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及其当代价值

2017-12-24 02:34耿步健
财经问题研究 2017年9期
关键词:资本论恩格斯资本主义

耿步健,许 阳

(南京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及其当代价值

耿步健,许 阳

(南京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马克思的《资本论》在运用唯物史观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运行规律进行深刻分析的基础上,对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并提出了颇有思想建树的、旨在促进人类走绿色发展道路的生态文明思想,从而为当代中国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坚定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绿色发展道路提供了基本遵循。梳理《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能够更好地理解习近平总书记的绿色发展思想,从而使绿色发展不仅成为一种价值理念和思维方式,更成为一种价值遵循和生活方式。

资本论;绿色发展;生态文明

2017年是《资本论》第一卷出版150周年,如何正确看待马克思用一生心血写成的奠定无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基石的《资本论》这一科学巨著,事关中国能否更好地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以及能否更好坚持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中的主导权和话语权。如果说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科学地揭示了自然界的一般进化规律,那么,马克思的《资本论》则科学地揭示了人类社会的普遍发展规律。充分、全面、深入地研究《资本论》的学术资源及其价值,能够在克服《资本论》过时论的同时,自觉学习、掌握《资本论》中马克思分析和解决社会现实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本文重点分析阐述《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及其当代价值。

一、《资本论》中绿色发展思想的逻辑形成

尽管“绿色发展”这一概念最早见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的《2002年中国人类发展报告:让绿色成为一种选择》,然而绿色发展思想由来已久,马克思的《资本论》就渗透着绿色发展思想的光辉。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解构主义大师德里达曾经说过,如果没有《资本论》,也就没有今天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资本论》堪称马克思主义百科全书,涉及到哲学、政治学、经济学和生态学等众多学科,既是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巅峰之作,也为研究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是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性批判而形成的。具体地说,马克思以商品为逻辑起点,以劳动、资本为逻辑载体,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为逻辑主线,深刻剖析了经由人类劳动与自然所发生的物质变换过程及自然异化的制度根源,并初步提出了更好地利用自然生产力因素促进整个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以更好地解决人与自然关系恶化、实现经济绿色发展的路径和方法。

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这样描述:“作为资本家,他只是人格化的资本。他的灵魂就是资本的灵魂。而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自身,创造剩余价值,用自己的不变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资本是死劳动,它像吸血鬼一样,只有吮吸活劳动才有生命,吮吸的活劳动越多,它的生命就越旺盛”[1]。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就是在社会分工的基础上,通过资本雇佣劳动来创造商品的价值(含剩余价值)和使用价值,再通过商品交换来实现商品的价值(含剩余价值),其全部目的就是为了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而任何一次科技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也都是为了实现这样的目的。劳动需要消耗自然物质资料,在劳动生产力非常落后的情况下,通过劳动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狭隘的,但到了资本主义社会,资本的贪婪性决定了劳动成了一种不断征服自然、不断自我异化的活动。所以,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人对自然的支配为前提”[1]。正是在阐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过程中,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来展现其劳动价值论、异化劳动论等思想,并从中揭示人与自然的关系何以被异化、何以造成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中的生态危机。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劳动过程……是制造使用价值的有目的的活动,是为了人类的需要而对自然物的占有,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1]。马克思还说:“自然界没有制造出人和机器……它们都是人类劳动的产物”[2]。这说明人类劳动在建立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行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以符合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方面起了最为根本的作用。但是,肯定人类劳动的作用并不等于说人类劳动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因为劳动生产力也要受到诸多自然条件的制约,需要在生产活动过程中自觉尊重和利用自然规律。而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由劳动从属于资本而引起的生产方式本身的变化”[1]使得劳动发生了异化,由受劳动者个人支配、能够满足个人的身心自由发展的需要,变成不劳动就不能维持人的肉体生存的手段。对于劳动的异化,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做了精辟的阐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得劳动不断向现实化和对象化发展,而劳动的对象化“竟如此表现为对象的丧失,以致工人被剥夺了最必要的对象——不仅是生活的必要对象,而且是劳动的必要对象”,“以致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他能够占有的对象就越少,而且越受自己的产品即资本的统治”[3]。马克思还非常深刻地揭露,“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3],甚至到饿死的地步。

劳动的异化不仅带来人自身本质的异化,也带来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使在人之外的自然界同人相异化”[3]。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劳动“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1];更是因为雇佣劳动的资本为了不断地增殖自身、创造更多的剩余价值,必然会“用自己的不变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1],从而在违背自然规律的情况下消耗更多的自然原料。劳动的异化所带来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充分暴露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性。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通过对“土壤肥力的下降”“森林的破坏”“矿产资源的枯竭”等问题的研究,充分剖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的本质特点。就土壤肥力而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一方面聚集着社会的历史动力,另一方面又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归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1];就森林而言,“文明和产业的整个发展,对森林的破坏从来就起很大的作用,对比之下,它所起的相反的作用,即对森林的护养和生产所起的作用则微乎其微”[4]。就矿产而言,“自然条件的丰饶度往往随着社会条件所决定的生产率的提高而相应地减低”,造成“森林、煤矿、铁矿的枯竭”[5]。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性不仅体现在对自然资源和环境的破坏,而且体现在对人性的摧残,以至于“生产过程的资本主义转化同时表现为生产者的殉难史,劳动资料同时表现为奴役工人的手段、剥削工人的手段和使工人贫穷的手段,劳动过程的社会结合同时表现为对工人个人的活力、自由和独立的有组织的压制”[1]。特别是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条件下,任何技术的进步都会进一步增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性和反人性,正如马克思所言:“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于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1]。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性决定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必然背离可持续的绿色发展道路,必定会造成环境的恶化和自然的异化,并最终遭到自然环境的报复。也正因如此,马克思才早有预见地指出:“不依伟大的自然规律为依据的人类计划,只能带来灾难”[6]。而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也同样告诫人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7]。非常遗憾的是,资本的贪婪和剥削的本性不可能听得进马克思恩格斯发自肺腑的忠告,而且只要资本的贪婪和剥削的本性不消除,资本主义就不可能避免生态危机,就不可能走上绿色发展的道路。

二、《资本论》中绿色发展思想的主要内容

绿色发展思想的核心是将经济规律与自然规律高度统一起来,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人与自然高度和谐的经济社会发展道路。马克思在剖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反生态性和反人性的同时,借助唯物史观的核心概念“物质生产劳动”,将“人与人的经济社会关系”与“人与自然的生态环境关系”统一起来,结成以生态集体主义为价值基础的人类社会的命运共同体,从而为后人展现了马克思超前的经济社会绿色发展思想。其中,最为核心的思想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指出的:“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进行这种物质变换”[5]。这句话所蕴含的绿色发展思想可以进一步概括为:社会经济的发展必须自觉遵循自然规律,并运用生态学的理论解决经济发展中面临的生态环境问题,以保证和促进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和解。具体地说,《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正确看待劳动的自然生产力,处理好人的主体性与自然优先性的关系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提出和阐述了“劳动的自然生产力”这一重要概念,指出劳动的自然生产力不仅是包括人在内的一切动物赖以生存的前提,而且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保证。马克思在“劳动对资本的形式上的从属和实际上的从属”这一部分指出,自然的生产力——自然产生的劳动生产率,是绝对剩余价值存在的前提[8],它能够保证劳动者除了通过每天的劳动生产维持自己的生存或再生产其劳动能力外,还能够生产剩余产品。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如果劳动的自然生产力很高”,“如果土地、水等自然力只需使用不多的劳动就能获得生存必需的生活资料,那么——如果考察的只是必要劳动时间的长度——这种劳动的自然劳动力,或者也可以说,这种自然产生的劳动率所起的作用显然和劳动的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完全一样”[8]。但需要注意的是,自然生产力有其本身的必然性和规律性,特别是对于其中的自然力,人类的社会实践活动只能利用却不能随意创造和背离。对于这一点,马克思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有阐述:“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9]。但人毕竟比自然界的其他一切生物要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7]。应该说,“劳动的自然生产力”为正确处理人的主体性与自然优先性关系,提供了应对生态危机、追求绿色发展的唯物主义立场——“社会地控制自然力,从而节约地利用自然力”[1]。

(二)充分认识资本本质,努力克服资本逻辑对生态循环圈的撕裂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的逻辑就是要实现自身的增殖,其本质就是贪婪和剥削,在无偿占有更多的剩余劳动的同时,消耗尽可能多的自然资源,造成越来越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对生态环境圈的撕裂。为此,马克思通过揭示资本逻辑对生态循环圈的撕裂,指示人们要通过社会变革摆脱资本破坏甚至撕裂自然界原有的生态循环所可能导致的生态失衡。根据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相关阐述,资本逻辑对生态循环圈的撕裂具体表现在:第一,物质变换循环圈的撕裂。马克思认为,“大工业和按工业方式经营的大农业共同发生作用”,在“更多地滥用和破坏劳动力”(即人类的自然力)的同时,“更直接地滥用和破坏土地的自然力”,从而“使劳动者精力衰竭”的同时“造成了地力的浪费”[5]。第二,自然生态链的断裂。马克思认为,城市工业人口的增加和农村农业人口的减少,造成了“在社会的以及由生活的自然规律所决定的物质变换的联系中”的“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缝”,造成了能够“通过商业而远及国外”的地力的浪费[5]。第三,生态循环周期的断裂。马克思指出:“漫长的生产时间(只包括比较短的劳动时间),从而漫长的资本周转期间,使造林不适合私人经营,因而也不适合资本主义经营”[10]。在马克思看来,资本的逻辑要求在非常短的运转周期内实现增殖,但这个周期必然打破森林本身漫长的生态周期,从而造成森林生态环境危机。总之,从《资本论》的相关分析与阐述可以看出,资本逻辑与生态逻辑存在着内在机理上的矛盾与冲突,正是贪婪、剥削的资本的逻辑作用,造成了生态环境的恶化。

探索建立检察公益诉讼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相衔接机制。检察机关对发现的生态环境公益损害案件,拟提起公益诉讼的,应当依法公告,有关组织及省、设区市政府如不提起诉讼,检察机关依法提起诉讼。对省、设区市政府启动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磋商,同级检察院可派员列席磋商活动;对磋商不成的省、设区市政府提起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案件,检察院可通过提供法律咨询、协助调查取证、出具书面意见等方式支持起诉。

(三)发展科学技术,促进循环利用和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资本论》中,马克思提出了带有“循环经济”思想萌芽特点的“再利用”思想。在“生产排泄物的利用”部分,马克思指出:“生产排泄物和消费排泄物的利用,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而扩大”[5]。在他看来,生产排泄物可以作为原料重新回归生产领域,然而在消费排泄物的利用方面,“资本主义经济浪费很大”。他还指出:“原料的日益昂贵,自然成为废物利用的刺激”[5]。而要能够使废物得到充分利用,还必须依赖两个条件:一是“大规模的劳动的条件下才有可能”产生大量的排泄物;二是科学技术的进步能够发现排泄物的有用性质,从而“使那些在原有形式上本来不能利用的物质,获得一种在新的生产中可以利用的形态”[5]。这说明没有科技的发展进步,再利用是不可能的。在此基础上,马克思还提出了旨在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一些基本思路和要求。如马克思以土地为例,认为土地不是由人类通过劳动创造的,每个人对土地都没有私有权,每个人都有责任保护好土地这一事关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自然资源,并保证将经过改良的土地代代相传[5]。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反生态性的剖析,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着不可持续发展的问题,而要解决这一问题,除了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外,还需要依靠科技进步来实现。马克思认为:“废料的减少,部分地取决于所使用的机器的质量。机器零件加工得越精确,抛光越好,机油、肥皂等物就越节省”[5]。这就是说,依靠科技进步所带来的各种发明创造,包括机器的改良和新的生产工艺,能够在更好地再利用生产排泄物的同时,“把生产排泄物减少到最低限度”[5]。

三、《资本论》中绿色发展思想的当代价值

《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蕴含着深厚的生态哲学,克服了西方以往生态哲学把“人与自然的关系”与“人与人的关系”相分离的错误做法,把“人与自然的关系”融入对现实社会关系的分析之中,从而找出了西方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及其所决定的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

(一)遵循劳动的自然生产力规律,树立生态是永久生产力的绿色发展理念

强调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是马克思的一贯思想,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重要观点。这一观点要求必须处理好自然优先性和人主体性的辩证关系。在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期,由于过于强调人的主体性,夸大马克思所说的人的主观能动性,提出“人定胜天”的绝对论观点,结果造成对自然资源的极大挥霍和浪费。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盲目追求GDP产值,在“金山银山”和“绿水青山”之间,选择了“金山银山”,牺牲了“绿水青山”,违背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提出的“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进行这种物质变换”的思想,结果造成了中国比较严重的生态危机。1992年5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就提出“不能够拼资源、拼设备、拼人命”[11]。担任国务院总理后,朱镕基曾到海南考察,强调:“保护生态环境太重要了,不能上有污染的项目。海南就应该是青山绿水”[12]。从某种意义上说,“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理念就是建立在劳动的自然生产力的基础上,毕竟作为“为了人类的需要而对自然物的占有”和“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的劳动,“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不以人类生活的任何形式为转移”[1]。人类劳动需要占有自然界提供的各种各样的劳动资料,如果自然生态环境遭到破坏,自然力就会走向反面,没有了足够的劳动资料,也就形成不了满足人类进一步发展所需要的生产力。当然,造成生态环境危机,除了政府盲目追求GDP的因素外,还有私有资本追逐利益的因素。无论是在资本主义社会还是在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只要资本雇佣劳动的现象没有得到消除,只要资本的贪婪和剥削的本性没有彻底丧失,生态环境的恶化所造成的生态危机就不可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而要解决这一难题和走出生态危机的困境,就必须进一步巩固公有制的主体地位、切实提高劳动者的主体意识,重新界定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的含义、特征,确立货币资本和劳动资本的平等关系,使传统的“资本”概念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获得重生,保证货币资本家和劳动资本家在政治和法律的地位上获得真正的平等,并形成强烈的命运共同体意识,从而更好地处理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绿色发展。

(二)把握物质变换规律,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阐述了“自然界的物质转换”、“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和“社会的物质变换”,其中“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最能彰显马克思的绿色发展思想。按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描述,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进行一系列物质变换的过程,物质变换的主体是人,出发点和落实点也是人,人不仅可以借助自身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从自然界获得劳动所需要的自然资源,而且可以借助生产工具改变自然物质的状态,生产出各种各样的产品以满足人的需要。但马克思也指出:“(劳动者)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为规律决定着他的活动的方式和方法的,他必须使他的意志服从这个目的”[1]。这也就是说,在处理人与自然物质变换关系时,人绝对不能随心所欲,必须自觉地遵循大自然本身的客观规律,善待自然,保护自然,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但在资本逐利本性的驱使下,物质变换或多或少存在着反自然的特征,造成一定程度的生态环境破坏。这就更需要认真研究把握马克思所说的物质变换规律,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2015年9月,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上指出:“人类可以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但归根结底是自然的一部分,必须呵护自然,不能凌驾于自然之上。我们要解决好工业文明带来的矛盾,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为目标,实现世界的可持续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13]。2017年1月,习近平在联合国的主旨演讲中进一步指出:“人与自然共生共存,伤害自然最终将伤及人类。空气、水、土壤、蓝天等自然资源用之不觉、失之难续。工业化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也产生了难以弥补的生态创伤。我们不能吃祖宗饭、断子孙路,用破坏性方式搞发展”[14]。要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就必须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正确处理好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构建低碳能源体系、发展绿色建筑和低碳交通、建立全国碳排放交易市场等”[15]。另外,还要建立生态综合治理目标、责任及落实制度体系。

(三)依靠科技创新,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发展新模式

建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发展模式,目的就是要“按照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理念,贯彻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更加自觉地推动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形成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为子孙后代留下天蓝、地绿、水清的生产生活环境”[16],从而形成人和自然和谐发展的现代化建设新格局。如何建立人与自然和谐的绿色发展模式,关键是靠科技创新。科技最初是基于人类征服自然、满足人类自身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而产生的,但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科技成为资本家剥削和压迫劳动人民的工具,成为造成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严重生态问题甚至是生态危机的重要因素。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分析的,资本家为了追求更多的剩余价值,凭借科学技术对内提高劳动生产率、对外向自然界疯狂掠夺自然资源,结果在造成人机矛盾、劳资矛盾加剧的同时,也造成人与自然之间严重的不和谐。这也正如马尔库塞所说:“资本主义的技术成就充满了失败,不幸和压抑”[17]。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资产阶级利用科技控制自然、掠夺自然,迫使自然通过劳动成为商品化了的自然,从而破坏了自然本身的生态平衡,造成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紧张和对立。排除资本具有的贪婪、剥削的本性这一因素,科技带来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科技创新来解决。这方面,曾担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说过:“要搞工业就要有环保投资,就要采用现代化的、先进的技术来建设”[11]。只有科技进步了,才能将生态环境保护与综合利用相结合,变废为宝,在有效净化外部环境的基础上,更好地保护国家的资源。习近平也强调:“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用之不觉,失之难存。”[18]如何才能依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说的物质变换要求,即“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进行这种物质变换”,实现经济的绿色发展,关键在于生态科技的创新。这就需要通过大力发展生态科技产业,帮助非生态科技产业完成转型,升级成为绿色环保产业。

四、结 论

通过梳理、挖掘《资本论》中的绿色发展思想可以发现,《资本论》作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最为集中的代表作,虽然自第一卷出版至今已经150年,但依然放射出真理的光芒。一方面,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资本论》再度成为西方国家经济社会治理的“宠儿”,并被视为其救命药方;另一方面,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虽然近四十年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各方面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但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所积累的各方面矛盾也比较多,有些矛盾甚至非常突出,如何解决这些矛盾,需要按照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学习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要求,认真学习《资本论》,并从中汲取能够进一步指导中国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论营养。

[1]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69,587,215,216,207-208,269,579,580,587,215,208.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219.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51,57-58.

[4] 马克思.资本论(第2卷)[M].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72.

[5] 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M].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389,928-929,919,115,878,117.

[6]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51.

[7]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83-384,384.

[8]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8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4.

[9]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105.

[10]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72.

[11] 《朱镕基讲话实录》编写组.朱镕基讲话实录(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163,398.

[12] 《朱镕基讲话实录》编写组.朱镕基讲话实录(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190.

[13] 习近平.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N].光明日报,2015-09-29.

[14] 习近平.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的演讲[N].光明日报,2017-01-20.

[15] 习近平.携手构建合作共赢、公平合理的气候变化治理机制——在气候变化巴黎大会开幕式上的讲话[N].光明日报,2015-12-01.

[16] 习近平.携手共建生态良好的地球美好家园——习近平致生态文明贵阳国际论坛2013年年会的贺信[N].人民日报,2013-07-21.

[17] H.马尔库塞,等.工业社会和新左派[M].任立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94.

[18] 习近平.聚焦发力贯彻五中全会精神 确保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会[N].人民日报,2016-01-19.

(责任编辑:邓菁)

F091.91

:A

:1000-176X(2017)09-0011-06

2017-06-1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恩格斯资本主义生态批判理论及其当代价值”(14BKS007);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及其当代价值研究”(15MLB014)

耿步健(1967-),男,江苏泰兴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思想政治教育等方面的研究。E-mail:172285837@qq.com 许 阳(1993-),男,安徽舒城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生态伦理与思想政治教育等方面的研究。E-mail:1527454216@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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