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庆
(昆山市文化馆,昆山,215300)
什么是民歌?顾名思义,民歌就是劳动人民创作并演唱的歌曲。其唱词总是运用方言演绎,并反映当地人文生态;其曲调总表现出鲜明的地方特色。唱歌抒情是劳动人民与生俱来的交流本能,他们还随之掌握了编词度曲的本领,并以此作为“献艺亮才”的高层追求。因此,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妙歌丽曲数不胜数。
过去年代的民歌依靠口头传接,当代的民歌则有许多是借助媒体传播。过去的民歌由于产生于自然的生产和生活环境中,因此可称为“原生态”民歌;当代的民歌由于大多存在于歌坛、舞台表演的环境中,因此笔者称其为“新生态”民歌。两者是承续关系。
所谓生态,就是生存的状态。人类社会就是在从“常态”到“非常态”再到“新常态”的“否定之否定”中发展。所谓“常态”,就是正常状态;所谓“新常态”,就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后,进入了面貌焕然一新的正常状态。当前的“新常态”已出现在经济运行中,同样也出现在民歌的传播中。
传统民歌限于历史条件的制约,当时生存在自我抒发、自我娱乐的“原始”环境中是正常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开始,由于专业音乐人士的参与创作和演唱,直至到了当代,现代传播媒体的加入及渲染、扩张,民歌的生存环境发生了质的改变,形成了与时俱进的“新生态”——这也将成为以后长期存在的“新常态”。
由于民歌是当代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重要内容,所以,传承是硬道理。但是,民歌也还肩负着发展的使命——也就是说,不能只局限在翻唱老民歌的层次上,而为了呈现继往开来的动态传承、后继有人的活态传承,今人务必要将传承民歌和发展民歌的事业都做优做强,让当代广大青年欢喜起来,并且演唱起来。只有这样,民歌才能达到世代相传的目的。
为了继承和发展民歌,有必要对“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的区别、关系及互动方面的诸多问题,作一番探析,以供民歌保护工作者参考。
“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由于形成的年代具有先后时序上的差别,各自烙上鲜明的时代特征,因此在旋律形态、音响色彩、演唱形式上,都存在着鲜明的个性。“原生态”民歌是没经雕琢过的,表现出原汁原味的民歌;“新生态”民歌是经过“包装”过的,表现出新风新韵的民歌。两者相比,既有内在联系,更有明显不同。
“原生态”本是自然科学中的名词,指生物和环境之间最初的生存状态。现借用于表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原始生存空间。以民歌为例,“原生态”民歌(有时俗称“老民歌”或“传统民歌”)的创作和演唱的主体是民间有感而发的百姓,歌词反映了生产中的酸甜苦辣、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有的歌词还与民俗、民间舞蹈紧密相连。由于编者和歌者的文化水平大多不高,所以其唱词富有乡土气息,土话、俚语贯穿其间,比喻、夸张穿插其中,通篇没有矫揉的文气,却产生了质朴而亲切的美感。
传统民歌的曲调由于受到当地语言调值、惯用乐汇、流行歌种的影响,形成了一方百姓喜唱乐听的独特旋律。如,苏南民歌的语言具有吴侬软语的特点,因此旋律腔调就以五声性级进旋法为主;西北民歌中突出四五度上下行跳进的旋法,因此表现出高亢、豁达的特点——另,西北流行的“信天游”、“花儿”、“爬山调”等歌种,具有约定俗成的曲调模式,但是,也会表现出大同小异的旋律对比。
传统民歌的编创者往往即兴演唱,在因人、因时、因地的不同场合下,有感而发,张口便开唱。这种编创能力大多不是事先设计,而是具有一定歌唱能力的人,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中,在对乡情民意了如指掌的前提下,掌握了一地民歌的基本形态后,就能出口成曲。如果曲调优美,感动百姓,就能传为民歌。
原生态民歌大多在生产和生活场面中自由发挥,因此,旋律中的乐音以悠长形态居多,一音数息,情动于中。在山野中演唱的民歌称山歌,在田野中演唱的民歌称田歌。为了能使旷野中的演唱能获得一鸣惊人的听觉效果,原生态民歌的音区布局往往高起低落,使民歌一开始就受到听者的关注。形式上以独唱为主,还常见对唱和一领众和的形式。还有一些民歌为了调动情绪,引发“力量感”,就产生了各种号子歌,如挑担号子、打夯号子、拉船号子等等。一些优美动听的山歌或田歌从野外唱到了室内,此时,不需要拔足高音,不需要拉长乐音,只需柔柔抒发,娓娓诉说,经过民歌手润色了音调、规范了节拍、简化了结构,就形成了一首首优美动听的小调。
五光十色的“原生态”民歌是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是各个历史时期劳动人民的生活写照,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反映,是辛勤大众奉献给社会的优美音调,是平民百姓奉献给人类的生动语言。
“新生态”民歌简称“新民歌”,即在新生态中产生的民歌。“新生态”的演唱主体是“新生代”。“新生代”原是地球史学中的名词,现代人借用这个概念,专指“新出生的一代”。例如,讲得近一点,“80后”、“90后”都是名正言顺的“新生代”,给人的印象是充满活力、充满锐气的一代;讲得远一点,“50后”、“60后”也可算作“新生代”,他们比起老一辈民歌手,算是稍微年轻的一代。“新生态”比起“原生态”最明显的改变是创作方法和演唱环境的改变。
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在知识和技术不断更新的大背景下,民歌创作主体不局限在民间艺人中,一些具有专业技能的作曲家逐渐加入民歌创编行列。他们习惯于先案头设计,将一些简单的老民歌改编得层次更加丰富,将一些单薄的老民歌改编得织体更加丰满;民歌演唱主体也不局限在民间歌手中,一些具有民族唱法演唱功力的优秀歌手也加入演唱民歌的行列中,为普及民歌而推波助澜。
“新民歌”的鲜明标志是演唱环境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大多不在山间唱、不在田头唱、不在厅堂唱、不在仪式中唱,而是在灯光闪烁的大舞台上演唱。它们不但为歌坛提供了悦耳的听觉享受,而且还增加了繁华的视觉享受——歌手穿上漂亮的演出服装,有时还有烘托气氛的伴舞,更有装置精美的舞台。毫无疑问,今日“新民歌”已走出了原生态环境的局限,走上了五彩缤纷的舞台,歌手们在这种全新气氛中放歌高唱,一展歌喉,使当代“新民歌”变得更有艺术性和时尚性。
“原生态”民歌总是拉起嗓门直接演唱,基本不用伴奏,而“新民歌”就非常讲究前奏、间奏、尾奏的加入。这些器乐性旋律在老民歌中是根本不存在的,需要当代作曲者事先设计,紧接为之配器,然后运用各种乐队,如采用民族的、西洋的、电声的,甚至是混合的乐队进行伴奏,为民歌锦上添花。
过去的老民歌大多形式单调(基本都是独唱)、结构短小(大多是单段体)、唱词累赘(很多是十至十二段词的分节歌),如果“照本宣唱”的话,就很可能会因旋律太乏味、内容太烦琐而引发听者的反感,所以就需要当代音乐人进行有的放矢地改编——例如,在旋律上扩充(如将一地具有对比性的短小民歌连接起来),内容上压缩(如将十二月时序简化成四季时序),形式上创新(如将单声部丰富为多声部)——通过多侧面的加工处理后,才能增强传统民歌的美感,从而使其受到当代年轻人的欢迎。
“新民歌”是与时俱进的产物,因为“原生态”民歌的演唱环境基本消失,要使传统民歌产生新的生命力,就必须采用现代手段,将其打扮得更加漂亮,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当代人的审美追求。
从“原生态”民歌走向“新生态”民歌是历史的必然。时代在发展,民歌的编创和演唱也须同步发展。永远咀嚼“老腔老调”,将被历史所淘汰。对于这个观点,有些学者可能会投反对票,认为保护原生态民歌就需要保护原汁原味的原始状态——让民歌被“禁锢”在一块它们所属的封闭土地上,运用“老唱法”,演唱“老曲调”。这样的保守传承可能会在一部分当地人群中得到拥护,但很难产生扩散传播的轰动效应。而且,当代的民歌产生地区已经不再是理想状态中的闭塞空间——人员开始流动,文化开始交流,当地百姓需要了解外面精彩的世界,外地歌迷也需要了解不同民歌的风采。由此,当地百姓不甘心只唱本地民歌,很想对外交流,要他们只坚守本地民歌是很难的。所以笔者认为,务必改变所谓“理想境界”的传承思路。
而且,历史上的民歌传承也表现出不断地从“原生态”民歌走向“新生态”民歌的演变轨迹。如最早的《孟姜女》是“十二月结构”的歌词,似有拖沓感,发展到后来,简化成按“四季时序”的歌词——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新生态”民歌。如果永远不允许改变的话,《孟姜女》可能不会传承到今天——因为老民歌实在太冗长了。常言道“好曲不唱三篇”,所以今人聆听四季时序的《孟姜女》可能还会嫌长,还需删减;又如,江西民歌《十送红军》也觉累赘,所以当代一般只用三四次“送别”就已足矣。
“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因果、递进、转折,成为老民歌向新民歌发展中必须把握好的三大关系。
当代新民歌,是在老民歌原形上出现的新形态,因此,它不是胡编乱造的无本之木,而应是根据某首传统民歌进行创新打造的结果——因此,两者存在着因果关系。就是说,因为有了“原生态”民歌,为了营造新的表现力,才诞生了“新生态”民歌。
在当代的新民歌中,有的因果关系表现得很清晰,说明没有大改,基本保持了原生态民歌的风貌,这是新民歌改编中必须遵循的大方向;有的新民歌虽然貌似改动很大,但能体味到其中孕育着很多老民歌的遗传因子,这是改编“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如果改得面目全非,已经寻不到原曲的蛛丝马迹,那是失败的改编,应该绝对避免。
为了体现出“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之间存在的因果关系,常见的做法一般有三种:一种是采用“微调”方法,就是只改变局部旋法或局部节奏,如添加某个高音,拉长某个尾音,置换某个乐音,使旋律更有歌唱性;一种是采用“渐变”方法,就是逐步改善音调,待等接受、传唱后,再继续改编,忌大动干戈,一步到位;一种是采用变奏手法,即保持旋律骨架原形,进行简单的加花或简化处理。改编应避免盲目突变、“信手”改曲,而应努力追求每一点改动依附于原形,只有这样,才能看出“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之间存在着一脉相承的因果关系。
“原生态”民歌出现在前,“新生态”民歌出现在后,而后期的认知程度往往比前期深刻,后期的作曲水平也比前期高明,所以从时间先后上去衡量,后期作品的质量势必应超越前期的作品,也就是说,“新生态”民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一定要超越“原生态”民歌——这就是歌坛上期盼的递进关系。如果“新民歌”的质量今不如昔,那等于做了无用功,属于“瞎折腾”,就会遭到有识之士的议论。
历史上出现了很多属于当时的“新民歌”,由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艺术水准,而受到民间歌手的热烈追捧。如,延安“鲁艺”音乐工作者在延安采风后,根据传统民歌改编出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和《翻身道情》——在那个年代,这两首经过扩容、变奏的民歌就是当时的“新生态”民歌,比起原来结构单薄、形式单调的传统民歌,质量已明显提升,因此,直至今日还盛唱不衰,成为新民歌中的精品。
在当代,由于作曲技法发展了,新民歌中提升质量的手法也增多了,比如,过去传统民歌中鲜见的和声复调手法、主题贯穿手法、直接转调手法,以及现代摇滚手法都已在今日“新民歌”中频繁出现,成为投当代人所好的有效做法。
今日新民歌的演唱者大多为专业出身,音色鲜亮,情感丰富,演唱的感染力与过去不能同日而语了,就这一点也能明显感受到“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之间存在着递进关系。
“原生态”民歌中有较多抒发男女爱情的情歌,所以曲调往往表现出纤细、委婉的特点,当要填入具有当代特征的内容的歌词时,势必对原民歌的品性进行改造,这就存在着转折关系。如江西民歌《送郎当红军》、陕北民歌《革命将士出征歌》等都是根据传统民歌重新填词的新民歌,由于加快了速度,规整了节拍,提高了音区,因而改变了原生态民歌的柔软性格,从而成为那个时代激起革命斗志的新民歌。
在当代,最生动的“转折”例子可以说是电视连续剧《水浒传》中主题曲《好汉歌》的创作了。这是一首根据河南民歌《王大娘补缸》改编而成的歌曲。原民歌风趣、活泼,说的是一个小伙子为了要看王大娘家三个漂亮女儿的姿容,就佯装去补缸,歌词诙谐,曲调灵巧,特别是衬腔具有晃晃悠悠的挑担形象,别有风味,故被作曲家用作创作电视剧主题歌的素材。但其原曲的艺术形象离梁山好汉的忠烈、仗义形象还有遥远的距离,势必进行改造。因此,作曲者通过改变速度、镶嵌大跳、加宽音域、扩充结构等手段,给这首新民歌赋予了叱咤风云的气势,符合江湖英雄的气质,但在骨干旋法,特别是衬腔音型上,又还存有“原生态”民歌的底蕴,使其成了一首“转折”民歌性格的代表作。
利用传统民歌改编创作成反映新思想、新内容的新民歌时,就需要在情感渲染、气韵抒发、力度张扬、形象刻画方面进行全方位的转折处理,这样,新民歌才能紧跟时代步伐,紧贴时代脉搏。
在当代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大背景下,传承原生态民歌仍然是十分重要的任务——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音乐精华,理应心存敬畏,世代坚守。但是,只完成继承传统民歌的任务是远远不够的,否则恐怕几百年后的人们在收集民歌时,这个时代给他们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白。所以,民歌还须发展,把传统民歌改编得更加优美动听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须创作新的民歌——这是新理念驱使下的新课题,应该得到当代音乐工作者群体的重视。
目前,“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同时存在于歌坛中,两者相辅相成,不能偏颇,应在互动中推动民歌事业的发展。因为有了“原生态”民歌这个母体,才有“新生态”民歌这些变体;因为有了“新生态”民歌的改良,才有“原生态”民歌的改善。当代许多歌曲即使自称是“原生态民歌”,由于一般不在自然环境中演唱,而是搬到了歌台上、舞台上,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些新民歌中常用的“包装”手段(如用了扩音、加了伴奏),因而虽然唱法上、曲调上保持了较多“原生态”的成分,但已不是纯正的“原生态”民歌了。对这种“打点折扣”的“原生态民歌”,不必挑剔,不必计较,因为它们就是互动后出现的正常现象。
为了保护中华民族的优秀民歌,务必在传承、发展、新编三方面狠下功夫。
党和政府历来重视民歌的传承工作。当年,延安“鲁艺”就在中国大地上开展了第一轮民歌收集工作,但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只局限于收集西北地区的民歌。可以说,这些西北音调随后由于得到大力推广而深入人心,才形成了20世纪80年代的“西北风”歌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各地即使在百废待兴的艰苦条件下,仍然重视民歌收集。民歌收集成果最卓著的时期是改革开放后,文化部、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中国音乐家协会发起并联合主持编撰《中国民间歌曲集成》,各省、市、自治区分别出版专集,顿时,人们眼前呈现出了一片五彩斑斓的民歌海洋。在当时,收集的民歌数量远比出版的多,经过了编撰专家的反复遴选后,淘汰一些重复的、粗糙的作品,留下了一些优美的、精致的作品。
到了21世纪初,我国迎来了全面保护“非遗”的春风,当时已是民歌十分萧条的时期,传承优秀的中国民歌已成当务之急。但是,千头万绪从何抓起?有识之士终于找到了适合国情的传播道路——这就是借助优美的演唱去引发百姓共鸣。一是将民歌传人推向大舞台展演,唱响各地的代表作品,成为广大歌迷复制的典范。特别是中央电视台曾经举办多届全国性的“原生态唱法”比赛,使一些歌种和民歌得到了大范围的传播。二是有关电视栏目有意关注原生态唱法,推出了一批民歌新人。如在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节目上脱颖而出的阿宝和王二妮,他们演唱的原生态歌曲也得到了推广。三是有些优秀的原生态民歌在电视节目中反复亮相,产生了扩大宣传的作用。如一首二人转民歌《小拜年》经过在电视上反复演绎后,百姓就能附和跟唱了。
原生态民歌的传承是民歌保护链中的基础工程,这几年已取得了有目共睹的业绩,令人欣慰。
民歌传承不能停留在单调形式的原生态唱法上,为了适应当代百姓的审美需求,可以通过多种手段进行适度“包装”,但又要表现出原始民歌中的精髓,张扬出原始民歌中的魅力,然后展露在开放的舞台上,让更多人了解,让更多人“追捧”。
为此,一是可以对原生态旋律进行合理改编,将累赘之处删除,将短小的扩充,使单薄的变丰满,对别扭的作润色。二是对于原生态唱法可以进行改变,直抒胸臆的喊唱法当然需要,用当代流行的气声唱法也未尝不可。三是对语言的运用也可以改变——虽然民歌的基本要求是需用各地方言演唱,但很多民歌由于采用了普通话演唱而受到了大范围歌迷的欢迎。四是除了独唱外,还可采用对唱、重唱、组唱等形式,这样势必需要增加声部,而使民歌有了具立体感的表现力。五是可以加入各种伴奏音响,不管是小乐队,还是大乐队,都能使单薄的民歌变得更加丰满。六是可以运用伴舞烘托,使民歌在载歌载舞的氛围中表演,加强感染力。
中央电视台在这方面已做出了积极的探索:早些时候在音乐频道中推出了“新民乐”专栏,介绍了已附加各种“包装”手段的新民歌,受到了好评;最近,又在“民歌大会”中推出了改编力度更大的新民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说明“新生态”民歌已表现出方兴未艾的态势,前景广阔,让人十分看好。
从动态发展的要求看,民歌创作不能止于改编。当代人也有丰富生活,也有草根情结,也有创作冲动,因此其中就有了新民歌诞生的可能。
现代音乐人参与创作民歌比起民间艺人更加得心应手。最突出的例子就是人称“西部歌王”的王洛宾,改编和创作了不少新疆风格的民歌,后来都被当作维吾尔族民歌。另外,人称湖南民歌《采槟榔》、云南民歌《小河淌水》、四川民歌《康定情歌》、湖南民歌《浏阳河》、山东民歌《沂蒙山小调》等,其实都是创作歌曲,但由于酷似当地民歌风格,而被百姓尊为民歌。改革开放后出现的河北民歌《回娘家》、江苏民歌《采红菱》也是创作歌曲,也长期被当作民歌使用,即使后来作者已被著作权单位正名,但“民歌”称谓已经根深蒂固,还是难以扭转被误称为民歌的局面。
这些事实说明了民歌可以新创作,只要曲调和歌词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结构短小精悍,旋律优美动听,百姓就会认定是当地民歌,有关部门也能认可。如,近期CCTV“民歌大会”,将创作歌曲《太湖美》作为江苏民歌介绍,将越剧歌曲《采茶舞曲》作为浙江民歌介绍,都默认了创作歌曲可以转变为民歌的可能。
以前人们总说民歌是集体创作的,其实这是一个无奈的说法。因为任何民歌必定有一个最初创作者,然后进入传播路径,只是由于采录民歌时已找不到原创者,所以只能认定是集体创作了。
所以说,民歌可以新编——但这个新观点还未引起足够重视。为让中国民歌源远流长,生生不息,就应倡导新编民歌——可以主动追求,也可被动追认。当今流行的《吉祥三宝》、《鸿雁》等创作歌曲,由于具有浓郁的蒙古族风格,而且结构精致,或许不久的将来,就有可能会被当作蒙古族民歌了。
对于创作者来说,作品被人认作民歌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为了使“新生态”民歌也能成为后世的经典民歌,当代作者就需吃透“原生态”民歌的精髓,然后将其巧妙地编织到新作中,成为“原生态”民歌向“新生态”民歌发展的智慧结晶。待等若干年后,国家再收集民歌时,若无论数量和质量都能超越当代,那时,后人就会感恩前人(包括我们这一代)在民歌传承和发展方面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优秀的“原生态”民歌传至今日,大多由“新生代”唱响,由于演唱主体和演唱环境发生了改变,因此诞生了名正言顺的“新生态”民歌,这个衍变现象将成为今后的“新常态”。
“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是在当代同时存在的两种民歌形态,两者各具特色,都有存在必要。“原生态”民歌是民歌传承的根脉,“新生态”民歌是民歌发展的依靠,两者存在着因果关系、递进关系、转折关系,这是将老民歌改编成新民歌必须遵循的原则。在当代“原生态”民歌和“新生态”民歌的并行互动中,传承是硬道理,发展也是硬道理,所以应该唱好老民歌,编好新民歌,并要盼望全新民歌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