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是当今世界多极化进程中的重要一“极”

邢广程

2017年对于俄罗斯来说不是关键性的年份，也不具备转折性时刻的基本特征，但却是俄罗斯运势之年。

在外交上，对于俄罗斯来说既有期待，更有意外。2017年，俄罗斯外交上的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俄美关系不仅没有出现转机，而且甚至出现了更加恶化的趋势，这是俄罗斯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是俄罗斯最满意的结果。但2017年即将过去，俄美关系不仅原地踏步，而且紧张程度还有所提升。这种局面的产生是由俄美关系中的结构性矛盾所造成的。俄罗斯“干涉”美国总统选举的喧嚣声在美愈演愈烈，“通俄门”持续发酵，这对俄罗斯来说不能不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俄罗斯成为干涉别国内政的“熊孩子”，俄罗斯居然“敢于”并“成功地”“干预”了美国的总统选举，这说明俄罗斯有足够的能量和高超的手段。尽管“二普”之间有个人互动，即便两个总统之间互有好感，也仍不能弥补两国结构上的深层次矛盾。

2017年俄罗斯政局继续延续着平稳状态。在普京总统的治理下，俄罗斯延续世界大国的强势状态。2018年俄罗斯将举行总统选举，种种迹象表明，普京总统肯定参选，而且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选举竞争对手。不过未来的俄罗斯总统选举出现了一名新的美女候选人——克谢尼娅·索布恰克。

针对俄罗斯未来的政治发展和稳定，普京总统很早就进行了政治安排和布局，进行了充分的相应准备。梅普组合时期俄罗斯就对普京的第三任期所涉及的规则性问题进行了预设性处理。针对美国等西方国家可能策動的“颜色革命”，普京采取了一系列相关的政治防范措施，旨在构建政治“防火墙”，阻断“颜色革命”蔓延到俄罗斯。普京总统掌控俄罗斯的能力比较强，其治国能力也被俄罗斯民众所认可。俄罗斯最近一个民意调查显示，普京的支持率已经高达80%左右。当然，俄罗斯也不时有新情况发生，如在2017年俄罗斯偶尔就有十几个城市出现人数不等的针对普京的示威游行。如何看待这种情况？现在俄罗斯的政治体制已经变了，允许有反对当局的声音释放出来，这恰恰说明俄罗斯政治体制具有很大的政治弹性，也表明普京总统具有这方面的政治自信。

现在普京总统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将经济搞上去。经济发展问题是俄罗斯政权面临的最大的挑战性问题。这个问题具有历史的积淀性。从苏联到俄罗斯都没有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俄罗斯非常畸形的经济结构是阻止其经济迅速发展的障碍性因素。普京总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他再次当选总统，这仍是他面临的重要问题。俄罗斯资源输出型的经济对国家的消极影响越来越大，严重制约着其创新能力的发挥。

怎么看俄罗斯的两个大局——国内大局和国际大局。目前俄罗斯所面临的国际环境不是很有利。首先是俄罗斯和发达国家的关系处理得不好。目前，西方和俄罗斯的关系处于冷战之后少有的低谷时期，是制裁和被制裁的关系，美欧发达国家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俄美关系、俄欧关系处于不正常的状态。但是尽管如此，俄美关系和俄欧关系并不是敌对关系，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硬”制裁。其次，俄罗斯正在参与两场局部的冲突和战争——乌克兰危机和叙利亚打击“伊斯兰国”的战争。在目前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的时期，这对其国内经济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对俄罗斯国内发展具有巨大的牵扯作用。从这几年情况看，俄罗斯正在深度地参与并力图主导地区大国之间的博弈，希望借助冲突和局部战争的方式主导地区的地缘政治优势，这是俄罗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2017年俄罗斯延续在中东地区的强势外交风格，帮助叙利亚取得了反“伊斯兰国”恐怖主义的实质性胜利，建立俄罗斯、土耳其和伊朗解决叙利亚问题新机制，实现了俄罗斯与沙特阿拉伯关系的新突破，这些都说明俄罗斯在中东地区取得了外交优势。

关于中俄关系。正因为俄罗斯地缘政治环境不太好，俄罗斯和西方关系处于不正常状态，所以俄罗斯与新兴市场国家的关系有所发展。中俄关系现在处于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什么是“最好的时期”？在我看来就是两国关系处于“最正常的时期”。中俄关系稳定在“最好的历史时期”的根本原因就是两国平等相待，体现了大国关系中所最应有的“平等”价值。

“最正常的时期”意味着两个大国处理问题的时候采用平等的方式，因此两国关系有了非常好的发展。从这个角度看，中俄两国找到了冷战之后大国处理相互关系的基本规范和模式。而俄美之间的关系处在利益博弈深层次的阶段。

需要强调的是，进入新时代的中国更要关注俄罗斯在世界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中俄关系需要在全方位合作和战略协作方面下工夫，需要在重点领域加强务实合作，比如在经济贸易和科学技术方面需要深度合作，按照市场经济规律的要求去挖掘经济合作的潜力。中国学术界尤其是实业界要警惕一种苗头，即不要因为中国越来越强大就忽视俄罗斯。同时，俄罗斯学术界和实业界也不要因为中国的发展势头超过俄罗斯就认为中国可能会对俄罗斯产生威胁。随着中国崛起进程的加快，中俄在世界上力量的对比正在发生巨大变化，这是非常明显的事实。因此，两国民众的心态也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但我们依然要处理好与俄罗斯的关系。这里有两个因素非常重要和特殊，一是俄罗斯是中国的最大邻国，“邻国”因素决定了中国与俄罗斯必须搞好关系，发展战略伙伴关系。一个对中国不友好甚至敌对的俄罗斯对中国的崛起是非常危险的，在很大程度上会损害甚至中断中国崛起的进程。反过来，俄罗斯正在受到来自西方的遏制和挤压，也需要通过加强与中国的关系从战略上缓解上述压力。二是俄罗斯是当今世界重要的政治力量，是世界多极化进程中的重要一“极”，中国需要与俄罗斯在国际事务中加强战略协作，这对全球治理是非常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中俄自身的发展诉求和各自的国家利益要求两国必须采取更加广泛的合作方式构建利益共同体。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中国边疆研究所所长、研究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