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章学概念辨析
管宗昌
(大连民族大学 文法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文章学的出现并不晚,但在内涵上却主要偏向于文章技法的阐述和指导,这与偏重理论研究的中国古代文章学有差异。中国古代文章学应当属于与中国古代诗学并列的古代文论研究范畴,是研究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学问。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存在是事实,因而开展中国古代文章学的研究也是必要的。从研究内容看,中国古代文章学应当是围绕古代文章理论展开的系列研究。它产生于先秦,只是当时的形态较为单纯和特别,《吕氏春秋 · 序意》和《淮南子 · 要略》是早期文章学的重要作品。
《关键词:中国古代文章学;古代文章理论;内涵;发展
近年来,关于中国古代文章学的研究开始出现,并且有逐渐升温的迹象。复旦大学曾经召集过至少两次主题研讨会,王水照先后于2011年、2014年主持编辑了两期论文集,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除此之外,近年也散见一些此领域的研究论文。但是,相对于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范畴内的其他专门文体理论研究,诸如中国古代诗学、中国古代词学等,中国古代文章学研究显然还处在初级阶段。关于这一研究领域的一系列问题仍然处于探讨阶段,诸如中国古代文章学这一概念是否成立,其基本内涵是什么,主要研究对象是什么,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出现、成熟各在何时,其基本研究方法及内容是什么,等等。这些问题是这一研究领域最为基本的问题,但很多都没有形成较为一致的看法。总体上看,这一领域的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需要在一系列基本问题上继续正本清源,为此领域的研究扫清道路、指明方向。
本文将探讨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基本内涵、外延、研究内容、早期发展状况等。
其实,文章学的出现并不晚,夏丏尊、叶圣陶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合著的《文章讲话》,虽没有以文章学命名,但是显然属于针对“文章”而论。全书从“句读和段落 ”“句子的安排”“文章的省略”“文章中的会话”“文章的静境”“文章的动态 ”“所谓文气 ”等方面或角度,对文章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分析和论述。张寿康在1985年出版的《文章学导论》中,也对文章的读、写规律进行了系统论述。他认为:“从文章学本身来说,它是‘研究文章的内部规律和读写文章规律的科学’……具有自己学科的特点,构成了科学范畴。”[1]他总结文章学的内容有源流论、类别论、要素论、过程论、章法论、技法论、阅读论、修饰论、文风论、风格论等说法[2]。类似的著作还有程福宁的《文章学基础》(湖南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曾祥芹的《文章学探索》(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陈亚丽的《文章学基础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等。这些著作已经明确地以文章学命名,但它们其实是与《文章讲话》一脉相承的。正如张寿康所讲,这些著作是以文章的读、写规律作为基本研究对象,重在对文章技法的探讨。具体说来,它们又有两种主要内容:一是探讨已有文章的写作技法,以及读这些文章的技巧与方法;二是通过对文章的分析指导文章写作。前者以《文章讲话》为代表,后者以《文章学基础教程》为代表。无论是探讨写作技巧还是指导文章写作,这类文章学均偏重于对文章技巧的探索,而且没有将文章的范围界定为“中国古代”。为行文方便,我们可以将此类文章学称为“技法派”。
在很多学者口中,上述技法派的文章学,更多近似于“写作学”。而近年逐渐兴起,也是本文主要探讨的文章学,则是中国古代文论范畴中的文章学,它与中国古代诗学、中国古代词学等并列。正如四川大学祝尚书所言:“如果要给文章学下个简单明了的定义的话,也许可以这样说:它是研究文章写作理论的学问,与人们所熟悉的诗学、词学性质相似。文章学不等同于‘写作学’,前者侧重于写作理论研究,后者偏向于对具体写作实践(文本)的研究,当然二者是可以有所交叉或重叠的。”[3]1
如果将文章学具体化为中国古代文章学,并将其与中国古代诗学、词学等并列,我们首先面对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这一概念或研究范畴成立的合理性。关于这一问题,应当从两方面加以衡量。
第一,以中国古代诗学、词学作为基本参照,看是否存在相并列的、与文章相关的研究领域。文章学这一概念本身并未出现在古代学术史之中,因而需要考察中国古代是否有文章学的实际存在。中国古代诗学、中国古代词学已经存在,并业已取得匪浅的研究积累。袁行霈等主编的《中国诗学通论》(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从先秦《尚书》中的相关诗论说起,是对中国古代诗学的通论描述。与此书同时规划出版的还有《中国小说学通论》《中国戏剧学通论》以及朱世英等主编的《中国散文学通论》(安徽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显然,诸如“小说学”“戏剧学”显然并非严格学术意义上的命名,而是按今天我们的常见文体和提法命名,这套书也是以今天常见的文体分类方式进行规划的。《中国散文学通论》显然就是对中国古代散文理论的纵论,只是运用了“散文学”的概念,而非文章学的概念而已。但事实却是:中国古代的确存在与诗学、词学等理论相并列的散文相关理论。也就是说,这一研究领域的存在是事实。
第二,中国古代文章学,顾名思义是关于中国古代文章的理论。这一概念和研究范畴的成立取决于“中国古代文章”是否存在以及关于中国古代文章的理论是否存在。关于这一点,本文同意欧明俊的说法:“用‘文章’来指称古代‘散文’,一是本土立场,本土语言,尊重历史,尊重传统,传统‘文章’概念独具民族特点,不应生搬硬套西方‘纯文学’散文概念。而是古代‘文章’使用频率最高。”[4]36中国古代并不常用散文的概念,而是常用“文章”的概念,这是基本事实。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古代散文学实际更为本土和实际的情况就应当是中国古代文章学。综上所述,中国古代文章学的概念和研究领域是成立的。
当然,中国古代文章学从理论和实际上都是切实存在的研究领域,但是这一学术概念和研究领域的发展与深入,还需要明确一个重要问题,即这一研究领域的成立是有必要的。从必要性看,中国古代诗学、词学研究都有历史的和长足的进展,相比之下,对于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研究则要薄弱很多。造成这种薄弱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诗歌在中国古代各文体中的重要地位,以及丰富繁盛的诗歌理论,吸引了众多的研究目光,相较之下,中国古代文章学理论则薄弱很多;二是中国古代很多文章学理论潜藏在文章之中,理论与文章交融的情况多见,文章学理论不容易独立为研究目标。诸如《吕氏春秋 · 序意》《淮南子 · 要略》等篇目均隐藏在著作之中,虽然本身是重要的文章学作品,但是如是观者却不多,而专门的文章学著作又出现较晚,这样就给人一种错觉:中国古代文章理论没有前源,因而不能形成良好的理论源流。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文章始终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很难想象没有文章的中国古代文学是什么样子。与中国古代文章的繁盛与丰富相比,中国古代文章学的研究却非常薄弱,因此振兴中国古代文章学就成为必要的选择。
关于文章学,不同的学者赋予其不同的内涵,自然决定了其不同的研究对象和外延。对于本文所探讨的中国古代文章学,从大致研究方向看,是不同于“技法派”的实用性探索,而偏重于学理性的研究范畴。但是具体说来,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内涵是什么,则仍然是学术界纷争的话题。曾枣庄认为“文章学是研究诗文篇章结构、音韵声律、语言辞采、行文技法的学问”[5]6;祝尚书认为文章学“侧重于写作理论研究”[3]1;王凯符认为文章学应该至少包括“文道论”“写作论”“文体论”“风格论”[6];周振甫说:“有了文章,才有对文章的研究探讨,发为评论,就产生了文章学……这样,对文章学的内容,有属于文章的评介的,有讨论文章的流别的,有讨论文章的风格的,有讨论一家的文章的,有讨论一时代文章的。总的要求,在探讨文章得失与演变的规律,以供作者的参考。”[7]相较之下,周振甫的论断更能正本清源。他认为文章学基于文章而来,是针对文章的研究及相关理论。然而,从周振甫的《中国文章学史》看,大部分内容则偏重于他对中国古代文章篇目的理论解析,这种情况类似于《管锥编》等著作,与我们所参照的中国古代诗学、词学等存在较大差异。中国古代诗学、词学的基本内涵是对中国古代诗歌或词学理论的研究,而基本不包括今人对于古诗词的解析。由此不难看出,厘清中国古代文章学的概念,除需与“技法派”进行区别外,更需要将其内涵细化为两层:一是今人对中国古代文章的研究以及产生的理论;二是对中国古代既存的文章理论的研究。从以上分析出发,我们基本能够确定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基本范畴。对此,祝尚书也曾有类似观点,他将这两个层次的差别称为“文章研究”和“文章学研究”的差别。他说:
“文章学研究”和“文章研究”,其实界域很清楚,且有“诗学研究”区别于“诗歌研究”的前例在,我们不难理解。简而论之,文章学研究的对象是文章学文献,而文章研究的对象是文章作品,包括对文章文本的解读、分析以及对其写作方法、艺术技巧的探讨等。前者是理论层面,后者是应用层面[3]11。
应该说,两个层次的研究,并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只是这一问题必须加以明确,方可有利于中国古代文章学这一研究领域的健康发展。
至于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外延,也即其研究对象,则主要是古代文章理论,包括散在的,也包括独立成篇、成书的文章理论作品。对于这些作品,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研究理路,则决定了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基本研究方法。
中国古代文章学的研究对象是古代文章理论,那么,它的研究内容是什么?对此,研究者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除前文所引曾枣庄、王凯符在探讨概念内涵时所提到的,还有一些学者的看法也较有代表性。如张寿康认为,文章学的内容有源流论、类别论、要素论、过程论、章法论、技法论、阅读论、修饰论、文风论、风格论等;吴承学认为“中国文章学固然涉及文道、文体、文气、文术、文评等诸多问题,是关于文章问题的比较系统完整的研究与知识,但是其对象与重心应该是关于文章之写作与批评”。
综观这些观点不难看出,学者对于文章学研究内容的描述都基于其对文章学内涵的认识,虽然这些说法各有道理,但是很难从根本上对中国古代文章学的研究内容做出有说服力的判断。根本原因在于,这些说法均是从最为具体处说起,并没有从概念内涵出发做出描述性的判断,因而很难全面概括文章学的研究内容。
从分析概念的内涵与外延出发,描述中国古代文章学的研究内容,可大致分解为如下几方面:
第一,研究对象的确定。具体说来,就是中国古代文章理论包括哪些,也即哪些作品可以看作古代文章理论。除了《文则》等较为明显的作品外,其他的特别是散在的作品往往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因为这些作品极易与普通文章混淆,诸如上文所言的《序意》等。
第二,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内容和特点。即中国古代文章理论在关注什么内容,在解决什么问题,有什么理论特点。诸如上文所引学者提到的诸多内容,其实都应涵盖在这一研究内容之中。“文体论”“文气论”“风格论”“创作论”等,说到底都是中国古代文章理论中的实有和应有内容。比如《文心雕龙》中对于“文体”“起源”等问题的阐述、《文则》中对“为文之法”的阐述等均是。这一研究内容的任务在于剖析、阐释古代文章理论中的相关内容。
第三,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发展史。主要探讨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发展轨迹和规律,解决的是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经历了怎样的发展过程以及中国古代文章理论发展存在何种规律的问题。
第四,中国古代文章理论和古代文章的互动。古代文章理论属于文学理论范畴,它与文学实际(也即古代文章)之间存在互动关系。理论依据实际而来,同时又对实际产生指导。古代文章理论是如何从古代文章中生发出来,又是如何指导文章写作的,文章理论和文章之间是否完全同步而动等,都是这一研究内容的应有之意。
应当说,这四方面的内容涵盖了中国古代文章学最为核心和最为基本的研究内容。当然,我们也不排除对这些研究内容进行进一步延伸,甚至延伸至对当下文章创作的指导。但是归根结底,它仍然以古代文章理论为核心,这与“技法派”有着重大的差别。
关于中国古代文章学何时出现,王水照认为文章学成立的确切年代在南宋[8]156,祝尚书持相同观点[3]11,吴承学认为“魏晋南北朝可以视为中国文章学成立的时代”,因为此时“中国文章学的基本内涵已经明确,理论系统初步建构,并且产生一系列对后代有重大影响的代表性成果”[9]15。周振甫将先秦定义为文章学的萌芽与蕴蓄期,这一认识基于他“有了文章,才有对文章的研究探讨,发为评论,就产生了文章学”的认识。
不难看出,各家对文章学概念的理解不同,直接导致了对此问题的看法各有差别。有的学者将文章学的产生从“文章”这一概念的产生算起,有的则从文章学内涵明确、理论系统建成算起。我们认为,既然中国古代文章学的核心内涵是对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研究,那么出现中国古代文章理论的时候,便应该是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开端。而不应该从“文章”这一概念的产生算起。原因很简单,“文章”概念产生之前并非没有文章,文章理论也并非在“文章”概念产生之后才产生。综合以上分析,周振甫关于中国古代文章学起源的说法较为合理,也即文章理论的产生就是中国古代文章学的起源。
至于中国古代文章学何时成熟,虽然学者也有争论,但我们认为,这一问题的关键是要明确判定成熟的标准是什么,至于将成熟的时间界定为何时,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一般而言,判定中国古代文章学是否成熟,应该看文章理论的自觉性如何、是否有代表性作品出现、代表性作品的数量多少以及是否有文章理论家的汇聚现象等。如果某个时代这些因素较为明显,自然可以将这一时代判定为成熟期。笔者认为,研究者在这一问题的判定上存在差异是完全正常的,因为在相同的判定标准下,个人对文章理论成熟程度的感觉可能存在差异;另外,不同人的判定标准也可能存在差异。所以,关于中国古代文章学究竟何时成熟,大可不必纠结,关键问题在于搞清文章理论的实际发展状况,这要比争论何时成熟有意义得多。
文章学的产生源于文章,对于文章的理论阐释便可以看做文章学的起源,这样我们不难发现,先秦时期即已产生了古代文章理论。如《论语》中的“文质彬彬”,孔子本是针对君子风范而言的,但在后来的文章学作品中“文质”问题显然已经是重要的论题。又如关于“辞达而已矣”,苏轼《与谢民师推官书》言:“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10]虽然很难说孔子的言论是针对文章而言的,但它显然成了后来文章学的重要论题。这说明孔子的这些言论极可能是中国古代文章学的发源和滥觞。
文章学理论一般都散见于各种论述中,呈现零星和碎片的特点。若从专篇论述看,《吕氏春秋 · 序意》和《淮南子 · 要略》两篇无疑是较为明显的文章学作品。
《吕氏春秋 · 序意》说:
凡十二纪者,所以纪治乱存亡也,所以知寿夭吉凶也。上揆之天,下验之地,中审之人,若此则是非可不可无所遁矣。天曰顺,顺维生;地曰固,固维宁;人曰信,信维听。三者咸当,无为而行[11]。
这里吕氏对12纪的创作意图做了总体的描述或部署,虽然略显粗犷,但是从文本和理论的对应看,无疑是对文本的理论阐述。通过同样的思路不难发现,《淮南子 · 要略》有着相似而更为明显的文章学形态。它除描述了各篇的主旨内容、各篇间的结构关系外,还对全书的行文风格、行文手法、行文效果等做出了较为全面的阐述。只是这些阐述所使用的术语、行文方法等和后代的文章学著作有所不同。如:
原道者,卢牟六合,混沌万物,象太一之容,测窈冥之深,以翔虚无之轸。托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使人知先后之祸福,动静之利害。诚通其志,浩然可以大观矣[12]。
初看此段,很少人会将此与文章学关联,其重要原因是它缺少相关术语。其实细加分析,不难发现其中“象”“托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等都属于对文本的文章学阐述,它描述了《原道训》行文的基本手法。
这样看来,先秦时期的确应属中国古代文章学的起源时期,中国古代文章学理论在此阶段表现得较为零星和碎片化,也没有出现后代文章学理论的术语,但是却有着早期独有的形态。《吕氏春秋 · 序意》和《淮南子 · 要略》是针对专书进行的专论,相较于之前的零星与碎片,它们已显得十分专门和大观,可以看作早期文章学的重要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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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杨宁〕
管宗昌(1979―),男,山东潍坊人,副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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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261(2018)02–0120–05
2017-10-1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2CZW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