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龙 王 程
(安徽财经大学,安徽 蚌埠 233030)
20世纪70年代以后,金融化成为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性趋势,尤其在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之后,金融化问题被马克思理论学界普遍认为是当代资本主义最核心的时代特征,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中国对金融体制的重视程度也在不断地变革和升级中。尤其在当下,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再度兴起,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利用金融优势不断对中国施压,可以坦言,当前中国面临的挑战丝毫不亚于上世纪初苏维埃政权刚诞生时的情形,甚至更为严峻: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从来没有放弃对社会主义制度的敌视,一方面通过强大的军事实力对中国的发展进行遏制,另一方面通过没有硝烟的金融战场分割中国创造的财富。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有过深刻地论述,正确认识当今世界形势“不仅事关应对各种全球性挑战,而且事关给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定规则、定方向;不仅事关对发展制高点的争夺,而且事关各国在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长远制度性安排中的地位和作用。”这就要求我们不仅要具有深度忧患意识,更要保持高度的发展自信,历史和现实鲜明地告诉我们: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发展中国。[1]
信息革命的到来使世界成为一体,她正在产生一种新的经济结构和文化,与此同时,生存世界的经济性与人类整体主义精神的冲突更为突显,尽管作为现状的现代性虽然不断在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上被重组,但其不可克服的“二律背反”属性深度影响着世界历史的发展,这个世界是会迎来一个财富不断丰裕的未来?还是由于资源的消耗与分配的不公导致发展举步维艰?社会主义制度能[1]否为几十亿人带来持久的和平与发展,为全球塑造一种新的治理体系?
美国学者阿里夫·德里克在《全球现代性:全球资本主义时代的现代性》一书中认为,在当代,塑造世界政治经济秩序的过程中,“最显著的和最具有根本意义的是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系中为统治而进行的斗争”,而早期的全球化过程则表现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直接的对抗。[2]阿里夫的观点表明,随着世界一体化进程的发展,经济性已成为人类生存世界的主导,政治、军事权力的背后实际是经济性起着根本作用。而人类生存世界的经济性本身也在发生着巨变,这就是信息革命背景下的工业经济向金融经济的变革,全球流动性金融资本成几何倍数飙升,不仅改变了资本的结构和属性,改变了经济体系的价格结构和市场权力结构,改变了全球产业分工体系,更改变了人类的财富观念和消费方式,这已成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趋势。有学者认为,金融化+第三次工业革命+金融资本主义,共同构成了当代人类经济体系最基本的制度特征。[2]吉登斯形象地指出:“当今世界处在史无前例的时代。这是一个全球电子化经济体系。基金经理、银行、公司以至于无数个人投资者,只要轻点鼠标,顷刻之间就可以将巨额资金从地球的这一边移到另一边。而当他们迅速地转移资金时看似坚如磐石的各国经济往往遭受重创,陷入动荡,正如我们在亚洲金融危机所见。”[3]这些新的变化带来了一系列机遇与挑战,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一)社会主义制度如何接纳金融资本这个资本的最高形态。20世纪初,第二国际重要理论家希法亭在《金融资本》一书中对以金融资本为主导形态的资本主义新发展做了经济学的研究,希法亭认为,现代资本主义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银行资本和产业资本之间越来越密切的关系。……由于这种关系,资本便采取自己的最高和最抽象的表现形式,即金融资本的形式。”[4]作为资本的一种新形态,金融资本在初期由银行资本与产业资本两种不同形式的资本相互融合所形成,这种“融合”成为资本主义新阶段的“胎胞”。20世纪后半叶之后,金融资本出现了新的变化,通过金融资本和产业资本、金融资本与金融资本自身的双向融合,在金融领域形成了高度一体化的资本形态,融合后的资本以统一的金融资产的形式获得了更强的流动性与灵活主动性,从个人到大型垄断组织都可以通过持有金融资产的形式获得金融资本的权力,同时又受其宰制,因此,当今的世界经济体系呈现出以下三个特征:一是金融市场成为人类经济体系中最重要的市场;二是利率、汇率、资产价格成为三大关键价格信号;三是企业的行为准则由出售商品转变为追求“股市市值”最大化。虽然诸多的马克思主义者对金融资本这个新生的事物进行过理论的研究,但真正在实践中面对它的只有社会主义中国,从某种意义上说,如何对待金融资本,如何应对上述三个特征带来的新的挑战,抓住新的发展机遇,已经成为关系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成败的一个关键因素,社会主义制度必须通过不断地自我革新,使社会制度与经济发展趋势紧密地契合,在制度内部合理地接纳资本这个人类“第二大社会形态”的发动机,让资本在社会主义制度的阳光下最大化运行,最终迸发出超越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活力。
(二)世界资本市场作为市场经济的最高形态,使没有“冷战”的“冷战”成为国家间博弈的主要形式。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从未放弃“冷战”思维,苏联解体之后,中国理所当然地成为它们下一个目标,以金融资本为主体的金融体系在新的国际经济秩序生成中占据核心地位,金融战争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军事战争,无论是亚洲金融危机还是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再到美国通过一系列财政与货币政策干预人民币汇率,分割中国实体经济财富,阻挠其伙伴国加入“亚投行”等行为可以发现,“拥有智能化的现代资本金融体系乃是一个国家掌握自身命运主动权的关键。”[5]《资本论》中阐释的资本是一种权力、是一种社会关系的科学结论深度体现在当今国际秩序中。全球金融资本主义体系给人类的发展带来了三个方向性的抉择:一是全球资本金融运行能否实现“非零和博弈”,实现人类共同富裕、协调发展,还是会加剧世界经济失衡,导致两极分化更加严重?二是金融资本主宰的国际格局能否促进人类永久的和平,还是会激化地缘政治冲突,制造新的战争和灾难?三是资本主义国家是否愿意创造一个新的全球性制度安排和治理机制?这三个问题的解决并非资本主义国家自身可以完成,社会主义中国的制度优越性能否显现,对于解决这些问题至关重要,它不仅关涉中国自身的发展、更关涉社会主义道路的走向和 “人类命运共同体”能否最终形成,因此,挑战与机遇并存,社会主义制度能否用她巨大的生命活力使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成为现实,迫切需要我们提交出一份思考人类未来发展的“中国方略”。
(三)全球资本金融体系的打造与实施,使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对垒呈现新属性。在当代,外商投资行为偏好于直接选择金融投机,使资本成为纯粹的流动资本,在世界范围内自由流动,在短期内迅速形成“次贷”,获得巨额回报,导致未来财富在当代被直接分割殆尽,在这个层次中,公平与效率的矛盾更加凸显。FDI对有价证券的投资将直接推高劳动力成本差距,金融从业人员的高额工资与普通行业人员形成鲜明的反差,投入到生产和空间的维护中的劳动力,投入到交通和各种所谓的‘服务’活动中的劳动力,得到的报酬一般都很少。资本主义社会贫富悬殊进一步加大,“金融贵族”成为新的食利阶层,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的资本主义世界图景愈演愈烈。与此同时,中心——外围差距进一步扩大。资本金融化所主导的时空修复具有脆弱性的特征,金融资本对未来价值的分割也具有较高的风险性。由于金融资本的“分子化”扩散速度比工业资本快,二级循环和三级循环内部会快速形成新的过度积累,而未来又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这将成为下一次金融危机的导火索,但是,金融资本可以利用其高度垄断性,根据自身需要控制未来商品价格,当风险不可控时,金融集团(中心)可以通过金融资本的高度流动性将风险转嫁到别国(外围),使自身的损失降至最低,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国家通常需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为发达国家的金融危机“埋单”,由此造成了发展中国家的人道主义危机。
在当今全球资本金融体系中,社会主义制度遭受到了一系列新的挑战:一是信息化时代意识形态的传导机制与工业化时代有着根本的区别,互联网的普及使各种资本主义思潮更为隐秘、伪善、便捷和快速地加以传播;二是面对能够快速提升的市值,人们对社会主义的信仰正被贪欲所侵蚀,资本金融的巨大魔力不断伸向人的精神领域,“集体主义”观念正在承受着资本主义制度下“经济个人主义”和“价值通约主义”前所未有的挑战;三是资本金融带来的“经济民主化”、“组织扁平化”、“产品个性化”和“生活全球化”深度影响到意识形态领域,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在倡导经济民主的同时灌输资本主义政治民主的意识形态,通过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方式频频向社会主义制度发难,至今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国家地位,并企图通过“和平演变”和“颜色革命”颠覆社会主义政权;四是资本主义国家没有放弃传统的“炮舰政策”,金融资本对军火贸易的巨大利润所吸引,推动各种新型武器研发速度加快。有学者认为,资本主义国家鼓吹的全球化实际上就是翻版的“帝国主义”。[1]因此,这些新的挑战要求我们对人类经济体系的历史演变规律和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加以宏观把握,找到国际秩序变迁的核心密码,用与时俱进的态度不断对社会主义制度加以改革,重构新的世界秩序,使社会主义成为体现所处时代特征的社会制度,呈现对历史进步的引领力量,成为播下人类永久和平的种子。
(四)新形势下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和精神文化需求对社会主义制度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贯穿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整个过程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决定了我们的根本任务是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的主要矛盾也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全新判断,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指导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对党和国家事业的新变化、现代化建设的新进展,特别是对人民需要和社会供给矛盾的新变化进行及时总结和思考的结果,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主要矛盾呈现出新的特征:一是资本金融推动网络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群众对网络商品的丰富性、便捷性与价格低廉的偏爱与网络经济对实体经济的冲击之间形成了矛盾;二是人民群众对金融资本市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金融市场的稳定性既关涉人民群众对实体经济消费的信心,又关涉千家万户的财产性收入,而当前的中国金融资本市场在总体上却呈现 “负和博弈”的局面,这成为亟待解决的经济难题;三是人民群众对各类社会保障的要求大幅提高,尤其在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已成为关切人民群众利益的核心问题;四是在物质极大丰富的同时,诸多社会问题也困扰着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对健康、环保、舒适、和谐的生存环境的企盼已成为人民群众现阶段的重要需求。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中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发展中国,这是历史的结论、人民的选择。”[6]社会主义制度能在中国生根发芽,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不但表明科学社会主义的正确性与科学性,更是几代中国共产党人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正确把握三大发展规律的结果,这三大发展规律就是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中国社会发展规律和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规律。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认为,生产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任何社会的发展都必须建立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之上。历史发展的现实表明,哪个国家能够把握特定历史时期生产力发展的最高水平,这个国家就能走在世界的最前列,哪个国家忽视生产力的发展,这个国家必将走向衰败。中国共产党人的伟大成功,正是牢牢把握了马克思主义的这个第一原理,从毛泽东到邓小平到当代中国共产党人,都把发展社会生产力、提升科技创新能力放在发展的首要位置,彻底扭转了中华民族近代以来落后挨打的历史,使中华民族重新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当今的时代正处在人类社会历史转折的关键时期,在以信息技术为核心、以金融资本为推动的第三次科技革命方兴未艾之时,以“人工智能”为主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已经崭露头角,这次变革毫不亚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巨大改变。这次革命主要的特征在于,数字化技术与金融资本相结合,形成了新的资本权力体系,我可以将之称为数字化资本金融体系,它在全世界范围内通过去中心化、合约化的特征,结构国家的经济主权和金融体系。因此,我们应当清醒的认识到,社会主义在当前的任务不但要牢牢地扭住发展生产力这个核心任务,更要预测生产力发展的趋势,大胆地加以创新和尝试。虽然社会主义中国通过 40年的改革开放逐步接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水平,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理应表现在最终超越资本主义之上,资本主义不断爆发的金融危机已经证明,资本主义制度并不是人类最理想的社会制度,金融危机后的“马克思主义热”使西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马克思主义理论,接受社会主义信念的人也越来越多,这表明社会主义制度自身巨大的生命力与历史必然性,但历史的必然性总是靠偶然性开辟道路,这就需要当代共产党人不断地创新、不断地自我变革加以实现。
唯物史观区别于一切形而上学历史观的重要一点在于,在承认人类社会发展有总规律的同时,承认不同国家的发展具有自身特殊的规律,因此,中国道路既不能走以“个人主义”为中心,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资本主义道路,也不能走苏联东欧模式的社会主义道路。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的成功,正是几代中国共产党人深刻地把握了中国社会发展的自身规律,同时将马克思主义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结果,最终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次飞跃,创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面对新形势下的机遇与挑战,当代中国共产党人主动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通过“顶层设计”与“摸着石头过河”相结合,深入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不但使改革惠及中国的广大人民,更通过一系列战略措施深度影响世界历史发展进程,无论是“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还是“亚洲投资银行”的成立,都表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彰显力量,从追求特殊性向追求人类普遍意义的共同利益提升。
中国共产人的伟大成功还体现在对党的执政规律的深度把握上,毛泽东同志在建国初期就提出中国共产党人必须跳出“历史周期律”,而这条新路就是民主,要真正做到执政为民。通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党的执政规律不断地清晰,党性与人民性相一致是中国共产党人始终获得人民群众巨大支持的根本保障,它深刻体现了唯物史观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体力量这一根本原理,因此,40年来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都是以人民利益为最终目的。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要“让人民对改革有更多获得感”,这是评判改革成败的标准。由此可见,只要牢固树立人民群众意识,坚持为人民服务的执政理念,在任何时候都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就能把握时代赋予的机遇,迎接新形势下的各种挑战。
当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第40年时,站在新时代的起点上重新反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我们发现,历史总有自己前进的脚步,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就是在不断创新中推动着历史的进步,我们不能指责先人没有为我们开辟更广阔的道路,因为并没有一种先验逻辑可以永恒不变,在攀登真理的道路上我们更不能苛求每代人都给出绝对正确的结论,每代人的实践都为正确的结论做出过历史性的贡献。实践发展永无止境,认识真理永无止境,理论创新永无止境,自信既源于理论的科学性,又来自于勇于变革、勇于创新的实践品格,只要把握住时代发展规律,顺应人民群众的共同期盼,不懈地探索和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将迎来蓬勃发展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