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两名西电副校长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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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陈勇和张培营在2016年5月3日这天，因涉嫌严重违纪，被宣布接受组织调查。同一所高校的两名校领导同日被查，开创了国内教育界反腐的先河。

该校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从2014年开始，有关陈勇、张培营“有麻烦”的传言就在学校内流传。一群退休教职员工聚会时，有人还信誓旦旦地表示：“陈勇和张培营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跑不了。”近几个月来，陈勇与张培营出现在各种场合，也是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没想到最后两人都没跑掉。”

被巡视组点名

陈勇与张培营均毕业于西安电子科大，此后一直在学校工作，都担任过校长助理，最后升至副校长。

关于陈勇与张培营“有麻烦”的议论，始于2014年4月。教育部巡视组于2015年4月11日至5月16日对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开展了巡视工作。在此期间，学校的教职员工向巡视组反映了大量问题，而最集中的就在基建管理与财务、资产管理领域。

陳勇分管学校国有资产管理处（以下简称国资处）、信息化建设处、校医院、基础教育集团。张培营分管基建处、后勤处、后勤服务集团等。由此可知，最令学校教职员工不满，反映问题最多的领域，正是陈勇与张培营的分管工作。

2015年7月8日，教育部赴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巡视组向学校反馈了巡视工作情况。反馈会上，巡视组指出，学校对基建、财务管理、资产管理、物资采购等重点部位和关键环节的监督管理还存在漏洞，有职责不清的现象。

一名参加了反馈会的人士后来向外界转述，巡视组也指出了学校其它方面存在的问题，但都是说现象，并没有指出具体的事。唯独在基建管理与财务、资产管理问题上，说到了具体的事，还点出了涉及工程、项目的名字。“陈勇与张培营坐在台上，脸色很难看。会议结束时，陈勇居然愣住了，连鼓掌都忘了，隔了好几秒，他才勉强抬起手，鼓了几下掌。”

两名处长的对调猫腻

陈勇与张培营都是学理工科出身，后来长期从事行政工作。西安电子科大校内人士介绍，陈勇个性儒雅，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些读书人的味道；张培营善于交际，酒量大，身上甚至有股匪气。

张培营担任基建处长期间，同一群商人打得火热，整日忙于各种应酬，办公室里根本见不着人。他还曾去地方政府挂职，担任区委副书记，社会关系很广。学校内曾流传一种说法：张培营是西安电子科大的“公关部长”，对外协调关系时，校长搞不定的事，叫张培营这个副校长出马，没准还有戏。

张培营的口碑并不好，早年担任基建处长时，就有不少人反映他的问题。后来，他被调去担任宣传部长，被外界视为对他的“一种保护”。数年后，张培营出任校纪委副书记，监察室主任，审计室主任，后升任校长助理，副校长。谈起这段经历，一些退休教师总是连声叹气：“一个在基建处长任上名声很差的人，居然去当监察室主任，他能监察什么？”

比起张培营的升迁，更令外人看不懂的，是学校国资处与后勤处两名处长的对调。2013年学校进行处级干部调整，在此之前，外界对于后勤处与国资处的议论很多。教职员工对于学校的国资管理、后勤工作颇为不满，认为里面有猫腻。

学校的公房、门面出租，对科技园区的大额投资，都由国资处经手，后勤处负责后勤物资的采购，均被视为权力很大、极易产生腐败的部门。当时还有种说法在私下流传，只要把后勤处、国资处的处长换掉，里面的问题就会浮出水面。

时任后勤处处长刘刚，是张培营的酒友、牌友，据传刘刚经常陪着张培营打牌，一晚上输赢好几万。上级单位审计时，有人写信揭发刘刚，身为分管领导的张培营还出面缓颊，说刘刚工作有魄力，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由于反映问题的人太多，刘刚与时任国资处处长贾志敏似乎都很难在原岗位上待下去。一些瞅见机会的人也跃跃欲试，希望能接下这两个位置。

最后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原后勤处处长刘刚调任国资处处长，原国资处处长贾志敏调任后勤处处长。此项人事任命一经公布，便引发外界质疑。有教师忿忿不平道：“互相换位，岂不是

让他们互相包庇？把柄都捏在对方手里，这一下相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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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与张培营分管国资处与后勤处，外界因此质疑，这次处长对调是两个校领导达成默契，暗中操作的结果。“各自都不干净，便互相遮盖。他们刻意庇护刘刚、贾志敏，实则是掩盖自己的问题。”

就在巡视组离开西安电子科大后数月，刘刚、贾志敏以及后勤处原党支部书记淡妙萍相继被逮捕。有关学校国资管理、后勤方面问题的盖子被揭开，反腐之火也逐渐烧向陈勇、张培营两名校领导。

供暖煤采购中的“玄机”

据知情人士透露，刘刚与贾志敏出事，导火索是煤炭。两人先后担任后勤处处长，手握供暖煤采购的大权。他们不仅在招标过程中存在违法行为，收受了供货商的回扣，甚至虚增煤量，套取公款。

据了解，在调查过程中，有关部门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西安电子科大每年冬天消耗的供暖煤，比西安其它几所高校都要高。然而以供暖面积而论，电子科大并不是最大的。深入调查后发现，许多煤炭是刘刚等人凭空捏造出来的，实际进货量小于账面数字。

以此为突破口，又发现刘刚、贾志敏等人利用担任国资处长、后勤处长的机会，违规设立 “小金库”，擅自随意开支；虚列业务报账，套取财务资金随意开支；在基础建设改造修缮中，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

“胆大妄为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一名西安电子科大内部人士表示，像设立“小金库”， 套取校财务资金这种事，只要把账目摆在一起，很容易就会发现问题。可他们的胆子就这么大，敢明目张胆地贪污公款。

随着调查的深入，当初的传言也被坐实——刘刚与贾志敏两人对调之后，不仅毫不收敛，还一度配合默契，为对方起到保护作用。比如虚增煤量的事，按说新处长上任后，轻而易举就能发现。贾志杰也的确发现了其中猫腻，可他非但没有揭发问题，甚至自己如法炮制了刘刚的捞钱手段。

刘刚、贾志敏、淡妙萍被逮捕后，供出了陈勇、张培营。据了解，身为分管领导，陈勇、张培营不仅对分管处室谈不上任何有效的监督，甚至与下属形成利益关系，一起放手捞钱。刘刚等人套取的公款、收受的回扣中，有一部分“孝敬”到陈勇、张培营手中。

在岔道上越走越远

刘刚、贾志敏、陈勇、张培营短时间内相继落马，成为高校腐败窝案的典型。但事实还不仅如此。陈勇与张培营的前任，曾分管西安电子科大国资管理工作的副校长黄国泉，早在2010年就因为受贿被开除党籍。黄国泉晋升副校长之前，曾长期担任国资处处长。

算上黄国泉，数年间西安电子科大已有三名副校长，三任国资处长出事。既是窝案，也是前腐后继。

一名西安电子科大内部人士表示，高校这几年有钱了，诸如国资管理、后勤、基建等部门成了肥缺。不难想象，陈勇、张培营、刘刚、贾志敏等人的贪腐手段，大概与黄国泉类似。“黄国泉当初在学校的口碑还算不错，因为8万元被开除党籍，很多人替他惋惜。张培营等人的贪腐数额，应该比黄国泉大得多。”

陈勇、张培营曾在各种会议中提及黄国泉案。说什么“教训深刻”，“引以为鉴”，可事实上，他们并未汲取任何教训，反而走得更远。黄国泉后来赴一所民办高校担任校长。陷得更深、走得更远的陈勇、张培营等人，恐怕连这种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没有，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煎熬。

（摘自《廉政瞭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