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秋红+孟含琪
2017年12月1日是第30个世界艾滋病日。尽管药物控制法可以有效降低艾滋病患者死亡率,但我国每年新发现感染者仍在10万人以上,世界新发现感染者达180万人。不止是中国,全世界都对艾滋病疫苗翘首以盼。
然而,艾滋病疫苗研发30年来,科学家屡战屡败,仅临床试验已经失败了200多次。艾滋病疫苗为何难产?人类何时才能攻克这一难题?
“最聪明”的病毒
吉林大学艾滋病疫苗国家工程实验室教授孔维介绍,科学界对疫苗的研究经历了抗体、细胞免疫和基于前两者基础上的“联合疫苗”三个阶段。其间有数次似乎看见了成功的曙光。
2000年,美国医药巨头默克公司研发的一种艾滋病疫苗曾被业界寄予厚望,并在全球开展多达数千人的试验,但2007年中期试验结果发现,疫苗非但没有降低感染率,甚至增加了感染风险。
2009年,美国和泰国研究人員联合宣布,双方研发出一种“联合疫苗”获得了31%的保护效果。这也是迄今为止人类首次获得有保护效果的疫苗。为了进一步验证其效果,类似的疫苗正在南非进行重复性试验,还需要三四年才能得出最终的结果。
从1987年美国启动历史上首个艾滋病疫苗的临床试验,在之后的30年时间里,全世界开发的疫苗达40多个,进入临床试验多达200多次,但屡屡折戟沉沙,目前世界范围内的艾滋病疫苗研制从十几年前的喧嚣期进入相对沉寂期。
为什么艾滋病疫苗研制如此艰难?孔维说,主要是艾滋病病毒“太聪明”。一是变化太快。流行的艾滋病病毒各式各样,进入人体后还在不断变化。即便研制出针对某种艾滋病病毒的疫苗,原有的病毒都已“改头换面”。二是它能整合到人体细胞,和人共存。除非杀死细胞,否则无法去除。三是艾滋病病毒只感染人类,不感染其他物种,因此,对艾滋病疫苗的研究,缺乏好的动物模型。
屡败屡战
孔维团队是我国最早投入艾滋病疫苗研究的团队之一。2002年初,孔维从美国回到吉林大学从事艾滋病疫苗研究工作。
2008年,在国家发改委支持下,吉林大学成立了首个艾滋病疫苗国家工程实验室。2009年,孔维团队研发的疫苗进入到人体二期临床试验,这是我国最早进入人体二期临床试验的艾滋病疫苗,当时引起了巨大轰动。可就在试验进行途中,孔维主动叫停了试验。
“对艾滋病了解越多,越发现我们对很多基础性问题了解不够,比如病毒感染机制、病毒与免疫系统如何作用、病毒如何在内进化等。”孔维说,“吸取国外类似疫苗失败的教训,我们觉得采取的疫苗策略不太可能产生理想的免疫应答。应该重新修正想法,不该继续浪费资金。”
从急于出成果到认识到病毒的复杂性,从率先进入二期临床到主动叫停,孔维的心态经历了从急躁到平和的过程,他说,科学研究要遵循科学规律,否则欲速不达。
理论研究和临床试验齐头并进,孔维团队调整思路重新出发。2016年,孔维力邀美国杜克大学教授、病毒领域专家高峰加入团队。孔维和高峰希望能设计出一种新的疫苗策略,尽可能地模拟目前最为有效的减毒活疫苗所诱导的免疫反应,在体内复制但不将病毒的基因组整合到宿主细胞,进而可持续地以多种抗原形式刺激免疫系统来产生免疫保护。2017年初,实验室在国际期刊《病毒》上发表论文,印证了这一思路的可行性和独特性。
同时,该团队还对目前的其他疫苗策略进行改进和重新设计,以进一步增强疫苗的免疫效果,如果进展顺利,预计将于“十三五”研究周期推广到人体临床研究阶段。
不言放弃
虽然全球艾滋病疫苗进展并不顺利,但是科学家认为,完全不必谈艾色变。
孔维说,我国防治艾滋病工作效果显著,已基本阻断了经输血传播、注射吸毒和母婴传播等渠道。新报告病例中,九成以上是经性传播,特别是同性恋群体的感染率有所升高。“只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控制,就可以有效地预防艾滋病。”他说。
此外,以高效抗逆转录病毒治疗法,即“鸡尾酒疗法”为代表的药物控制疗法在世界广泛应用。鸡尾酒疗法是指通过三种或三种以上的抗病毒药物联合使用来治疗,这种疗法减少单一用药产生的抗药性,可最大限度地使被破坏的机体免疫功能部分甚至全部恢复,该方法已挽救了大量艾滋病患者的生命。
不过,接种疫苗仍是预防传染病最有效、最经济的途径。人类期待像阻断天花一样,通过疫苗消灭艾滋病。
“虽然在研制艾滋病疫苗的过程中困难重重,科学家却从未放弃。”高峰说,每失败一次,也意味着我们对这种病毒有更多的了解,意味着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艾滋病病毒狡猾多变,但它们仍然具有共性特点,只要限制住这些共性,就有可能彻底控制它。”孔维说。两位科学家相信,随着人类对艾滋病病毒的认识不断深入和全世界科学家的不断努力,人类终有一天会攻克这一难关。
(本文转自新华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