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语文 诗性教学

2018-01-26 15:38钱建江
初中生世界 2018年12期
关键词:慧心教材生活

■钱建江

2017年秋季学期,全国初中学段起始年级统一使用“统编本”语文教材。“统编本”语文教材在“课文的选取、习题的设计、教学活动的安排等方面,努力切入当代中小学生的语文生活,适应社会转型和时代需求,体现时代性”。“统编本”语文教材的突出特点在于其提出了“借助更加开放而有活力的教材体系,突出强调学生的自主活动与体验,引导学生在语文综合实践中获得语文能力”的理念。教材执行主编王本华也反复强调:“注意在语文课与学生语文生活之间建立一条通道,积极拓展课外阅读,构建由教读、自读到课外阅读三位一体的阅读教学体系,并努力引导学生参与社会实践,在实践中学习语文、运用语文,获得解决实际生活需要的语文问题的能力。”“每个单元各板块的设计都尽量考虑语文与社会生活的联系,注重利用学生身边的语文资源,使语文教学贴近社会现实和学生的生活,引导学生关注社会。”这些论述无一不突出强调了语文与生活的密切联系。

在教育发展史上,中美两位伟大的教育家确立的信条式的教育命题,分别揭示了教育与生活的本质联系,即杜威提出的“教育即生活”和陶行知倡导的“生活即教育”,其影响极为深远。20世纪70年代末,我国教育家张孝纯又提出了“大语文”的观念。他把语文教学概述为“一体两翼”:“一体”指课堂语文教学主体,“两翼”指语文课外学习和社会语文教育。“大语文”教学观得到了语文界的广泛呼应。我在近30年的语文教学工作中,始终践行着这样的教学主张。如今,对照“统编本”语文教材,我更坚定了自己的语文教育信念:通过引导学生,把面向结果的学习活动与面向过程的学习活动结合起来,把学习“语文课本”与学习“生活课本”结合起来,把学习课文、体验生活、增长知识、启发思维、培养能力结合起来,全面提升学生的语文学科素养。

一、语文即生活

对语文教师而言,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语文”打交道,“语文”就是他的“生活”。这里的“生活”既是指一种工作,更是指一种人生历程。对学生而言,“语文”是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其他学科的学习也都要以此为基础,语文始终贯穿于学生的学习生活中。而这种“语文生活”,主要寄托于“阅读”与“写作”两方面。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上,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维持着自然的生态平衡;而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则需要维持精神世界的生态平衡,维护这种平衡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阅读和写作。“阅读”和“写作”,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

1.“阅读”修慧心。

阅读可以修炼慧心,慧心是语文教学的至臻之道。博尔赫斯说:“天堂是什么?天堂是一座图书馆。”人类最优美的姿态就是阅读;语文课,是体现这种优美姿态的最生动的场所。英国作家阿斯查姆在《校长》一书中,记述了他最后一次拜访简·格雷夫人的情景。那天,格雷夫人坐在窗子旁,正在阅读柏拉图写的有关苏格拉底之死的一篇文章。当时,她的父母正在远处花园里游猎,犬声、人声越窗而入。作家见她不随家人出猎而独自倚窗读书,惊讶不已,但格雷夫人说:“他们在花园里得到的全部快乐,远远不及我在柏拉图的书中得到的多。”这个故事,是对“语文即生活”的最生动的诠释。是的,人们可以在一句诗里相遇瞬间,共度千年。阅读,可以让更多的灵魂依偎在一起;读别人的书的时候,读出的其实是我们自己。读书是修炼气质,教书是倾吐精神。陈日亮先生提出“语文教师不必要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教学上,恰恰相反,要把大量的时间花在读书和写作上”,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同时,阅读也可以为学生提供充足的间接生活体验。阅读的过程,是唤醒已有生活经验、已有认识的过程,是思辨、审美的过程,是语言积累、语感增强的过程,也是情感陶冶、思想提升的过程。

我们采取的阅读策略有:利用早读时间请同学轮流讲自己最喜爱的古诗词;每天中午,轮流读一篇深深打动自己的文章,然后告诉大家自己的感动之处,并接受同学的提问;每周推荐阅读一篇美文,印好表格,每组一张,接力写评点感想;阅读名著,评选最佳开篇语;等等。我们布置给学生的寒暑假作业:通读全书,撰写语文书评价报告;给课文作者写信;重读自己的作文,写文集序言;逛书店两次以上,购买有价值的读物,看完后交到图书馆,书款学校予以报销;等等。

采用多种方式开展阅读,是语文教学的常态,也是生活的常态。

2.“写作”寓慧心。

写作是运用语言文字进行表达和交流的重要方式,是认识世界、认识自我、进行创造性表述的过程。我们常说“读写结合”,基础是“读”,因而在阅读教学中,语文教师要运用慧心,既能够看清文本细节所体现的写作奥妙,还要善于发现和补充阅读知识点中蕴含的写作知识点,把零散的写作知识点按照文体写作体系进行重构。此外,教师还应积极开发利用课程资源,为学生创设积累生活经验的情境,帮助学生走进生活深处。我曾在苏州市中学语文学科教学观摩活动中,执教了自己创作的一篇散文《我·女儿·夏天》,这是一次师生共读共写的有益尝试。课上,我引导学生通过对文本语言的触摸、品读,联系自己的生活,感悟文章的意趣,让情感向真善美靠拢,并找到将生活经历与感悟用形象化的语言加以表达的路径。整堂课气氛和谐,效果良好,听课师生反映“深受感染”,课后学生仿写的作文有多篇公开发表。

生命留存于世的方式有多种,而写作是最好的方式之一。我们同样将写作视为生活的常态。例如央视《朗读者》节目吸引了众多观众,教师就布置学生回家和父母一起观看《朗读者》,并要求学生选一段文字读给妈妈听。在这样的实践活动中,大多数孩子与家长都产生了新的生活体验。学生用文字记录下自己的感悟,成为弥足珍贵的生活印记;教师也努力为学生创设属于他们的生活经验,引导他们用文字记录生活。如借鉴国外全命题作文案例之《记忆中的妈妈》:

母亲节就要来临了。请依照下列题目,每天写一段文字,历时一周:

和妈妈一起度过的一个节日;和妈妈在一起的开心时刻;妈妈给我的最好的建议;我跟妈妈撒小谎的时刻;妈妈让我最敬佩的事情;跟妈妈在一起的难忘旅行;妈妈给我的一次教训;我的妈妈很特别,因为……;我的妈妈最开心,当……

一周之后,教师指导学生将所有的文字汇总,制成《记忆中的妈妈》一书,送给母亲作为节日礼物(家中没有母亲的,可以写一位自己生活中特别的亲人)。该命题案例给学生列举了9个参考角度,这样的写作,能够让孩子学会从多角度观察和思考生活,学会感受与积累生活。

我思故我在。写作,就是我们的生活。

二、生活即语文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提出:“语文课程是学生学习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课程,学习资源和实践机会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因而,应该让学生多读多写,日积月累,在大量的语文实践中体会、把握运用语文的规律。”当然,学生学习语文的主阵地还是课堂,因此,我们所认为的“生活即语文”,更多地体现为在语文课堂上引入鲜活的生活素材,广泛开发课程资源,真正体现把生活作为语文学习的重要材料,真正落实统编教材编者所强调的“教师要重视二度开发教材,针对学生的具体情况,灵活运用教材以及教师教学用书中提供的资源,形成独特的教学内容和教学风格”。

1.“教材”藏慧心。

“统编本”语文教材安排了丰富而生动的语文学习内容,包括“阅读”“写作”“综合性学习”“口语交际”“名著导读”“课外古诗词诵读”等。教材在八、九年级新增4个专门的“活动探究”单元。“活动探究”单元以任务为轴心,以阅读为抓手,整合阅读、写作、口语交际,以及资料搜集、活动策划、实地考察等项目,形成一个综合实践系统,读写互动,听说融合,由课内到课外,培养学生综合运用语文的能力。潘新和教授指出:“过去的语文课不快乐,是因为那里太矮,容不下你崇高挺拔的理想;太浅,盛不下你遮天蔽日的想象;太小,装不下你云雀般轻盈踊跃的心灵;太单调,滋润不了你葱绿茂盛疯长着的渴望……”“统编本”语文教材契合了“生活即语文”的理念,让我们能从生活中去培养听说读写思的能力,是之谓“以心契心”。我们坚信,这个世界上,有无数深沉的思想等着我们去理解,去感悟,去表达我们内心的敬意。正如潘新和教授所说:“所有丢失的梦,你都将找回。在充满激情和欢欣的言语活动中,在高扬言语生命个性风帆的语文教育中,读写,将给予你的人生无与伦比的安适和宁静、快乐和幸福。”

2.“教学”存慧心。

陶行知先生把脱离生活的教育称为“鸟笼子式的教育”,认为“学校里的教育太枯燥了,必须得把社会里的生活搬一些进来,才有意思”,“然而鸟笼毕竟还是鸟笼,绝不是鸟的世界”。因此他主张学校教育要把完整的社会生活开放给学生,把整个生活的世界提供给学生,而不只是在学校这个特大号的“鸟笼”里放几根“树枝”去嬉戏。当然,目前的教育现状可能依然只能“放几根树枝”;然而,在感慨被五花大绑的语文及语文教学失去了生机与活力的同时,语文教师自身更要在语文课堂上昭示一种自由的精神。这种自由精神,首先应当体现在运用生活化的教学策略唤起学生探究的热情;其次,要创设生活化的教学情境,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唤醒学生的经验世界。最新颁发的《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明确指出:“风俗民情、国内外的重要事件、学生的家庭生活,以及日常生活话题等,都可以成为语文课程的资源。……语文学习过程中随时生成的各种话题、问题、拓展材料以及学生成果等,也是非常有意义的课程资源。”

执教王鼎钧的《那树》时,我在课堂上出示了大陆和台湾地区教学参考书对其所做的不同评价:

大树的命运引发了作者深重的思考和感慨,他认为人与自然应该和谐共存,人类的发展不应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人教社《教师用书》)

庇荫人类、护卫大地,可其后却被人类基于私利考量,落得砍伐殆尽的下场,表面看来固然是老树一生实际的写照,但相应到人类社会,老树的坚固稳定,何尝不是传统文化根深叶茂的表征?奈何时移事迁,在西风东渐、国人盲目崇洋的心态下,传统文化亦不免于被折枝刨根、砍伐殆尽的命运。(台湾地区《国文教学手册》)

我引导学生比较、讨论两岸对同一篇文章的不同解读,自由表达自己的见解。学生经过思考,指出文章讲了“那树”被重重包围,最终连根挖除是有象征意义的。就像文章写到的老树预先将灾祸告诉蚂蚁的事,很奇异,不可能是真的。所以,那棵老树应该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作者表达的正是传统文化受西方文化的冲击而渐渐衰落的悲哀之情。教师也作为其中的一员参与讨论,与学生对话,同时出示当年开在故宫里的星巴克、北海公园里的肯德基、南京夫子庙前的麦当劳的影像资料,帮助学生结合自身的生活体验、道德判断,对文本作出个性化的解读。

生活即语文,语文课,体现的应是物象世界与人的精神世界的默契关系。

三、我即语文

语文课,是最好的精神启蒙场所。

语文学习过程是人生重要的体验过程,是生命意识的觉醒过程,是对真善美的崇尚与追寻的过程。把语文学习当作一件神圣的事情,它就能给人的精神打开一扇门或一扇窗。

1.“情怀”涵慧心。

陈日亮先生以“我即语文”来概括自己数十年来对语文教学的孜孜以求,明确提出要把语文学习的行为与整个人生的行为结合起来。他认为,语文教师最好是性情中人,既要博学多闻,还要多情善感,能经常在生活中发现美、感悟美。在我看来,我们的语文课堂,应该成为能够给学生做精神奠基的一片深厚的土壤。语文教师应该把一份灵性、一份浪漫、一份激情、一份执着带给学生,语文教师自身在精神境界、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和人格修养等方面的追求与所达到的高度,会决定他的课堂是否具有内涵,以及对学生语文素养的熏陶与影响程度。若无情怀,再精彩也只是一节课;有了情怀,课堂便有了生命。

以执教《豁蒙楼暮色》为例,我选择这篇文章,只为让更多的人记得储安平。52年前,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此,人世间再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知识分子了。这样的一个人,如一条河流般忧郁,会把我们深藏在心底的某些东西慢慢地过滤沉淀。用心聆听,你一定会感到那一条忧郁的河流,其实离你并不遥远。我带着同学们读豁蒙楼,读储安平,读他河流般的忧郁。一堂课结束了,但真正的阅读才刚刚开始。同学们纷纷拿起笔,撰写读后感。一位同学写道:“我仿佛看到了那背影,凄然怆然,似有所悟。人总会面临抉择,亦不免为环境所左右,有些改变或许并非出于本心,真相如何,早已不得而知,然而我愿将此视作无声的反抗,因为这是古今文人的共性:以生命求真。”还有一位同学这样写道:“《豁蒙楼暮色》给我感觉最出彩一笔,就是对一个‘我’字的探索和阐释。他行走在台城之上,想去寻找一种冲淡之趣,这难道非‘忘我’?但这背后其实是一种怯懦的逃避。在行走中思考,他终于来到鸡鸣寺。他渴望钟声荡涤他的心灵,带他进入禅境。这里追寻的,其实依旧是忘我。他与和尚的那段对话实在令人记忆犹新,最为简单的话语,却道尽了大智慧。或许人生本就简单,那些纷繁只是庸人自扰而已。此刻,他还未入禅境么?自然已入了,只是靠的却并非忘我,而是找到了真我。”

2.“设计”见慧心。

一篇课文,在不同的教师手里,它的文本意义和教学价值都是不一样的。如何充分发挥课文的教学价值、提高课堂的文化含量,完全取决于教师的慧心。没有对人性的温厚理解,没有对生命的细腻感触,便难有对人生大义的真实审视与深切关怀。因而,语文教学中,教师要在提高阅读素养和教学素养中修炼一颗慧心,对自己要教什么,不教什么,以及何以教与不教,必须有明确的觉悟。此乃“我即语文”之本义。

教学《爸爸的花儿落了》,我把文章定位为人生中“离别”的故事。课堂以影片《后会无期》的同名歌词开篇,以李叔同《送别》曲结尾,遥相呼应,扣应“离别”之主题;又以朱自清《背影》中的离别做铺垫,引出课文中刻骨铭心的一场“离别”——父亲永远离开了人世。教学过程中,我播放电影《城南旧事》中英子去医院探望爸爸的场景,英子眼眶里含满的泪水却始终不曾掉落,就像文章结尾处,英子知道了爸爸已经离世,但是当她走过院子,看到垂落的夹竹桃时,她也没有哭,只在心里默念着:“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让人痛感人生之艰辛、命运之无常,以及生命的脆弱与坚韧。那百转千回之情愫,都在那欲落而未落的泪水里了。

台湾地区学者齐邦媛说:“对我而言,教书从来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种传递。我将所读、所思、所想与听我说话的人分享。教室聚散之外,另有深意。他们,都是我心灵的后裔。”

不失初心,莫忘初衷,唯愿在现世的语文生活里,寻求教学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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