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梦境作文，你慢慢走

在田园作文探索之路上，并不是所有的探索都是成功的，正如田园之上，并不是所有的绿草都是可以供给动物无毒食用的。在田园作文研究中，我们始终要记住：所有的活动要以学生为核心，不能急功近利，正如我的梦境作文研究一般，不能将个案当作经验。

“朱老师，昨晚我做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梦！”这天早晨，刚迈进教室的大门，王磊便立刻凑了过来，“在梦中，我掉入了一个无底洞……”望着王磊兴奋的样子，我笑道：“既然你的梦境这么有意思，那么应该跟更多的人去分享。这样，朱老师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把你的这个有趣的梦写下来，怎么样？”我知道这个任务对王磊来说，是一个挑战，因为他平时的作文经常是枯燥无味，空洞无趣。“嗯，好的！”没想到王磊这次答应得特别干脆、自信。

第二天一早，王磊的梦境作文《无底洞历险记》安静地躺在了我的办公桌上。“这次王磊写作文怎么这么快？”我笑着嘀咕道，随手拿起稿纸认真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我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哈哈！第二个“凡尔纳”在我班即将诞生了！这哪儿像一篇四年级学生的作文？这简直就是一部跌宕起伏、高潮迭起的好莱坞科幻大片呀！洋洋洒洒八页稿纸，故事中的“王磊”掉入了地球空洞，遇到了邪恶的超级怪兽和善良的外星人……

放下王磊的习作，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次“梦境作文”会让王磊的习作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这次“无心插柳”的意外成功是否意味着我们以往“有心栽花”的习作教学出现了问题？以往我们过多的命题作文、烦琐的习作要求是否禁锢了学生们的创造力，扼杀了他们的想象力？我们的田园作文不是倡导要打破传统作文的命题枷锁吗？那么，“梦境作文”是否可以点亮学生们习作创作的星星之火呢？我是否可以以此为契机，开创出我班田園作文教学的一片新天地呢？对！一定要尝试一下！

几天以后，“梦境作文”正式在我们班级粉墨登场了。首先，我把王磊的习作打印出来，并请美术老师根据故事情节画了几幅精美的插图，作文课上，一张张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无底洞历险记》便出现在了四十六个学生的课桌上。“哇！故事真精彩呀！”“呀！作文原来还可以这样写呀？”“唉！以前我也做过很多这样有趣的梦，我怎么没想到把它们记录下来？”……望着学生们兴奋、惊叹的表情，我觉得火候到了，便笑着说：“孩子们，梦里的世界是多彩的、神奇的，从今天起你们也可以和王磊一样，尝试着去写梦境作文，本次梦境习作的时间为一个月，你可以选择一个月中你印象最深的一个梦，把它写下来，字数不限……”话音未落，学生们立刻嬉笑一片：“这个作文题目真有意思！”“太好了！今天回家我就立刻开始做梦！”……望着他们一张张开心的笑脸，我也陷入了美好的“梦境”之中，仿佛看到了我班的一个个“小凡尔纳”即将诞生，一篇篇奇思妙想的“梦境作文”即将出现，想到此我欣慰地笑了。

可是，我的“美梦”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一个月以后我的作文教学“美梦”破碎了。当学生们的“梦境作文”整齐地放在我的桌上时，我立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可是“王磊奇迹”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蜂拥而至。班级中只有三分之一学生的“梦境作文”如“王磊奇迹”般妙趣横生，堪称佳作；另外三分之一的“梦境作文”则是天马行空，故事情节跳跃性太强，过于荒诞；还有三分之一的作文则是东拼西凑，明显是虚构应付，草草了事。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梦境作文”教学只成功了三分之一？下课后，我立刻找来了那些“三分之二”者了解情况，可是这些“三分之二”的学生也是一肚子委屈：“老师，我的梦真的就是如此做的呀，真的没有什么故事情节，梦里好像就是这样天马行空呀！”“老师，我的睡眠质量太好了，经常不做梦的，所以只能瞎编故事应付任务了。”“老师，有时我也做梦，可是经常是早晨醒来还依稀记得，到写作文的时候只记得一丁点儿了，最后只好把大概情节写一下了。”……

听着学生们委屈的倾诉，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王磊 “梦境作文”带来的奇迹，的确值得我们对现行习作教学的僵化模式进行反思，我们的确应该在拓展学生们的写作空间上进行必要的教学尝试，“梦境作文”的教学尝试其实本身并没有错误，错误的是我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美好作文教学的“梦境”之中。

第一，我淡化了我们的梦境具有偶然性，不可复制性，有些精彩的梦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僵化的统一习作要求忽略了梦境本身的特点——易遗忘、天马行空、容易中断……这些特点抑制了“梦境作文”实际操作的可行性。同时，我们还忽略了学生作为个体的差异性，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做梦，而我以统一要求学生们写“梦境作文”本身就是一种“梦境”。

第二，我忽略了再创性与真实性的联系。梦境有时是枯燥的，没有丝毫的写作价值；有时是机械重复的，可能几天做同一个梦；有时是跳跃式的，可能由一个梦马上跳跃到另外一个梦中；有时可能是荒诞的，过于天马行空……而我统一的习作要求，势必让学生忽略梦境的真实性，从而转变为再创性，变成“白日梦”——白天自己创编一个想象故事，这就偏离了我们原先的梦境作文的方向。

其实当时我完全可以给学生们更多自由的空间——“这一阶段，如果你做了一个有趣的梦，你可以把它记录下来和别人分享；如果你没有做梦，也可以自己创编一个有趣的故事和他们的梦境作文赛一赛，看谁的故事更有趣。”

我们的田园作文教学需要“梦境”，因为“梦境”是我们作文教学改革的催化剂和“胆气”，但是田园作文教学的“梦境之旅”更需脚踏实地“接地气”，这样才能焕发作文教学的“蓬勃朝气”。在我们田园作文教学之旅中，还会遇到很多很多“梦境作文”，但是所有的创新都必须以学生为核心，必须“贴地飞行”。

梦境作文，你慢慢走！

结束语：在田园作文探索过程中，我们全体实验班老师且行且思。这其中，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苦涩，但是我们从没有放弃，因为我们担负着历史的重任——为孩子们的作文寻找一条幸福之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