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焦虑是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常见的一种心理现象,是学生感到来自现实的或预想的学习情境对自尊心构成威胁而产生某种担忧的心理反应倾向。
来自家长的压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家长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孩子的学习上,学生唯恐辜负家长的期望,一旦学习不好,就开始自责,忧心忡忡、焦虑不安。
来自学业的压力。考试对学生产生督促作用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压力,个别学生产生过度焦虑,记忆力下降,学习效率大大降低。
应激事件。焦虑发作常与应激有关,如考试失败、父母生病等。虽然应激事件不是焦虑障碍发生的必然因素,但对于易感气质的人会起到促发作用。
气质特征。具有行为抑制气质特征的人从小就对新奇或不熟悉的情境表现出显著的害羞、害怕和退缩倾向。有研究报道,有行为抑制气质的儿童,发生焦虑障碍或者抑郁障碍的风险较高。
遗传因素。学生焦虑有家族聚集性,父母患有焦虑障碍、抑郁障碍、社交恐惧症、广场恐怖症的,其子女发生学习焦虑的概率较高。
目标设定。自我成就要求过高的人,目标制定会不切实际,且得失心重,从而觉得压力很大。
小虎,男,16岁,就读于一所市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学习成绩一般,处于班级的中下游水平。作为高一新生,小虎在学习上存在着较强的不适应,他自述:“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情绪很不稳定,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急躁,特别是学习,做作业时稍不顺利心情就会变坏,感觉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万分难受。我很害怕,极力想摆脱这种情况,但又不知如何摆脱。”
通过两次咨询,我了解了小虎焦虑的原因:
小虎来自一个大家庭,同辈几乎都是学习能手,父母要求他即使不能超过这些“学霸”,至少也要和他们打成平手。可是,小虎学习马虎,成绩一般,他觉得无法达到父母的要求,自信心不断丧失。
进入高中后,小虎发现同学个个都比他强,他觉得自己还没起跑就已经落在别人后面了。尤其是看着自己不尽如人意的考试分数,他感到无比沮丧、焦虑和无助。
期中考试前,老师告知将根据这一学年的期中、期末考试排名重新分班。这个消息对小虎来说不啻为噩耗,随着考期临近,他越来越急躁,总是联想到被赶出班级后同学的鄙视、爸妈的失望、亲戚的嘲笑……他越想越怕,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甚至浑身发抖。最终小虎期中考再次惨败,这更加重了他对学习的恐惧。
从小虎的叙述中不难发现,来自家庭、同伴和学校的压力使他喘不过气来,所以我首先给小虎提供了以下几种减压的方法:
运动减压法。对于长时段、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者来说,适当的体育运动是有益的,可以缓解紧张情绪,如学习间隙活动一下筋骨、打打球等。
转移减压法。有意识地转移注意力是减轻心理压力的有效途径,情绪焦虑时可以与家人、朋友聊天,双休日抽出一些时间出游等。
环境减压法。对于小虎而言,在学校已经很压抑了,所以在家里应生活在宽松的氛围中。建议小虎与父母沟通,改变家庭气氛。
睡眠减压法。充足的睡眠是保证精力充沛、心理平衡的前提,所以要注重睡眠质量。
小虎非常认真地记录下这些方法,表示一定会尝试。
随后,我采用贝克的认知疗法,使用苏格拉底式的质疑和追问,与小虎探讨了他的一些内心想法。
教师:在班级里成绩最后几名,是不是代表你就是最差的?
小虎:那是当然的。
教师:是全世界最差的吗?
小虎:那倒不是,肯定有比我更差的。但是我是重点班里最差的。
教师:那在学校整个高一年级你是最差的吗?
小虎:不是,在整个年级里我的成绩还是可以的。
教师:那就是说,在这个班级里,在50位同学中,你的学习可能是落后了,但不代表你就是几百甚至成千上万个人中落后的。
小虎:是的。
教师:现在能不能再重新评价一下你在学校的位置?
小虎:在我们学校我还是一个不错的学生,虽然不是最优秀的那群,但也是比较好的。
教师:现在能不能再评价一下你在整个区里的位置?
小虎:应该也是属于好的吧。
教师: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小虎:我觉得虽然比我好的人有许多,但是我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最差的人。
教师:我们总会情不自禁地拿自己与别人比较,你觉得你比较的目的是什么?
小虎:发现彼此的差距,了解自己的优势与劣势。
教师:然后呢?
小虎:然后保持自己的优势,消除自己的劣势。
教师:如果差距太大,劣势或许永远也消除不了呢?
小虎:……
教师:一种选择是彻底放弃,别浪费时间了;另一种选择是坚持到底,不达目标誓不休。你觉得还有其他选择吗?
小虎是个聪明的学生,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欣喜地告诉我:您说的是两个极端,放弃太可惜了,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但是也不能太认死理,就像鸡蛋碰石头。我想我会折中,要学习别人的优点,但只求有进步就行,不一定非得达到什么程度。每个人的优点我都要的话,我岂不变成“超人”了?
教师:你说得很好,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学习吧。
小虎沉思了片刻:老师,我明白了。在学习上,我跟成绩好的同学比,本想给自己动力,结果却让动力变成了压力,甚至是阻力。我应该更注重过程,在向好同学看齐的同时,我努力学习,不断进步。这样我的心态就会好,并形成良性循环。
教师:太好了!现在你明白了,你的对手其实就是你自己。
小虎:是的,我应该和我自己赛跑!谢谢老师。
“超越自我”是调整小虎学习焦虑的转折点:过去,小虎按照父母的要求学习,总是拿自己与亲戚、与同学比;现在他意识到这是不合理的,根据自己的能力学习,与自己比才是理性的比较方法。
这次的辅导取得了较好的效果,结束时我给小虎布置了家庭作业:
1.丰富社会支持网络。把自己近一年的心理变化告诉父母,取得他们的支持与鼓励。
2.制订两份学习计划,一份是从现在开始到期终考试的学习计划,主要是对这段时间进行阶段性划分,并制订每个阶段的学习目标和要求;另一份则是每星期的学习计划,尽可能具体到每个小时,以后每星期根据上星期执行情况及本星期特殊要求修改“星期学习计划”。
3.坚持按计划学习。如果能完成,就给自己一定的奖励;如果不能完成,则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如果个人自控力较差的话,可以请求父母或好朋友帮忙监督执行。
在之后的几次辅导中,小虎向我汇报了他的家庭作业完成情况:他用写信的方式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情告诉了父母。于是父母与小虎进行了一次长谈,在学习上达成共识:尽力而为。此后父母也经常与小虎交流,对于他取得的进步都会给予肯定与鼓励,这让小虎非常感动,也有了更大的兴趣去学习。
关于学习计划,最初由于计划制订得太难总不能按时完成。于是,在之后的几次辅导中对计划进行了分析和修改,现在小虎的计划制订得更合理了,他能按照计划实施。在此过程中,小虎渐渐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
绝大多数青少年学习焦虑情绪来自外界的压力和个体内部深层的人格特点,主要的辅导策略是减少压力源、调整不合理的认知、自我调节学习情绪。极少数确诊为焦虑症的青少年,则应该将其转介到医院心理门诊,进行必要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
学习焦虑的学生往往觉察不到自己消极的认知。要扭转这种局面,需要学生留心自己在遇到学习困难时生理和心理上的细微变化,提高对消极认知的觉察,挑战其中不合理的成分,并选择积极的认知取代之。
家长不该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期望和要求强加在孩子身上,要注意营造融洽的家庭气氛,进行良好的亲子沟通,给孩子更多的心理安全感。学校方面要建立多元的评价体系,发现每个学生的优势,不要营造紧张气氛,给学生过大的升学压力。
不可否认,学习的竞争肯定是存在的,所以要教给学生一些减压方法,如松弛训练(包括心理暗示、主观想象、肌肉放松等),鼓励学生多参加体育、文娱活动等,帮助学生调节情绪,保持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