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2月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讲话中宣布,美国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并将把美驻特拉维夫大使馆搬迁至耶路撒冷。消息一出,国际社会一片哗然。尽管欧盟、阿盟、俄罗斯等国际社会强烈反对,仍没能阻止特朗普的这一做法。
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莫盖里尼12月6日致电巴勒斯坦国总统阿巴斯明确欧盟立场,她强调耶路撒冷这个城市的性质应该通过谈判来予以定义。她还重申,欧盟致力于恢复有意义的和平进程,实现两国解决方案。莫盖里尼此前在布鲁塞尔会见美国國务卿蒂勒森时就提出严正警告称,美国不应该单边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这个城市的性质应该通过谈判来予以定义。她表态称,耶路撒冷必须既可以成为以色列的首都,也可以成为一个巴勒斯坦的首都。在中东冲突中,欧盟支持两国方案。
法国总统马克龙表示,法国不支持这一立场,称这是一个美国政府单方面的决定。“这一决定不符合国际法,也有悖联合国安理会的多个决议”,法国爱丽舍宫在一份公告中称,马克龙在此前与特朗普的通话中重申,“耶路撒冷的归属问题应该在巴以和平谈判的框架内解决”。白宫方面称,两国领导人约定将就此事再次进行通话。
另据《耶路撒冷邮报》报道,英国首相特雷莎·梅表示:耶路撒冷是“两国方案”的一部分,应作为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共同首都,它的地位应由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谈判解决。她还称,自己有意就耶路撒冷问题与美国总统特朗普进行通话。
德国政府发言人赛伯特12月6日在推特上写道,德国总理默克尔不支持美国总统有关耶路撒冷的决定,城市的地位应在两国概念的框架下确定。
意大利总理保罗·真蒂洛尼也发推特称,应该在和平进程的框架内寻求耶路撒冷的未来。
对于巴以冲突,国际社会普遍支持依据1967年边界建立以东耶路撒冷为首都的巴勒斯坦国,巴以相互承认并和平共存。而美国政府则坚持耶路撒冷地位须由巴以谈判确定。作为对其盟友以色列的支持,美国1995年生效的一部法律规定,驻以使馆必须迁至耶路撒冷。然而22年来,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中东局势,历届美国总统都没有将此付诸行动,直到如今特朗普“点了这个火药桶”。分析人士普遍认为,特朗普此举将进一步动摇该地区已经动荡不安的状况。
特朗普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其动机何在?
有人认为这与特朗普团队的犹太背景很有关系,特别是他的女婿和女儿。想当初,伊万卡为了和库什纳结婚,改信了犹太教。
库什纳,这位出身纽约著名地产家族的正统犹太教徒,不仅在特朗普的竞选活动中立下汗马功劳,更在特朗普政府中发挥着巨大影响力,特别是在以色列事务方面。
作为一名商人,库什纳还是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AIPAC)不动产委员会的资助者之一。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是公认的组织最为严密、活动效率最高且对美国对外政策影响最大的“院外集团”。
2016年3月,特朗普在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年会上发表演讲,正是库什纳策划。这篇演讲让特朗普获得了该委员会成员多次起立鼓掌。据媒体报道,在这次年会召开前,也是库什纳向特朗普建言采取措施改善和犹太人的关系。
据位于蒙特利尔的独立研究机构全球化研究中心(CRG)12月4日的一篇文章,早在特朗普宣誓就职之前,库什纳就对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指导表现出极大的意愿。去年年底,特朗普的总统过渡团队似乎正是在内塔尼亚胡的要求下,反对联合国关于以色列犹太人定居点的谴责决议。
除了库什纳,特朗普团队中还有多名犹太精英。
目前出任美国驻以色列大使的戴维·弗里德曼以及出任国际谈判特别代表的杰森·格林布拉特也对特朗普影响很深,他们都是犹太人,且曾长期担任特朗普律师。
弗里德曼今年3月29日正式出任美国驻以色列大使,竞选期间曾担任特朗普的以色列和犹太事务顾问。
据《以色列时报》报道,弗里德曼的父亲是一名保守派的犹太教教士,他的家族与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渊源颇深。1984年,他的家人曾以安息日午餐招待前总统里根,这一年里根连任成功。
弗里德曼曾对“两国方案”表达质疑,他在今年7月曾表示,“两国方案可能是一个答案,但我不认为这是唯一的答案了。”他在去年美国大选期间也坚持美国将驻以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弗里德曼还曾经表示,兼并约旦河西岸并不会损害以色列作为犹太国家的地位。
另一位对特朗普有重要影响的人物是格林布拉特,他担任特朗普律师长达19年,竞选期间担任美国与以色列关系的高级顾问。特朗普当选总统后提名他出任了国际谈判特别代表,他曾多次作为特朗普的中东特使访问以色列和巴勒斯坦。
据《以色列时报》报道,格林布拉特毕业于美国常春藤名校犹太大学,20世纪80年代中期曾在约旦河西岸的一所犹太中学学习。报道称,格林布拉特与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关系密切,他也曾参与特朗普2016年3月在该委员会大会的演讲。
除了上述两人,在竞选期间担任特朗普的政治主管的犹太人格莱斯勒也对亲以色列的立场直言不讳。在加入特朗普竞选活动之前,格莱斯勒曾担任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西南地区政治主管。
此外,特朗普政府的财政部长姆努钦也是犹太人。这位高盛前高管,出身纽约曼哈顿精英中最有影响力的家庭。他与特朗普相识很早,竞选期间担任特朗普的全国财务主席,负责筹集竞选资金。此外,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负责人加里·科恩、白宫高级政策顾问史蒂芬·米勒也都是犹太人。
今年5月,特朗普以“国家安全原因”签署了为期六个月的延缓驻以色列大使馆迁移文件。但据全球化研究中心报道,目前在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迁址问题上,特朗普可能正承受犹太金主很大的压力。
拉斯维加斯犹太赌场大亨谢尔顿·阿德尔森是特朗普竞选活动时最大的金主。2016年美國大选,阿德尔森和妻子向共和党捐赠了8000万美元,向特朗普单独捐助了3500万美元。不仅如此,阿德尔森夫妇还向特朗普的就职典礼捐了500万美元。
美国媒体Axios今年5月报道,阿德尔森对特朗普的影响力不可忽视。据福克斯网站今年10月报道,在拉斯维加斯枪击案发生后,特朗普还专门咨询了阿德尔森,听取他的意见。阿德尔森的妻子还前往白宫与特朗普和库什纳讨论善后政策。
阿德尔森在巴以问题上持强烈的亲以立场,全球化研究中心的报道说,当白宫没有足够快地支持内塔尼亚胡或者阿德尔森的提议时,阿德尔森很快就表达出不悦。
《拉斯维加斯评论报》10月份曾报道,“阿德尔森对于特朗普没能信守在就职第一天将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迁移到耶路撒冷的承诺感到失望。”
从美国国内角度看,特朗普从上任伊始,反对他的声音就一浪高过一浪,甚至一些铁杆支持者也已开始质疑其过于软弱。所以,特朗普急于巩固自己的选民基本盘,而将美驻以使馆迁至耶路撒冷正是兑现其竞选承诺。法新社表示,国内政治或许推动特朗普朝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的方向迈进,“这是向保守派选民和捐款人做出的姿态”。
而从对外视角看,本世纪以来的美国中东战略屡遭诟病,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战争打下来,虽然推翻了反美政权,但却没能有效重建秩序,反而打出来更多恐怖分子,消耗美国国力,更为祸全球,欧洲诸国近年来就屡屡遭殃。现阶段,打击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军事行动接近尾声,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正在深度调整中,美国亟需抓住这个时机重塑其在中东的政策。而以色列则堪当美国在中东的马前卒。一方面,以色列和美国关系特殊,超越一般盟国关系,双方拥有高度互信。另一方面,以色列的实力毋庸置疑,纵横中东数十年而未尝败绩,在中东地区更可牵动各方力量。
特朗普支持以对耶路撒冷的主张,自然获得后者的欢迎,双方盟友关系得以更好地巩固。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曾称赞特朗普的决定是“历史性里程碑”。然而巴勒斯坦方面则指特朗普的这一举动对于解决巴以问题的“两国方案”而言是“死亡之吻”。尽管特朗普强调自己依然致力于帮助巴以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和平协议,但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已明言,特朗普的决定相当于美国放弃了作为和平调停者的角色。这无疑让地区和平的前景黯淡,也让中东地区反美情绪加深,骚乱和动荡也必将加剧。无论如何,这都是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今年伊始,特朗普刚刚上台之时,英国《金融媒体》就曾直言,他所提出的“美国优先”看上去颇有“美国独行”的意味。此后近一年间,无论是其“任性”地接连“退群”(退出国际多边机制),还是面对至今悬而未决的朝核问题,抑或是在中东地区点了把火,似乎都印证了这一点。但对特朗普来说,重要的不仅仅是单纯地兑现竞选时的承诺,而是要站在全球化视野下从根本上找到治理全球化时代美国发展失衡的正确药方,而非制造更多矛盾,以致引火烧身。(本刊综合整理)
(编辑/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