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升级中工匠精神培育的国际比较与借鉴

杜艳莉 陈亚萍 胡 燕

（中共北京市朝阳区委党校，北京 100028）

作为制造业与互联网深度融合的产物，工业互联网正逐渐带动世界范围内的产业结构发生巨大变革，也带动了整个社会进入了社会文化转换的重要历史关口。当今中国就处于转变发展方式、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而党的十九大为中国描绘了气象万千的新时代发展蓝图。根据党的十九大提出的发展方略，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需要建设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弘扬劳模精神和工匠精神，营造劳动光荣的社会风尚和精益求精的敬业精神。因此，科学高效地培育工匠精神是有效释放新旧动能转换的潜力、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升级的重要推动力，也是引领社会风尚、塑造国家形象的重要支撑点。德国、瑞士、日本作为“工匠精神”“匠心出品”的代表，为我国培育工匠精神提供了诸多可供借鉴的先进经验。

一、工匠精神的时代价值

“工匠精神”一词发源于手工制造业，原意是指手工匠人以始终如一的专注态度和近乎严苛的标准对自己的产品精雕细琢，不断追求极致的精神理念。随着时代变迁，工匠精神的内涵和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和多元，不仅表现在物质层面产品的优良品质，也体现了工匠个人的优秀素养，一定程度上更呈现出追求卓越的民族力量。德国、瑞士等精工强国，都源自于对“工匠精神”的传承和发扬。

1.培育工匠精神是推动中国成为制造强国的关键支撑

以工业互联网为基础的智能制造无疑是未来制造业竞争的制高点，必将推动商业运行模式、企业生产方式、机构组织形式的深刻变革。因此，借助工业互联网重塑核心竞争力，是中国制造在世界格局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关键所在。而技术的飞跃发展并不能替代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而是会在新时代赋予“工匠精神”新的内涵和使命，因此培育工匠精神，提升中国制造软实力，是实现“制造强国”目标的重要支撑。

2.培育工匠精神是滋养新时代职业素养的重要基石

涵盖工匠精神精髓的关键词主要包括精益求精，追求完美，注重细节，专注专业，摒弃浮躁，爱岗敬业，开拓创新等。由此可见，“工匠精神”倡导的是一种职业精神，引导人们树立职业敬畏感，秉持职业操守，恪守职业道德。无论是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一诺千金的诚信精神，还是敢为人先的企业家精神、合作共赢的共享精神都能得到丰厚滋养。这些精神之间相辅相成、相互促进，更使得工匠精神在新时代成为滋养职业素养的重要来源。

二、培育工匠精神的国际先进经验

1.德国：建立高效完备的职业教育体系

如今享誉全球的“德国制造”曾经是伪劣制品的代名词。19世纪中期，德国人曾经以剽窃设计、复制产品、伪造商标等手法，不断仿造英、法、美等国的产品。1887年，英国议会通过侮辱性商标法条款，规定所有从德国进口的商品必须标注“德国制造”字样，与优质的英国产品区分开来。但严谨认真的德国人知耻而后勇，制定了质量强国战略，通过建立标准化质量管理体系，实行质量认证制度，不断加强产品质量管理。在德国众多培育工匠精神的举措中，最重要的是构建了世界一流的校企“双元制”职业教育体系，受训者具有学生和学徒的“双重身份”：与企业签订培训协议成为“学徒”，进入企业培训机构接受职业技术培训；在职业学校，他们是“学生”，继续接受义务教育。课程设置以实践为导向。同时德累斯顿工业大学、亚琛工业大学、慕尼黑大学等24所研究型大学，建立了职业教育师资培养机构及职业教育研究所，为职业教育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支撑。依靠严谨认真、坚定执着的工匠精神最终造就了声名显赫的德国制造。

2.瑞士：倡导“以创新提品质”的价值观念

瑞士钟表业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是瑞士的国家名片。而历代瑞士钟表师始终专注技术升级，依靠坚定执着、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不断开创巅峰行业。

瑞士钟表业自宗教改革时期起因接纳出逃法国的新教徒工匠而崛起，至今已400余年。19世纪以来，瑞士钟表业受到了规模化机器标准制表、低价化电子石英表、智能化手表的三次强烈冲击。面对危局，瑞士钟表业一方面坚持制造手工机械表，坚守品质，从机芯到表壳，都采用最先进材料，对复杂功能、珠宝镶嵌、珐琅漆艺、抛光打磨等上千道工序都精心打磨、专心雕琢、紧密衔接。另一方面主动顺应潮流，积极升级。创新是瑞士工匠文化的核心特质。正是“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的理念催生了世界钟表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陀飞轮技术。如今，瑞士钟表匠一如既往专注于钟表技术的升级创新，仅在过去20多年里就开发出诸多极其复杂的工艺，如升级版的陀飞轮、卡罗素、万年历、月相、两地时等。经过不懈努力，瑞士手表已成为高端手表的象征。几百年的制表史表明，瑞士钟表不仅是工艺精湛的完美机械产品，也是一件凝聚匠人心血和情感的艺术品，具有不可替代的人文价值。

3.日本：造就专注极致的“匠人精神”

在手工业时代，工匠精神并不罕见。在今天的日本，工匠数量虽然较手工业时代少了很多，但工匠精神却并没有消失，而是更广泛地根植于日本社会的方方面面，被民众广泛接纳和传播发扬。技艺出众的匠人被尊称为“职人”，职人不仅经济收入高，而且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他们所传承的“一生悬命、日日精进”，成为职人的荣耀法则，不仅是职人精神的基本要求，也是打造极致产品的重要保障。“寿司之神”小野二郎、“天妇罗之神”早乙女哲哉、“木工大匠”秋山利辉都是典型代表。知名匠人秋山利辉始终坚守严谨的师徒制，创建了“匠人须知30条”，要求学徒每日背诵，貌似简单的做人道理，不仅唤醒了学徒的内在精神，还成为破解难题的关键。在40年授徒中，秋山利辉教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木工，有50名被视为世界木工大师，成为日本木工傲视全球的“顶梁柱”，活跃在各个国家。

“择一事，终一生”的日本匠人，为追求极致完美，不断雕琢产品、不断改善工艺、不断汲取多元营养，通过勤奋学习、不懈奋斗、执着追求和长期积累，最终成就了独特的“匠人精神”。“匠人精神”不仅是日本走向繁荣的重要支撑，也是一份厚重的历史沉淀。

三、国际先进经验对中国的启示与借鉴

在西方，工匠精神的起源可以追溯至古希腊-罗马时期手工技艺经验的积淀，中世纪的宗教改革则改变了整个社会对劳动的认知和对工匠的看法，为工匠精神的形成奠定了思想基础，行业分工的细化则为工匠精神的推广提供了外在机遇。而在中国文化中体现为：“尚巧”的创新精神、“求精”的工作态度、“道技合一”的人生理想。“庖丁解牛”“巧夺天工”“鬼斧神工”等成语都生动地诠释了中国文化对工匠精神的理解。随着工业文明时代的来临，传统工匠的生存空间更是被极大地压缩，工匠精神也随之逐步衰落。致力于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应借鉴其他国家先进经验，探索出与我国国情相匹配的工匠精神培育之路。

1.构筑职业教育基石，提升核心竞争力

蕴涵严谨、耐心、专注、敬业等品质的工匠精神是德国制造业跨越式升级的成功密钥，而完善的“双元制”职业教育模式则成为德国经济腾飞的秘密武器。不论是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还是实施“中国制造2025”，实现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中国都需要借鉴德国制造在设计上的独具匠心、在质量上的严谨认真、在技艺上的尽善尽美。特别是在职业教育方面，更应当广泛吸收国外先进经验，因为职业教育是与社会繁荣、企业发展、科技进步联系最为密切的教育类型。重振“工匠精神”，职业教育肩负重大历史使命。德国“双元制”模式就对我国有很好的启示：不仅注重职业院校学生未来专业技术能力的提升，还强调其综合职业素养的培养，使他们具备较强的社会适应性和市场竞争力。此外，还应打通职业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分离的壁垒，建立常态化的职业院校与普通高校联合培养机制，让符合一定条件的职业院校的学生进入高等学校学习基础理论，拓展思维观念，同时让高等院校的学生有针对性地进入职业院校学习相关技能，增强动手能力。

2.完善创新支持系统，培育发展新动能

如前所述，创新是瑞士钟表始终屹立世界钟表业潮头的核心密码，瑞士制表师代代相传的坚定执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是化解行业危机的重要保证，也是制表的“技术护城河”，保证了瑞士钟表的核心竞争力。自2015年以来，围绕着制造业升级，中国政府与学术界提出了供给侧改革、智能制造、《中国制造2025》等顶层设计方案，这些方案的实现，亟需重塑工匠价值，培养工匠精神。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积淀，我国已成为当之无愧的“制造大国”，制造业规模居全球第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制造业整体水平与先进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在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的全球大环境下，“走向智能制造”已成为制造业的发展趋势。“智能制造”并非只是简单以机器生产代替手工劳动，而是“工匠精神”在更深层次的体现。致力于迈向“制造强国”的中国，特别应当借鉴瑞士钟表业始终如一的创新精神，不仅要补足技术短板，更要提升核心技术，用心打造品质精良、内涵丰富、富有特色的“国家名片”，让“工匠精神”成为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推进供给侧结构改革，加快产业转型升级的强大动力。

3.积淀工匠职业素养，挖掘人才深潜力

培育“工匠精神”，不仅是技艺方面的精雕细琢，更是职业素养的使命担当。而中国正处于劳动人口基数不断减少、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劳动力结构性短缺、产业工人职业素养不高的不利环境中，与日本的发展历程存在相似情况。因此，必须放弃粗放增长、急功近利的路径，重拾专注、标准、精致的精神，还需要在与新技术革命的结合中实现创新性发展，更需借鉴专注极致、不断提升、激发潜能的日本“匠人精神”，探索适合国情和时代发展的人才养成制度，全面提升产业技术工人的职业素质，最大限度地发掘劳动力的价值。同时，应发挥“政府主导、企业推进、社会倡导”的协同合力，提高产业技术工人的薪资待遇和社会地位，给予产业技术工人足够的尊重，营造劳动光荣的社会风尚和精益求精的敬业风气。2018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提高技术工人待遇的意见》，为增强技术工人获得感、自豪感、荣誉感，激发技术工人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建设一支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提供了良好的政策保障。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当前应优化相关“技能竞赛”模式。在政府的主导下，在媒体的全程参与下，不断提升国内现有“技能大赛”的覆盖面和知名度，借鉴竞技体育“良性竞争”的模式，为产业技术工人搭建展现技能的全能平台，不断提升产业技术工人的技能，进一步优化传承工匠精神的社会舆论环境。

四、结语

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呈现多领域突破态势，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型高质量发展阶段，这就为工匠精神的培育提供了重要窗口机遇期。同时我国也正面临着产业转型升级、老龄化程度加深等巨大挑战，必须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地培育工匠精神，始终坚持以职业教育为基石，以创新驱动为引领，以匠心素养为根脉，高质量地培养高素质技术工人，在全社会形成尊重技术工人的氛围，才能在日益激烈的全球角力中拥有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