活动取得成功的关键要素,信息成为商业时代最有价值的无形资产,商业模式成为企业生存发展的核心竞争力。

在创新全球化时代,创新资源是各个创新型城市发展竞相争夺的首要目标,同时,资源本身具有“逐利”性,它往往会流向能够实现其价值最大化的城市或区域。当前,全球创新资源主要分布在哪些城市,不同地区的不同资源集聚程度如何,创新资源的流动具有哪些规律性,对于这些问题,长期跟踪考察世界创新动向和硅谷发展状况的年度性报告——《硅谷指数》一定程度上给出了答案。2007年的《硅谷指数》将信息技术人才、创意(以专利为代表)和风险投资作为衡量一个地区能否保持持续创新和领先于世界的三大核心要素,并认为虽然全球竞争的场地是“平的”,但各地区由于各自的区域专业化和比较优势形成各自的相对优劣势,依然可以在平坦的世界上创造出“尖峰”[9]。对此,硅谷清晰地认识到其自身面临的挑战,即“要认识自己的强项,知道其他地区基于其强项的‘尖峰’,然后为了相互利益将那些‘尖峰’连接起来。”在提出“世界是尖的”后,2010年《硅谷指数》又总结了硅谷成为创新栖息地的四个重要因素,分别为全球链接能力、吸引人才能力、持续的技术进步和创新以及(州和联邦)政府的作用。

全球创新中心主要是以科技成果转化及其产业化、商业化为核心的产业和经济发达的中心城市或集中区域。随着科技与经济的联系日益紧密,以满足人类生产生活需求为导向的科技创新日渐成为科技发展的主流方向。科学技术的发展不再是漫无边际的自然探索,而是牢牢抓住人类社会发展需求而进行有目的性的创新活动。同时,科技与经济的持续发展,也是世界创新型城市之间进行创新资源竞争的结果。这种转变激发了全社会的创新创业热情,促进了以产业发展和财富创造为导向的新经济变革。驱动新经济变革的要素也不再是以原材料、设备、土地等物质资源投入为主,而是依托人才为核心的知识、技术、信息、资本等创新资源的聚集与利用为支撑。由此可见,创新中心的形成是创新资源聚集、融合、涌现、整合、开发与利用的过程。

3 创新资源的集聚模式

创新资源是包括知识、技术、市场、人才、管理、资金等一切有利于城市创新发展的资源。集成全球创新资源要求创新中心城市首先找出自身资源与世界其他城市的不同和差距,通过一定的方式整合并吸收全球优势资源,并使之本地化成为城市自身资源的一部分,来实现城市持续的创新发展。集聚创新资源不是简单的资源集成和汇总,而是在创新资源中识别所需、瞄准前沿的基础上,把全球的创新资源进行有效整合和再次开发,从而用于自身城市发展的缺口,发挥外部资源优势,通过政府政策激励与市场吸引进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最终实现全球资源为本地化利用和自主创新的目的。

(1)资本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模式。以资本为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是要充分吸引和利用全球资本力量,促进国际资本流向本区域或城市,进而加大对本地的投资规模,带动本地的技术创新和社会经济发展。无论是基础设施建设还是科学研究和技术研发,都需要巨额资金的长期性支持。吸引大量国际资金资源的流入无疑有利于刺激和促进本地的创新发展。尤其是随着大科学和高新技术的迅速发展,研发投入强度不断上升,科研资本的需求日益增大,中小企业融资困难已经成为当前世界各国存在的普遍现象和问题。孵化器、天使基金、风投资本是帮助创新型企业成功跨越从技术研发到产品创新上市“死亡谷”阶段的关键力量。资本已经成为城市发展的重要创新资源。

例如,美国西部硅谷和以色列特拉维夫作为世界著名的科创中心,两地技术创新的崛起离不开风险投资资本的改革、兴盛和支持。硅谷年均风险投资额高达70亿美元左右,占美国的近四分之一,2013年硅谷获得的风投资本和天使投资分别占美国加州的77%和87%;以色列政府成立国家投资银行吸引和带动社会资本对本地技术创新进行投资,获得了大量国际资金支持,如2013年,来自国外的资金占以色列研发支出的45.6%[10]。以色列特拉维夫致力于吸引外资,为创业提供融资机遇,以色列80%的国际银行和风险投资都位于特拉维夫。国际风投资本的流入,为支持科技研发、产业引领和城市区域的创新发展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保障性作用。

(2)技术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模式。技术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是将世界先进技术通过“技术挪用”与“技术移植”和“技术外溢”与“外部技术内化”来满足本地化的技术需求,进而吸引与技术相关的人才、设备、管理等创新要素,其主要模式有直接技术引进、技术交易、共建技术合作基地等。这种技术创新资源的集聚主要历经“引进—吸收—创新—拓展”四个阶段,“引进”是由于本地自身技术成果缺乏或技术研发能力不足,要在世界范围获取先进技术;“吸收”是熟练地应用引进的技术,并将外部技术进行本地化适应性研发,成为自身的技术;“创新”是鼓励本地创新主体运用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储备,在吸收世界先进技术的基础上进行创造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和技术;“拓展”是为维持持续竞争优势,以各种形式开展广泛的资源集聚和创新集成的活动,为本地区的持续创新储备资源和力量。

例如,中国台湾地区的新竹成为世界著名的科创中心之一,便是得益于其技术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模式。1980年,由台湾地区政府主导创建成立新竹科学工业园,被认为是亚洲学习、践行硅谷模式最为成功、成长最快的高技术园区之一,被誉为是推动以高新技术为动力引擎的区域“增长极”。20世纪70年代中期,台湾地区政府提出以引进新技术、发展高级及精密工业为主,力求改变过去以劳动力为主的经济形态。20世纪80年代初,台湾发展技术密集型产业的科技基础、人才支撑、产业环境十分薄弱,新竹地区采取了由“外引主导”到“自主创新”的发展模式,积极引入美国硅谷地区的半导体技术。同时,将美国硅谷半导体技术进行技术转移方面,台湾工业技术研究院通过“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模式在其中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中期,新竹地区的自主创新能力越来越强,作为区域两大主导产业的集成电路产业、计算机及其周边产业,发展模式与主要动力都发生了实质性改变,开始开展自主设计与研发,从OEM的接单生产提升到OBM的品牌自创层次,实现了技术转移与开发,转向知识密集型产业。

(3)人才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模式。人才既是知识生产和技术创新的主体,又是知识和技术成果流动的载体。创新型人才是技术创新和社会经济发展的首要资源,由于其较高的流动性也成为区域或城市创建全球创新中心竞相争夺的核心资源。随着知识经济向更高级阶段的发展,科技研发人才和创意人才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更加显现。人才的流动与聚集实质上体现出知识、技术、创意、管理等智力资本的流动和投入。以人才为导向的创新资源集聚模式集中表现为:对教育的重视和投入强度、人才奖励激励计划、人才流动落地服务支持计划等。

例如,北京为破除人才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重点在人才集聚使用、梯队培养、探索人才自主流动机制和评价激励机制等方面提出了诸多战略举措。实施极具吸引力的海外人才集聚政策,深入推进“千人计划”“海聚工程”等领军人才计划;实施“全球顶尖科学家及其创新团队引进计划”,建立人才与项目对接机制,引进一批掌握国际领先核心技术、有助于提升技术和产业发展主导权的高端人才;实施“北京市科技新星计划”“科技北京百名领军人才培养工程”“北京学者计划”“高层次创新创业人才支持计划”“中关村高端领军人才聚集工程”“优秀企业家集聚培养工程”等人才计划,建立健全人才梯度培养机制。同时,探索创业创新型人才在企业与机关事业单位之间、国内外之间的流动政策。2016年3月,公安部出台了支持北京创新发展的20项出入境政策措施,设立中关村外国人永久居留服务大厅,设置永久居留“直通车”,以进一步吸引国际顶尖人才,大力扶持外籍青年人到中关村进行实习活动,支持外国留学生到中关村创新创业,为中关村创业团队外籍成员和中关村企业选聘的外籍技术人才,设立快速入境和长期居留便捷通道。北京正在为创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全球创新中心而努力打造世界一流人才发展平台和集聚高地。

4 创新资源的利用模式

创新中心的形成需要以创新资源的聚集作为基础,但是关键在于如何对创新资源进行充分开发和利用,进而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硅谷作为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的全球创新中心,成为全球最具活力和竞争力的创新创业栖息地,则与其跨越边界的集聚各种创新资源、实现开放式创新发展密不可分[11]。知识化趋势正在重构全球科技和经济版图,加速形成全球创新网络[12]。硅谷、纽约、伦敦、波士顿等全球创新中心城市都建立在深度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基础之上。在全球化深化发展格局中,全球化的核心连结纽带从全球生产网络转向全球创新网络[13]。全球创新版图变迁的一个重要趋势是区域正在取代国家成为创新的主体,“城市”作为区域的重要载体成为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节点和枢纽,在创新资源的集聚与利用过程中正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1)全球链接的创新资源利用模式。集聚力和链接力是建设全球创新中心的基础和重要支撑,也是形成良好创新生态系统生命活力的关键。在创新全球化发展趋势下,各个创新型城市需要进一步扩大开放、深化国际合作、积极融入全球创新网络、汇聚和利用全球创新资源。其中建立起全球创新资源的有效链接是发生聚集和集群效应的重要前提。与世界其他区域或城市之间的链接越紧密、范围越宽和层次越深,将更加有利于全球创新网络的构建。那么,该城市就越有可能处于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节点或成为重要的创新中。全球链接为区域或城市带来成熟的全球创新资源网络,将本地城市创新生态与全球创新网络的紧密链接,从而实现知识流和价值流在本地化与全球化之间的有效流动,形成开放创新资源网络。信息、知识、技术、资本、人才资源和其他创新资源在其中自由流动,形成共享,促进合作,为新技术、新商业模式的诞生提供最佳的土壤[14]。

例如,北京积极响应国家“一带一路”倡议,推动国际创新资源的紧密链接。成立中关村“一带一路”产业促进会,通过链接和整合全球的创新资源,提升北京在全球创新网络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双向互动,设立中关村硅谷创新中心,领军企业在海外设立研发中心或分支机构超过700家[15]。充分发挥政府、企业、社会机构三方协同优势,聚焦技术、人才、资本、市场等关键资源要素,重点搭建国际化创新创业孵化、国际化信息服务、国际化第三方专业服务和国际品牌宣传推广平台,深入实施企业技术创新全球协同、国际化人才汇聚、国际市场拓展、国际化发展环境优化等行动,着力促进区域与全球创新资源的链接,加快将北京打造成为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节点,链接全球创新网络的关键枢纽[16]。

(2)合作共赢的创新资源利用模式。合作共赢是创新领域分工与合作的结果。合作共赢是实现创新资源互通有无、创新优势互补、保持创新效率的重要条件。仅剥离研发与生产的分工是远远不够的,为保持长久发展动力,创新中心应该建立起基于全球创新网络的国际合作,保持与其他创新区域或城市的全球性联系和分工合作,这对其自身发展至关重要[17]。因为这种全球化的创新合作,能够为创新中心带来更高的创新绩效,从而实现协同创新,达到共赢目的。这种开放式、全球化的创新合作与协同模式,不仅让创新型城市参与到世界创新竞争与合作之中,而且有利于促进其创新比较优势的形成和保持创新活力,最终有利于提高其全球创新影响力。

例如,新加坡在国土面积有限、自然资源匮乏的条件下,连续多年保持经济的快速增长,尤其是科技产业的持续发展,合作共赢的创新资源利用模式在这过程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新加坡裕廊是亚洲最早成立的开发区之一,于1961年规划建设,充分开展国际合作是其主要发展模式,一开始就积极引进国际资本投资和跨国公司入驻,如20世纪60年代起陆续引进壳牌、美孚等石油公司,列明士顿等著名大造船厂商。迄今裕廊园区逐渐形成了一个由跨国公司主导、本地企业参与的完整的上下游网络集群。裕廊集团作为园区的开发建设者和招商引资服务者,其一站式高效服务和综合管理,既降低了交易成本、加快了交易速度、简化了信息流动程序,又实现了与国内外企业的充分合作,形成很好的规模经济。近些年来,新加坡裕廊集团积极走出国门在国外合作建立班加罗尔科技园、苏州工业园、上海金山工业园、大连长兴岛临港工业区等诸多国际园区,通过共建园区弥补自身创新空间载体的不足,实现国际创新资源的合作开发利用,成为离岸科技创新的典范[18]。

(3)筑建栖息地的创新资源利用模式。筑建栖息地是在全球创新资源呈现出强流动性特征的背景下,集聚、留住和利用人才资源的有效途径。美国硅谷正是凭借其完善的城市创新生态体系实现了政企产学研等创新主体之间的高效合作,进而吸引和汇聚了大量世界顶尖创新人才来此工作和生活,成为创新创业者的最佳栖息地[19]。创新生态的构建是保持创新中心持续创新活力的重要方式。以城市为基本单元的创新中心自身就是一个综合创新生态体系。创新生态是强调系统结构和功能动态关联的自组织演化的创新系统,主要关涉创新主体与经济环境的相互作用,进一步与社会环境融合,形成“科技+文化”“科技+金融”“科技+物流”“科技+旅游”“科技+教育”“科技+生活”如此等等的“科技+X”现象,实质上就是在整个经济社会文化领域中发挥全面的引领和渗透作用。

例如,从2012年开始,深圳正式提出构建完善的综合创新生态体系,致力于创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创新中心。目前,深圳逐渐形成了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创新生态体系。创新型企业、创业型科研机构和移民文化中的创新精神,是深圳综合创新生态取得良好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深圳创新生态系统的一个重要特征是R&D投入较高,其中企业的R&D投入占据了90%以上的比重[20]。同时,以华大基因、光启高等理工研究院和中科院先进技术研究院为代表,面向市场创业导向的新型科研机构异军突起。深圳在科技基础“先天不足”的情况下,经过城市综合创新生态的长期培育和维护,逐渐完成了从“科技沙漠”到“创新绿洲”的转变。

5 全球创新中心的形成以及对中国建设创新中心的政策建议

当前,全球创新中心的形成不再像世界科技中心转移那样一个时期主要聚集于一个国家为主,而是在世界范围内同时呈现出多个城市之间的竞争与合作格局。全球创新中心的形成可划分为以新加坡、中国台湾新竹、德国德累斯顿等为代表的政府扶持型,以印度班加罗尔等为代表的市场导向型,以及以美国硅谷等为代表的自我成长型三种类型[21]。各类创新资源聚集需要以科技企业、大学和科研机构以及风险资本等作为载体,它们是创新中心形成的重要组织。全球链接能力、专利产出、科技成果转化、技术外溢等是创新能力的重要体现,这些指标构成当前全球创新中心排名的重要依据。

硅谷是当今排名第一的全球创新中心,是风投资本集中和人才最多元化的地区之一。它依托附近斯坦福、伯克利和加州理工等世界知名大学,培育了众多知名科技公司,产生了一大批有世界影响的重大科技成果,革新了人类生产生活方式,公认为全球科技、产业与经济创新的第一尖峰。

中国北京、上海、深圳等多个城市也正在努力建设全球创新中心。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创新是新时代引领社会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创新中心在城市治理与区域创新发展中具有支撑作用、带动作用和示范作用[22]。以此,从创新资源的聚集与利用的角度出发,提出中国建设全球创新中心的政策建议。

(1)增强创新资源的集聚能力。创新资源的全球性集聚是创建全球创新中心的重要基础。创新全球化背景下,创新资源的全球性流动特征更加显著。中国创新型城市应该加强对人才、资本、技术等创新资源的引进力度,制定更加合理优化的政策,增强本区域的吸引力。努力实现全球创新资源的流入、落地和聚集,从而弥补自身创新资源的短板,实现创新资源优势互补,增强本区域的创新资源投入强度,形成集聚和集群效应。

(2)增强全球性创新链接能力。创新资源的全球性链接是创建全球创新中心的重要能力。全球创新网络日渐成熟,各个创新中心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更加频繁,相互依赖的程度更加深入。中国创新型城市应该积极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下融入全球经济建设与创新发展的网络之中。通过实实在在的知识生产、成果转化、价值创造与共享,增强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创新影响力和辐射能力,将自身打造为全球创新网络中的重要节点和枢纽中心。

(3)增强全球本土化聚变效应。创新资源的全球本土化开发与利用是创建全球创新中心的关键力量。全球创新资源的汇聚如何才能产生聚变效应,还存在着对创新资源的有效开发、利用与转化环节。中国创新型城市应该鼓励具有创业性质、立足市场、产业导向,同时进行科技研发、产品开发、产业发展“三发联动”的新型科研机构的大力发展。通过对创新资源开展多方位的立体开发和利用,进而增强本区域的科技研发能力、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能力,将自身打造为能够实现科技与经济相结合的创新中心。

(4)完善城市综合性创新生态。创新生态的综合性完善是创建全球创新中心的重要保障。知识、技术、信息、资本、管理等各种创新资源的流动最终以人才为载体,因而,打造宜居、宜创的综合性城市创新生态体系是吸引和留住世界创新型人才、集聚全球创新资源、创建全球创新中心的有力后盾。中国创新型城市除了在加大对科技创新直接投入之外,还应该努力完善和建设城市基础设施、社会治理、教育医疗、文化内涵、城市环境等多方面内容。通过提升城市的综合竞争力来塑造国际声誉和形象,进而赢得自身在全球创新网络中的中心地位。

参考文献:

[1]杜德斌,段德忠.全球科技创新中心的空间分布、发展类型及演化趋势[J].上海城市规划,2015(1):76-81.

[2]贝尔纳.历史上的科学[M].伍况甫,等译.北京:科学出版社,1959:726-728.

[3]MINTOMO Yuasa.Center of scientific activity:its shift from the 16th to the 20th century[J].Japanese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science,1962(1):57-75.

[4]杜德斌,何舜辉.全球科技创新中心的内涵、功能与组织结构[J].中国科技论坛,2016(2):10-15.

[5]韩子睿,魏晶,张雯,等.产业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战略路径研究[J].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6):125-128.

[6]熊鸿儒.全球科技创新中心的形成与发展[J].学习与探索,2015(9):112-116.

[7]托马斯·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一部二十一世纪简史[M].何帆,等译.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

[8]杨斌.后危机时代提升我国自主创新能力的多元化协同战略研究[J].企业经济,2012(10):39-42.

[9]Joint Venture Silicon Valley Network.Index of Silicon Valley 2007[R].2007:5.

[10]陈搏.全球科技创新中心评价指标体系初探[J].科研管理,2016(专刊):289-295.

[11]胡曙虹,黄丽,杜德斌.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建构的实践——基于三螺旋和创新生态系统视角的分析:以硅谷为例[J].上海经济研究,2016(3):21-28.

[12]袁红英,石晓艳.区域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理论与实践探索[J].区域经济研究,2017(1):134-140.

[13]肖林.未来30年上海全球科技创新中心与人才战略[J].科学发展,2015(7):14-19.

[14]杨波,邓智团.全球创新链、链接机制与上海全球科创中心建设研究[J].上海城市规划,2016(6):11-16.

[15]翟立新.中关村要当好北京建设全国科技创新中心的主要载体[J].前线,2017(9):72-75.

[16]曹彦音,李争粉.构建开放创新格局,融入全球创新网络[J].中国科技产业,2017(2):55-57.

[17]赵萌.开放式创新背景下推动创新商业化的国际经验借鉴[J].经济纵横,2017(1):123-128.

[18]金哲超.借力自贸区,加快推进上海科创中心建设[J].上海经济,2016(5):85-92.

[19]SAXENIAN A.Silicon valley’s new immigrant high-growth entrepreneurs[J].Economic development quarterly,2002,16(1):19-31.

[20]辜胜阻,杨嵋,庄芹芹.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建设创新型城市的战略思考——基于深圳创新发展模式的经验启示[J].中国科技论坛,2016(9):31-37.

[21]张耀方.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的内涵、功能与管理机制[J].中国科技论坛,2017(6):5-12.

[22]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系列选题研究中心.创新中心理论溯源、政策轨迹及其国际镜鉴[J].改革,2016(11):41-52.

猜你喜欢
中心科技人才
剪掉和中心无关的
人才云
在打造“两个中心”中彰显统战担当作为
忘不了的人才之策
留住人才要走心
“人才争夺战”
科技助我来看云
科技在线
别让托养中心成“死亡中心”
科技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