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玲
(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辽宁 大连 116081)
相较于沿海沿江等近代教育起步较早的地区,近代河南的新式教育起步较晚,直至20世纪初叶才有新式学堂的出现。有关清末河南学堂的发展,王洪瑞关注到了清末河南新式学堂发展的地域差异和时空差异[1],张秀丽对清末河南发展教育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探析[2]。本文拟以清末河南学堂的发展状况为出发点,兼及讨论癸卯学制在河南的推行。
清末河南学堂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清末所颁癸卯学制,反言之,癸卯学制的推行及其调整亦即河南学堂发展的背景。据河南教育志编辑室统计,1901—1911年河南共创办各类学堂1638所,有明确时间标识创办于1904年前的学堂共31所,大多数学堂创办于癸卯学制颁布之后,可见癸卯学制在河南学堂发展中的重要性。癸卯学制在全国的推行构成了河南学堂发展的背景。
据统计,1901—1911年,河南各府、厅、州、县所创办的各级各类学堂,总计一千六百三十八所[3],多数创办于1904年后,《新闻报》1904年3月1日的报道称,“豫省近自陈筱帅通饬全省举办学堂后,闻外府州县渐有筹款议办之说[4]”,1908年《学部官报》则认为河南学堂取得实际发展是在1907年,“河南教育实自今年始”,“改聘教员、添改科学、添购仪器标本皆近在此数月中[5]”。起步晚实际发展更晚的河南学堂发展情形,可从学堂数量和学生数量上得到反映。
根据学部总务司统计,1907—1909年,河南学堂发展总体呈现持续增长的态势,1909年的数据几与1907和1908年两年数据之和持平,可见1909年是三年之中学堂发展较好的年份,且1908年到1909年之间增长速度较快。仅从河南省一地的数据来看,河南新式学堂发展较快。而河南学堂发展在全国的位置对考察清末河南学堂的发展同样不可或缺。
1907——1909年,除1907年湖北学堂数量无统计数据外,1907年学堂数量落后于直隶、山东、陕西、四川等四省,这一趋势在1908—1909年间未发生改变。1907年河南的学生数量在所调查的23各省及地区中居于中间,1909年学生数量则居于全国第5位。从学生数量上来看,1907年河南的学堂学生数量居于全国中等水平,1908、1909年则有所进步,学生数量逐年增加。
从统计数据的直观认知来看,河南学堂在全国的发展中维持较快发展的态势。尽管无论是学堂或学生数量均与癸卯学制的设想相去甚远,但在全国普遍较低的情况下,能从较低的水平发展至全国前列,河南在学堂发展上所取得的成绩还是值得肯定的。而实际的发展并不似数据那样简单,且存在很多问题。
清末河南学堂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大抵可从影响学堂发展较为重要因素的出发,如学堂经费、教员状况、教学设施等,主要存在诸如经费短缺、教员不合格、教学设施欠缺等问题,分而述之。
学堂经费的多寡及能否长期周转,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学堂能否得到顺利乃至长期发展。从经费来源看,河南省学务岁入类别包括产业租入、存款利息、官款拨给、公款提充、学生缴纳、派捐乐捐、杂入等7项[3],也有民众、官绅捐款,仅举例。《北洋官报》载“河南府属新安县民人尚瑔德等因县城高等小学堂经费支绌,乐意捐助制钱二百千文充作该学堂经费,已将所捐钱文如数送交高等小学堂照收[7],“契税项下附收自治经费二厘,应即归并学堂经费[8]”。从经费总数上看,河南的学堂经费居于全国中等水平。据学部总务司统计,1907—1909年间河南学务岁入分别居于全国第12、12和11位,在所调查的23个省和地区中位居中等。经费来源丰富而经费总数整体偏低反映出了河南学堂中存在经费短缺的问题。
早在兴学之初,《新闻报》就对此有所报道。“(陈郡)当以限于经费,堂虽落成而聘请教员及置备仪器书籍、招募学生等常年用款尚无所出,新年来颇为忧急,故学堂工竣两月至今尚未招考学生。[9]”有开办经费而无运转经费,建有学堂而不能招生,学堂之建形同虚设——。官方报道也有此言论,山东公立两等预备科学堂本属不得已而设,“且经费皆随时捐凑”[5],没有长期可以维持运转的经费。安阳县官立师范传习所“限于经费一切不免一切苟简。[5]”汤阴县官立师范传习所“学生二十二名,皆自费。教员等薪水由县塾发,非宽筹的款,大加改良,恐终成敷衍搪塞,毫无实际也。[5]”可见经费短缺直接关系到了学堂教育事业能否得到实际发展。而各地囿于经费造成的教学设施不完备也是在学堂发展中不容忽视的问题。
以校舍为例,多所学堂都出现了校舍不合用的情况,造成诸多不便。第一,房屋不合所用是校舍存在的一个问题。祥符县官立浚仪高等小学堂的堂舍“系赁民房为之,地势狭隘,不合学堂之用”[5],许州公立高等小学堂则“地步太窄,又无体操场,迨非另迁不可耳。”[5]第二,由于房屋形状造成的不便是校舍不合所用的又一问题,距黑板太远或光线太暗都是由于房屋形状所造成的不便。河南高等学堂创建讲堂由斋舍改建,因斋舍为长形,“学生距黑板远者殊伤目力,殆非另建不可。”[5]南汝光道官立豫南师范学堂则是光线不足,“但讲堂廊深八尺,光线稍嫌不足,调养所浴所均太狭隘,位置亦不甚合宜”[5]。第三,寝室与自习室不分,确山县官立高等小学堂的情况就属此类,“讲堂斋舍俱未合格,一榻两人尤形不便。”[5]作为学堂基本设施的校舍尚且存在如此多的问题,其他设施存在的问题可想而知。
重视师范在清末兴学过程中多次被强调,教员作为教学活动的直接参与者,在学堂的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据统计学部总务司统计,1907—1909年间,河南学堂的教员数分别为2396,3651和5196[6],仅从数量上看呈逐年增加的趋势,且1909年的教员数几与1907年和1908年教员数之和持平,1908—1909年间增长速度较快。从数量上看,1907—1909年间的河南教员总量增长较快,在全国居于第10、第6和第5位,在全国排名由中游而至前列。然而,教员的实际素质却并不如人意。
第一,教员不合格,所学与所授不相当。河南高等学堂所聘东文教习三宅喜代太本是冈山县寻常师范出身,却担任高等理科教习,“到堂二年余,所授仅日本俚语”[5],并不能满足高等学堂的授课要求,学部视学官甚至认为“故欲觅相当之教员实非易事,此固今日办理高等学堂第一苦难之事也。”[5]至于各州县的中、小学堂,不谙教法与学力不及者皆有。开封北仓官立小学堂的教员“于教授之法殊欠研究,亟宜改聘”[5],新郑县官立高等小学堂“教习更不得人,其以‘中国魂’为国文教科书”,更有甚者,“凡写‘国’字皆作‘囻’”[5],其教员不合格之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此外,教员阻碍学堂发展也是教员不合格的一个表现。据《豫报》报道,郏县教习史作周“一切新学问、新智识不解毫未(末——引者注)”,却也得以充当教习。对代摊伙食这一本为尊师旧习的做法,则“因而厚待之,每作文必竭力篡改,多记分数,其他未摊伙食诸生则以白眼相加,时呵斥其椎鲁,不堪造就”[10]。
第二,教法不当是教学过程中存在的另一问题。教员写于黑板而让学生照抄,浪费时间是教法不当的一个表现。河南高等学堂上课时“先是教习每上堂时辄将应授之课写于黑板,俾学生照钞,教习既不能兼写兼讲,学生亦不能兼钞兼听”,等双方写毕、钞毕,“时晷将尽矣。”[5]郑州直隶州官立中学堂也有同样的情况,“至教习所授讲义,须书于黑板,俾学生照钞,殊属虚费时间”[5]。用低层次教法教授高层次学堂,也是教法不当的一个表现。由祝鸿元提倡创办的荥阳县公立女子师范学堂,虽名为初级师范学堂,“但犹是初等小学教法耳。”[5]阳县官立高等小学堂教员王兆埙讲授论语时“每多新而不确,殊非所宜。”[5]教员教授之法上的诸多不合宜之处,实为学堂发展中遇到的难题。
与学堂经费情况密切相关,课程设置不完备也是学堂实际发展中遇到的问题。以各地中学堂为例,虽校舍较为宽阔,学科不完备的情况多有发生。“如汝宁、郑州则缺博物,陈州、归德、光州、西华则缺理化,许州则缺图画,永城则缺图画、博物,南阳则博物、理化、图画、历史,陕州则亦缺略尚多”[5]。此为中学堂课程设置不完备的表现,其余各类学堂也有类似情况。如新郑县公立客籍学堂“尚缺读经讲经及格致连门”[5],[6]汤阴县官立高等小学堂则“开办已四年,科学近始添设。[5]”课程设置不完备非个别情形,各类学堂中均有出现。
综上所述,清末河南在学堂发展过程中既取得了一定成绩,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问题,如经费短缺,教员不合格以及课程设置不完备等问题。此外,尚有学堂班级人数太少,学生年龄过大等问题亟须解决。总的来说,清末河南学堂的发展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同时也出现了许多严重影响学堂发展的问题。即使如此,河南的近代教育从无到有,到发展到全国前列,不得不说是在河南近代教育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事件,也为进入民国后河南近代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1]王洪瑞.清代河南学校教育发展的时空差异与成因分析[D].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
[2]张秀丽.清末新政期间河南教育状况探微[J].安徽文学,2010(8):154-155.
[3]河南省教育志编辑室.河南教育资料汇编·清代部分[M].郑州:河南省教育志编辑室,1983.10.
[4]豫省学务[N].新闻报,1904-03-01(0009).
[5]京外学务报告:本部视学官调查河南学务报告书[N].学部官报,1908(53):722-741.
[6]陈学恂,主编.中国近代教育史教学参考资料(下册)[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7.3.
[7]禀请奖给捐学民人[N].北洋官报,1910(2438):12.
[8]祥符筹拨学务经费[N].北洋官报,1910(2558):10-11.
[9]豫省学务[N].新闻报,1904-04-12(0003).
[10]粗莽夫.豫省学界之怪现状[N].豫报,1907(2):64-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