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河北蔚县汉青铜四神温酒器为例浅析汉代四神崇拜

摘 要：河北蔚县博物馆珍藏有两件汉代的青铜四神温酒器，为三级文物。这件青铜四神温酒器通长22厘米，通宽8.6厘米，通高9厘米，口11.8厘米，具体质量0.885千克。整体呈长方形，直口上有四支钉，器身镂空，两侧为青龙、白虎，前后是青龙白虎，下为方形座，座下有四人足，前侧有弯形手柄。同一墓葬出土的还有汉铜耳杯、汉铜勺、汉青铜博山炉。本文以此温酒器来分析了汉代的四神崇拜起源以及意义。

关键词：汉代；青铜四神温酒器；四神崇拜

1 四神崇拜的源起

四神又称四灵，学界通常以《三辅黄图》卷三中的四灵为标准说法：“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王者制官殿取法。直按：西汉瓦当中，国瓦以四灵之图象为最多，现出于西安村一带。”四灵为四方神，为汉代所推崇。“四灵”不仅是一组祥瑞动物，更是天空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星宿，也不被称为“天之四灵”，固定的方位意义显得尤为重要。同时，也就成为了考古工作者判断墓葬方位的佐证。四灵形象的出现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慢慢演变。在此之前已然有单体或是组合体的的四神形象出现。红山文化玉器中， 龟的形象具有典型性。商代的青铜器皿上更是有许多的虎纹、龙纹和凤纹存在。龟蛇交体的玄武图像发现于茂陵附近出土的汉代画像砖上。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中出土的的三组龙虎蚌图，距今六千五百年左右，是一个典型的例证。[1]这是青龙白虎的早期组合。而最引人注目的例证就是曾侯乙墓出土漆箱盖上的龙虎二像，更有二十八宿名称与它对应，可以确定它是目前最早的四神图像，可惜朱雀和玄武并没有出现，但是也是四神形象过渡形成的一种表象。四神形象整体出现最早是在汉朝。“是西安国棉五厂汉墓M6 中出土的一件铜温酒炉。该炉四面镂刻四灵纹。”[2]

2 四神崇拜的环境

四神的盛行与汉代的文化环境和政治环境都有很大关系。四神题材在汉画中体现颇多。也是更容易流传下来，为后人所熟悉。在器物上的四神形象，能够留下来的数量较少。河北蔚县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拥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1处，中国传统村落名录35处，中国历史文化名镇2处，中国历史文化名村2处。蔚县历史悠久，唐尧时为冀州地，虞舜时，蔚县属并州，夏禹回属冀州，殷商时称代国（定都今代王城），依属冀州。周朝时代，蔚县依然称代国，属冀州。战国时，为赵国代郡地。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将天下分为郡和县，蔚县称代郡。西汉时属并州，汉高祖初，曾置代国。东汉时，属幽州代郡。作为有着历史悠久的代地，文化传承自然以儒家、道家等为尊。到了汉代时，独尊儒术，同时对天命神授、河洛受命这些说法给出了正统地位，以区别于秦的法家思想为主的暴政，来承接夏商周三代以来秉承的以伏羲为首的三皇五帝的古史正统的文化传承，这就为四神说的盛行提供了必要的文化土壤。对于四方神也就是四灵的崇拜成为了普遍存在的状态。小到器皿，大到城池修建都与四方、五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同时，随着谶纬思想的泛滥，西汉末，铜镜上开始大量出现四灵形象，同时代的产物还有“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的韵语。甚至出现过“五星配五兽”之说。这和当时天文学的流行和阴阳五行思想的泛滥，有着重要联系。似乎宇宙间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用五行思维模式解释，“四灵”变为“五兽”也就成了因势利导的产物。《淮南子·天文训》：“何谓五星？ 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其神为岁星，其兽苍龙。……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其神为荧惑，其兽朱鸟……中央土也，其妻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治四方，其神镇星，其兽黄龙……西方金也，其帝少皞，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其神为太白，其兽白虎，……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佐元冥，执权而治冬，其神为辰星，其兽元武。”当然随着二十八宿天文体系的建立这种说法自然消亡了。却也成为了历史大背景的选择，包括他的出现和离去。蔚县作为历来的文化重地，受到的熏陶自然会多些，四神崇拜之风也会流传得广泛些。所以才会在千年之后才又得以现世。

3 四神崇拜的文化意义

《汉书·五行志》记载“昔三代居三河， 河洛出图书……瑞异应德之效也”[3]汉代谶纬学派受到了宫廷的推崇，帝王需要以天子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帝国，帝王的绝对统治和天之子的形象刚刚建立，需要特别的巩固。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社会，没有比借助于神灵的力量，更能得到百姓的拥护的。于是，四神这种与现实相近，而又不同的形象就出现在百姓和帝王中间。谶纬学派推崇河洛受命说，而伏羲八卦、五行、四方神这些相关的元素就被很好的利用了起来，四神成为了传达天命的灵物，同时成为帝王和统治阶层德治贤明的祥瑞之物。上行下效四神形象被普遍推广。

4 四神崇拜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诸多要素，有着重要的文化意義

4.1 四神崇拜体现着道家的阴阳平衡、五方对应、相生相克、历史循环和天人合一

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思想文化的主流。汉代人选择代表四神动物时是有针对性的，一方面动物本身是具有不同的阴阳属性的，这样才可以符合阴阳五行思想。比如青龙是四神中掌东方星宿的神性代表，它在方位为东方、颜色为青色，代表着阳。同样朱雀为阳，相反白虎和玄武为阴。阴阳学说被人们所广泛接纳，四神崇拜使得图案与凡人有了更多的媒介。对于引导在蒙昧状态下的民众有着成功而良好的教化作用，有阴阳平衡，有因果报应，即引人向善。

4.2 四神崇拜对中国古代天文学发展有着推动作用

四神动物的确定另外一方面这些动物的外形特征尽可能与“四宫”二十八星辰连线所组成的图案有某些相似性，这样才便于与“天人感应”思想相附会。四神形象除了在日常器皿中常用，就是在墓葬文化中多有体现，汉代墓葬中除了在墓门上多有四神的形象出现，还有一处便是在墓顶。墓顶装饰多与天文有关，希冀将墓室打造为一方小天地，以天地灵气韵养墓室及主人。

1987年，西安交通大学附属小学院内发现一座汉代墓葬，这是一座彩色壁画墓，壁画上半部分最是令人惊叹。墓室顶部壁画便是在中国天文考古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四象二十八星宿天文图。在墓室顶部以巨大的同心圆形为主体，二十八星宿沿环带分布，是为一周天，天文图分东、西、南、北，更有与之对应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西安交大汉墓星象图中的四神形象是目前已知的将四神与二十八宿星图相配的最完整的范例，集中反映了汉代世人的天象观。表达人们天文观的还有比较典型的有南阳市郊王庄汉画像墓顶的五副图案“常羲捧月图”、“河伯图”、“风雨图”、“五鸽图”、“青龙图”。[4]

4.3 娱神与娱人

娱神是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习俗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古人对神灵的敬畏和是现代人所不能想象的。舞蹈、歌曲、礼俗、图像很多符号都具有娱神的功能。向“神”表达仰慕，借此得到神灵的庇佑，以期待国泰民安，家宅顺意。比较为人们熟知的例子就是汉代的大傩之礼，汉画像石上的乐舞百戏，福建沿海的‘酬神戏和西周仪式的乐歌等等。这些仪式都具有娱神的功能。更加神秘的是与之配套的探听天意的细节。这些都表达了古人在不能掌握现代科技的状态之下，希望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一种心态。四神崇拜也是同样的道理，刻画四神图案于日常用品或是祭祀、墓葬用品都是为着能够借助神祇的力量保卫先人墓葬，庇护后世子孙。同时，精美的图案对于见到的当世之人，也有激励之意，也表达了对美的事务的追求。娱人与娱神共存。

蔚县的这件温酒器器型小巧，构思巧妙，制作精良就有娱人与娱神共存之功效。力士拖起的足，体现着凡人对四神的恭敬以及对神灵的崇敬。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灵兽更是凡人与上天沟通的媒介，装饰在日常用具的温酒器上则是日日敬仰之意。

参考文献

[1]濮阳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濮阳市博物馆、濮阳市文物工作队，濮阳西水坡遗址试掘简报，中原文物1988年第1期.

[2]倪润安，论两汉四灵的源流，中原文物，1999年第1期，第83页.

[3]汉·班固.汉书·五行志卷二十七中之下颜师古注，北京：中华书局，1962.1438.

[4]艾延丁，南阳市王庄汉画像石墓墓顶画像考释，中原文物，1986，04.

作者简介

高慧荣，河北蔚县博物馆，陈列参观部主任，研究方向：博物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