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从基层被抽调到县供销社政治处,做些写写画画的事情。一天,办公室陈主任同我说,没几天体育场要开万人大会,还要上大街游行(为什么事记不得了)。我们县社队伍前能有一幅《毛主席去安源》的大画像就好了。问我能不能抓紧画一幅。
《毛主席去安源》这幅画刚风行,我喜爱的不得了,早有要画他的冲动。画主席像,形神一定要像,不能走一点样儿。而这幅画主席的脸面占画面的比例不大,只要将这部分用心画好,其他衣服、背景等都不成问题,我觉得自己完全能把握。于是便当即答应了下来。经过几天的筹备、画样、作色,一幅近3米高的彩色油画像画成了。大伙看了都喊好,说画的不丑,夸我“绝呢,还有这一手。”那天街上游行,抬着这幅像,一个个都感到无比风光,我心里自然也像喝了蜜一样甜。
那年底,乡里公社大会堂落成了,正好春节前的“三干会”可以“享受”一下了。而大会堂的主席台背景不能空空的啊,说什么也得挂一幅毛主席的像。城里画家,一时难以请到。乡里秘书便试探性地找到我。开始我真有点儿胆怯:画画,我只是小玩玩而已。画主席像,又是正面头像,这与《毛主席去安源》的全身像,画起来难度要大得多,我能行吗?万一画不像,就会被说成是什么政治错误甚至罪行。秘书看我犹豫不决有心事的样子,便宽慰我说,这几天会议室不用,你一个人先躲起来画画看,画得像,能挂才挂,不能挂,我们就不出世,就当没有画一样。
“行啊!”有这个说法,我巴不得画了练练呢。
制框,上布,打底料。为确保毛主席画像的轮廓、五官位置绝对正确,平时常用的素描“眼看”法,我不敢再用了。而是像小学生一样,先在小样画上和大画布上按比例画上同样多的方格。然后对着小格子在大格子上一格格地构图。着色前,我把有关油画画法技巧、尤其是面部眼神颜色配比方法的书籍找出来,一遍遍地研读,一次次地练习。经过两天近30个小时的鏖战,一幅近两米高的毛主席标准画像赫然竖立在我面前。我退到会议室的最远处,对着画像看了又看,不满意的地方改了又改。确认达到预期目的,才将秘书叫来。他看后一脸惊喜,连声夸赞,说可以可以。一溜烟又去把在家的书记、社长请来,“全票”通过后,我一颗悬挂的心才落下来。
这以后,我陆续画了好多毛主席的巨幅画像,这些画作,大都得爬老高。有的梯子够不到即摞桌子,多的摞摞三四张,人在上面就像玩杂技。一次,画像半途中,油画颜料一种主色缺了,乡下供销社又没得卖。乘轮船进城购买,太慢了,等不得。我跨上家里一辆坏自行车就上路,颠颠簸簸,日以继夜,来去一百多公里,到家浑身像散了架。但有伟人为镜,总是不觉辛苦只觉甜。宣传画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前几天,我还收到老家远房侄儿的微信,他说村上老礼堂你画的那幅毛主席像,脑门宽阔,面容慈祥,好似与我们在亲切交谈。乡亲们看了由不得不长精神。侄儿说他曾用相机拍下这画像,可惜相机换了三四个,画像镜头不经意间给丢了。
我看了好惆怅。我对他说,画像丢了,可以重画;毛泽东思想可万万不能丢。我们要在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高举红旗,昂首迈上新征程,奋力夺取新胜利。他回了我一个强有力的大拳头:“那是一定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