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社会交往问题及其重塑路径

2018-01-15 19:20李成保李鹏飞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社会交往社会转型

李成保+李鹏飞

[摘 要]全球化和信息化情境下的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是技术社会形态和经济社会形态的双重转型。在此背景下,处于变革中的社会交往实践活动也出现了现代意识淡薄、交往规则不健全、社会关系不规范等诸多新问题。社会哲学认为,针对业已存在的诸多问题,必须从思想认识、物质基础和规约建构等路径出发,对当代中国社会交往活动进行重塑,以开创新的社会风尚,生成新的文化样态,最终赢得比较优势。

[关键词]社会交往;社会转型;社会形态;重朔路径

中图分类号:C91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17)05-0085-07

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一轮全球化浪潮促使人们的社会交往活动实现了从狭隘的“地方性联系”发展为彼此深度影响的“世界性联系”。“地域性的個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1](P538)。在中国,随着市场化和信息化的来临,从“单位人”到“社会人”、从“熟人社会”到“陌生人社会”,人们的社会交往正突破传统走向现代,变得更加频繁而紧密、复杂而多变。近年来,网络社交日益发达,QQ、微博、微信等网络媒体的兴起,促使虚拟交往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人们的现实交往。在这种社会转型的“序间状态”中,人们的交往活动也出现一些新问题。社会哲学认为,作为人的社会存在方式,交往是一种体现人们之间关系性的实践范畴。社会交往理论也是现代西方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交汇点。缘于此,为了研究新问题、增强理论自信,探讨社会交往问题亦成为具有双重意义的事情。

一、当代中国社会交往的双重逻辑

从马克思的社会形态理论看,社会转型不仅是社会结构体系的转变,而且是人们的生产生活、心理认知、价值观念等诸多方面的转变。人们考察社会转型一般基于两种类型,一种着眼于社会基本类型的转变,就是指整个社会形态性质的根本变化,另一种关注社会形态具体结构模式的改变[2](P38)。换言之,对社会转型的分析,可以透视不同侧面,进而划分不同结构层次。侧面具有“整体”的意义,结构层次方面属于“部分”,二者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当然,也可以把这些相关社会结构层次的规定性整体化为侧面,即社会形态的内在诸特性中具有整体性的一个侧面。因此,在这个意义上,社会形态是具有多种质的特征的一种总体性的客观存在。我们可以从不同方面的质的特征入手,得出不同的社会形态形式,如经济社会形态、政治社会形态、文化社会形态以及技术社会形态等。

从社会哲学视域看,一种社会形态的内部结构必然包括生产力、生产关系(其总和构成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政治的、法律和社会意识等)等基本层次。那么,社会转型表现在社会结构上,就是生产力、生产关系、政治关系和社会意识等层次的根本转变,即技术社会形态、经济社会形态、政治社会形态和文化社会形态的转变。我们知道,“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3](P42)。其中,技术社会形态理论主要是从生产力层次角度入手进行分析的,着重强调的是生产力发展的状况及其对一个国家整个社会结构构成的影响。可以说,它在各种类型中最为基础的社会形态类型[2](P41)。人类社会历史大致经历了渔猎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类型。经济社会形态主要是从生产关系或经济关系层次角度入手进行分析的,着重强调的是在某一社会发展阶段,人们之间的经济关系性质及其对某一国家的整个社会结构构成的影响,它也必然会对政治社会形态和文化社会形态产生决定性影响。以此标准,漫长的人类社会大致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等五个社会形态类型。需要着重强调的是,“一种社会形态并不只是有一种结构模式,而是可以有多种结构模式”[4](P77)。每一种社会形态都有自身内在的质的规定,又具有相对独立性。我们常说的社会转型,一方面,指的是某种特定的社会形态类型的整体性、根本性变;另一方面,也指在社会形态类型基本不变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的社会结构模式的具体调整,它们具有不一样的逻辑层次,但都属于社会转型的基本内容。

目前中国社会正经历多重转型。其中,经济社会形态与技术社会形态的转型最具决定性意义,可以称之为“双重转型”。从经济社会形态看,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一直着力于把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紧随其后的还有政治体制和文化体制等方面的相应转变。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后,作为我们党“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之一,全面深化改革的目的是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场改革是上述转型的攻坚阶段,涉及范围之广前所未有,也是更深层次的经济社会形态转变。从技术社会形态看,我国正处于从带有农业社会痕迹的工业社会转换为完全意义上的现代工业社会,进而向信息社会迈进的阶段,亦即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是社会现代化的关键[4](P141)。社会现代化是一个多方面的变化过程,可能涉及人类思想和实践活动的一切领域[5](P32)。在中国,这一过程可以追溯到1840年的鸦片战争,西方的坚船利炮迫使中国社会开启了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使习惯于传统社会生产、生活和交往方式的中国人,经历了“千年未有之变局”。无论是受西方资本主义挑战的被动回应,还是经历落后挨打后的自救自强,中国的现代化时断时续,进展缓慢。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的1956年,政治关系和生产关系发生根本性变革,政治社会形态和经济社会形态先后实现社会主义的转型,现代化进程才有了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逐步建立了较为完备的工业体系。经历曲折后的改革开放,使得一度停滞的现代化进程大大提速,也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既是中国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信息社会的技术社会形态的转型,更为关键的是社会形态结构模式的转换,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经济社会形态的转型。双重社会转型成为我们社会生活中的其他方面转型的基础性因素。

二、转型期社会交往活动中存在的问题

与双重转型背景相适应,中国人的交往活动也处在一种从传统型交往向现代型交往的深度变迁之中,主要表现为:从封闭式交往走向开放式交往,从依赖性交往走向自主性交往,从单一化交往走向多样化交往,从地域性交往走向世界性交往。整体而言,这一变迁呈现出的是较少的静态特征和较多的动态特征并存的“序间状态”。其中出现的一些既不符合中国国情也不适应世界交往新趋势的问题,必须引起重视。endprint

(一)社会交往中的现代意识不浓厚

两千多年的封建思想文化传统,已经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中。它表现在社会生活中的风俗习惯、社会心理、价值观念等诸多方面,其中的糟粕部分必然反映在人们社会交往活动中,造成一种封闭与保守、落后与消极的社会交往生态,如在社会交往中人们重视乡里私情,厚古薄今、墨守成规、崇拜权威等观念。在很大程度上,这些落后的交往观念阻滞了现代交往方式的快速形成。我们必须尽量克服人们在社会交往活动中所坚持的消极观念。关键在于社会交往活动的主体必须树立独立意识、自由精神等现代交往观念。在实际社会交往活动中,有的人依附性意识很浓厚,也就不能完全具有独立自由的主体地位。因此,并不存在个性化的交往方式和真正独立的交往主体,完全是一种依附性交往关系。所以,必须告别群体意识、盲从心理,真正樹立独立自主的主体意识,进而崇尚人们之间的人格平等。

(二)社会交往中的现代规则不健全

社会转型的一个方面,必须从传统的“熟人社会”向现代的“陌生人社会”转型。在传统的“熟人社会”中,社会交往活动借助的是血缘、地缘关系,亲戚朋友、乡里乡亲是交往展开的主要半径。而在现代的“陌生人社会”中,人们往往借助的是自身能力、职业身份和角色等,在现代制度规约中从事社会交往活动。在传统的“熟人社会”中,社会交往的一些“潜规则”仍然在发挥作用,“陌生人社会”需要的现代交往规则即“明规则”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社会心理中的传统的思维惯性还很顽固。在社会交往活动中,人们往往抱着“实用即合理”的心态,对现代社会交往规则建构的主体意识也不积极。因此,必须培养人们积极构建社会交往规则的现代意识,使人们真正懂得在交往过程中讲规矩、守规则的意义所在。相对于“明规则”而言,“潜规则”实质上就是对国家法规和规章的不遵守,另搞一套与之相悖的“暗规则”。因为其在实践中的便利性助长了人们的取巧心理,在一定条件下还被普遍认同。在传统社会中,往往不是明文规定起作用,而是“潜规则”在支配着现实中的社会交往活动。在传统的交往规则下,中国呈现出的是关系社会和“熟人社会”表征。如果人们在社会交往中遇到困扰,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找熟人、托关系,而不是诉诸法律制度等明规则去解决。人们凭借不公平不公开的“潜规则”,可以获得更便利和更丰厚的利益。墨守“明规则”的人可能遭遇“逆淘汰”的残酷现实,长此以往,“潜规则”会大行其道,“明规则”渐渐式微。

人们的社会交往活动在法律和契约的规约下进行,这是现代文明一个重要标志。人们可以通过规则甚至制度建立起彼此信任。一个时期以来,在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的影响下,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思想在某些领导干部头脑中作祟。在传统的人情世故和裙带关系的推波助澜下,极大地破坏了现代制度规范,扭曲了人们在社会交往中形成的现代意识,降低了人们对积极构建公平正义的现代社会的期望值。其实,物质交往与精神交往一直作为交往的两种主要形态存在着。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这两种交往的空间范围已经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地区与国家的限制,更多的由此衍生的经济、政治和精神文化的全球性交往,大到国家之间、跨国公司之间的交往,小到不同国家之间的人员往来,交往主体的多元化需要相互尊重,即在依照国际惯例的基础上,还要遵守对方国家的法律与风俗传统。

(三)社会交往中所依循的社会关系不规范

社会是人们交往实践活动的产物,是人们的各种社会关系尤其是交往关系的规范化、制度化,在一定时期内具有固定化倾向。从社会交往活动领域看,人们的社会交往关系类型有多种。基于社会形态理论,可以把社会交往关系分为人们的经济交往、政治交往和文化交往等。与之相对应,人们的交往活动中形成的社会关系的规范化,最终会固定形成一定社会形态中的经济制度、政治制度、文化制度。转型期的中国,人们的社会交往的规范化、固定化离不开上述三个方面。

从交往实际看,双重社会转型条件下,人们的政治交往、经济交往、思想文化交往等方面,还存在着有待完善的一些环节。如在人们的经济交往中,虽然程序化、契约化等制度化建设作用在加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经济生活中重要地位日益凸显,但其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地位尚未最终确立。人们的经济交往活动还存在着随意性、狭隘性等非理性倾向问题。在优秀传统文化中,有以“重义轻利”为导向的社会交往意识,传统文化中的经济伦理也以安贫乐道为主调。随着市场浪潮的冲击,其中的拜金主义、发展至上等观念影响着人们的社会交往,交往活动的功利化色彩越来越严重。人们长期受压抑的各种物质欲望被唤醒,对经济利益的追求上升为人们从事社会交往活动的主要原动力。传统社会中经济伦理的约束力已经俨然不复存在;当然,落后的因素也不需要存在。但处于双重转型的中国社会,人们的现代的社会交往关系正在探索和建立中,于是,这种从传统经济伦理到现代经济伦理的“序间状态”,使得人们在社会交往中无所适从,也导致一些人错误的、极端的社会交往行为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范围内,人们政治交往关系的不公开、不透明导致政治生活中的不公开、不公正现象还很严重,政治民主化进程还有待加快。在人们的文化交往方面,封闭性、保守性的思想意识导致文化交流不活跃,政府重经济建设、轻文化建设的政绩观,也是文化发展受制约的深度原因。同时必须看到,随着信息科技的飞速发展,人们社会交往手段日益便捷。但是,物理空间的异步造成了社会空间的分割,也出现了高科技与低智商的失衡现象,孤立的是个人,产生的是隔阂,造成的是社会分化。

三、转型中社会交往方式的重塑路径

现代社会中,孤立的个人在社会之外进行生产生活,肯定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在已经内在地具有社会力量的文明偶然落到荒野时,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许多个人不在一起生活而竟有语言发展一样,是不可思议的[6](P52)。作为人的存在方式的交往活动,恰如其他人类活动一样,无一不亟须科学理论指导和正确价值引导。交往活动的预期效果客观上要求对社会交往的现实路径进行重建。有学者曾指出,新世纪最棘手的哲学问题之一是合理性问题[7](P116)。当代中国正经历社会转型,发展动态中规范人们的社会交往,形成一种体现内在合理性的交往路径,必然会成为人们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促成条件。endprint

(一)从思想认识层面推进交往方式合理化

第一,确立正确的交往理念。双重社会转型背景下,一方面,大力倡导建立以科学的理性精神为内涵的现代性意识。“只要人类充分运用交流理性和目的理性进行对话,人类就能超越各自的局限性,超越个人利益和其他所在的群体的利益的束缚,在交流中取得对自己的和他人的价值观念的正确认识,取长补短,不断改进。”[8](P232)在交往活动中,这种交流理性体现了人们能够真正自觉地把对方当成价值相当的平等主体。另一方面,农业文明时代向工业文明时代的转型过程中,笼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撕下,在一定阶段,亲情交往也会被利益交往所取代[9](P34)。更有甚者,这一时期让有些人模糊了人生的价值、失落了人的精神世界等,结果诸多负面效应不断涌现。在社会转型的一定阶段出现上述问题是正常的,但这并不符合人们正确的价值取向。怎样扬弃这种過度物化关系裹挟下的交往活动,怎样超越工具理性的过度膨胀,必然要求我们树立正确的交往理念,把科学的理性精神融入其中,推动人们的社会交往方式合理化进程。

第二,培植科学的思维方式。传统社会中,社会交往活动多表现为人情交往与非理性交往。这些交往多表现为公私不分、主客体不分,难免会产生一些不良的社会后果。因为其实质是建立在血缘、地缘等关系基础上的非理性交往。社会转型的要义,是以理性观念去规约社会交往过程。这就需要人们坚持理性原则,不断提高理性判断力和思维创造力,为最终走出陈旧的交往怪圈提供理性思维方式。另外,要培养人们在社会交往实践中的独立性,从思想方法上肃清对人情交往怪圈的心理依附,使人们真正成为具有理性意识的交往主体。这其中,尤其要注重培养交往主体的自主性和自觉性。两者合为人的主体性观念。它们共同成为理性交往的前提条件,也是有效克服非理性交往、实现自由平等交往的基础。

第三,强化开放思想和共生意识。从某种意义上说,在社会交往活动的历史基础上,人类社会不断进步,文明不断开化。“原始共同体”的交往圈最开始是在部落内部,部落之间的交往的结果是氏族社会形成,直至国家出现。但这一时期的社会交往还主要表现在区域性交往,近代以来的地理大发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全球性扩张,在现代开放意识影响下的国际交往促使世界历史的形成,亦即世界一体化。人类交往史表明,只有秉持开放包容意识、积极进取的民族和国家,才能有效维护族群发展、国家昌盛,推动历史进步,最终走在时代前列。交往行为有一种互补相加的效应,就是说,人们通过交往活动用自己的优势换取自己的所需,对自己的不足部分予以弥补,这样能避免重复劳动的消耗,给自己带来新的能量。正是这种新能量使较为落后的民族不必一切“从头开始”,而是吸收人类的文明成果,开拓创新,发挥后发优势,实现跨越式发展。封闭保守、茫然无知,生产方式的按部就班,会使一个国家和地区陷入衰减规律的困境。例如,清朝末年的封闭与保守的交往意识,必然导致中国的落后。目前,我国正处在产业结构调整时期,在国际交往中必须倡导世界各国共同构建秉持开放和共生精神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二)从物质基础层面推进交往方式合理化

其一,夯实社会交往的物质基础。社会交往活动是一种历史活动,交往方式的合理化构建也需要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处于不同社会形态中的人们,他们的交往方式也会各不相同,根源在于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生产关系的不同。历史上,中国人长期处于农业社会的自然经济状态中,满足于自给自足,客观上促成了人们的相互隔离,一定区域内的交往的频率、范围和内容也十分有限。当然,这种封闭交往是政治经济文化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根本上说还是生产力不发达造成的。因为生产力的发展提供的丰富的物质财富,可以使人们的交往提供坚实的物质保障,也在改善交往条件中清除交往的壁垒,为实现社会交往合理化积累经验。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特别在改革开放之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整体在提高,人们的社会交往意识在增强,已经开启了迈向普遍交往的新时代。今天的人们很难想象,也不能适应过去那种不发达、相隔绝的交往状态。但是,这只是一种整体情形,物质基础层面还存在发展的空间,发展的不平衡性也制约了全体社会成员普遍交往的可能性。

其二,推进社会交往手段的现代化。交往手段是衡量人们的交往能力水平的重要标志。现代社会中,交往手段的科技化是交往方式现代化的决定性因素。作为当前社会变革的动力的信息技术,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工作、生活等存在方式,某种程度上决定社会交往活动的成效。这一时期,交往主体采取现代化的交往手段,实现便捷、迅速、广泛的互联互通和共享共治,这也是人们实现交往目标、保持自身优势的不可或缺的方面。当前,转型的中国,城乡、区域甚至阶层的发展很不均衡,必然造成经济政治文化交流的不同步,这也要求我们把发展信息技术作为缩小诸多发展不均衡、实现落后地区跨越发展的重要因素。

其三,扩大社会交往的公共领域。农业社会的中国社会,由于重农抑商的政策、地域的限制、交往手段的落后以及高度的中央集权,社会组织发展受到钳制,基本属于真空领域。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各种资源流动加速,社会利益关系进一步分化,人们的利益诉求多元化,社会交往功能正在发挥前所未有的作用。当前,在我国社会深度转型中,全面深化改革的不断推进,各种行政审批事项下放,政府的权力的服务功能增强,这些业已成为构建公共交往空间的客观条件。“法无禁止即可为”,各种协会、社区、社团等社会组织不断建立,各种公共论坛、媒体沙龙等社会文化生活领域,正在填补人治社会转型为法治社会出现的空白,给社会交往主体提供了更多的沟通交流平台和机会,也有利于防止社会分化、促进社会不断整合和群体的重新认同。

(三)从规则约束层面推进社会交往方式合理化

首先,完善与社会交往相关的法律法规。市场经济实质上是法治经济,人们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等诸多交往关系,必须在法律法规约定的范围内进行,如此方可维护交往关系健康发展,也有利于确立合理的交往秩序。基于此,必须与时俱进,不断完善各种与社会交往相关的法律法规。“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将形同虚设。”[10](P3)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中,人治体制起到维护统治和阶级之间交往秩序的作用,进而形成传统思想的惰性力量。即便到了现代,交往主体在很大程度上还存在唯上、唯权的思维,在一些人头脑中根深蒂固。如今,随着法律法规的日益健全,也需要培育人们在交往活动中的法律意识,树立现代法治理念,努力克服交往过程中存在的“潜规则”,切实保障主体在公平公开公正的法制环境中从事社会交往。在现代交往中,必须培植人们对法律权威的敬畏意识,让法律在人们的一切社会关系和交往实践中居于前置地位,使人们明确在社会交往实践中如何作为。在法治环境下,正确对待他人的交往活动,决定自己的交往活动,合理调节与他人的关系,实现人们交往实践的收益最大化。特别是要增强人们对法律的信仰。endprint

其次,健全各种社会交往制度和规则。经济学认为,任何人都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伦理学也认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现实生活中,由于每一个交往主体的能力、爱好、目的各不相同,个人之间必然产生排斥性交往。所以,建立相关制度规则,调节人的交往活动势在必行。这些规则把交往行为纳入一定合理的框架范围,在社会秩序内使人们的交往活动合理化。中国封建社会农业生产方式具有分散性特征。这种分散性和生产的低水平,使得剩余产品量根本无法承受过高的交易成本,从而使得一种普遍适用的交易制度难以建立[11](P251)。农业社会以家庭为本位、以村社為活动半径的人情化的交往实践,强化了中央集权的人治基础。封建社会是人情交往、政治交往多于法治交往、经济交往。其结果是制度规则始终不健全,交往主体的自我约束意识培育不起来。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体制,加之户籍制度、就业制度严格控制,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交往活动,限制了他们的交往空间。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人们的交往方式的自由度和创造性不断增强,健全各种交往规则有了现实可能性。随着改革的深入,还需要继续改革现行的户籍管理体制和人事管理体制,为理性而自由的交往创造更适用的制度条件。

最后,要发展社会交往的公共伦理道德。当前,世界处于深度变革中,中国的社会转型也远没有结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全部社会关系进行革命,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的交往实践图景。其中的交往环节越来越复杂交织,交往的形式千变万化,交往的内容异彩纷呈,交往的范围无远弗届。这些社会交往情形的变化,为每一个交往主体创造新价值、实现新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此种情境下,现代交往方式打破了封建羁绊,也抛弃了原有的亲情、乡情和友情等传统美德,必然产生诸多新问题,如人们感受最直接的是诚信缺失和人情淡漠两大问题。对此,有这样三点:第一,拓宽道德教育领域。要高度重视社会公德、职业道德甚至是家庭美德等领域的道德引导和培育,延伸道德领域各方面的建设触角,立体化、全方位地覆盖各种社会生活,不断加大道德因素去调节社会交往关系的广度和深度。第二,把握道德教育整体性。在道德教育中,构建家庭、学校、政府、社会的四重模式联动互动。把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

融入四重模式的各个层面,家庭作为基础细胞,学校作为熔炉阵地,政府配合和引导,社会造势和响应,不断提高人们交往活动中运用道德因素的自信和自觉。第三,强化道德教育的实效性。不断整合传统媒体(如报纸、广播、电视等)和新兴媒体(如微博、微信、移动传媒)等资源,发挥好舆论宣传的威力,润物细无声地使社会主义道德入心入脑,并转化为人们合理化的交往活动。

总体而言,面对社会交往的新问题,人们在进入复杂的普遍的交往体系和社会交往网络之时,需要树立正确的交往理念、扎实的交往基础、较为健全的交往制度规则,发挥好社会交往诸要素的协同性,推动社会交往活动的和谐有序,更好地推动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随着社会转型的深入,社会交往也必定不断涌现出新型的交往模式。但是,“社会转型的成功关键,恰恰在于必须集中权力资源、财富资源和文化资源,一起开创一种新文化”[12](P330)。在此背景下,把握当代中国社会交往的重塑路径,开创一种新的社会风尚,假以时日,它必将凝结成新的发展气象和新的文化样态,最终赢得与欧美文化的比较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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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 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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