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松
1895年甲午战争爆发,中国败给了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作为此战的主参谋官李鸿章因此被裭职。1896年,俄国沙皇举行加冕典礼,清廷决定再度启用李鸿章,派他前往俄国道贺。趁此机会,他先后到访了德国、法国、英国、美国等大国。随着史籍资料的丰富,相关的研究著作也开始增多。其中,学界对“李鸿章访英一事”关注较少,目前对此事进行专门论述的仅有《李鸿章访英与近代中英关系的演变》①赵欣:《李鸿章访英与近代中英关系的演变》,《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一文。文章主要运用外文资料,叙述了李鸿章访英一事的经过,从而阐释中英关系的变化。作者对中英关系持积极态度,重点论述了李鸿章访英对中国所产生的积极影响,而关于李鸿章个人对英国的态度变化则几乎没有论及。此外,从全局来看,甲午战争之后英国对中国的影响呈现出衰弱的趋势,而日本、俄国在中国的权势却在扩大。因此,探寻李鸿章访英前后对英态度的变化既需要挖掘李鸿章的个人态度,也需要结合各大列强在中国的权势博弈。
李鸿章在访问英国以前,对英国的认知主要来源于与在华英籍人士的交往。
李鸿章最初与英国人的接触,可以从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时说起。“1862年,李鸿章担任江苏巡抚,这开启了他和洋人打交道的经历,直到他生命的终点。”①阿奇博尔德·立德夫人:《李鸿章一生与他的时代》,翟娜娜等译,哈尔滨出版社2013年版,第10页。当时担任江苏巡抚的李鸿章所带领的淮军与外国军队一起攻打太平军,使他认识到了外国军队的强大实力。外国的军队取名“洋枪队”,也就是后来的“常胜军”。这支军队的第三任首领是一位名叫戈登的英国人。起初,在争夺常胜军领导权的过程中,两人也产生过不少矛盾。但是与前任常胜军首领白齐文相比,李鸿章还是更看好戈登。他在与时任江苏布政使吴煦的通信中说道:“白齐文今日又来求见,已面谕戈登带兵甚好,我与英提督意见相同,不能撤换。”②顾廷龙、戴逸主编:《李鸿章全集(信函一):致吴晓帆观察使 同治二年三月初六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213页。对于戈登的军事才能,李鸿章是敬佩的。
除了与英国将领戈登之间的军事合作,李鸿章身边还有很多洋顾问,而且英国人居多。马格里就是其一。此人不但深受李鸿章的赏识,而且也与李私交甚好。对于中国的情况,马格里提议:“欧洲各国都开办大工厂制造军火,中国若为本身的利益着想,也应该建立这样的制造厂。”③孙毓棠编:《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1840—1895)》(第一辑上册),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253页。李鸿章听后便采纳了他的建议,在苏州等地兴办洋务,并任用马格里为洋务总管和监督。两人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除了马格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英国人也和李鸿章有着密切的交往。他就是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因为身居要职,赫德与李鸿章之间的商谈必不可少,两人主要在中英两国的军工业方面交往甚多。“有研究显示,赫德的日记表明,他已成为李鸿章的顾问,两人曾就出访欧洲的外交和教育使团、煤铁矿、外国轮船、武器和兵工厂,以及海关的事务,详细交谈。”①方英、黄长贵:《试论李鸿章身边的洋顾问》,《安徽史学》2000年第4期,第57页。在兴办洋务的过程中,李鸿章主要通过赫德与英国进行联系,从英国购买机器设备,引进技术人才,成为他改革大业重要的动力支撑。
李鸿章不但在兴办洋务中需要英国顾问,而且在外交事务中也结识了许多来华的英国人士。李提摩太就是李鸿章在赴烟台谈判期间认识的一名传教士。李提摩太在“丁戊奇荒”期间积极投入赈灾,筹措善款,呼吁救灾,得到了李鸿章的敬佩。此后,两人来往密切,李提摩太建议李鸿章学习西方进行教育改革,并帮助李鸿章处理了很多教务教案。李提摩太曾对李鸿章有过很高的评价:“可以肯定,他是我所遇到的无数中国官员中最伟大的一个。从体形看,他比绝大多数人都高;从智力看,他更在众人之上,能越过他们的脑袋看到遥远的地方。”②李提摩太:《亲历晚清四十五年——李提摩太在华回忆录》,李宪堂、侯林莉译,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287页。
可以说,李鸿章在改革和外交事务上都对外国人有所依赖,所以他重金聘请马格里,对赫德、李提摩太等人礼遇有加,从而与他的英国顾问们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因此,从李鸿章对待英人幕僚的态度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窥见他对英国的态度。“李鸿章通过自己的处事魅力及他个人的和蔼、老练,与欧洲人——除了朋友外还有对手,都建立了密切的个人关系。对这样的关系,李鸿章是非常看重的。”③约翰·濮兰德:《李鸿章传》,张启耀译,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33~134页。
当然,从根本上来说,李鸿章和英国人交往密切皆源于此时英国握有中国的控制大权。自鸦片战争以来,英国对中国的侵略日益加深。李鸿章对英国既俯首,又忌惮。其次,出于“富国强兵”的需要,李鸿章需要依靠身边的英国顾问,也因此取信于他们。此时李鸿章对英国主要是积极寻求帮助、寻求合作的态度。因此,他对此次访问英国一事也非常期待,在其最初预定的欧洲之行的行程单中,预计在英国停留四礼拜的时间,是受访国家中停留时间最长的。由此可见李鸿章对访英的期待之情。
1896年8月2日,李鸿章及其随从顺利抵达英国,在伦敦受到了维多利亚女王的接见。此外,李鸿章会晤了英国的首相大臣,访问了英国议院,对英国的政治制度加以了解。
随后,李鸿章把较多的时间放在了参观英国的军事及工业建设。李鸿章先后参观了英国海军舰队、造船厂、钻炮厂、海底电线公司、银行、电报局、钢铁厂等地,受到了当地人的高贵礼遇。《点石斋画报》中有一幅“烟火奇观”的画作,记载的便是英国汇丰银行为了接待李鸿章,举行了非常盛大的烟火晚会,①《点石斋画报》(13),上海画报出版社2001年版,第273页。“在朴茨茅斯军港,他参观了英国海军舰队,盛赞英国海军‘行列整肃,军容雄盛’”②许高彬、许昭堂:《走近李鸿章》,中国书店出版社2013年版,第170页。。当时的李鸿章的确被英国先进的军事武器和科学技术所震撼。但是,在参观造船厂时,李鸿章看到了英国为日本建造的铁甲舰。此舰“载重为1.2万吨,续航能力可达万里。这无疑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之一”③雪珥:《李鸿章政改笔记》,线装书局2013年版,第211页。。李鸿章在经历了甲午战败之后,对日本心怀怨恨,此时看到英国为日本制造的军舰,心中难免不悦。
除了参观学习,李鸿章此次访问英国,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与英国协商“加税事宜”。加税一事是李鸿章访问欧美诸国的主要任务之一。在李鸿章访英期间,清廷曾发来电报:“各国商务,英为领袖。照镑加税,亦得情理之平。”④顾廷龙、戴逸主编:《李鸿章全集(电报六)光绪二十二年六月二十九日申刻到》,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268页。可见,清廷认为英国作为外国与中国通商的领袖,同意中国加税之事应当在情理之中。李鸿章似乎也觉得让英国同意加税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到达英国之前,德国、法国都已同意照约加税。再加上李鸿章素日与英国交情甚好,英国应该不会推辞此事。英方对此事也早有耳闻:“李中堂奉使于俄而兼游各大国也,传言中国通商税则,向只值百抽五,来免过廉者,今将与各国外部、商部诸大臣议增值百抽八之美税。”①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30页。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面对李鸿章的加税请求,英方并没有做出积极的回应,而是推托:
艳电奉旨,饬商照镑加税。二十六先将赫德节略面交英外部察阅,旋据沙侯称,须由各总办核议,约初六申刻会商。是日,同龚照瑗赴外部切实辩论两时,沙谓应俟修约届期再议。鸿云中国受亏已久,急迫难待,且非议改税则可比。彼以照镑须加税一倍,商情不愿。鸿谓日本加税并改订镑价,英先允行,未便歧视。沙云前外部金伯理所允,英商咸怨,我不敢擅许。鸿谓德、法皆允商办,必俟英定议。中、英交情素厚,不应薄待。沙谓我必尽力,但须确询香港、上海商会众议。鸿谓启程在即,请由龚使与商。沙云可行。沙甚疲滑,德使谓与彼交好,只公事难商。信然。问答节略续寄。已与美约定,十四搭船西去。请代奏。鸿。②顾廷龙、戴逸主编:《李鸿章全集(电报六)光绪二十二年七月初六日戊刻到》,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270页。
从以上李鸿章回复清廷的电文可知,李鸿章和当时的驻英大使龚照瑗一起与英外部交涉加税之事。李鸿章要求比照日本修改镑价,不应歧视中国。但是经过两个小时的商讨,英国还是不同意加税,推托再议。而李鸿章即将启程前往美国,加税一事也就此搁置。面对英国的消极避让,李鸿章也是心灰意冷,只道“沙甚疲滑”,“公事难商”,便把此事留给了驻英大使龚照瑗处理。
“疲滑”二字虽然是李鸿章对沙侯的评价,但是经过与英国接待者们的多番来往后,“疲滑”二字可能已经成为李鸿章对英国人普遍印象了。例如,李鸿章在访问英国皇家大银行时,企图与英方董事商谈黄金降价一事,但是该董事仍然以“此关乎大局者也”①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10页。为故推辞。“在贷款修筑中国铁路一事上,英方反复权衡,讨价还价未达成协议。”②赵欣:《李鸿章访英与近代中英关系的演变》,《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第110页。李鸿章此番访英,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顺利。面对英国的搪塞推辞,李鸿章只能感慨英国“不免有自私自利之心,遂不顾他人之苦乐耳!”③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10页。
在抵达英国之前,李鸿章已经访问了俄、德、法等国,并且受到了这些国家最尊贵的接待和礼遇。英国并非不重视李鸿章的到来,但是英方认为俄、德等国对李鸿章太过谄媚,因此反对对李过分应酬。④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29页。其次,李鸿章在与之前访问的国家商谈事务都较为顺利,但来到英国之后却处处碰壁,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成果。加之李鸿章原本就对访问英国充满期待,等到的却是英国当局的冷落回应,使得李鸿章的心理落差十分巨大。因此,总体而言,李鸿章在访问英国之后的对英态度是趋于失落的。
如前所述,李鸿章在访英前就与英国各同僚私交甚好,在军事工业上又与英国来往密切,因此李鸿章对访问英国抱有偌大的期盼和幻想。然而,在李鸿章访英之后,虽然加深了李对英国作为先进大国的印象,但是对于中英两国的关系而言,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一切关乎中国重大利益的事情,英方都没有给予确切答复。这不免让重视英国的李鸿章心生失落。李鸿章对英态度转变的原因,需要从各列强国家的局势来进行分析和把握。
李鸿章在访英之前,中日之间爆发了甲午之战,李鸿章作为中国的全权代表与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甲午之前,李鸿章的正式身份是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可以说,他圣眷正隆,达到他一生的顶点,为同僚们望尘莫及。”①陈益萍:《甲午后的李鸿章》,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第6页。而在甲午之后,不但李鸿章的人生跌入低谷,而且中外关系也得重新洗牌。面对日本对中国的掠夺,各列强也虎视眈眈。英、美两国虽然在战争中担任调停,但也只是口头之约,并无实质性帮助。为了保全自己的在华利益,俄、德、法三国干涉还辽,迫使日本把辽东还给清政府。清政府为此不胜感激,李鸿章也在访问欧美之际向三国表示感谢。此番干涉还辽,拉拢了中国与三国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俄国。
甲午战争之前,李鸿章一直依靠英国,甲午战争之后,俄国对中国不断施以援手,不仅在干涉还辽中担任主力,而且还在对日赔款中贷款给中国。谈及李鸿章的外交思想,最典型的应该是“以夷制夷”,让各列强互相牵制,保持势力均衡,以维护清朝的利益。因此,面对当前局势,李鸿章开始倾向于“联俄制日”。此举也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支持。据梁启超的说法,在去俄国之前,李鸿章就已经担负与俄密约的任务。俄使“贿通太后,甘诱威迫,谓还辽之义举,必须报酬,请假李鸿章以全权,议论此事。而李鸿章请训时,太后召见,至半日之久,一切联俄密谋,遂以大定”②梁启超:《李鸿章传》,东方出版社2009年版,第95页。。
因此清廷对李鸿章到俄祝贺之事非常重视。“傅相奏奉俞旨,电嘱巴黎,预铸头等第一宝星一座,专送木司寇(莫斯科)。闻将俟恭贺礼成后,特传大皇帝之命,贻俄廷以表睦谊。此座宝星,更遍缀金刚钻石暨珠宝之属,计值白金万两,想见典丽谲黄之盛。”①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0页。清廷送给俄国的贺礼如此贵重,以示中俄之间的友好,这为后来密约的签订铺平了大道。
在清廷的支持下,李鸿章在俄期间,经过多次紧锣密鼓的谈判,最终与俄国签订了《中俄密约》。②全文可见王铁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1卷,三联书店1982年版,第650~651页。中俄的协约主要针对日本,重点在军事防御和援助上。此约有两点明显暴露了俄国侵略中国的野心,一是驻兵,二是铸造铁路。清廷允许俄国在东北修建铁路,无疑增加了俄国侵略中国东北门户的便利。此外,清廷还同意遇紧要之事时中国所有口岸均准俄国兵船驶入,这更是给了俄国进军中国的借口。《中俄密约》实质上就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李鸿章对签订《中俄密约》一事却非常赞同,认为这是保护中国的策略。在奔赴俄国之前,李鸿章曾在上海对黄遵宪说:“联络西洋(俄),牵制东洋(日),是此行要策。”③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5页。签订密约回来后,李又得意地对黄说:“二十年无事,总可得也。”④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5页。条约签订以后,俄国也欲盖弥彰地声明:“盖斯保华者,即以保俄也。”⑤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3页。
对于中俄签订密约一事,英国也有所耳闻,并对此表示不满。“英国各报皆谓,所以虑中俄之有密约者,即此事耳;今中国之贸然许俄,天下事尚可为乎!”⑥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5页。为此,当李鸿章访问英国时,英国的媒体界对中英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期盼。
另一方面,由于日本不断向远东扩张,俄国的侵略野心也在迅速膨胀,日俄矛盾日益尖锐。英国也畏惧俄国南下,因此逐渐与日本靠拢,共同应对俄国。在甲午战争之前,英国与日本签订了《日英通商航海条约》。“这既是日英同盟的开始,又是远东新格局的重点,此前建立在中日对抗、英俄对立基础上的远东旧秩序彻底崩溃,并隐然形成了并不稳固的中俄‘伙伴’与稳固的英日同盟之间的对峙。”①雪珥:《李鸿章政改笔记》,线装书局2013年版,第214页。
凡此种种对远东局势的争夺,使得中英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李鸿章作为清朝重臣,时时为中外关系的权衡牵动心弦。英国在李鸿章心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弱。首先,在武器装备上他可以依靠德国。李鸿章在访问德国时参观大船厂、来复枪厂后说道:“回国后必向贵厂购取一切利械也。”②蔡尔康、林乐知编译:《李鸿章历聘欧美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3页。其次,在边事防务上他有俄国的支持。《中俄密约》是中俄两国合作的保障。再加上此次访英得知英国对中国持观望态度,李鸿章对英国难免心灰意冷。
综上所述,李鸿章访英前后对英态度是有所变化的。从期盼到失望,是其大致的心理过程。究其态度变化的原因,须考虑甲午战后复杂的国际形势,各列强在华利益的角逐,清政府及李鸿章“以夷制夷”策略的实施等因素。李鸿章在访问俄国期间,《中俄密约》标志着“联俄制日”之策的施行。英、日两国的靠拢意味着英国逐渐加入日本阵营。至此,中英关系已不复从前,李鸿章这个中国的“俾斯麦”也就跟随时局,该变则变。
此外,李鸿章对英态度的变化反映了中英关系的变化。一方面,甲午战争前后,英国在中国的地位及影响力逐渐下降。日英同盟的形成意味着英国对中国的侵略开始由主力军逐渐转变为幕后黑手。英国在军事上协助日本,表面上对中日战争保持中立的态度,但实际上却是日本进军中国的背后推手。日本在中国的崛起对英国的在华利益产生了影响。英国退居二线,对中国的态度也不如最初的“互帮互助”。另一方面,由于日本对中国的威胁日益严峻,清政府迫切需要依靠其他列强来制衡日本的势力。俄国在“干涉还辽”中“亲力亲为”,取得了清廷的重视。因此,中国开始走向“联俄”之路。最终,中国和英国也只能各为阵营。由此观之,甲午战争前后的远东局势十分复杂,从李鸿章对英态度的变化便可管中窥豹。因此,对于晚清时期的中外关系、清政府对外政策的变化、列强在华利益的争夺等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