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对中国的认知转变：1948-1991年泰国的中国研究

[泰]拉迪珀·西颂萨



泰国对中国的认知转变：1948-1991年泰国的中国研究

[泰]拉迪珀·西颂萨*

研究泰国对中国的认知转变：1948-1991年泰国的中国研究，目的是分析泰国的中国研究如何解释中国对泰国的政策，以及这些解释如何影响泰国对中国的认知是“威胁”还是“友好”。研究发现，泰中关系发生了积极的变化，从冷战开始，虽然1975年中泰建立外交关系，但泰国领导人仍认为中国是泰国的安全威胁，而后又转变了对中国的看法，认为中国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及文化领域一直是泰国重要的友好国家。上述关系的转变，是两国国家战略和国家利益随各个时期世界政治变化而转变的结果。但笔者认为，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外交政策的转变，也是人们在社会中彼此认知（Perception）的结果。

认知；威胁；友好；中国研究

1948-1991年泰国政治形势对中国的认知影响

自二战结束以来，世界进入冷战时期，并以政治意识形态为标准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以美国为首的自由主义阵营，另一个是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阵营。当时泰国的情况是，1948年宽·阿派旺总理被政变赶下台之后，1948年4月8日政变委员会就请銮披汶·颂堪将军再次出任总理。銮披汶·颂堪将军此次重新掌权，表示将坚定地站在自由世界国家一边，宣布支持美国的反共政策。披汶·颂堪政府的政策公告从1951年以来更加清晰：“为了世界的正义和平，政府将坚定站在自由民主一边抵抗共产主义”。关于抵抗共产主义，披汶·颂堪表达了其个人的看法：“政府将不左不右，但就我个人而言反对共产主义。”披汶·颂堪政府建立文化流动站宣传泰国文化，鼓吹共产主义威胁。宣传厅下令各个丽格①团体和戏剧团体（演出时）加入反共内容，散布谣言说共产主义将入侵泰国，出台反共法律。支持美国的反共政策使得泰国在军事和经济上得到美国的大量援助，这些援助使得披汶·颂堪政权即军队更加强大，进而巩固其自身政权。

1949年中国的统治变为共产主义是披汶·颂堪全力支持美国反共的另一个原因，因为担心中国共产党借印度支那扩张势力并进入泰国。政府开始威吓泰国的华人社区和华人学校，包括霸占华人大量的商业，华人报刊同样被关停。1950年2月《船民报》（音译）刊登了一则挑唆泰国华人憎恨泰国政府的消息，说泰国政府在暗杀华人领袖。泰国政府出面反驳了（这一说法），因为它影响到了政府形象，并命令警察搜查（报刊）办事处，撤销营业执照，流放编辑。（政府的）借口是泰国共产党是背后的主谋，因为刊登了支持共产主义的广告，为抗议美国在朝鲜战争中的行径，倡议华人不要购买泰国的美国货，泰国政府认为这影响了美泰关系于是就下令惩罚。此外，披汶·颂堪让有关部门加紧围剿传播共产主义的人。政府出书宣传关于共产主义的来历，包括共产主义的目的和工作方式，目的是让人民了解共产主义的邪恶以及其如何构成对国家的威胁。例如，由最高司令部心理战学校撰写的《共产主义的原则和行动》一书，目的就是让人民了解共产主义的由来和泰国共产党，指出泰国共产党是苏联的代理人，中国就像是苏联在亚洲的基地。执行反共政策除了激发民族主义感外，有助于增加披汶·颂堪的个人崇拜，还让美国看到泰国是其忠诚的盟友。

之后爆发的朝鲜战争（1950-1953）美国出兵援助南朝鲜抵抗北朝鲜共产主义的进攻，泰国也派兵加入美国一方，使得泰国与美国靠得更近，（泰国）完全卷入了冷战之中。当中国支援北朝鲜后，朝鲜战争成为泰中表明各自立场的起点。而强化该立场的是1954年泰国决定签署加入“东南亚集体防务条约组织”。该协议的签署影响了泰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关系，因为泰国与美国紧密的关系，并公开是中国的敌人。接着披汶·颂堪为了平衡美国的势力开始有了与中国建立关系的想法，然而陆军元帅沙立·他那叻发动政变，披汶·颂堪的努力最后也中止了。沙立元帅出任总理发表政变公告时说：

“现在共产主义已在泰国普通大众中渗透和制造革命影响，通过狡猾的方式和计划使得国家各个机构瘫痪，共产主义代表分子阻碍国家治理，努力制造猜疑，使得（人民）不信任国家。此类事件导致政府无法全力维持国家运行，因为要面对上述的困难……至于外部事态，最糟糕的可能来自泰国的邻国，从邻国易于进入泰国进行破坏活动，国家处于这样的状态，因此必须革命。”

政府在沙立·他那叻元帅领导下，利用1959年泰王国宪法第十七条，采取坚决维护稳定政策。该条规定，总理视情况认为为了维护国家利益，有权根据内阁决议，命令或采取任何行动制止或镇压危害王国安全，或破坏、扰乱的行为，或国内发生威胁稳定或来自王国外部威胁的行为，其命令和行动合法。因此清洗了反政府者、批评政府者，抓捕了包括大学生、知识分子以及反对派在内的上百人。那时探隆元帅是教育厅新厅长，为了消灭某些对国家有危害的主义，探隆元帅吩咐老师密切关注每个学生的行为和动向。由于革命委员会1958年的公告，下令关闭了50多家报刊和出版社，规定如果哪份报纸宣传共产主义或符合共产主义原则，就会让有关人员（对其）进行警告、吊销营业执照或没收报纸并销毁。

此外，政府还下令关闭了华语学校，禁止工人集会，这么做的目的是消除对专制有威胁的人士。政府还公布了革命委员会第五十三份公报，禁止与中国有贸易往来，禁止任何人将商品或原产地是中国的产品进口到泰王国。1958年有多个案件指控华人是纵火者，借口说这些火灾是共产党的计划，它需要制造动乱和吓唬泰国人民，并下令处决（纵火者）。（政府）下令关闭显示有共产主义行为的各个报社、印刷厂、电影院，没收公司、商店里与共产主义有关的书籍、资料，没收来自中国的电影胶卷。下令关闭华文报刊，例如《中原报》（音译）、《共和国报》（音译）等。禁止的印刷品大多是关于共产主义或共产主义国家及其领导人的书籍，例如毛泽东、金日成（朝鲜领导人）。这类禁书几乎都是中文的和英文的。素查·萨瓦西说：“（在沙立时代）写到中国一定是仅指中国台湾一处，没有中国大陆，也不能称之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必须叫‘红色中国’”。沙立元帅认为这些规章和禁令对于消灭“离经叛道分子”是正义的行为。

政府承受巨大的压力是来自国外的共产主义可怕的威胁。有消息说国外共产主义渗透没有中断，特别是进入越战时期，关于共产主义威胁的新闻更多。共产主义的罪恶通过国家的各种媒体被经常提及。例如，连续印刷4种颜色的海报，取名为“共产主义和自由”来谈及中国和越南的困难，比喻中国人和越南人必定遭受苦难和忍受共产主义制度的残暴统治。除了政治意识形态外，在沙立的观念里共产主义制度是民族、宗教、国王的敌人，因为沙立坚持泰国古代的统治（父子制），泰国历史上发生的事表明泰国王室和领导层对革命推翻君主制的俄国表示嫌弃。例如七世王拒绝了比里的经济发展计划，因为他认为受到共产主义的影响。可以看出，自古以来泰国领导人对共产主义的观念，他们往往认为共产主义进来是破坏宗教和王室的。因此，泰国领导人认为任何有冒犯宗教、国王或对国家稳定不利的行为就认为是共产主义，而领导人或政府没有研究过“共产主义”的含义和真正理解它。因此，知识分子或任何团体与政府的意见不一致，就会被指控为共产主义并立即被捕。

可以看出，泰国一直追随美国的反共政策，美国以经济援助和军事支持的方式予以回报。但当国际政治局势发生改变，越南战争看似不会以美国的胜利结束，由于要承担印度支那战争和支持其他国家反共政策的费用，迫使美国退出战争。最后，为了从东南亚退出，美国宣布尼克松主义，让该地区的国家自己解决问题。如此形势使得泰国必须调整政策，开始调整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外交关系。那时由于中产阶级的扩大而无产阶级依旧贫困，阶级差距进一步扩大，国内问题是探隆政府的政局不稳，致使人民和学生对政府的治理提出质疑。最后在多个问题上对政府不满意，导致1973年10月14日抗议政府的集会，这个事件被看作是人民真正成为政治的一部分。

1973年“10·14”事件之后，经历了长达16年的专制统治后，桑雅·探玛萨政府时期泰国社会的思想比以前自由，这段时期是社会主义团体可以公开传播社会主义的时期，开始有学生游行要求政府放弃依靠美国的外交政策。最终在1975年7月1日泰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在克立·巴莫亲王当总理时期，此次外交的重要目标是希望中国减少对泰共的援助和支持，此外泰国还需以“友谊价”从中国购买石油。两国建交使泰国政治得以缓解，那时开明的政治气氛使得国内左翼运动成长起来，他们信仰毛泽东思想，相信社会主义革命理论。因此，对中国的认知和宣传以及中国的政治信条得到了广泛的传播，无论是报纸杂志、书籍、校园里分发的传单、报纸刊登的文章，还是其他的印刷品等。泰中关系自建交后发展得缓慢，一直到江萨·差玛南时期，1978年12月25日，越南入侵柬埔寨，1979年1月7日占领金边，这是促成泰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关系进一步紧密的重要原因。因为两国利益一致，即泰国需要柬埔寨独立作为共产主义威胁的缓冲国；（而）中国之前与越南有矛盾，加之中国要抵抗背后的支持者——苏联的势力，且（苏联）支持越南此次占领柬埔寨，（中国）强烈反对越南占领柬埔寨，并宣布如果泰国遭到入侵将帮助泰国。

柬埔寨问题上（泰中）的合作在炳·廷素拉暖上将时期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任职长达8年（1980-1988），是泰中关系进一步密切时期。这可以从当时外交部长空军上将西提·萨威西拉的讲话中看出：“中国是维持东南亚地区经济和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与中国保持友好和密切的关系符合泰国的利益。”合作解决柬埔寨问题的结果是扩大了泰中两国军事装备领域的合作，（两国）军方领导人定期会晤，还扩大了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合作。

泰国对中国的认知转变：1948-1991年泰国的中国研究

1948-1973年泰国处于军事独裁政府统治时期，披汶·颂堪时期（1948-1957）泰国政府实行民族主义政策，加之积极支持美国反共政策。当时是马克思主义扩散到泰国社会时期，除了中国共产党在1949年取得胜利的影响之外，部分原因还受到经济和社会危机的影响。东亚战争结束，大部分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包括1947年的政变以及披汶·颂堪的独裁（统治）再次掌权，造成泰国局势更加动荡。马克思思想就成为一部分进步知识分子认为也许是解决泰国问题出路的路线，因为马克思依靠劳苦大众的思想使得知识分子思想家开始拿这种思想来分析泰国社会。

素帕·西里玛是进步知识分子中第一个创办《文字函》杂志（1949-1952年发行）的人，是第一份在人民中广泛传播社会主义思想的杂志。（对马克思主义）感兴趣的进步知识分子一起研究马克思的社会主义思想，想看到经济、政治和社会朝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生改变。作为编辑的素帕·西里玛就邀请与其看法一致的朋友作家，例如阿尼·珀占、谷拉·赛巴迪、伊拉·阿玛达功等一起来写作。为了避免与独裁政府遭遇，这份杂志的主张是发表并出版国外的相关文章，不评论政治和泰国政府，致力于传播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知识。举个例子，“政治版块”栏目是谷拉·赛巴迪（政治版块的编辑）的专栏，谷拉介绍毛泽东思想，关于中国共产党的来历，新中国的政治思想，中国的改革、立场以及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目标，解释中国用于治理国家的人民民主专政制度。谷拉认为中国和中国国内的事件是影响东南亚地区政治事件的重要变量，而且与泰国现在和未来的稳定与生存有关。

此外中国研究方面的文章还有萨达亚的《民族资产阶级在中国革命中的作用》一文。索·塔姆萨天的《现在中国的内战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桥梁》一文写到了中国共产党战胜国民党，以及毛泽东的中国革命和共产党是值得称赞的，他总结了所有毛泽东的中国革命理论，最后他说，中国革命必定是社会主义的桥梁，将继续对世界革命产生重大影响。由此可见，《文字函》是第一本将马克思社会主义思想介绍到泰国的杂志。在这里举谷拉·赛巴迪所做的工作为例，例如《人民的政治》是一本收集了各种政治文章的书，谷拉谈到中国时说：“中国不坏，是好朋友。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周恩来也希望两国能够友好相处。”谷拉不认同披汶·颂堪抓捕华人以及限制报刊的权利，禁止撰写评论政府工作文章的做法。

除了谷拉·赛巴迪，年轻一代的作家像吉滴·蒲米萨是另一位重要的共产社会主义作家，他从谷拉·赛巴迪、西里玛那里受到马克思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他运用马克思理论解释泰国社会状况不同于主流的认识。1957年吉滴·蒲米萨的作品还受到中国文学的影响，因为是吉滴开始有兴趣研究中国文学并把多首中国诗歌翻译成泰语的时期。吉滴翻译中国诗歌的目的是想（让泰国人）看到中国诗人的榜样，他们用诗歌鼓舞中国人民的斗志。（他）认为当时的泰国人民正受到帝国主义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压榨，用诗歌激励人民起来斗争也是同理。例如刘英成（音译）的诗《誓言》，吉滴在1956-1957年将其写到了自己的文章《“五四”运动——中国封建文学坍塌之时》之中，发表在《祖国》杂志上。文章在谈到革命与诗人的关系时说：“为了受苦大众请发出你的呐喊，因为歌唱革命是诗人的崇高使命，为全人类自由而牺牲，因为将革命拥抱在怀里是诗人的荣耀。”此外，他还翻译了查欧（音译）的诗《雨》，内容如下：

到处在下雨，除了我们在的地方

谁的卑鄙让你恼怒

苍天啊

在这儿，您一定看见了，土地开裂

播种耕地之日尚未来临

我们还要在光秃秃土地上收割吗

尽管午夜漆黑

但如果我听到了您的脚步声

我也愿意叫醒小孩

让他起身点香

向您膜拜致意……

这首诗是新中国的人民诗人查欧写的。1944年吉滴以“颂猜·比里差扎林”的笔名将其翻译成泰语，并写进了《东北成千上万的人会输给谁？》一文中，发表在《自由报》上。1957-1958年他撰文解释说：

“查欧的这些简短诗歌，清晰地反映了贫困的中国农民祈雨的愿望。全体泰国农民特别是生活在干旱和贫瘠土地上的东北农民，也同样必定怀有一心祈雨的愿望和怀疑上天的残忍无情。”

从上述所列举的作品可以看出，1947年的中国研究表明一群知识分子努力地想看到泰国政治的改变，他们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认知被带到了中国研究上来，表明对平等、缩小阶级差距为特征的社会主义制度的理解，工人阶级革命的原因是没有受到公正待遇，共产主义不是罪恶的统治，相反是有序的治理并给社会带来公平。与此同时可以看出，中国共产主义的胜利通过中国文学对（泰国）作家的思想产生了影响。

对共产主义是威胁的认知被探隆·吉滴卡宗政府坚持，直到发生了1973年10月14日事件，导致独裁军政府交出权力，使得1973年“10·14”事件后的政治气氛相对开明，在体育和文化领域开始与中国接触。加之美国对中国政策的转变，“10·14”事件后发表的中国研究的成果，表明（泰国）人民认知的转变，中国研究的成果通过各种期刊传播开来，无论是《社会学评论》《政治学》还是《正方形》等，给泰国社会造成的认知是，按照中国革命的思想，外国的支持不会造成某一国人民的大众运动，一定是国内的压力推动革命发展直到成功推翻专制，中国仅是在勇气上给予鼓舞的人。1974年1月法政大学学生组织举办“红色中国展”和出版《毛泽东思想》一书销售并成为畅销书。之后出版了许多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另一本再版多次的书是吉滴·蒲米萨的《泰国封建主义的面目》。此外一部分报纸和期刊也在传播社会主义，如日报：《民主》《民族新声》或《亚洲期刊》，常刊登中国革命的进步、胜利和坚持的文章来宣传中国是走上社会主义繁荣道路的好榜样，还有学生中心的《领袖》期刊，周刊如《民族》等。接着在1975年出版了一套《毛泽东选集》，共有8册，同样是畅销书。

这里举这一时期《社会评论》期刊在传播中国研究上的重要作用为例。起初《社会评论》并没有在中国研究方面起到友好地介绍中国现状的作用，部分原因可能是编辑素拉·西瓦拉不喜欢共产主义，他说：“我憎恨共产主义，憎恨专制……”。但同时素拉认为研究共产主义或许有用，他说：“消除对共产主义的恐惧的很难的，因为我们被美国打针打怕了②……但只要无法战胜恐惧，我们就绝对不会理解中国和俄罗斯。东南亚一些国家，除了政府没有研究共产主义，也没有人知道中国和俄罗斯，个人即使是大学老师，也不能从那些国家获得资料来研究……”

然而当国际形势发生变化，美国宣布尼克松主义，减少对亚洲国家的援助，转而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接触，各国外交政策也逐渐发生变化，包括欧洲和亚洲。泰国有必要制定明确的政策，因为泰国的安全问题不仅取决于中国和北越的政策，还取决于国内问题。特别是1971-1975年期间，《社会评论》在中国研究方面开始持续发表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各个方面的文章。由于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大多数刊登的文章开始支持为了泰国自身利益而考虑与中国（建立）关系的文章，泰国一直奉行追随美国的政策，当美国转变对中国的态度时，泰国有必要考虑自己的外交政策。

1975年与中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后，泰国与中国的关系彼此友好相待，“文化大革命”时期毛泽东的思想观念在1973年“10·14”事件以后传入到泰国，对泰国社会产生了更加广泛的影响，学生和知识分子用毛泽东思想作为框架分析当时泰国的社会，看到了阶级之间的悬殊和各种不平等，爆发了要求政府解决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的政治运动。尽管克立政府尽力解决泰国社会悬殊问题，但是由于泰国长期处于军政府的压迫之下，没有取得成功。贫困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和中产阶级的壮大，导致阶级差距进一步扩大。“10·14”事件后自由的氛围产生了人民要求各种权利的抗议。进入社尼·巴莫时期，不同政治和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导致1976年10月6日沙鄂·差罗如海军上将发动政变，（政变后）任命他宁·盖威迁出任总理，他宁·盖威迁采取右倾思想治理国家，严厉反共，使泰国回到了专制氛围之中，人民自由权利再次受到限制。刚开始的泰中关系被冻结，右倾政府宣称自己与共产主义是仇深似海的敌人，大量学生和知识分子逃进森林加入泰共，使得泰共在政治上取得很大进步。

无论如何，在江萨·差玛南政府时期泰国的政治发生了变化，为了缓解政治上的紧张，（政府）采取新政策，取消对报刊严格限制的措施，给各个利益集团更多的自由，宣布大赦与1976年“10·6”事件有关的人员，使得上述事件期间大量逃进森林的学生陆续走出来自首，给泰共工作造成了影响。此外，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政策的改变也使得泰共逐渐衰落，因为中国要阻挡苏联和越南的势力，越南在1979年初占领了柬埔寨。因此，中国在反对越南上从泰国政府那里获得了合作，并将中国的援助经泰国送达到红色高棉（手中）。（泰国的）中国研究表明，当时泰国人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认知是，比起革命意识形态中国更看重国家利益，正如讪提玛·翁素拉所说：“意识形态对共产主义领导人或者即使是自由世界领导人（不管他肯定或承认与否）制定和实施外交政策有影响，但在事关领导人自身权力和/或他的国家利益上，意识形态的重要性居于次要地位。”

此外与柬埔寨问题有关的中国研究可以看到（泰国）国家领导人和知识分子作家群认知的转变，中国不再是泰国的威胁，而是泰国放心和乐意在阻挡越南和苏联势力上予以合作的友好国家，还表明超级大国像美国、苏联及中国的关系存在结构性矛盾的认知，包括中国、苏联及越南的三角关系等。现代化时期中国研究介绍中国政治、外交及经济的改变表明，泰国人的认知是，尽管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共产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原型，也还是要调整政策使其更具有民主特点（即使不是民主制）以便促进国家更快发展。这方面的中国研究体现在众多学术期刊中，无论是《亚洲周刊》还是《政治经》《经济》《东方评论》《特别新闻-周日》等。

从以上的发展可以看出泰国和中国的关系发生了积极变化。从冷战初期泰国领导人把中国看作是国家安全威胁，虽然在1975年正式建交，但是泰国政府对中国执行“党对党”和“国对国”的政策不确定，但最终还是对中国持友好观点，可以说中国在政治、经济、军事及文化领域对泰国来说是重要的友好国家。上述关系的转变是两国根据各个时期调整国家战略和国家利益的结果，但笔者认为这种转变不仅仅是出于外交政策的转变，也是人们在社会中彼此认知（Perception）的结果。

（原载泰国《东亚研究》2010年第15卷第2期）

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博士研究生 马银福 译

① 泰国民间的一种古典戏剧。

② 指的是美国不断地宣传共产主义威胁和反共言论。

*作者为朱拉隆功大学政治学院国际关系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