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增祥与梅兰芳

2018-01-02 00:10程翔章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7年12期
关键词:葬花梅兰芳

程翔章

樊增祥(1846-1931),字云山,号云门,亦号樊山、天琴,别署天琴居士、天琴老人,湖北恩施人,同治六年(1867年)举人,光绪三年(1877年)进士,曾在陕西、江宁等地为官数十年,既是清末民初有名的地方大吏,又是清末民初文坛上诗、词、古文、骈体兼工的文学大家,还兼工书画。梅兰芳(1894-1961),原名澜,字畹华,别署缀玉轩主人,艺名兰芳,出身北京梨园世家。8岁学艺,10岁登台,曾得到王瑶卿、杨小楼、谭鑫培等京剧名师的指点、提携,14岁成名,18岁即成为京剧名旦,不仅是“梅派”的创始人,而且是名播海内外的京剧表演艺术家。由于历史的机缘,这两位文学、艺术界的巨匠得以结识,并从此交往二十余年,成为艺坛好友。

樊增祥同梅兰芳的结识,在民国二年(1913年)的冬天。

这一年的十月上旬(公历的11月上旬),应上海丹桂第一台老板许少卿之邀,梅兰芳随同北京著名京剧老生——人称“凤二爷”的王凤卿赴沪演出。在王、梅赴沪演出之前,樊山的挚友、梅兰芳的朋友、“铁杆粉丝”易顺鼎,就曾写有《以梅伶兰芳小影寄樊山石遗媵诗索和》诗向樊山等好友介绍梅兰芳等人的相关情况;当王、梅正式赴沪演出之时,易顺鼎又写有《送兰芳偕凤卿赴春申即为介绍天琴居士》诗寄赠,托好友们代为照应(前面所写之诗见易顺鼎《癸丑诗存》,民国初铅印本)。

在沪演出期间,王凤卿和梅兰芳曾在朋友的带领下前往拜访过樊增祥。而樊增祥与王凤卿、梅兰芳也一见倾心,并立即招引二人参与上海文人的宴集活动。樊增祥曾在《题翁覃溪先生墨迹卷子》中记载说:“余虽不工书,顾所藏明清两朝名人真迹,不下数百事。遭离末世,风雨飘摇,海角羁棲,徒与断楮蘦缣相守。自老友十数人外,殆无人来,来亦弗见。会沪上舞台延王凤卿、梅兰芳至,都门老友易石甫以诗介绍,属其来谒。时方冬仲,夷叔翰林偕兰芳及凤卿之子(即王少卿),过访草堂。是夕,刚侯(即王仁东)同社招饮旗亭。至则素云、兰芳、凤卿皆在,欢然道故,如四十年前长安过夏,身在歌云酒雨间也。”(见《樊山集外》卷七,《樊樊山诗集》,第1984页)

十一月下旬(12月中旬),王、梅二人在沪的演出结束,即将离沪返京,樊山则应王凤卿之邀,为其题写了《题翁覃溪先生墨迹卷子(王凤卿索题)》和《题成亲王致茅耕亭手札卷(王凤卿索题)》(见《樊山集外》卷七,《樊樊山诗集》,第1984-1985頁);并写了七言长篇歌行《梅郎曲》,为梅兰芳赠行:

梅郎盛名冠京师,才可十九二十时。绣丝的是佳公子,傅粉居然好女儿。海上歌台封故步,拂弦难得周郎顾。亟走金台选妙伶,左颠史妠知何处。梅郎娇小建章莺,巧啭春风第一声。东阁仙花是侬姓,左徒香草是侬名。渠侬家在韩潭住,姓名传遍江南路。丹桂园中第一台,须第一人作钱树。吴天飞下凤凰雏,朝阳一鸣万目注。霓裳法曲世间无,锦掷缠头不知数。吴儿听郎歌,金雁斜飞唤奈何。吴姬见郎舞,含情欲语防鹦鹉。沉醉江南仕女心,衣襟总带梅花谱(园主以郎照像遍赠座客)。岂期郎意重老成,传语樊山问安否。易五寄我琼瑶音,道郎美慧知我深。采云两曲略上口,琴楼一梦屡沉吟。癸丑仲冬月初七,郎来引入芝兰室。渡江洗马无此容,琼树一枝照瑶席。不言早识玉性情,微笑如闻花气息。执经即是张雕武,学诗愿从黄鲁直。翻笑世家无子弟,未入学堂知法律。我如汝年游上京,汝祖椒掖皆知名。后来复见汝诸父,砑光帽底花奴鼓。十年来去景和堂,一朵朱霞映门户(谓暧云)。南台御史李会稽,亲将第一仙人许(爱伯师谓霞芬为真状元)。倘教霞川今尚在,定夺锦袍来乞汝。是日尽醉酒家楼,凤卿素云皆汝俦。合为白玉连环样,同引珍珠一串喉。夜入梨园第一部,听郎清歌见郎舞。万人如海看红妆,万炬无烟照海棠。才揭绣簾犹掩仰,徐登锦罽故回翔。腰肢一捻灵和柳,学得簸钱堂下走。看似轻盈极端重,才欲收光更迟久。燕去红襟双剪齐,莺来一点黄金溜。引吭敛黛歌一声,齿牙伶俐丝簧清。声声到尾有旋折,字字入耳俱分明。促节紧打催花鼓,曼音细咽云和笙。行云上遏玉初振,潜气内转丹九成。歌声九变俄复贯,锁骨观音法身现。锦靿罗襦不动尘,微微头上宫花颤。吁嗟乎!九流百家具本末,此郎佳处玉在璞。徒于歌舞称赏音,皮相固知非伯乐。琴书静封两忘言,淡似幽兰驯似鹤。专门才技何足言,以外有余方是学。我见梅郎如饮醇,吴中但说好伶伦。亦如七十樊山老,只把文章动世人。(见《樊山集外》卷二,《樊樊山诗集》,第1803-1804页)

在这篇七言长篇歌行中,樊山以其生花妙笔,运用美轮美奂的辞藻,既略叙了梅氏的梨园家世,更用主要篇幅来赞誉了梅兰芳的扮相和演技,还叙写了观众的热烈反响。

樊、梅沪上的结识,为以后的进一步交往、友谊的加深奠定了基础。

民国三年(1914年)十一月底,樊增祥应邀入京,出任袁世凯总统府顾问和参政院参政,并兼任清史馆总纂。由于闲居无事,樊增祥很快就与原超社成员、或居京的旧友吴士鉴、周树模、左绍佐、易顺鼎、陈衍、傅芷芗等文学名流取得了联系,经常参加“晚晴簃诗社”的社集活动;还参与组织了文学社团——“春社”,整日宴集唱和不断。诗酒宴集之余,又时常与易顺鼎、罗惇曧等文学名流一起去剧场观剧捧角,被时人称之为“北京三大名士”。

也就是这个时候,樊山通过易顺鼎、罗惇曧与梅兰芳取得了联系,时有往来;他还经常与易顺鼎、罗惇曧等人去看梅兰芳演出,为其捧场,并成为梅兰芳的“粉丝”。

民国五年二月十一日(1916年3月14日),梅兰芳在文明茶园演出新排练的古装戏《黛玉葬花》,樊增祥应好友易顺鼎之邀,与诸名流一同前往观看。观剧结束后,樊增祥写了七言长篇歌行《葬花曲为梅郎兰芳作》,易顺鼎则写有《葬花曲观梅兰芳演石头记林黛玉新剧作》,以纪其事,后两诗均被收入同年由北京醒中石印局出版发行的《梅兰芳黛玉葬花曲本》一书中(《梅兰芳黛玉葬花曲本》一书的正文分为诗钞、曲本、戏考和剧评四个部分。其诗钞部分除收入樊、易两诗外,尚收入有关颖人的《博道人招观梅兰芳演黛玉葬花新剧》、六弢的《观梅兰芳黛玉葬花新剧》和黄山遯叟的《观梅郎葬花曲和六弢原韵》)。endprint

在收入《梅兰芳黛玉葬花曲本》的几首观剧品艺诗中,时人以樊增祥的《葬花曲为梅郎兰芳作》最为出色当行。其诗一开始就肯定地指出:《红楼梦》中的第一美女林黛玉最难扮演;随后追忆了诗人当年在京城观看兰芳的祖父、“同光十三伶”之一的梅巧玲所扮演的林黛玉,惋惜巧玲“环肥”,故而所演之“古竹潇湘微失真”。接着盛赞巧玲的孙子兰芳“天与莲花面,藕作玲珑心。将身写入葬花图,瘦于彩蝶轻于燕”,因此,由他来饰演林黛玉,最为合适,乃不二人选。诗中极尽描摹、夸赞之能事,认为梅兰芳饰演的林黛玉,气质优雅,风姿绰约,有如天仙化人,“等是倾城倾国姿,书中犹虚眼前实”,似乎书中的林黛玉,犹逊于舞台上之梅兰芳一筹。最后,全诗以“君不见绛珠两现娉婷影,也费梅花三世修”作结,委婉得体,赞扬梅家三世修德积善,遂有巧玲、兰芳祖孙共同演绎林黛玉的佳话。

民国六年(1917年)的秋冬之交,南通状元张謇因整顿江南盐务事宜,曾入京小住,收到樊增祥等好友的盛情款待。其时,梅兰芳正以色艺名满京津沪,故好友们时常邀请张謇前往观赏梅兰芳的演出。时人王森然曾在《易顺鼎先生评传》中记载说:“民国六年,南通状元为整顿江淮盐务,款段北上。友朋排日观宴,盛极一时。时梅兰芳以色艺名于世,樊樊山、李释戡、易哭厂、罗瘿公辈,乃招张聆歌,张一见倾倒,为赋四律,恭书箑头贻之。一日,二三子又偕聆梅剧,季直击节摇首,有此曲天上之感;而哭厂则引吭呼好,致全场观众,为之侧目。季直不悦,因谓哭厂曰:‘白发衰翁矣,何当效浮薄少年叫嚣破喉耶?哭厂曰:‘我爱梅郎,遂以此报之,不若酸状元,惯以文字媚人!盖隐指季直赠扇事也。季直以哭厂语侵及己,因借《打樱桃》剧词讥之曰:‘怎奈我爱平儿,平儿不爱我。哭厂乃怫然,曰:‘汝必欲聆《思凡》而始说好耶?盖季直有宠姬,年老色衰,遁迹空门,自忏丝情。哭厂所谓《思凡》,实指其事。季直大愤,绝裾欲去。樊山适坐其侧,亟撩之曰:‘你说石秀,石秀也说你。君二人尚复何争?《翠屏山》剧词早为排绝对矣。阖坐轩然,僵局乃解。”(王森然《易顺鼎先生评传》,《近代名家评传》(二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年,第141页)

自民国四年(1915年)起,梅兰芳为了陶冶性情,进一步推动自己戏曲艺术的发展,兴趣逐渐广泛,交友日益广阔;演出之余,他开始画画、学诗,并先后结交王梦白、陈师曾、金拱北、姚茫父、汪霭士、陈半丁、齐白石等名画家和李释戡、罗瘿公、易实甫、樊增祥等诗坛、剧坛名家。梅兰芳还拜王梦白、齐白石为师,专门学习绘画。其“缀玉轩”就成为朋友们的聚会之所,常常高朋满座,宾客盈门,曾演绎过不少佳话。

梅兰芳曾回忆过这样一件事:

我学画佛兴趣最浓的时候,老友许伯明要我画一张佛像送他做生日礼,这是一九二一年(辛酉)的秋天,那时我的佛像画得并不太好。一天下午,我把家藏明代以画佛著名的丁南羽(云鹏)的一幅罗汉像作为参考。这张画上画着罗汉依松,坐在石上,刚画了一半,陈师曾、罗瘿公、姚茫父、金拱北······都来了,我说:“诸位来得正好,请来指点指点。”我凝神敛气的画完了这张佛像,几位老师都说我画佛有进步。金拱北说:“我要挑一个眼,这张画上的罗汉,应该穿草鞋。”我说:“您挑得对,但是罗汉已经画成,无法修改了,那可怎么办?”金先生说:“我来替你补上草鞋。”他拿起笔来,在罗汉身后添了一根禅杖,一双草鞋挂在禅杖上,还补了一束经卷。大家都说不得好,金先生画完了还在画上写了几句跋语:

畹华画佛,忘却草鞋,余为补之,并添经杖,免得方外诸公饶舌。

许伯明那天也在我家,看我画完就(将画)拿走了,裱好后,还请大家题咏一番,师曾先生题曰:

挂却草鞋,游行自在。不听筝琶,但听松籁。朽者说偈,诸君莫怪。

茫父先生題了一首五言绝句:

芒鞋何处去,踏破只寻常。此心如此脚,本来两光光。

樊山老人的题跋,最有意思,假这张罗汉讽刺当时的议员,他说:

今参众两院议郎凡八百,人遂目为罗汉,兰芳此画,四方之罗汉欤?中国之罗汉欤?脑满肠肥,其酒肉和尚欤?面目狞恶,其地狱变相欤?北楼添画草鞋,岂欲促其行欤?耳大如此,作偈者谓其不听筝琶,彼将何以娱情欤?罗汉日如有筝琶可听,即永废议事日程,如促吾行,则二十元之出席费谁肯牺牲?纵使詈我有民,殴我有兵,我神圣不可侵犯之罗汉,但觉宠辱不惊,并不觉坐卧不宁。兰芳此画诚所谓画鸡画毛难画鸡内金,画人画面难画不可测度之人心者也。(梅兰芳述,许姬传、许源来、朱家溍记《舞台生活四十年(梅兰芳回忆录)》下,团结出版社2006年,第463-465页)

此事过去三十多年,梅兰芳还念念不忘、记忆犹新:

樊山题跋里连当时所谓欧洲文明国家的议员,也借题发挥,一起骂了个淋漓尽致,可谓大快人心。事隔三十余年,一九五八年的岁暮,我应外文出版社的邀请,在国会街二十六号为他们演出《宇宙锋》,我知道这个礼堂,当年就是国会议场,当我在台上大骂秦二世的时候,忽然想起议员们曾在这坐表演过墨匣横飞,老拳奉敬的丑剧,又想到了我画的这张罗汉和樊山的跋语,真是感慨系之。(《舞台生活四十年》下,团结出版社2006年,第465页)

由此可见梅兰芳对此事的看重和对樊增祥的尊重,亦可见出两人之间关系的密切。

然而,让人费解的是:既然梅兰芳如此尊重樊增祥,两人的关系又如此密切,为何梅兰芳在其洋洋约77万言的重要著作《舞台生活四十年(梅兰芳回忆录)》(上、下册)一书中,除了对上述交往活动的记载外,再无其他交往活动的记载呢?

如果我们作一番简要的考究,就不难理解了:原来,在中国的封建社会里,戏曲演员被称之为“戏子”、“优伶”或“伶人”,社会地位很低,一直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诗酒宴集时愉乐、玩弄的对象,明、清时期就曾盛行“狎伶”之风。即使是到了清末民初,戏曲演员的社会地位得到提高,但仍然相当低;只是此时的文人雅士喜欢同戏曲演员来往和交朋友。但如何称呼与自己交往的这些戏曲演员朋友,则是所有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必须面对的实际问题。在当时,人们的酬酢往来有送书画的习惯。要送书画,就会遇到上、下题款的问题。按照传统惯例,称行辈是客气而尊重的方式;而遇到戏曲演员时,不少人是采取回避的态度,而更多的人是称其为“小友”。凭心而论,“小友”并不是贬义的称呼,只是当这个称呼专用于戏曲演员时,其意思就完全变了。正因如此,这个称呼就遭到戏曲演员们的强烈抵制。据有关史料的记载,清末民初梨园泰斗——著名老生谭鑫培的个性极强,只要收到题有“小友”上款的书画赠品,就马上撕毁;王瑶卿(“凤二爷”之兄)、梅兰芳、尚小云的业师、京剧名旦陈德霖也是火爆脾气,只要拿到此类的赠品,亦立即撕毁,以表明自己坚决不接受这种不恭敬的称呼。endprint

而樊增祥是受中国传统思想影响极深的封建士大夫,年轻时就经常跟随老师李慈铭出入剧场观剧;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其思想观念有所变化,但在与戏曲演员交往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还保留和表现出一些文人士大夫的优越感。譬如,在赠送梅兰芳书画作品时,樊增祥就破费周章:它既不愿按当时的习惯称梅兰芳为“小友”,以免其难堪;又不愿按传统行辈与梅兰芳称兄道弟(传统上对同辈称兄,对晚辈称弟,“弟”有弟子之意)。经过冥思苦想后,樊增祥发明了“艺士”这个词用来称呼梅兰芳。不仅如此,樊增祥还曾在民国二年(1913年)冬写过一首七言长篇歌行《梅郎曲》赠送给梅兰芳,于是,“梅郎”一词,便成为当时文人雅士称呼梅兰芳的另一种选择。这就让此时已红遍大江南北的梅兰芳颇不满意而心存芥蒂。正如《梅兰芳评传》的作者所说:“梅兰芳联想到与他交谊不错的樊樊山在赠给他诗文书画时也不愿称兄道弟,更不愿意称呼其‘先生,却又知道戏界忌讳‘伶人、‘小友等称呼,权衡之下后使用了‘艺士这么个有点怪异的称呼。这多少让梅兰芳有些不舒服,只是他的脾气不似谭鑫培、陈德霖暴烈。”(李玲玲《梅兰芳评传》,上海世纪出版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100页)

例如:民国九年(1920年)的秋天,梅兰芳开始跟随齐白石学画。一天,齐白石应邀去参加一个堂会。去的都是一些社会上的头面人物,要么西装革履,要么绫罗绸缎,只有他穿的是土布长袍,故被大家冷落在一旁,十分尴尬。这时梅兰芳到了,立即成为众人环绕的中心。当梅兰芳发现齐白石先生被冷落在一旁时,马上走过去同他打招呼,恭恭敬敬地与他握手。在场的人都感到奇怪,问他:“此人是谁?”梅兰芳故意大声地说:“他就是我的老师,著名画家齐白石先生!”于是,不少势利之人便纷纷前来与齐白石打招呼,敷衍,这才挽回了面子。事后,齐白石特意画了一幅《雪中送炭图》赠送给梅兰芳,以示感谢。画幅上还题有这样一首诗:

记得先朝享太平,草衣尊贵动公卿。而今淪落长安市,幸有梅郎识姓名。(《舞台生活四十年(梅兰芳回忆录)》下第468-469页、刘人岛《走进大师 齐白石》第69-70页均记载有此事)

民国十一年五月中旬(1922年6月上旬),黎元洪第二次被推举为大总统,手下人免不了要拍马屁、大肆庆贺一番,遂点名要红遍海内外的梅兰芳前往唱堂会,且强调《贵妃醉酒》是必上剧目。梅兰芳自然不敢马虎而认真对待。《贵妃醉酒》虽然自己演过很多场,但他总觉得文辞不够满意。于是,他请来好友、誉满文坛的大诗人樊增祥为之修改润色。经过樊山的修改润色,梅兰芳阅后甚为满意,并自此而定型。据时人说,除《贵妃醉酒》之外,梅兰芳的代表剧目《霸王别姬》、《洛神》等都曾经樊增祥修改润色过,这也可说是樊增祥对京剧发展所作的一份贡献吧。

民国十二年的四月(1923年5月),梅兰芳所绘之《竹枝双雀》檀香木刻扇骨完成,遂邀请好友樊增祥为之题识,樊山欣然命笔:“余尝得骆佩香女士《山茶》小幅,王梦楼为之题款,并赋一诗。余既为兰芳署款,亦系一诗于后:‘小小珍禽配作双,碧琅玕上话潇湘。合教比翼成三鸟,莫忘聪梧旧凤凰。樊山题。癸亥四月,畹华梅澜学画。”(钤印:武威樊嘉、嘉,兰芳、红萼楼。)此扇骨在2009年7月1日由上海崇源艺术品拍卖有限公司举行的春季大型艺术品拍卖会上,以47040元拍卖成交。

自此至樊增祥去世的七、八年间,梅兰芳与樊增祥之间的交往应该还有不少,只是限于史料的匮乏,我们还无法知道罢了。

(选自《樊增祥年谱》)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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