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疯狂动物城》看动物动画角色“拟人化”造型新趋势

吴昊悦

摘 要：从“拟人化”修辞手法入手，以2016年3月上映的迪士尼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为例，从外形和思想角度详细分析“拟人化”手法在动画角色造型中的运用。总结动物动画角色“拟人化”造型的新趋势：采用“拟人化”元素剖析动画角色之“形”，运用深层文化元素表现动画角色之“神”。

关键词：动画；角色设计；拟人化；《疯狂动物城》

中图分类号：J218.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1101（2017）04-0081-04

Abstract： With Disney animated film “Zootopia” released in March 2016 as an examp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nthropomorphic” rhetoric， the use of “anthropomorphic” approach in animation character shaping is analyzed both in shape and thought. The new trend of “Anthropomorphic” Modeling of Animal Animation can be summarized as：“anthropomorphic” elements for animation characters appearance， and deep cultural elements for the animation characters spirit.

Key words：animation； character design； anthropomorphic；“Zootopia”

“拟人”是一种以“转移人格”为目的、转移目标为人类以外事物的修辞手法，在现代社会各领域的艺术创造中运用的十分普遍。把“拟人化”手法应用于动画角色的塑造有着其独特的优势，它不单是使动物穿上人类的衣服、像人类一样行走、说话，更由于赋予了其“人性”的特点，可以有面部表情、有自己的性格特点，是人格化了的动物。这样的“拟人化”动物形象已经是独立的角色，可以根据动画作品本身的题材内容需要演绎出不同的故事情节，是动物的“演员”。截止2016年5月底，迪士尼原创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全球票房已经突破了10亿美元，成为2016年的全球票房亚军，同时它也成为仅次于《阿凡达》（27.8亿美元）影史上原创非续集电影票房的亚军[1]。在中国上映45天后，票房达15.3亿人民币，在内地的影史上位列第六，同时也是前十位中唯一的动画作品。影片中栩栩如生的动物角色设计、精彩不失幽默的原创剧情延续了迪士尼动画一贯的高水准，受到了不同年龄层次观众的好评。这部前期并没有过多宣传造势、剧情完全原创的三维动画电影以惊人的票房成绩与良好的口碑说明了它的成功，整部动画中各类憨态可掬、特色鲜明的动物角色造型，在现有的动画技术支持下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而这一切这与 “拟人化”的造型手法是密不可分的。

一、《疯狂动物城》中“拟人化”造型设计手法的植入

动画角色的造型设计是动画创作初期至关重要的一环，决定了整部作品的整体风格。在《疯狂动物城》中，共出现了64种不同的动物角色，它们的造型无一不使用了“拟人化”的手法，将人类的五官、形态、表情、行为甚至身份、职业、价值观等人类特有的属性都一一植入了动物的身上，构建了一个以动物为主角的庞大而有趣的现代化架空世界，从智能手机到磁悬浮列车，现代文明被完美的植入了动物的世界。影片中从小拥有当上警察梦想的兔子、以和搭档诈骗为生的聪明狐狸、车管局办事效率低令人发指的树懒、脾气暴躁的牛局长等，无一不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们与以往人们对于动物的刻板印象不同，在觉得这就是个“人”的同时又在时刻提醒你它的身份是动物，真正做到了“人化的动画，动物化的人”[2]。

（一） 外形的植入

在迪士尼以往出品的动画中，动物角色设计的卡通化程度颇高，而在《疯狂动物城》里更是明显，但不同的是除了保留动物本身明显的外形特征，动画角色其他各个方面都被植入了现代人类的属性。可以说在《疯狂动物城》中，都是“拟人化”程度很高的角色。下面从形态、五官与表情、服饰三个方面进行具体讨论。

首先，基本形态作为动物与人最直观的区别应该是最先被考虑到的。在最大程度的保留动物自身的外形特征的基础上，《疯狂动物城》将所有动物的运动形态都设计为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见图一），以四肢行走的动物后肢经过变形直立后作为“腿”行走使用，而前肢作为“胳膊”与“手”可以灵活使用，这是决定了这部影片“拟人化”程度较高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身体形态拟人化的同时，动物的基本外形也是影片中动画角色拟人化设计的重点。比如主角兔子Judy的动物原型是现实中常见的灰色棉尾兔，设计师在其造型上充分考虑了兔子小巧、好动的外形特征，缩小上半身的比例，放大脚部，最终创造出灵巧活泼、身形纤细又不失力量的Judy警官的形象。又如牛警察局长，其原型是非洲水牛，通过结合其角色设定的火爆脾气，将其牛角夸張化，并强化了四肢肌肉，一个“硬汉”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其次，影片中“拟人化”手法在面部的设计表现上也体现的十分明显。迪士尼需要一个人畜无害、老少皆宜的“正能量”角色作为影片的主角，而这个主角的形象设计就需要是理想化的，可以满足观众对于“美好”的想象，兔子Judy做到了。善良勇敢、知难而上的性格特征，决定了它毛茸茸的皮肤、大眼睛三瓣嘴的可爱面庞（见图二）。并且，为了更好的表现情绪，设计师给每一位动物都安上了原本并不存在的眉毛，同时还在口腔中模拟了人类的上下双排牙齿，以更好的模拟人类的眼部表情。影片中狐狸Nick眯着眼睛狡黠微笑是其最具代表性的表情，精准的体现了它聪明又不失善良的性格特征（见图二）。

服饰方面可以说是这部影片“拟人化”在外形上植入最为明显的部分。我们知道现实生活中的野生动物是绝对不会存在自发穿上衣服这一行为的，而《疯狂动物城》中所有的动物“市民”都身着服饰，像人类一样，根据自己的身份穿戴打扮各不相同，運动服、制服、睡衣等等各类穿衣风格层出不穷。为动物赋予了衣着特征，其实就是赋予了动物人类的身份、职业特征。警察局里身着警服的大型动物、黑帮教父鼩鼱大先生的一身黑色正装西服、车管所树懒闪电的工作服，都体现了角色自身的职业特点，这是完全基于人类社会的“拟人化”设定。

以上几点具体讨论，阐明了“拟人化”造型手法在《疯狂动物城》中动物角色外形植入上的具体体现（如表1所示）。

（二） 思想的植入

“拟人化”造型手法不仅仅体现在动画角色外形设计上的植入，更体现在对动物赋予人类情感与价值观上。《疯狂动物城》中可以开口说着人类语言的动物，必定将会被赋予人类特有的情感体验与价值取向，是更深层次的“拟人化”。

在情感方面，友谊这一情感在影片中体现的十分突出。兔子Judy和狐狸Nick原本是对立的警察与犯人的关系，而一起离奇失踪案件让他们成为了合作无间的拍档。从最初的“冤家”到亲密的朋友，从误解走向信任，无不让人们感叹奇妙的、跨越种族的友谊。放眼《疯狂动物城》全片，其实都在向观众表达一个属于人类的价值观：拒绝偏见、拒绝刻板印象。世代以种植胡萝卜为生的“胆小”兔子要去当警察，被父母百般劝说打压；“狡诈”的狐狸小时候想要当一名正义的童子兵，被小伙伴侮辱嘲笑。然而影片中的它们并没有因此屈服，Judy通过发扬自己灵活小巧的长处成为动物警察学校毕业生中的第一名，并最终拆穿了羊副市长的阴谋，还动物城以和平。Nick也以自己破案时聪明机智的表现最终成为了一名警察。兔子和狐狸的努力彻底地战胜了世俗的眼光，击碎了关于种族的偏见，向观众传达了平等、自由的美好理念。同时，影片中动物的外形特征与其身份设定也体现着关于拒绝偏见的思考：娇小亲切的羊副市长却是大阴谋家、身为黑帮教父却是体型超小的鼩鼱，这些看似矛盾的设定其实都在述说着“不要受限于刻板印象”的观点，有趣而引人深思。

影片的英文名称《Zootopia》隐含着“乌托邦”的词义，表达了创作者们对于理想社会的向往。“动物城”本身，折射的是高度文明的人类城市，每个动物市民都象征着现实生活中的你、我、他，拥有着真实的性格与情感，或多或少的遭受着偏见，同时也不会停止对心中梦想实现的向往。“成年人看到偏见，青年人看到追逐梦想，儿童看到可爱动物”[3]，儿童可以从中看到华丽的视觉效果，成人也可以从中体会到关于平等、自由等属于成人世界的心得体会。一部成功的动画作品，绝不会局限于某一个年龄层次，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看完后引起人们的思考，那么影片的目的就达到了。

二、动画角色“拟人化”造型的新趋势

近年来以动物为主角的动画影片层出不穷，比如《小羊肖恩》、《功夫熊猫3》以及《海底总动员2》、《冰河世纪5》等，可见以动物为题材的动画作品开始呈现一种百花齐放的态势。作为动画行业的领头人，从迪士尼这部优秀的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我们可以看出一些关于动物动画角色“拟人化”造型设计的新趋势。

（一）采用“拟人化”元素剖析动画角色之“形”。

1.造型。所谓采用“拟人化”元素剖析动画角色之“形”，就是将动物与人类的特有属性一一拆解开来，并分别对应在角色的外形造型设计之中。造型是动画角色的设计之本，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其成功与否。对于“拟人化”的角色来说，如何将“拟人化”元素体现在设计中尤为重要。笼统的“拟人化”的套用不利于动物动画角色的细分与深入刻画，机械的将人类的元素附着在动物身上是无法达到好的“拟人化”效果的，只有详细分析列举出可以运用的各个元素，比如五官、皮肤表现、肢体形态、面部表情、等等，各个击破、区分对待，才能设计出更生动的“拟人化”动物动画角色。

2.表现手法。目前，随着数码时代的发展，近年来三维动画已成为动画电影市场的主流，这对于“拟人化”动画角色的设计表现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在《疯狂动物城》中，我们无不惊叹于毛茸茸质感的动物角色，制片人Clark Spencer表示，片中共出现了六十四种动物，动物的毛量也相当可观，兔子Judy与狐狸Nick约有二百五十万根毛发，只在开头走个过场的长颈鹿都有九百万根，就连小小的仓鼠都有四十八万根，大大超过了之前《冰雪奇缘》中女主角的四十万根头发。[4]三维动画技术的日益成熟，区别于传统二维动画的表现手法，为“拟人化”动画角色的设计提供的全新的技术支撑，也为观众提供了更为华丽的视觉盛宴。

（二）运用深层文化元素表现动画角色之“神”。

“神”一词主要指代内在文化的神韵气息，是指“拟人化”动画角色设计所表现出的文化内涵以及带给观众的精神感受。如何将这一元素与“拟人化”动画角色的设计相融合，更好的传达出文化的内涵，就成了首要问题。一个优秀的“拟人化”动画形象不仅仅是外形上的“拟人化”，性格情感特征的刻画才是将其真正赋予人性的重点。只有外形的“拟人化”还停留在“画”的层面，而动画所赋予角色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形象，根据剧本的设定有着自己的性格和心理动态，是动画作品里的“演员”。《疯狂动物城》中基于美国社会所一直追求的自由、平等的理念，刻画出了Judy兔和Nick狐这样鲜活的动画角色，它们不仅仅是“人化的动物”，更是“动物化的人”，是立体而有血有肉的动物角色，亲切感十足。

1.深刻传达文化内涵。“拟人化”赋予动画角色“人性”的过程实质上可以说是是一次面向观众的关于自身民族文化的表达。“（美国）面临种族、荒漠、饥饿、寒冷等生存的挑战和威胁，因此定要以一种坚毅忍耐，勤奋进取，自强不息，反抗控制、束缚和压迫的精神，以及吁求个人自由的性格，这样的磨练为美国个人主义的发展奠定了基础。”[5]像Judy兔这些平民化主角的成功故事，向观众传达出了“奋斗就能成功的‘美国梦”，实质上可以说是“动物化的美国人”，向我们传达出了丰富的自身本土文化。

2.充分融合现代价值观。在《疯狂动物城》中，娇小的兔子可以当警察、狡猾凶残的狐貍可以是好人，这些角色设定颠覆了我们大脑中对于动物原本身份的设定，向受众传达的最突出的一点价值观就是消除偏见，追求平等。以动物隐喻人类社会，正如Judy兔在影片最开始说的“anybody could be anythng”，它的“逆袭”与“正能量”，大大影响了那些看似弱小、平凡的底层阶级，尤其给女性受众和青少年受众树立了鲜活的榜样，这和当今社会对于女性主义、平权运动的追崇是息息相关的。将当代价值观融入到“拟人化”动画角色的设计中，可以使角色与观众的距离更紧密的联合在一起，让观众更深刻的感受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让我们看到了动物动画角色在“拟人化”造型设计上存在的更多的可能性，优秀的动画角色让动画作品更丰满，优秀的动画作品让动画角色更立体生动，整个迪士尼团队对于动画角色严谨细致的设计态度更是需要我们学习发扬的。我国“拟人化”动画角色的设计，需要从“形”的外在表达手法切入，更需要注重内在的东西，即“神”。动画角色只有做到了“神形兼备”，不仅拥有生动的外形，更有着立体的角色性格，才是“拟人化”手法塑造出的合格优秀的动物动画角色。

参考文献：

[1] 《疯狂动物城》成原创电影票房亚军 仅次于《阿凡达》 导演大谈续集可能性[EB/OL]. http：//news.mtime.com/2016/06/07/1556115.html

[2] 夏裔.麦兜：一头特立独行的猪——浅谈动画片中拟人化手法的运用[J].电影评介，2009，22，28-29.

[3] 王鹏.《疯狂动物城》：疯狂世界折射现实生活[N].光明日报，2016-03-28（014）.

[4] Mona Lalwani . Fur technology makes Zootopia's bunnies believable[EB/OL]. https：//www.engadget.com/2016/03/04/fur-technology-makes-zootopias-bunnies-believable/

[5] 康马杰.美国精神[M].南木，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8：20-21.

[6] 付斌.《疯狂动物城》角色形象塑造[J].电影文学，2016（24）：108-110.

[责任编辑：吴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