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浩鹏
(北京大学 历史学系, 北京 100871)
苏州在清朝时曾经长期是江苏的省会, 江苏巡抚和江苏布政使都驻节苏州。 辛亥革命时期, 苏州又成为全国和平光复的典范, 一度有辛亥光复的“苏州模式”之说。 但是在光复的过程中, 由于苏州新当局没有处理好人事更替以及新政府与军队的关系, 因此埋下了许多隐患, 兵变的发生就是这些隐患的总爆发。 苏州毗邻上海, 又是南京临时政府的腹地所在, 因而兵变的发生不仅仅只是一次突发的地方性事件, 而是涉及到南京临时政府与苏省、 苏省与沪军都督府、 上海租界的列强势力与中国政府之间的复杂关系的敏感时期的敏感事件。 辛亥鼎革之后, 地方军政关系继续发生变化, 各地方兵变频仍, 学界目前对于民国初年的兵变研究已经有不少成果。*学界目前对于民元兵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是对民元兵变的原因的宏观分析, 主要成果有李嘉: 《民国元年兵变研究》, 湘潭大学2009年硕士论文, 郭永学: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兵变的原因及特点分析》,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00年第5期; 另一方面是对民元北京兵变的研究, 主要成果有尚小明: 《论袁世凯策划民元“北京兵变”说之不能成立》, 《史学集刊》2013年第1期; 王金山: 《民国元年北京兵变详考》, 山东大学2011年硕士论文。但对于民国初年同样引起很大轰动的苏州兵变则研究比较薄弱, 仅有一些介绍性的通俗文章, 缺乏学术意义上的探讨和研究。*参见《苏州兵变的尴尬》, 《文史参考》2012年第9期; 《苏州兵变的深远影响》, 《国家人文历史》, 2012年第10期。同时, 学界对于受辛亥革命冲击后, 地方是如何在复杂的互动和博弈过程中恢复秩序的相关研究还有待深入, 而苏州兵变的发生及其善后则提供了理解这种过程的一个很好的案例。
苏州光复前, 驻扎在苏州的军队有新军一协两标, 武昌起义后, 程德全有感于形势紧迫, 于是从浙江调来卢鹿平三营人马, 并且向两江总督张人骏求援, 张人骏指派张勋调拨江防营一部前往苏州协防。[1]126自江苏光复之后, 苏州、 南京两处成为了军队驻扎和流动的中心城市, 当时每每有客军路过苏州时, 只要将情况通报苏督后, 苏督都会设法进行安置。[2]73虽然军队来往频繁, 但实际上也没有影响到苏州的地方治安, 苏督庄蕴宽在处理与客军的关系上还是比较得力的, 因此他也获得了一些赞誉。
江苏临时省议会在1912年3月11日, 以庄蕴宽代理都督以来“地方大安, 军民感服”为由, 准备通过决议请求袁世凯销去庄蕴宽的代理名义而改为实任。[3]第4册1364这至少说明庄蕴宽在督苏的前两三个月时间里面得到了舆论的认可。
尽管在兵变发生前, 苏州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动乱, 但是苏州光复之后的地方治安形势并不乐观。 一方面, 苏城在光复之后, 盗匪四起[4], 苏属各乡镇在苏州光复后也是“匪盗充斥, 抢劫频仍, 咸有民不聊生之慨”[5]; 另一方面, 苏州光复后苏州地方军警并没有很好地发挥维系地方治安的作用。
南京临时政府初建之后, 苏州仍然是江苏的省会, 苏州的治安形势也因为革命的冲击而变得异常脆弱, 本应该担负起维持地方治安的巡警和士兵反而许多人成为了强盗的帮凶或者直接就是强盗。 旨在弥补军警力量不足而设立的苏州商团、 民团等民间武装团体要么由于实力有限无法发挥重要作用, 要么干脆人浮于事, 遇事不闻不问。[6]269甚至有劫匪直接化妆成警察去居民家里抢劫, 当时的舆论也在抨击苏垣的警务退步。[7]苏督庄蕴宽也承认“现在地方未靖”[8]653。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在苏州发生兵变, 实际上在1912年3月中旬的时候, 军队要暴动的消息已经在苏沪一带传开来, 苏省当局也知道这是饷绌兵繁的必然结果。[8]651
苏州民众对于苏州光复还是欢欣雀跃的, 因为苏州没有经历过战火就完成了革命。 当时学生间有歌谣这样唱到:
苏州光复, 真是苏人福……草木不伤, 鸡犬不惊, 军令何严肃?我辈学生, 千思万想, 全靠程都督。[9]288
殊不知, 在不久之后, 苏州也要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兵祸。
苏州阊门一带自明代以来就是苏州的商业中心, 长期生活在苏州的唐伯虎曾经写过一首《阊门即事诗》, 诗中盛赞了阊门的繁华兴盛: “世间乐土是吴中, 中有阊门更擅雄。 翠袖三千楼上下, 黄金百万水西东。 五更市买何曾绝, 四远方言总不同。 若使画师描作画, 画师应道画工难。”[10]326然而, 正是在这样一个遍地黄金的城市中心地带, 1912年3月27日晚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苏州兵变。
关于兵变的起因及经过主要有以下几种记载:
第一种是名为觉罗氏所撰之《苏城土匪记》中所记录的兵变起因:
今忽于阳历3月27日夜八点钟, 即阴历壬子元年二月初九日, 在苏省阊门外山塘一带, 为客兵与主兵在大观园茶园看戏, 冲突起祸, 土匪乘间扰乱, 致商民一大惊慌。[2]72
因为觉罗氏在其回忆录中交代了当时他正在苏省看戏, 亲眼目睹了兵变的过程, 因此觉罗氏的回忆相对是可靠的, 但是不能排除他有杜撰的可能。 根据3月28日上海警察局探员对参与暴动的一个士兵的审问, 大致可以看出事件的起因是这样一个情况:
3月25日, 四十六团有1 500人到了苏州, 驻扎在苏州城外的阊门, 3月27日下午, 第四十五团有1 500人左右从南京来到苏州, 所不同的是四十五团的士兵都留有辫子, 碰到了四十六团的人后, 被要求剪掉辫子, 四十五团的人不同意, 双方发生了争执, 四十五团开始抢劫当铺, 该名士兵是在路上发现了一些四十五团抢劫丢弃的财物, 因而搭乘了早上五点五十的车前往上海, 准备在上海将所拾到的物品进行典当, 不料却被抓捕。[11]189-190
当然, 这也有可能是肇事士兵在被捕后的托词, 意图给自己开脱罪名。
叶昌炽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 兵变发生时, 他正准备入睡, 随后他在第二天的日记中详细记录了他所听到的和看到的兵变过程:
昨夜十钟, 先闻排枪声, 既而隔墙途人言有火警, 红光烛天, 亟等楼排闼视之, 东西为崇墉所隔, 南北无所见。 今晨起, 始知阊门外营兵焚劫, 达旦火始熄。 几酿第二京、 津之变。 但城关皆下键, 自山塘街南至马路, 损失之数尚未知。 惟闻驾六所设晋丰质库已不保, 北里搜括一空, 倡条治叶, 狼藉路隅。[12]111
日本驻苏州领事馆的记载是:
27日夜晚, 第四十六标士兵在阊门抢劫, 居住该处之日本人全都受害, 但无人死伤。 此事似乎是出于抢劫目的而策划为之。 有传言说今晚将有三千士兵攻进城内。[6]376
时任沪军都督的陈其美在3月28日给袁世凯和孙中山的报告中是这样描述苏州兵变的:
昨晚七时许, 苏州防营四十五、 六两标, 有兵士数人在阊门大观园观剧, 因事冲突, 愈演愈烈, 戏园被焚, 各处防营闻风蜂拥而至, 随处纵火抢掠, 势甚猛烈, 枪声彻夜不绝。[3]1744
根据对以上不同相关方的记载综合分析可以判断, 兵变的发生大致是这样一种情况:
3月27日晚, 苏州驻军第四十五、 四十六两标的部分士兵在阊门大观园看戏, 因为琐事与观众(其中可能包括过路苏州的客军)起了口角, 因而引发了冲突, 戏园也在冲突中被焚毁, 至于到底是谁先放的火, 则无法查清。 但是放火后, 苏州其他驻军闻风而来, 一时间引起骚动, 因而许多士兵开始蜂拥抢掠阊门外的商铺, 整个阊门外的商铺遭到了彻夜的洗劫, 直到第二天凌晨, 劫掠才结束。
当时也有消息称有土匪乘乱参与抢劫, 使得苏州的治安形势更加复杂和恶化。[13]兵变所波及的范围也远远不止阊门外一处, 根据僧渡桥市民公社向苏督发出的灾情报告可以看出东自越城, 西至三板桥, 南至胥门, 北至白显桥都受到了兵变的冲击。 僧渡桥市民公社在灾情报告中这样描述苏州遭劫后的情景: “所有阊门外商业精华被劫……居住人民且有逃避不及被抢惨毙者, 各店被劫后银钱货物荡然, 非特一时不能开市。”[14]
多亏时任北路警察署署长的徐哲身下令关闭城门, 城中秩序才得以维持, 苏州城也避免了更大的兵祸。[15]374事后传出的消息也证实了参与兵变的第四十六标的骑兵的确有炸毁苏州城门的意图, 因为他们曾经被人看见到处寻找大炮引信, 一旦城门被炸毁, 苏州城内的境况只会比城外的阊门更糟糕。 事实上, 在兵变发生后, 苏州当局是完全有时间在很短的时间里面控制局势的, 因为参与暴动的士兵是离开阊门到两英里外的营房取得武器把自己武装起来后才开始暴动的, 这中间花了至少一个半到两个钟头的时间, 但是期间苏州城内的军事当局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制止叛乱, 而且更糟糕的是骑兵们在回到营房后, 还煽动了驻扎在营房里面的炮兵和步兵一起参与叛乱。[16]244
当然彼时苏州驻军中也有认真履行自己职责的, 比如曾经奉命北上参与北伐的驻苏先锋队第三营在兵变发生时参与了平定暴乱, 其中击毙军兵士七八人, 生擒三人, 截获货物大小数百件, 拿获的叛兵和赃物均送交军政司。 但是由于他们力量有限, 没能完全制止暴动, 因而在兵变后, 先锋队第三营的负责人致函苏州总商会表示歉意。[17]
兵变发生第二天上午(即3月28日上午), 苏州商会会董吴似村即致电在南京的临时大总统孙中山、 国务总理唐绍仪以及陆军总长黄兴, 同时由于袁世凯即将接任临时大总统一职, 故而也一并致电袁世凯, 一方面痛陈苏州所遭兵祸之惨烈: “阊门外兵哄肇变, 彻夜焚略, 商民惨遭荼毒, 人心惶乱, 岌岌可危, 今城门关闭, 秩序未定”; 另一方面请求南北当局“迅筹定变以维大局”[18]。 同日, 苏州总商会也致电苏督庄蕴宽通报相关情形, 并将发给南京和北京最高当局的求救电报原文转呈给庄蕴宽。[19]江苏巡警道蒋懋熙在第一时间回复了苏州总商会的救急电, 但是当时蒋本人并不在苏州, 而在南京, 因而建议苏州总商会的尤先甲、 吴似村两位元老致电在沪的苏督庄蕴宽。[12]111
时任江苏都督的庄蕴宽在兵变发生之时人并不在苏州, 而在上海, 直到兵变发生第二天下午傍晚, 庄蕴宽才返抵苏州, 庄本人也因此遭致苏州地方舆论的强烈批评, 苏州商务总会自由党支部就此致函苏州各团体, 以表达对庄蕴宽的不满, 自由党支部在通电中表示庄蕴宽回苏过程及抵达苏州后的许多行为都显示庄蕴宽在怠慢政务, 没有立即着手处理兵变及相关善后事宜, 包括庄蕴宽在回苏州的途中, 仍然在火车上慢条斯理地吃西餐等情况都被批露出来。[20]庄蕴宽在此过程中并非对兵变一无所知, 3月29日, 庄蕴宽曾经下令部队进行弹压。[21]可能是对兵变的规模以及影响范围缺乏直观的认识, 因而导致了庄在此过程中受到了很多的责难。
苏州军政当局在士兵暴动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无能和不作为并非虚言, 时任英国驻沪总领事的法磊斯爵士在向北京英国公使报告苏州兵变的情况时, 也说明了这一点。 据法磊斯搜集的情报表明, 苏州士兵的暴动大约持续十个小时左右, 但是苏州当局在此过程中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进行应对, 到29日下午时, 兵变发生已近36个小时, 但是苏州当局仍然没有进行相关的调查。[16]246
叛兵在兵变发生后的两三天时间里, 仍然有一些零星的违法活动, 比如28日晚八时, 有叛兵行至阊门内中市, 准备抢劫那里的江苏银行, 但是由于江苏银行事先得到了消息, 故而叛兵的阴谋没有得逞, 29日, 又有一些叛兵在市区的道前街附近寻衅滋事, 但因遭到及时制止而作罢。[22]叛兵能够在兵变发生两天后依然逍遥法外, 寻衅滋事, 说明了苏州军政当局的确处理兵变不力。 袁世凯也在29日致电南京留守黄兴, 要求黄兴“迅筹定变办法”, 并调查兵变肇事者究竟是属于哪一标, 同时建议黄兴就地筹商剿办, 毋令完善之区重罹浩劫。[8]677
黄兴虽然在当时担负有辖制两江军队之权, 但黄兴远在南京, 且南京方面需要处理的政务军务已经非常繁杂, 因此最后处理兵变善后事宜, 收拾残局的还得是江苏都督庄蕴宽。
庄蕴宽回到苏州后, 首先把城外的驻军调入城内保卫治安, 阊门外自兵变发生以后军警也不再正常执勤, 因此庄的做法引起了一些人的非议, 认为庄此举是极其短视, 置数万商民生死于不顾。[23]庄这样的做法也许是出于好意, 希望城内不要受到兵变的影响, 但却忽视了真正需要维持秩序的不是城内, 而是城外, 这样的做法几近于休克疗法, 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 但实际上, 苏州本土的城防力量从29日起还是在平定叛乱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苏州各城门从30日开始也都架上了大炮藉以防卫, 加上商团自29日夜起, 全体出动, 彻夜荷枪实弹的巡逻, 苏州的城防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加强, 兵变后的局势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24]苏州的局势在3月31日基本得到了有效的控制。[25]
兵变不仅对苏州本地商民造成了巨大损失, 同样还波及了在苏的外国人。 据日本驻苏州领事于3月28日下午向日本外务省通报的情况显示, 阊门外“日本人受害也很严重, 近乎抢光”, 其中东洋药房、 丸三药房等日本商铺受损最为严重。[26]431鉴于苏州恶劣的治安形势, 驻苏日本领事决定将居住于阊门外之日本妇女儿童全部收容至位于城南青阳地的日本租界内。 阊门外继续留守的成年日本男性, 驻苏日本领事也意欲将他们在28日黄昏前全部收容至日本租界内进行保护, 为了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 进而波及在苏的日本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日本领事也命令日清汽船会社随时做好准备, 以便在不测情况发生之时能够迅速撤出在苏的日本人。[6]376
4月1日, 日本领事研判情势已经基本得到控制, 因而收容在日租界内之日本人都于当天陆续返回阊门外之各自的家中, 与中国受害商人拒绝重新开张不同的是, 日本商人大部分则在积极设法重新开张。[6]401
彼时不仅苏州军心不稳, 江苏的其他城市也有零星军队冲突和兵祸发生, 只是规模和程度都远不及苏州兵祸。 比如3月31日下午, 在徐州城外, 就发生了淮军与粤军的冲突, 整个冲突前后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也造成了一些死伤。[6]401
江苏在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之后成为了革命的大本营, 各路革命军汇集江苏, 一度准备誓师北伐, 直捣黄龙, 只是由于南北和谈促成了清帝的和平逊位, 因而北伐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各路的革命军仍然大量聚集在江苏, 因此在民国初建的脆弱的政治环境中, 军地矛盾、 土客冲突就凸显了出来。
因为苏州离上海太近, 上海的外国人担心苏州驻军的暴动会波及到上海, 特别是波及到上海租界。 因此, 上海租界的外国人也在关注着苏州兵变, 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华人副总巡还就苏州兵变及暴动事件撰写了一个专门的调查报告, 报告中指出, 苏州士兵暴动带来的最大教训就是苏州军事当局的不作为和软弱无力。[11]148而当时, 上海也有大量的中国军队驻扎, 虽然都冠以了革命的名义, 但在工部局总巡的眼里, 中国军队“既缺少教育而愚昧无知, 又领不到薪饷, 但却掌握着武器”, 有鉴于此, 工部局总巡向工部局总办提出建议, 如果在上海发生有人煽动中国军队来干扰地方治安的情况时, 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来阻止动乱的发生, 同时建议如有必要应向中国最高当局提出禁止中国民众煽动性集会的要求。[11]152公共租界的外交团害怕有溃兵混入租界, 也请求英美工部局总巡卜罗斯君通饬各捕房中西探捕分往车站轮埠, 严密防范。[27]西方列强对于中国民众和军队的曾经的无序行为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在清亡民兴的敏感时刻, 本来列强与南京临时政府和南方的革命军之间就没有建立良好的相互关系, 苏州兵变只会让他们对于南方革命军的印象更加糟糕。
不仅在上海租界的外国人密切注意苏州兵变的后续动向, 彼时上海革命军的领导人陈其美、 李燮和等也对苏州兵变对上海造成的冲击进行积极应对。 李燮和更是28日一整天都待在火车站, 因为有大量的苏州人在兵变后乘火车从苏州到上海避难, 上海火车站由中方安排了数十名士兵整天执勤, 还有来自宝山的探员对来沪乘客进行盘查, 28日便查出来五名可疑人员。[11]192
庄蕴宽在离开上海前曾经建议沪军都督府以处理逃兵的方式来处理这些叛乱士兵。[28]陈其美虽为沪军都督, 但因苏州与上海仅仅一城之遥, 因而陈其美自然非常关注苏州的形势发展, 兵变发生后第二天也就是28日, 陈其美就已经将苏州兵变的一般性情况通电告知北京和南京当局, 除了陈述商民遭受荼毒之惨, 还向中央政府表明苏州在28日已经“人心稍定, 大局无虞”[3]1744-1745。
当时的沪军都督府与江苏都督府的关系实际上是比较微妙的, 陈其美的做法既是为了确保上海的安全, 也是对苏省省政的一种积极参与, 这也是避免沪军都督府被撤销的一种稳妥的方式。
陈其美于兵变数天后接到了南京临时政府的电令, 要求他管理好上海的军队, 不允许士兵们外出和外界人士有往来, 一方面为了防止兵变的再度发生, 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康有为梁启超派出的说客影响, 因为当时有传言说康梁可能派出间谍劝说士兵反对民国。[11]155实际上, 陈其美在兵变发生次日就得到了消息, 并且将情况立刻通知了上海的各城防司令, 通报中称参与苏州兵变的一共有8个营, 人数大约有四千人左右, 并且首犯已经被捕。[11]189上海方面得到的关于苏州兵变的消息后来许多被证明只是一时的夸大之词, 当然这也是民初军政流言漫布的一个缩影, 如何在这些流言中正确应对危机则需要当事方的军政首脑具有足够的智慧和判断力。
苏州兵变平息之后, 许多士兵携赃物逃往上海, 上海光复军在沪宁火车站拿获了一些叛兵, 在通报了江苏都督府后, 将叛逃士兵就地正法, 赃物则暂存上海, 等待苏督方面派人去取。[29]384光复军也因此获得了沪军都督府的嘉奖, 沪军都督府在嘉奖通电中称赞光复军是: “此皆由于平日教练训育养成毅勇之资格, 是以临时得以指挥裕如”, 同时, 为了防止苏省叛兵再度逃沪, 沪军都督府还要求上海光复军“始终如一, 毋使漏网”[28]384。
上海民众在得知了苏州兵变的消息后, 大有不可安枕之忧, 为了消除上海市民的忧心, 上海民政厅长李平书邀集了上海商团和驻军的头头们就苏州兵变后上海的城防问题进行了讨论, 最后决定在上海实行二十四小时巡防, 白天各自正常出防, 上半夜由商团出防, 下半夜则由兵队梭巡。[30]
兵变在短时间里得到了平定, 但关于兵变的善后问题各方则进行了一番复杂的博弈, 这其中不仅牵涉苏省地方的官商关系, 还涉及到苏省的省制、 民初中央和地方、 中外关系等更深层次的问题。
兵变之善后首先从惩罚叛乱士兵和处理赃物开始。 3月31日, 江苏军政司决定设立兵变收赃处, 主要处理兵变的赃物回收及后续分配等相关事宜, 并且同时函请苏州商务总会派员参与兵变收赃处的运行。[31]苏州总商会收到军政司的邀请后, 当天即推定了参与兵变收赃处的人员。[32]4月1日, 苏州总商会就向苏督庄蕴宽报告了了苏州商民在兵变中损失的大致情况。[33]
4月3日, 江苏都督府公布了枪毙抢劫犯的告示, 一共14人, 将驻日枪毙。[34]庄蕴宽试图通过这种铁腕的手段一方面来震慑苏州的驻军,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能力并且是积极地去应变的。 公示之后, 对叛乱士兵的惩罚基本上就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是以赔偿受损商户为中心。
作为在野市政权力网络的核心, 苏州总商会在兵变结束后几天的时间内, 会同阊胥盘巡警分局迅速对被灾商户的信息进行了统计汇总, 最后查明“被害商民损失, 实数共有三百二十余户, 核计损失总数约合银七十三万余元, 除被害各商民牌号姓名及损失细数另由该警局造册申报”[35]。 总商会的调查一方面是为了了解商户受灾情况, 更主要的是为了此后即将开展的赔偿做准备。 另外, 根据苏州民政长的调查, 阊门外各铺户的损失总数大约为五十万左右。[36]实际上, 在总商会调查各户损失之前, 各商户大多自行也进行了调查, 并将调查底册交给了商户代表郑杏元。[37]对于赃物的处理, 则是分为两种情况, 有明确标识的赃物由各自商户直接取回, 没有明确标识的则按价领取, 为了尽早明确赔偿总数目, 庄蕴宽饬令都督府各司会同商会共同集议, 商讨赔偿总数。[38]庄蕴宽在离职前, 答应赔偿被害商民五万元, 在4月19日先发给商会一万元, 由商会转交给被灾商户, 紧接着又将以所获赃物作一万元余分三期偿还。[39]庄蕴宽在离职前几天, 还对兵变中伤亡的平民情况进行了调查, 结果是在兵变中死亡六人, 受伤一人, 并制定出了差异化的赔偿办法, 死亡的六人每人的家属给予抚恤金五十元, 受伤者给洋三十元。[12]158
庄蕴宽去职后第二日, 程德全由上海抵苏, 因为此前的赔偿方案程德全并不知情, 郑杏园作为商会和商户的代表与江苏都督程德全随后进行了多次交涉。 郑杏园等商民代表坚持赔偿用的款项必须是现洋, 同时还要求发行公债二十万, 以达到商民代表们所期待的三十万元赔款之数, 程德全对此颇不以为然。[12]156
被害商民一直得不到关于赔偿的明确答复, 因此把泄愤的对象对准了苏州商会, 他们于5月7日邀集了一百余人来到苏州总商会陈抗, 要求苏州总商会就赔偿事宜早做定夺, 但被苏州总商会以商会非行政官厅不能自主定夺为由拒绝, 最终迫于压力, 苏州总商会赴都督府军政厅和民政司请来相关负责人进行说明, 最后在得到将赴南京请示都督程德全后被劫商民才散去。[40]苏州商会虽然自晚清以来在苏州市政方面有着积极作用, 但在涉及到社会资源分配的关键领域仍然是作用有限的, 这当然也与民初复杂的政治社会环境有关系, 民国初建, 政商关系还在摸索中, 还没有形成成熟的互动模式。
相比之下, 京津保兵变后, 北方受灾商民的处境则困难许多, 因为经总统和地方民政首长议定, 以国家财力不足为由拒绝对京津保地区的受灾商民进行赔偿, 而只进行单纯的抚恤。[41]程德全也不想再与商民代表直接会面, 而是通过都督府各司将自己的态度转达给苏州总商会, 他非常委屈地表示自己是“扶病来苏, 心力交瘁, 一切重大问题未遑解决, 独于此首先注意, 委曲求全。 而各商民犹未满意。 则鄙人之德薄能鲜, 不能见信, 已可概见”[12]156。
程德全在晚清政坛上曾经是一个风云人物, 经历辛亥鼎革之后, 程德全虽然仍然活跃在政坛上, 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前清时期那个追求斐然政绩的封疆大吏了, 凡事都力主调和, 政争中如此, 处理兵变平衡各方利益时亦是如此, 实际上这也是许多前清督抚在辛亥鼎革之后的一种选择。
程德全在6月下旬迭经商民代表呈请后最终同意“允许拨给洋十万元, 并连同赃物复给洋十一万一千四百元在案”, 以此作为赔偿商户的准备金。[42]因为在兵变中也有一些外商的商户受到了冲击, 针对外商的赔偿办法, 程德全提出可以照华商之例进行赔偿。[43]这样的做法既可以避免外交交涉, 也可以规避本国商民的不满。
郑杏园等商民代表在得知赔偿总额后, 立即致电苏督程德全, 以“此次损失地广户多, 贫富不一”为由, 建议改变按照各户所报损失之比例进行分配的做法, 改为倾向小户、 散户的做法, 即各有力之户, 将实报之数进行酌量减少, 而减少的份额则补偿给那些小户和散户, 因为如果按照之前的分配办法, 小户、 散户所分得的钱是非常有限的, 不足以帮助他们再度开展营业活动, 而大户则无所谓, 同时, 为了及早拿到赔偿款, 郑杏园向程德全请求“迅赐拨款, 以慰群望”[12]158。
7月底, 商会、 商民代表、 都督府就赔偿金额以及给付方式最终达成一致, “都督府所筹赔偿金总数为八万一千四百元, 其中现银三万元, 七、 八两月的分期票银四万元以及在军政司暂存的赃物变价银一万一千四百元”[12]161。
赔偿问题最后在各方一致努力之下得到妥善解决, 但是比赔偿问题更复杂、 更深次的问题则是久而未决的江苏的省制问题。
苏州兵变发生后, 原本就已经争得不可开交的江苏省会问题再添变数。 苏州商民本来就反对都督移宁, 兵变的发生以及兵变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使得苏州商民多了一条反对都督移驻江宁的理由。 江苏省议会在兵变发生前一直的驻地都在苏州, 兵变发生期间, 正值省议会在苏州留园开会, 许多议员的行囊都被抢劫一空, 一些干脆选择了离开苏州去上海避难, 江苏省议会不得不暂时借用江苏教育总会的驻地继续会议。[44]尽管如此, 留下来继续开会的省议员们仍然通过了请求江苏都督克日移节江宁的决议, 在决议中, 省议员们也试图向苏州商民解释: “省会为一省根本之地, 都督为全省众人之母, 在江苏人士俱明大义, 畅晓时机, 当亦知尽人爱戴都督与苏人同他处之依赖都督与苏州同此时千钧一发。”[45]很快, 消息传出来, 请苏督移节江宁的动议由宁属议员提出, 苏州商民在得知消息后, 惊惶异常, 苏州商民认为前次苏督庄蕴宽离开苏州不过几日, 就发生了严重的兵变, 如果苏督真的移节江宁的话, 他们很难想象彼后苏州会发生什么。[46]张謇自清末以来一直是坚持苏省省政统一的, 在辛亥鼎革之际, 张謇主张宁苏合一, 结束江苏宁属、 苏属分立的状态, 将省会统一于南京。 但因为苏州兵变的意外发生, 张謇也清楚苏督立即移驻江宁不现实, 因而向北京政府明确表示苏督庄蕴宽兼顾两难, 江苏“需材孔疾”[47]330。
就在苏州商民争取庄蕴宽继续驻节苏州的时候, 庄蕴宽于4月中旬发出了辞职通电, 在通电中, 庄蕴宽写到:
蕴宽不自度量, 谬权要职, 兹因病甚, 蒙大总统许以解任, 程公于即日回苏受事, 军民欢迎。 蕴宽负疚四月, 至是幸弛。[48]
庄蕴宽的辞职表面上是因为兵变而起, 然则是因为程德全在苏州商民的心目中地位过高, 庄蕴宽在任期间很难有很大的作为, 庄饱受责难后委屈去职。 实际上兵变发生后, 即使程德全任都督, 也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弭平兵变。 但是在兵变发生后, 苏省民众和官员对程德全都充满了期待, 从黄兴对程德全的催速来苏电文中可见一斑:
东南人士望公甚殷。 兴才力竭蹶, 时虞陨越, 尤望旌节早临, 俾有遵守, 无任翘企。[49]164
程德全于4月22日由上海抵达苏州。[50]程德全到达苏州后, 立刻有消息传出, 程将以整顿军队为第一要务。[51]
袁世凯在得知苏州商民以苏州局势动荡, 需要都督坐镇以资震慑为由请求程德全长驻苏州后, 致电程德全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袁世凯认为“苏督移宁, 即系该省议会之案。 南京自留守取消, 接收军队尤关重要,实难偏重一方”, 因此建议苏省在苏州“另设军事机关, 以咨镇慑”[21]295。
程德全很快也将袁世凯的建议告知了向他提出苏督永驻苏州的建议的苏州绅商庞鸿书等。[52]彼时苏州还出现了赞成程德全驻苏的全民联署活动。[53]1149后来苏州绅商转向支持苏督宁苏分驻, 虽然一度形成决议, 但终究没有真正实行。 1912年底, 江苏的省会驻地争论最终有了结果, 江苏民政长公署确定设在南京, 不仅如此, 苏州都督府原设各司除军政司外, 均移驻江宁。[54]苏州的半省会地位也最终被削弱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兵变的善后过程中, 苏州的商人武装也相机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商团在参与平定叛乱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因而事后, 苏州商团也受到了嘉奖。[55]商团也意外的因为兵变而在善后过程中实力得到了增强, 商团第四支部驻地在金阊中市, 毗邻阊门, 因此在阊门外兵变发生后几天时间内, 商团第四支部率先以自保和协助军警弹压地面为由向苏州总商会提出了增购枪支, 发给护照的请求。[56]944而当时按照惯例, 购枪所需护照一律由都督府核发, 因而苏州总商会随即代为转呈江苏都督府, 希望都督府能够在购枪给照方面给予支持。[56]945不几日, 都督府就把护照发给了苏州商团。 商会武装也借助民初动荡的局势得到了发展, 这也是民初内外皆轻的军政格局的体现之一。
兵变或者兵灾的出现与近代中国的军政关系的演变有很大关系。 近代中国政府与军队的关系, 有学者认为经历了一个从“绅-军体制”到“军-绅政权”的转变。[57]辛亥革命后, 中央的权威在很短时间里面迅速瓦解, 中央对地方和军队都失去了控制, 地方政府在政权鼎革的过程中由于缺乏有序的承继对军队也失去了控制, 这就是后来学界称之为“内外皆轻”现象的一个表现。[58]
苏州兵变虽然在影响以及被熟悉程度上远不及京津保兵变, 但由于苏州在晚清民初所处的特殊的时空位置, 因此其所反映的绝不是一个偶然个案。
首先, 苏州兵变在类型学上更具有典型意义。 京津保兵变虽然发生在畿辅重地, 并且是在南北政权交接的敏感时期发生, 因而京津保兵变在过去一百年的时间里面, 引起了社会和学界的极大关注。 实际上京津保兵变只是权力斗争中的一环, 是在特殊政治环境下所发生的意外事件, 是辛亥革命时期南北对立的产物, 与民元的迁都、 高层政争有很大关系。[59]苏州兵变的发生则是辛亥革命后地方失序的体现之一。 苏州兵变由一个偶然的导火索引起, 但是在大的背景上却与其他许多城市发生的兵变有着共性, 都存在着军、 地关系紧张, 军队中土、 客矛盾尖锐等一些特点, 因此苏州兵变可以视为民初地方兵变的一个侧面, 通过这个侧面我们可以窥探辛亥鼎革后民初的地方秩序是如何运行和重建的。
其次, 苏州兵变及其善后是民初新式官民互动模式的一次试验。 清朝的最后十年, 清政府主导的新政的一个意外结果就是绅权的扩张, 绅的权利在清末新政时期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在一些绅权扩张较快的城市出现了所谓的“在野市政权力网络”[60]。 但是在清朝灭亡之前, 官民互动还是停留在一个相对对立的层面上, 一方面是官方不愿意将过多的权力让渡给绅, 另一方面是绅想要通过地方自治等方式来获得更多的权力。 辛亥革命后, 前清的权威性和正统性被迅速摧毁, 虽然许多前清旧官僚仍然在新政权中占据着重要角色, 比如像程德全一样在辛亥革命后仍然是江苏的行政主官。 但是官民互动在进入民国后出现了一些新的积极变化, 对立在减少, 合作在增加, 因为官民之间有着共同的防备对象, 即越来越不受限制的军队, 既有在地的驻军, 也有过路的客军。 苏州兵变的善后就是在官方和绅商的合作下最后得以顺利完成。 因此, 虽然在苏州兵变的善后过程中出现了许多波折, 但总体上双方仍是在合作的关系中完成了对兵变的善后工作。
再次, 苏州兵变发生在南京临时政府和北京临时政府政权交接的敏感时间节点上, 对于南北当局和苏省当局来说都是一个大的考验和挑战。 因此, 在整个兵变的平定及善后过程中所牵涉的不仅是苏州与苏省的关系, 还涉及到苏省与上海、 江北两个半独立的省制实体的关系, 同时还反映了苏省与南京、 北京两个政治实体的互动问题。
最后, 苏州兵变也正是在各方的努力之下才得以顺利解决。 如果在彼后处理民初的突发事件时, 各方都能够坚持合作与和解的精神, 也许近代中国在民初的时候会避免许多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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