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鹏
(安阳工学院,河南安阳455000)
跨语言和二语习得的相关研究表明成人对在第二语言中区分意义而在其母语中不区分意义的音段的感知存在困难[1-3]。对不同母语背景的第二语言学习者的英语词汇重音感知研究表明语言背景影响英语重音的感知[4-5]。目前语音感知研究大多集中在音位区别上,对超音段特征研究较少。超音段特征如重音等在部分语言中具有区分意义的功能,而在其他语言中不区分意义。如果重音在一个人的母语词汇中不区分意义,那么在词汇重音区分意义的二语学习中,其对二语词汇重音的感知成为研究的问题。
多数二语学习者词汇重音感知的研究认为母语词汇重音模式对二语词汇重音学习有重要影响。根据研究对象母语与英语的词汇重音是否具有区别意义,有关研究总体上可分为“母语迁移说”和“重音‘盲点’说”两种观点。“母语迁移说”主张母语词汇重音模式对二语词汇重音习得有迁移作用。“重音‘盲点’说”认为如果二语学习者的母语词汇重音不区分意义的话,其对二语词汇重音感知存在重音“盲点”现象,即不能正确感知二语词汇重音的位置。本文对以上两种观点进行评介,并着重介绍重音“盲点”的相关研究。
西班牙语与英语一样,都使用重音来区别词义。Archibald调查了以西班牙语为母语的人对英语重音的感知和产生。调查的结果表明熟练掌握英语的西班牙人能正确地感知到英语重音的位置,然而,对于某些不同于西班牙语的英语重音形式的产生,他们仍然还有可预见性的困难,这表明在英语重音的形成过程中有明显的西班牙母语的迁移。另一方面,由于西班牙语和英语重音形式的不同,以西班牙语为母语的英语初学者对英语重音的感知和产生都有更多可预见性的错误,这表明母语迁移对英语重音的感知和产生都有影响[6]。
Guion,Harada and Clark调查了母语迁移是否对西班牙语和英语的双语者在英语重音的感知和产生有影响。调查对象包括以英语为母语的早期和晚期西班牙语-英语双语者。研究认为如果一个西班牙语单词以元音结尾,那么其正常的重音形式是重音落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因为在西班牙语中,大多数单词都以元音结尾,所以大部分的双音节单词的重音将落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如果实验中能发现这种倒数第二个音节的重音形式,就表明了母语的迁移。研究发现学习英语晚的西班牙语双语者比其他两组在非单词的产生和感知试验中表现出更多的首音节重音倾向,这表明在重音形式上可能存在着母语迁移影响[5]。
与英语不一样,法语词汇重音位置固定,不使用重音来区别意义。有研究发现了有趣的现象,即法国的英语学习者在英语重音的感知上表现出重音“盲点”的现象,这可能是由于法语的重音是不能区分词义的,但是英语的重音却能够区分词义[7-10]。
Dupoux等以西班牙语使用者和法语使用者为受试对象,通过用ABX范式和AX范式来检测重音特征对他们感知能力的影响[7]。
在ABX范式中,两组测试对象都听到三个三音节的CVCVCV形式的杜撰词(单词之间的间隔时长为500微秒)。这些仅仅在重音上有变化的杜撰词是由说第三种语言——荷兰语的三个不同人朗读的。这些测试者需要来判断听到的第三个词的发音是否与第一个或第二个相似。结果表明法语受试者在区别重音位置不同的发音时存在困难,但西班牙受试者却没有。
在AX的范式中,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让法语受试者听到两个三音节CVCVCV形式的杜撰词(单词之间的间隔时长不同),这三个非单词是同一个词条的不同录音;另一种是让法语受试者听两个杜撰词,这两个非单词由同一个人发出,仅仅存在一个重音位置或音素的差别,然后让他们来判断第二个词的发音是否与第一个相似。结果表明法语的受试者可以区分那些在口音或音素上不同的发音,这意味着他们对重音的声学特征不是完全不敏感的。
ABX范式和AX范式的区别主要在于语音变化(三种声音与一种声音的对比)和记忆负载。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基本上是用同一种方式来处理声学信息,但是当听力任务费力时,法语受试者就变成了重音“盲点”。正如在ABX范式中一样:由于短期记忆存储策略的不同,在声学信息经过处理后,与重音相关的信息没有存储在说法语的人的短期记忆里。相反,与重音相关的信息存储在西班牙受试者的短期记忆中。
音段信息等其他语音表征并不是在所有的语言中都是一样的。能够区分词义的表征会被储存,而固定的或者可以预测的信息不会作为表征被存储。在法语中,重音并不携带词汇信息,它被描述为要么就是在词汇中不确定,要么就是位于实词的最后一个饱满元音上。法语有着固定的词尾末重音,没有能够区分词义的重音。另一方面,西班牙语的词汇重音不可预测,且能够区分词义。因此对西班牙语使用者来说,重音似乎是语音信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对法语使用者来说,重音并不是音系表征(phonologically represent⁃ed),至少在短期记忆内是这样的。
Dupoux等认为ABX范式只是产生了群体差异,并不能用来根据他们的重音“盲点”而对个体分类。法语使用者和西班牙语使用者都可以根据重音的语音特征来判断重音位置;但是当语音变化(三种声音与一种声音的对比)和记忆负载(AX范式与ABX范式对比)的任务变得费力时,讲法语的受试者就会出现重音“盲点”。为了更多地探索这两个因素的效果并建立一个可以根据重音“盲点”对个体分类的强健范式,可以通过控制语音变化和记忆负载来观察这两个因素对重音“盲点”效果的影响[8]。
实验中使用短期记忆任务来研究重音对比感知。在这些实验中语音变化和记忆负载被操纵。语音变化是通过声音再合成或让两个人朗读来实现的。记忆负载变异是通过不同的杜撰词排列来实现的。每一个实验都有两个部分。西班牙语和法语的受试者被要求在第一个部分和第二个部分分别感知音素对比和重音对比。然后对重音对比的结果和语音对比的结果及机会表现(chance per⁃formance)进行对比。
在第一个实验中,第一部分使用的是两个CVCV形式的杜撰词[TUku,TUpu],这两个词是第二个辅音不同的最小对立体。第二部分中使用的是两个CVCV形式的杜撰词[PIki,piKI],这两个词是重音位置不同的最小对立体。这些类型包含每组2个杜撰词的8个序列,每组4个杜撰词的8个序列和每组6个杜撰词的8个序列。同一位女性语音专家把每一词条朗读10遍。在一个序列内每个杜撰词之间的静止间隔时间很短(80微秒),从而避免受试者使用声像记忆。每个序列后的“OK”是让受试者开始回答的标志。例如,受试者只能在听到“OK”后才可以开始回答。受试者被要求听24个序列的杜撰词,然后通过使用符号按照正确的顺序再现每个序列。研究人员首先测试了受试者对音素的感知,然后是对重音对比的感知。研究发现法语的受试者对于重音对比的感知比对音素对比的感知有更多的错误,而西班牙语的受试者在两项对比的感知情况相同。法语的受试者对4个杜撰词和6个杜撰词的序列有重音对比感知的困难,对于2个杜撰词的序列是没有困难的。
在第二个实验里,每个词条的音节音高变化通过对原音高进行加或减5%的音高再合成进行控制,采用与实验一中相同的步骤。重音“失聪”效应又一次在法语受试者中发现。法语受试者对有4个和6个杜撰,甚至是2个杜撰词的序列的重音对比有很大的困难。在第三个实验里,为了减少混淆,两个音节的元音变得不同-[KUpi,KUti],[MIpa,miPA],也增加了5个杜撰词和3个杜撰词序列长度的类型。这次实验的结果是第二个实验的复制品。同样的“盲点”效应在法语的受试者中出现:法语受试者对任何长度序列的重音对比感知都有困难。在第四个实验里,他们通过增加一个朗读者来控制语音变化:实验中的词条都由两个人朗读,每个词条的音节音高变化通过对原音高进行加或减5%的音高再合成进行控制。同样的重音“盲点”现象只出现在了法语受试者中,却没有出现在西班牙语的受试者中。在词条由两个人朗读的实验中,法语受试者的重音“盲点”现象并不比在一个人发音的实验中严重。在第五个实验中,测试了当一点也没有语音变化时候是否仍然存在重音“盲点”效应。每一个词条只由同一个人发一次音,并且不进行音高变化合成。结果发现甚至有很高的记忆负载下,法语受试者和西班牙语受试者都没有出现重音“盲点”效应。
根据实验结果,他们提出了语音变化是重音“盲点”效应的主要原因。例如,讲法语的人的重音“盲点”程度随语音变化数量的增加而加深。关于记忆负载,它与语音变化同时出现时是有影响的,但记忆负载量的增加并不能加深“盲点”效应。因为他们发现法语受试者被用1个杜撰词长度序列测试时,在音素感知和重音感知中表现都很好,但法语受试者在有2个杜撰词和6个杜撰词长度序列的重音感知中表现同样差。当单独测试记忆负载的效应时,例如,在没有语音变异的情况下,研究发现记忆负载单独是不足以让法语受试者引发重音“盲点”的。
而且,他们提出除了英语词汇重音的声学表征(acoustic representation)和音系表征(phonologi⁃cal representation)外,可能还有另一种语音表征(phonetic representation)。语音表征被用来在一个语言通用的层面以一种比声学表征更抽象的形式来编码。根据Dupoux和其同事的英语词汇重音的三个层次表征,法语受试者对英语词汇的重音并没有在声学表征和语音表征上存在“盲点”,只是在音系表征上存在“盲点”。
通过介绍和分析有关二语学习者英语词汇重音感知研究的主要观点,本文试图说明语言背景对英语的重音感知是有影响的。在英语重音的感知中,可能有来自母语的重音迁移。一方面,对于像西班牙语一样有着能区分词义重音体系的母语的人来说,在其第二语言的重音感知中是没有重音“盲点”效应的。另一方面,对于以如法语、芬兰语、匈牙利语等有着不能区分词义重音体系为母语的人来说,在第二语言的重音感知中存在重音“盲点”效应。有关研究认为基频中的语音变化和记忆负载是造成重音“盲点”效应的两个因素。这两个因素中,语音变化是主要的,而和语音变化同时出现时记忆负载有影响,但记忆负载单独却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